我为王-第5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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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的吴波与最后的百余名燕军士兵,郑晓阳眼中的神色是很复杂的。
他们面前的这支部队,曾经在辽宁卫与东胡人血战过,以万余兵力硬生生地抗住了数万东胡人的攻城,最后还能全身而退,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劲旅,但这样一支部队,是友军是时候,能成为你最大的臂助,变成敌人时。却是让你最头痛的对手。
“投降吧!”郑晓阳制止了准备进攻的丁渭,仰头看着吴波,“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这个世道,活着不易,你能从东胡人那里活着回来,很不容易了。我们征东军最重英雄,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陈斌与罗尉然,他们如今都在我征东军中。我征东军作战,身居高位,独挡一面,可远远不是你现在能比的,如果你能投降,我敢肯定,以你的能力,绝不会比他们差,东胡人还等着我们去征服呢。你不想去找东胡人报仇么?”
听着郑晓阳的话,吴波的眼神有些恍惚,回头看了一眼东方,似乎在回想当年在东胡的倥偬岁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郑晓阳,大笑道:“不得不说,你劝降的口才很厉害。的确能戳到人内心的最弱软之处,但是我吴波亦有我行事的原则,忠臣不事二主。我吴波忠于大燕,岂会屈身于你们这些叛贼。”
听着吴波决绝的话,丁渭不由大怒,“操你娘的,老子非得将你斩成十七八块不可!”
吴波大刀戟指,吼道:“叛贼,来战!”
郑晓阳一把拉住暴怒的丁渭,冷冷地道:“既然他一心求死,便给他一死好了,又何必要你再去与他决战?“
抬起头,郑晓阳道:“好,你既然求死,我便让你求仁得仁,来人,火箭,给我焚了这城楼!”
城楼之上,大火熊熊燃起,吴波与他最后的一百多名士卒,却始终没有冲下城楼,最终与这城楼一齐被化为了灰烬。
大火燃起的时候,郑晓阳却已来耐再看,接着丁渭便走,丁渭却是有些神色复杂的回头盯着大火之中仍然挺立不动的吴波,“这是一条好汉!”
“当然是好汉,但不是我们朋友的好汉,便是最麻烦的敌人,还是死了的好!”郑晓阳冷然道。
“军长,烧了这崤山关的城楼,不会有事吧?”
“有个屁的事,这崤山关是用来作什么的,防范东胡人的,现在东胡人被我们打得跟一条狗一般,苟颜残喘也蹦哒不了几天了,这崤山关还有什么用?”郑晓阳道:“再说了,这崤山关下,战死了我多少第一军的兄弟,我看着他,心里便不舒畅,我不但会烧了这城楼,我还要拆了这崤山关,丁渭,好好地看一眼这崤山关最后的雄姿吧,因为马上,这挺立了无数的崤山关,便再也不会存在了。”
数天之后,当重新修整完毕的第一军集体开拔的时候,整个崤山关已经变成了瓦砾一片,这座雄居琅琊边关近百年的雄关,被郑晓阳拆得是干干净净。
胡彦超刚刚回到琅琊郡城,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崤山关的噩耗便送到了他的案头,看到吴波最终死得如此惨烈,胡彦超不禁老泪纵横,崤山关被郑晓阳拆成一片瓦砾,则更让他心惊,这关拆着容易,但内里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凡,这其一,是说明征东军此次出战,竟是已经存了拿下琅琊郡的心思,拿下琅琊,与辽西连成一片,这座纯军事要塞,便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其二,崤山关是大燕抵御东胡人的重要关隘,有着其它关卡所不能取代的象征意义,拆除此关,也说明了征东军对于击败东胡,竟然是信心满满,他们以后,根本就用不着崤山关了。
“难道上天真要大燕亡于此子之手么?”胡彦超痛其难当。
崤山关破,新昌那头也被征东军占领,自己竟然被征东军包了饺子,进退不得,如果新昌拿不下,自己就会在琅琊被生生困死,要知道,琅琊可是叶氏的封地,叶氏遗留的一子一女,现在可都在征东军中,如果征东军想不到用这两枚棋子,那才是奇怪了。
必须拿下新昌,打通往天河的道路,这样,自己或者还可能退往天河,留得一条后路。
“来人,传令王昌,无论他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给我将新昌拿下。”胡彦超抹了一把老泪,招来了亲卫,厉声道。
新昌,在以前,并不是一个如何重要的地方,只不过是琅琊通往天河郡的要道而已,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不大的县城,却是很富裕和繁华,小小的县城里,竟然居住着上万居民,而卢元传抵达新田的第一件事,不仅让所有的新田百姓想不到,也让所有的征东军士兵没有想到。
卢元传下令驱逐城内所有百姓,一个不留。
征东军每到一地,对当地的百姓可谓仁致义尽,不仅从不扰民,更是对百姓有诸多补贴,这也是征东军每到一地,便能迅速收拢人心,恢复稳定的要旨所在,像这样驱逐百姓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做。
看着面面相觑的手下军官,卢元传冷冷地道:“告诉他们,想活着的,马上离开,每人许带三日的口粮,只许携带随身物品,一天时间,他们如果没有离开,那就怪不得我了,不必对他们客气,但有置疑者,用刀枪跟他们说话。”
在明晃晃的刀枪和恶狠狠的士兵的逼迫之下,新田城中,一片鸡飞狗跳,在无数人的咒骂声中,新田百姓在一天之内,尽数被驱逐出了新田县城,现在,整个县城之中,除了征东军士兵,再也没有其它人,接下来,卢元传竭尽所能地开始加固城墙,修建城防,新田县几乎没有经历过战火,这里的战防设施几近于无,县城内武库之内的几张床弩,早已经生锈蚀烂,几个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士兵以为得了宝,谁知上前轻轻一搬动,便散了架,几个士兵床弩没有捞着,倒是被扑了一身的灰。
新田县城的所有大门都被堵死,卢元传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在援兵抵达之前,死死地守住新田,扼住这一条通往天河郡的要道。马上要经历胡彦超部的反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崤山关被破,胡彦超必然会拼死来打通这新昌,自己面临的压力必然更大。铁泫统率的主力携带着大量的辎重,只怕一时之间是赶不过来的,能多挺一天,等来主力的希望便更大一些。
新田城中的征东军在卢元传的带领之下厉兵秣马,准备着他们能想到的一切能准备用来守城的东西,新田县城的居民被驱逐出去时,只带了三日的口粮与一些随身物品,这些天来,征东军士兵在城内搜出了大量的油脂等物,全都堆上了城墙,而在城墙之下,也堆上了无数的干柴和茅草。
当一切就绪,只欠敌军抵达的时候,卢元传反而焦燥起来,又是盼望着与敌人早些照面,拼个你死我活,又希望敌人来得更晚一些,让主力部队能及时赶到。
等待,总是令人最为痛苦的。
就在卢元传焦燥的时候,王昌也正在焦灼万分,他还在行军的途中,便又等来了胡彦超的命令,也知道了崤山关已破的消息,大惊之余,他也明白,新昌必须拿下,而且必须靠自己,因为胡彦超的主力部队,现在必须去应付破了崤山关的郑晓阳了。
王昌只能摧着部队加速前进。
接下来,他便碰到了络驿不绝地从新田城中被驱逐出来的百姓,这更是让王昌心惊不已,征东军此举,分明是要破釜沉舟啊。
第七百六十七章:鼓角连声锋芒现(39)
当来到新田城下的时候,王昌已经有些麻木了,因为现在的新田已经不再是他映象中的那个小小的县城,而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军事要塞了,原本宽阔的攻击面上,被挖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密布的壕沟和乱石泥土堆集的土垒,而在那些本来就已经很狭窄的通道之上,却又到处都是拒马,鹿角,地面上闪闪发亮的撒满了铁蒺藜。
新田县城本来不高,不到六米高的城墙,现在被用土包沙袋硬生生地加高了近两米,如果好整以遐的来进攻,王昌相信自己能够拿下新田,但问题是,城内的守军虽然是仓促而来,没有什么远程武器,自己却也是一路急行军赶过来,连云梯这样最简单的攻城武器都没有准备齐全,而胡彦超的时间又要求得如此紧张,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拿下这座城市。
王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阵地发疼。
“扫除障碍。准备攻城!”王昌强抑着心中的不安,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再难,也要完成任务,否则,琅琊的数万燕军,可就被包了饺子。
推倒土垒,推平壕沟,拔除铁蒺藜,拒马,鹿角,做这些工作的燕军,不可避免地会遭到城上强有力的反击,但这些伤亡,他是必须忍受的。
看着城下那些蚂蚁一般辛苦扫除障碍的燕军,卢元传也极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啊,自己的远程武器不够,不然在这个距离上,一轮覆盖射击,便可以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而现在,自己却只能慢悠悠的来进行还击,臂张弩他是有。但每个士兵手中都只有数十只弩箭,这可要用在刀刃之上,而不能浪费在现在,对面的燕军的确训练有素,在拔除这些障碍之时,东几个,西几个,分得极散,在箭矢很珍贵的情况下,拿臂张弩来对付他们。未免显得太浪费了。
“点杀,瞄准了,一箭要弄死一个,先给他们制造一点气氛。”卢元传对着召集起来的几个射术神准的弩手道。
十几个弩兵半边身子都几乎探出了沙袋,身边,两个士兵拿着盾牌,小心翼翼地盯着对面,城上可以射到下头,下面自然也会有人进行还进。他们得保护这些射手。
一名老兵半眯着眼睛,瞄准着城下一个正在搬一台拒马的燕军,手微微扣动机括,啉的一声响。弩箭电射而出,那名燕军如同遭到重锤击打一般,轰然倒地,拒马也是轰然倒压在他的身上。城下一阵惊呼之声。而城上,却是欢声阵阵。
十几枚弩箭几乎在随后同时射出,无一落空。箭箭要命,城下的燕军,瞬自己之间,便将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
这种点杀,与铺天盖地的羽箭攒射比起来,声势远远不如,但论起对士兵们心理上的震慑,却是丝毫不逊色,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射击的对方士卒,必然是射术极佳的好手,这种点杀,毫无目的性,纯粹是看上那个是那个,一旦被对手瞄上,那几乎就是一个死字。他们现在无遮无挡,身上的盔甲,前面那十几个已经死了的士卒已经证明,对城上的弩箭防御力低得可怜。
谁也不想是下一个。
这就是最普通的士兵心理。
“调一队弓箭手上去,进行掩护压制!”王昌盯着城头,眉头紧皱,对方的这种反应,明显亦是因为远程武器不足,对手不怕自暴短处,却更让他心中不安,有峙无恐么?
“将军,我们的弓箭射程比不上对手的臂张弩。”身边一名将领低声道。
“那就向前挺进,再调一队盾牌手保护箭手。”王昌厉声道:“这要我来教你吗?”
那名将领脸一红,真是有些糊途了,低头退下去布置安排。
上百名弓箭手在更多的盾牌手的掩护下,慢慢地从壕沟,石垒之间穿行出来,越过这些密布陷阱的地方,在城下百余步外开始列阵,这种状况让城上的卢元传又是一阵嗟叹,如果刚刚有几台床弩,对着这些豁口进行射击,那可是一弩下去便是一串啊,可现在,他只能干看着。
一百余名箭手开始放箭,想对城上进行压制,可他们的对手,只是区区十几个射术精良的弩手,在城下开始射击的时候,他们早就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仍然有一箭没一箭的放着冷枪,依然如先前一样,几乎是一箭一个,几无走空的时候,而那百多名箭手射箭的时候,仰望城头,根本看不见一个敌人,这样的茫目的射击,又哪里有得手的时候,倒是无数的箭支或落在城头,或插在沙袋上,被城上的敌人在射击的间隙,快手快脚地将羽箭都收走了。
这样的场景,让王昌看得气闷不已,这他娘的箭直就是给敌人送武器啊,但他还不得不断续这样做,因为正在排除障碍的士兵们,需要这种进攻来给他们带来安全感,那怕只是理论上的。
扫除障碍在不断地伤亡之中持续进行,而在后营,工兵们正在拼命地赶制着一架架的云梯,攻城车等武器,王昌估摸着,只怕要等到天擦黑的时候,他才能发动第一次近城攻击,看着城下堆集的那些柴草,便是傻子也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准备沙土,到时候用来扑来这些烈火,但在油脂的肆虐之下,效果只怕也有限的很,作为胡彦超的副手,王昌对于城池的防守,自然也熟练得很,卢元传的很多布置,他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那是干什么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想破除他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破城,一般来说,都是用士兵的性命来垒集的。
“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