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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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的张弘靖对幽州的军政事务彻底失去了兴趣,一切都委托韦雍、张宗厚两个处置。在韦雍的全力支持下,雄武军不仅得以重建,还迅速扩张了兵力,一跃而成为与平卢军并驾齐驱的强大军事势力。
新编的雄武军仿照安东军模式,军部之外下辖五个师,总兵力两万三。
雄武军使庄园明白自己能东山再起靠的是谁,麾下这支雄武军的真正幕后主宰又是谁,他大体上还算是一个本分的人,做好分内事,保全一族的荣华富贵。
凡牵扯到叛乱中的卢龙军各部被一律取消番号,张弘靖已经无心再管这些事,李茂坚持施行,他判定平卢军程维功、郝俊、母大海等人会全力拥护,事实证明李茂的判断没有错,平卢军已经分裂,程维功、郝俊和母大海这些人只想保全自己,只要手中兵权不被削减,管他别人的死活呢。
张弘靖上表朝廷宣布幽州“销兵”,把总兵力由十万人裁撤至五万人。
此举得到长安的大力支持,朝议大加赞赏,张弘靖因为朱洄叛乱而破损的好名声也因此得到修复。
幽州卢龙军是一支职业化程度很高的军队,军将被裁撤后,生计无着,倒让李茂捡了个便宜,李茂挑拣精锐,编练成十二个“锐士营”,充实到裁减后的安东军中,使安东军的整体素质拔高了一大截。
韦雍又在李茂的全力支持下使了个明升暗降的手段,陆续将程维功等人解除刺史职务,集中到幽州来,通过加强对人的控制,掌握卢龙军的实际兵权。
初夏时分,秦墨安排好幽州事务,回了趟辽东,颇费了一番周折才在勿州境内见到李茂。李茂听闻张弘靖****将自己关在屋里拼接骸骨,心里十分沉重,对秦墨说:“我苦心算计张元理,为的只是幽州城,我是真没想到会闹到这步田地。我对不起老朋友,我有罪。”
秦墨道:“此事罪不在你,在我,我本来只是想制造事端,挑拨雄武、卢龙两军争斗,真没想害张元理一家。张元理在幽州的所作所为,与前几任燕帅格格不入,民愤极大,点火容易,想控制火候太难,结果火一旦烧起来,我就只能干瞪眼看着,只能保全他一身的安全,其余的人是一个都顾不上。这是我做右厢头领的失误,大失误。我没这本事,请允许我辞职退隐山林,像你一样做只闲云野鹤。”
李茂道:“你想得美,你现在还不能撂挑子,你得替我弄清这场幽州之变的来龙去脉。为何会突然就失控了呢,为何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这背后究竟是哪只黑手在操纵,把他揪出来。幽州表面上已经风平浪静,实际还是激流暗涌,恰似一场大火把草原上的草烧光了,但草根还在元凶还没死,那只黑手也还在,绝不可掉以轻心。此外,我们自己也要多做反思,为什么令行不能禁止,为什么有人阳奉阴违,你们定的‘家规’是不是太松,是不是有大漏洞,为何屡屡有人抗命,下令射杀朱洄的人查出来了没有?究竟是谁?”
秦墨道:“劝你还是不要问那么深,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你明白我的意思。”
李茂道:“我不明白,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
秦墨道:“也罢,我就明说了,我们中有很多人希望张元理死,这样你占领幽州就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了,人死了,幽州乱了,你出兵接管幽州天经地义,为朋友报仇,人们只会夸赞你忠义无双。可是张元理没有死,那么就要朱洄死,朱洄不死,我们就要攻城,要死很多人,死了这么多人,将来的果子却要给张弘靖,大家心里不服。”
李茂道:“所以你们就自作主张,我不杀朱洄自有我的道理,杀他容易,结果成了什么,幽州留下了祸根,你信不信,不出五年,幽州又要战火连天,到那时要死更多的人。这次若能毕其功于一役,会少死很多人,得了幽州,我可以给张元理,可他会要吗,要了又如何,还不是我们的,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秦墨道:“你是大帅,你站的高看的远,下面人只能眼面前。谁能知道韦雍、张宗厚、庄园这些人是我们的人,他们自然会以为张元理有能力重掌幽州,我们只是白忙。”
李茂道:“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是我指挥右厢,还是右厢来指挥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墨到:“我有错,我这个总管从来是高高在上,具体的事我从来不问,你也不让我过问太细嘛。你自己说过的话,你不能不承认。”
李茂道:“一团糊涂浆,表面上看我的亲军,只听命于我一人,我一言九鼎,结果是尾大不掉。所以我把它放在了参谋厅下,希望他们能警醒一点,他们警醒了吗?”
秦墨摇摇头:“警醒不警醒我不知道,反正你的亲军还是没人敢管?”
李茂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授权给你,直管右厢如何?”
秦墨道:“还是保持现状,秦凤棉要扩权,李国泰要限制,曾真要重用,还要授权左司予以重点监督,搞权力制衡,或许会有起色。”
李茂拍了拍秦墨,说:“如你所愿,你现在还不能悠游山林,右厢并入参谋厅下,庙小了,神仙却还是一大堆,还需要你这位大神坐镇。”
二人都不想在这件事上再纠缠下去,右厢实力越来越强,秦墨又是当初的八总管之一,地位太高,为了防止干政,只能让秦墨和右厢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以便互相制衡,但这种设计看起来还是失败了,秦墨渐渐已约束不了右厢。
李茂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当初自己只给了右厢以权力,却没给其名分,名望与实力缺了一条腿,他就翻不起滔天大浪来。
但是右厢的自我膨胀还是要尽快遏制,否则它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铜虎头,拥有了自己的思想,自行其是,难以管束,乃至最终反噬主人。
第540章 家族利益至上
初秋时分,李茂走出森林草原,回到繁华的辽州城,几个月的苦行僧般的生活,让他瘦了一圈,皮肤黢黑,更加精干结实,黑黢黢刚毅的脸膛和身上的破衣烂衫,使他看起来更像一个远道跋涉而来的客商,没人能认出他这个辽东之主。
辽州城的戒备很严,守门卫卒一一检查众人的路引,胡斯锦诈称自己的路引丢了,使点小钱试图蒙混过关,被保安局给逮了起来,韩真知花钱去“捞人”,也给逮了起来,保安局对事不对人,不私受贿赂,就是执法时略微粗暴,李茂对这个表现还算满意。
辽东城建有东、南、西、北四处市场,四座市场分工不同,皆由地方州县出资兴办,每年光税脚一项就能收入数万贯,这笔收支按照一定的比例返回给地方州县,用于改善官吏福利,增强他们的积极性。
胡斯锦扮作一个客商和韩真知去市署走了一趟,回来告诉李茂市场上已经没有空闲的门面房,不过要是愿意使点钱还是可以弄到,钱使得越大,越早弄到。
石空黑下脸道:“这是以权谋私,应该严惩。”李茂却摇了摇头,说了句水至清则无鱼,创业时期不应管的太死,好在只是暗示行贿,若是公然索贿则必须严惩不贷,石空笑道:“暗示行贿和公然索贿不过一步之隔,跨过这一步很容易嘛。”
李茂道:“所以要加强监管,怕只怕有一天我们的监管者也**了,那就一烂到底了。”韩真知道:“所以我常说不能让太聪明的人去做官,聪明人扎堆就要玩心眼,到时候欺上瞒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让大老粗去做官,玩点小聪明,你一眼就能看透,一把就能掐住他的把柄。”韩真知道:“傻瓜做官,怎么治民,还是得聪明人,可人太聪明又容易做手脚,真是左右为难啊。”
石空抬腿在二人屁股蛋子各踢一脚,喝骂道:“世间就剩你们两个聪明蛋,自古学而优则仕,圣人的智慧还不如你们两个二把刀?笑话。”
李茂走访过东、南、西、北四座市场,又在几个商业繁华的坊市走了走,所见所闻让他略感欣慰,民间的创造力是巨大的,仅仅只是大半年时间,一切都就似乎缓了过来,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大半年时间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干,只是管住了向百姓伸手。此外辽东市面能有今日的繁荣也与打通了通往中原的商道有关,但凡稍有眼光的商人都会看出“政通人和”的辽东蕴含着的巨大商机。
距离刺史府不远的一条街上,坐着一长溜衣衫褴褛的流民,跪地向行人乞讨。
胡斯锦道:“哪来的这么多要饭的,败坏形象,让人以为我辽东尽是叫花子呢。”
韩真知道:“而今州县两级官府形同虚设,官吏太少,权力太小,能不管的都不管,以前是管的太多,现在是什么都不管,怎么就不管管呢。”
石空喝道:“管什么管,在家没饭吃,来城里讨口饭吃也要管。你们是没受过苦,等你们哪天……”
韩真知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说:“石大爷这话不说也罢,我们跟定茂哥,怎么会沦落到没饭吃,你说这话是何居心?”
石空先是一愣,脸膛腾地红了,默默地举起钵盂大的拳头,韩真知连忙赔笑讨饶。
前面就是柳条巷,众人收敛了笑容,自薛青裹、薛丁丁父女涉嫌暴动起,柳条巷的薛家大宅就门可罗雀了,薛青裹被软禁在家,接受保安局的讯问,至今没有结论,因此这层关系薛家的旧部亲友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愿意靠上来讨晦气。
李茂望了眼黑漆漆的大门和威武肃立的卫卒,眉头倒是一皱:有些事可以冷处理,用时间消磨记忆和热情,慢慢地拖过去,但有些事注定是绕不过去,譬如薛家这件事,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一别数月回来,最兴奋的自属兰儿,只是这次李茂没有给她机会,一声不响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兰儿兴奋之余,嘴巴又撅的老高,双眼能喷出火来,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茂。
李茂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到晚上,觑了个机会把兰儿拖入书房,酣畅淋漓地解了个馋。
看到汉子一如往日般威武雄壮,兰儿彻底放心了,看起来此番出巡真是为了清心修行,而非去见什么红珠姑娘,汉子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却还不至于想秦墨那样扒到碗里都是肉,见谁都吃。
摆平了兰儿,李茂去了一桩心事。二人手拉手漫步到梅园墙外时李茂故意放慢了脚步,兰儿机敏地意识到了什么,咳嗽了一声,说道:“她也是一时糊涂,做出了这样的蠢事,不过她事后已经改悔了,求我们给她说情呢。你,你想原谅她就原谅她吧,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说起来她还是个孩子呢。”
李茂握着兰儿的手:“难得你能这么通情达理。”兰儿道:“什么话,我平日就胡搅蛮缠吗?好,就算我平日胡搅蛮缠,那也是闲着没事跟你撒撒娇,遇到正经事,我几时胡搅蛮缠过了?算了吧,你真把她逼上了绝路,心里也不会好过,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李茂道:“当初若她得手,你说她会不会放过你?”
兰儿认真想了想:“不会,这孩子脾气是孤僻了些,性子也急躁,但本性不坏,她不仅不会为难我们,还会尽力保全我们,这个我敢打包票。”
李茂沉默了一会,神情有所缓和。兰儿把手抽出来,示以鼓励的目光。
虽然只是初秋,梅园里却是一派萧瑟,门内门外共有四位卫士、四名仆妇,见到李茂,躬身行礼,李茂冲他们点点头,说道:“明日你们就不必过来了。”
众人愣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躬身施礼,然后撤去。
李茂绕过影壁,用同样的话支走了另外两名仆妇。鸯儿已经迎了过来,恭恭敬敬行礼,李茂握住她的手,说:“比先前瘦多了,难为你了。”
鸯儿有话想说,咬了咬牙,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打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到了门前,将门关上,任李茂一个人上楼去。
薛丁丁正临窗抚琴,她爱好声乐,但琴艺一般,辽东没有好琴师,她纵然聪明所能达到的高度也有限,她的琴艺甚至还不如兰儿,只是兰儿性情浮躁,没心思抚琴。
李茂一上来,她就觉察到了,却没有停手。李茂也没有打搅她,只是站着静静地听,一曲终了,薛丁丁按了琴弦,硕大泪珠滚滚而落。
她转过身,向李茂大礼参拜,流泪说道:“父亲是无辜的,万千罪过都在我一人……”
李茂扶起她,用粗硬的手指为她揩去泪水,扶她坐下,鸯儿恰到好处地送来了茶水,李茂接过茶盘,二人对视了一眼,鸯儿轻盈地退去。
李茂捧了碗茶递给薛丁丁,薛丁丁赶忙起身接住,李茂不坐她也不坐,李茂落座端起茶碗压了压手,示意薛丁丁坐下来,这才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弄清楚了,薛城主是无辜的,你被祝颂、韩江月、欧阳三他们蛊惑,这三个人都是江洋大盗,昔日被保安局逮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