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断魂-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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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珠说李德全他们在秋池里打捞什么东西。难道有人跳湖了吗?
我一把拉住翠珠的手道:“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翠珠不及阻拦,我便拉门走出院子,刚出了门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两个太监,拦着我道:“格格,娘娘说了,让您好生歇着,万岁爷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两个太监虽然客客气气,可瞧那神情,即便是我硬闯,也未必能闯得过去,只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退到屋内,要同翠珠换了衣裳,让她穿着我的衣服,和衣躺在床上假寐。她起初如何也不肯,我懒得废话,直接一掌敲晕了她,同她费口舌,只怕到了明个早上我们还在纠结为什么的问题。换好衣服,我绕着屋后的一处墙下,顺着记忆,拉开了一块松动的石块。这还是弘昼的功劳,永和宫里大大小小的暗道没有一条是他不熟悉的,往日里他同弘历进宫请安,只有弘历规规矩矩立在檐下等他阿玛下朝,弘昼早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
穿过墙洞,人还在永和宫里,这边都是少有人经过的小道,我低头疾走,过了两个转角处,却看见夕玥匆忙忙从一间破败的屋子里跑出来,神色又是慌张又是恐惧,走几步还不住的回头打量。随着她的跑动,她的衬裙下居然是刺目的血红。一直等待夕玥跑远,我连忙朝那间屋子跑去,还没靠近就闻到刺鼻的药味,和浓到让人反胃的腥气。我只怕自己已经来迟了一步,再顾不得其他,连忙推开门,只见不大的屋内一片潮湿昏暗,加上气温极高,更是酸臭难耐。我摸到窗边,扯下遮阳的窗布,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得动不了步子。
屋内右侧靠近墙角的地上,铺着薄薄一层枯草,草上盖着张毯子,里面隐约有个人形的轮廓,却不知死活,因为身下的枯草已经被血水浸透了,渗得到处都是。
我将黑色的帷幔铺在地上,壮着胆子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掀起毯子的一角,里面是个年轻的女子,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我也管不了她到底是不是九爷让我找的人,赶紧替她号了号脉,人还有气,只怕刚才夕玥下药时自个先慌了神跑掉的。我又检查了她身上,见并无什么外伤,□却血流不止,瞧这症状,应该是血崩。
手边什么也没有,即便是我想救也无可奈何。突然想到,九爷曾为了我的腿伤,搜罗了不少药材来送我,制成药丸,我一向随身带几粒放在发钗的暗夹内。我赶紧取出一粒喂她吞下,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正在我不知如何是好时,门突然被人拉开,冲进来的人已经将我扑到在地,只觉得面上一阵刺痛,本能反应,抬腿将来人踢了出去,听到一声苍老大的哀嚎,才看清被我踢出去的正是当日抱着我腿喊救命的老嬷嬷,她也才瞧着来人是我,不知是悲还是喜,老泪纵横,指着草席上的女子,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寻思着此处不宜久留,拉着老嬷嬷,用帷幔将那女子包住,顺着墙洞又重新钻了回去。
翠珠还未醒,我将她从床上拖下来,扶那女子躺好了,又折身回去,将沿途留下的血迹擦干净,连树叶上沾到的也不放过。收拾好一切,见翠珠瞪大着眼睛,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直咽口水。
好在,这个屋子还是我当初离开时的模样,德妃应该一直没有让别人进来收拾过,连我平常用过的东西都还整齐的放在盒子里。我翻出银针,让翠珠点上烛台好用来消毒,正欲施针时,老嬷嬷却一脸不放心,指手画脚却说不出半句话来,我冲她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活她的。”
也不知道是我话起了作用,还是她如今真是走投无路了。
翠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道:“小姐,你何时学了这些。”
我心里道,我好歹也还知道自己是白雅兰,我老爸是个出了名的牙医,针灸以及拔火罐之类的还难不倒我的。顺着脚大指的水泉穴斜刺余寸,几根针下去,总算是止住了血,可褥子已经湿透了,也不敢再多动她,只得让她如此躺着。老嬷嬷一直紧紧的攥着女子的手,一边抹着眼泪。翠珠打了些水来,替女子擦净了脸,只听她一声尖叫:啊!
翠珠一边掩着嘴,一边指着床上躺的人,眼泪扑棱棱的直落。
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果然没有赌错,她应该就是八爷的妹妹嘉颐格格,只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尊贵的模样。
那老嬷嬷如今不知是不是被人毒哑了,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冲着我不住的磕头。
我瞧着躺在床上的人,依旧眉头紧锁,尽管血是止住了,却没有药,即便是保住命,将来也是祸害无穷。她还这么年轻,万一留下病根,我会愧疚一辈子的。让翠珠摆了纸笔写了个处方,上书:白术、当归、白茯苓、甘草、杜仲、山萸肉、远志、五味子,都是些易得的药材,我自个的院子里就有。换着笔迹抄了两份,一份让翠珠收了,寻个机会到院子里备好,另一份却是我自己的笔迹,藏在衣袖中以防万一。
这边,一面担心着嘉颐的伤势,一面琢磨着怎么送信给九爷。眼下的局面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却是不怕夕玥再回去,发现人不见了,嘉颐好歹也是个和硕格格,这事情万一闹大了,即便是德妃娘娘未必能一手遮天的。只盼着九爷能从任何渠道知道点什么,好出手助我一臂之力。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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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知轻重
。 微言知轻重。 忙了一个上午,双腿发酸。屋外暑气渐浓,屋内又有个重病之人,担心气味会招来猜忌,让翠珠在园子里找了些艾草熏起来。我自己支了张椅子,坐在檐下避阳处,不知不觉小睡了一会儿。突觉半个身子如同置于冰窖之中,幡然惊醒,才知道不过是压着了胳膊。园子里静悄悄的,翠珠守在门口也在打盹儿。我估摸着时间,德妃娘娘也该差人来叫了。便自己简单的梳洗好。
嘉颐还是未醒,止住了血,面色也缓了些。老嬷嬷寸步不离床边,守着她。
我叹了口气,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她,园子里却传来男子说话声。我们三人无不呆立住了,老嬷嬷俯身要护住嘉颐,翠珠惊醒后支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我仔细听了会,见好像又争吵了起来,便让翠珠放下珠帘,老嬷嬷藏在屏风后,才推门出去。
原来是有人要闯进园子,那两个把守的太监当我正在休息,非不肯让他进来。
我一看来人,心中一阵欢喜,知道嘉颐总算是有救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雍亲王的三子弘时。他见我出来,更是气急得指着跪在他脚边的太监道:“狗东西,你们不是说我姑姑歇下了嘛。”那两个小太监拦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间僵在那里。只怕下命令的人只说不放我出去,却没说不让人来见我吧。
不过,弘时叫我姑姑倒是头回。
早年,在雍王府里,他都是能避着便决不会出来见我,极少的几次见面也都是碰巧遇见了九爷时,他跟在九爷身边。只是要记住他,太简单了些。弘时与他太像了,简直是从他身上剥下来似的,只是言谈之间少了他的冷静和睿智,多了几分桀骜和不羁。历史上弘时的下场,看来是早就已经注定了的。同他皇阿玛的政敌交好,也难怪老四一怒之下将他过继给了八爷。
弘时见我望着他,也不说话,面色有些难看,还是隐忍了下来,踢开两个奴才,急匆匆朝我走来。我担心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入宫了?”
弘时不仅不讨他阿玛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连康熙这个爷爷也不待见他。众多皇子的嫡长子中,只有他一人至今没有册封,地位远不及弘历和弘昼。好在他面子上装作全不在意,心里有多少委屈,自然也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弘时回说:“十福晋带我来的。”复又低语道:“其实是九叔让我来的。”
见他如此沉不住气,连着拖他走远了几步,喝道:“让你来做什么!”
弘时见我发火,神色僵硬地道:“九叔听说昨个有宫女跳进秋池自尽了,所以才……”
“住口!”我突然大声打断他的话头,又不解气的道:“伸出手来。”一巴掌拍了下去,骂道:“你既然叫我姑姑,就该知道分寸。别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拿来堵我,回头我告诉了你阿玛,看他怎么教训你!”弘时被我唬得一愣。他是出了名的公子哥脾气,往日里除了他阿玛,谁这么骂过他的。正要发作,见自个的掌心多了个纸条,明白几分,拱手道:“姑姑,弘时知道错了,请姑姑饶了这回吧。”说完,将纸条塞进自个的衣袖中。
我背过身子,不去理他,道:“还不快走。”
翠珠不放心的问,我如此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些。我摇摇头,其实心里也很忐忑不安。好在那只是张处方,即便被别人看到了,也不要紧。
弘时前脚离开,德妃那边已经让人来请,说万岁爷一会就到,让我赶紧过去。自打上次康熙将我丢在牢里,这倒是我们头回见面。我补了些胭脂,人看起来精神些。留着翠珠守门,独自往德妃处走去。没走几步,身边便多了一个人,一抬头见是老四。他只是低头走路,似乎全没注意到我。我想着今日所做的一切,如果被他知道了,保不准又会怎么折磨我的,连忙驻足躬身请安道:“四爷吉祥。”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苏尔佳…蕙宁,如果你在永和宫里出了事,想想,会有谁能为你说话的。”
我抬头看着他,问:“我不明白四王爷的意思是……”
他转过身子,仅用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弘时为什么来找你,我们心知肚明。”
我心里说不出的惊讶,虽然知道宫里处处都有他的眼线,可弘时刚刚才离开,他却已是知道。瞧他那意思,只怕事情来龙去脉也早已经摸个底清了。想起他的往日的手段,更多的是惧怕。惧怕自己的无奈和无助,像是被人扇了个耳光似的恼羞成怒,我冷着脸,问:“四爷想怎样?大不了脑袋搬家罢了,二十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他却是笑了,笑得匪夷所思,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道:“你如今倒是不怕死了嘛。”
我拍了他的手,又羞又怒,张口就说:“怕死算什么英雄好汉!”他笑得更欢了,眉开眼笑。他不常笑的,可这一笑却也倾国倾城了,让人瞧着发呆,心想,他这样的人恐怕这辈子也不会为了谁化作绕指柔的。他要的东西太多也太重,终有一天压垮了他自己,连带着他身边人,全都是个个早死的命。
他见我面带愁容,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到了娘娘处,康熙已经来了。德妃有些疑惑的看着四阿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添了副碗筷。康熙瞧着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身子可好些了?”
我连忙弓身道:“回皇上的话,多亏娘娘的眷顾,已经不碍事了。”
康熙听后,又说:“别以为自己年轻就不当回事了。回头再让太医院瞧瞧。”虽不管皇上对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可是对我都尚且如此,为何会对自己的嫡亲女儿痛下杀手。还是有人瞒着他自作主张的。我正欲说话,却听见四阿哥道:“皇阿玛,听说十四弟在前线又打了几场胜仗,让准噶尔余部是闻风丧胆。”康熙笑道:“朕这个老十四,脾气虽急躁了些,打仗却是个好手。爱妃也不要太挂念了,朕已经下旨让十四十月回京,保准把他无损的交给你。”
德妃听说十四爷要回来,对康熙是谢了又谢,又念及十四爷往日种种,眼角溢出泪水。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真的只有远在天边的十四爷,对进在眼前的四爷置若罔闻。四爷端着茶盏,仿佛不在意,又似乎是痛苦不堪。我见他如此,就近夹了些菜,放在碟子里,推过去,冲他笑了笑,道:“味道极好的,你试试?”他夹起一块,放在嘴中,慢慢的咀嚼着,出声说:“是好。不过未必及你的。”
康熙见我们低语,问道:“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
四爷道:“回皇阿玛,儿臣适才同蕙宁说起菜色而已。儿臣曾有幸尝过蕙宁做的野味,只怕不在御膳房之下。”
康熙一听来劲了道:“宁丫头,朕怎么不知道?”
我哂笑着,心想,四爷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呢。如此夸大了,万一康熙再寻我不是,这可正是个好借口啊。德妃出声道:“皇上,你也没问过她啊。京城里谁不知道,苏尔佳家的格格,除了女红可谓是样样精通,今个还给我画了幅兰花呢。”说着,让宫女取过兰花图给康熙瞧着,道:“这丫头素来鬼点子多,这样吧,今年行围你还随朕一道。缺了你可少了些乐趣啊。”
我了个去,这饭到底还吃不吃啊。一顿饭下来,我连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