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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杀破唐-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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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吐承璀乘船去河口镇,在哪儿有两艘大海船护送他去莱州,再由淄青回长安。

突吐承璀到了郓州,说服李师道送还李茂的家眷,李师道眼见突吐承璀东山再起在即,不愿得罪,而今李茂已在辽东成了势,再扣押着他的家眷,徒增仇敌,思虑再三,决定卖突吐承璀一个面子,满口答应了下来。

一个月后,芩娘、苏樱母子乘船渡海来到辽东。

苏卿要照管偌大家业,脱身无术,真要走,李师道也会暗中设置障碍,故而留在郓州不动。

芩娘膝下无所出,孤身一人,行走方便,去辽东可以照顾李茂,苏樱为李茂生了一个儿子,却还无名分,此来是要讨个名分的。

齐嫣年纪还小,一团孩子气,孩子又弱,苏卿不忍她母子渡海颠簸,就留着没让走。

那日李茂到东州渡口接芩娘和苏卿母子,忍不住当众落了泪,回到辽东城,李茂为苏樱补办了婚礼,风风光光地把她接进门来。

婚宴上,李茂又两次情不自禁地落泪,事后,陈小艺向秦墨感慨说:“大帅待几位夫人真是情深意重,看了让人感动。”

秦墨道:“这其中的许多曲折你不知道,那时在成武县茂哥还只是县衙一小吏,芩娘就死心塌地跟了他,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为茂哥吃了不少苦,虽然没有正妻名分,但咱茂哥对她是十分敬重的,她说的话有时比三娘子还要管用。至于苏樱,你想想一个寡居的女子,什么名分都不要,就为他怀了孩子,那么痴心地跟着他,不离不弃的,换成是谁不感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陈小艺道:“咱大帅是个多情种子,可惜还有三位夫人飘零在外,我这趟去长安,你看要不要转道魏州去一趟,试着把朱夫人接出来。”

秦墨道:“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不过魏州的事不那么好办。”

陈小艺道:“魏州跟咱隔着千山万水,并无利害纠葛,为何非要扣着朱夫人不放呢。也不知田兴打的什么主意。”

秦墨笑道:“这不干田弘正的事,他是个讲脸面的人,是魏州的三娘子不好缠,嗨,人说女人心海底针,你很难捉摸的透。”

陈小艺笑道:“便是墨哥你,也捉摸不透。”

秦墨道:“我是比你阅历丰厚,水浅的,自然能一眼看透,可要是汪洋大海,我也没这本事,魏州那位三娘子就是汪洋大海,心机深似海,我看不透她,或只是女人的嫉妒,或是有别的什么用意,反正就扣着人儿不放。你有什么办法。”

叹了一声,又道:“这些年,茂哥不知给她写了多少封信,言辞卑下,就差没跪下求她了,请她高抬贵手把人放了,结果怎么样呢,唉……”

陈小艺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秦墨道:“你可别犯浑,魏州山南社张敬武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地盘上,你要拐个人走,哪得多大手段。”

陈小艺道:“既如此,我也不逞这个能,免得帮不上忙反添乱,我就顺道去看看,给大帅捎点东西过去,这总可以吧。”

秦墨道:“看看也好,不过你记住:千万别逞能。”

陈小艺笑笑又道:“此去长安创办进奏院,墨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秦墨道:“茂哥以前做过进奏院主,这进奏院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怎么干,他交代的比我清楚,我就不多嘴了。我只有一句忠告,兄弟,长安是个花花世界,乱花迷人眼啊,玩玩可以,可别玩大了,玩大了伤身,害肾,上了瘾回不了头。”

陈小艺微笑道:“你知道我不好那口。”

秦墨道:“有人管着,你自然老实了,没人约束,你还能老实的了吗?”

陈小艺道:“请墨哥派信得过的人随我同去,随时监督我。”

秦墨道:“人我肯定会派的,而且不跟你打招呼,暗中看着你,免得你学坏。”又道:“其他也没什么好交代了了,有个叫喜宝的,你进城后打听打听,看看还在不在,力有所及给予关照吧。这小妮子就是没把持住,到了长安的花花世界,乱了心性,搞的不成样子,辜负了茂哥对她的一番期望。”

在长安创办进奏院是李茂早就有的想法,拖到今天才推行,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长安是天下的中心,信息的集散地,人才的集中营,岂可等闲视之。

派谁去长安做进奏院主,李茂首先想到的是秦墨,秦墨能力堪当此任,但贪玩好色的本性注定了若派他去将来会是个悲剧,斟酌再三,李茂决定启用新人,让陈小艺去,

陈小艺是早在淄青时就追随他的旧部,那时他年纪小,默默无闻,这两年蹿升很快,除了他的刻意栽培,也跟他本身的能力和努力分不开,这个年轻人虽然经验尚缺,但有闯劲,勤奋好学,进步飞速,最主要的是他背景干净,忠诚可靠。

李茂让他改个名字,以遮掩过去,这是右厢外派人员惯用的手段,陈小艺很痛快地接受了,改名陈慕阳,拜别李茂,踏上了西去的征程。

第512章 魏州谁当家

魏州节度使府内偏东方向有一座不起眼的幽静小院,这里是都知兵马使田弘正的公署,田弘正即田兴,因有功于朝廷,天子赐名弘正。

这座小院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是田弘正的办公书房,东厢房是卫士值房和候见室,西厢房是文书房,三名书史各占一间,协助大权在握的魏博都知兵马使处理文牍,但自田萁占据其中的一间后,这里的格局就悄然发生了巨变:田弘正已不大往这里来,卫士们也不见了踪影,办理文牍的书史们却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除正堂外的所有房间,这里变成了魏州的三大权力中心之一,而且是管事最多,手伸的最长的一个。

勤勤恳恳的书史们每逢身心疲惫想懈怠一下时,总是被端坐于第一书房内的一位年轻貌美的贵夫人所感染,在他们的印象里,那位夫人总是坐在她的书案后,低眉办理文案,她纤纤玉手间的一支笔,每落处总带风雷之声,不知关系着多少人的祸福荣辱。

书史们对她是又敬又爱又怕。

五年前,朝廷大军讨伐王承宗,魏博节度使田季安忽然重病暴亡,留后田怀谏年幼,魏州危机四伏,衙前兵马使田兴果断回师魏州,镇住了局面,扶立田怀谏为留后、节度使,田怀谏母元氏以幼子孱弱,拜田兴为都知兵马使,魏州权力尽归田兴手中。

田兴生性儒雅,不耐案牍劳烦,只管大事,小事尽推给幕僚、子女,长子田布已在外镇为官,仕途顺畅,不愿回本镇。田牟、田早领军在外,田章、田群年纪尚幼,在魏州实际能帮他的只有女儿田萁。

田萁好揽事,能办事,并通过多办事把权力高度集中在自己的手里,而今她手中的一支笔已经能擎魏州的半边天,让天性散淡的田弘正大感欣慰,悠哉悠哉地做起了甩手掌柜。

田萁曾许配王叔文之子王璞为妻,赴长安成婚,行至城郊青泥驿,王叔文败亡,王璞暴死,这门婚事就此告吹,此后她出了家,回到魏州后身份就有些尴尬。

面对田氏家族内部的压力,她索性在魏州找了个人嫁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徐夫人,一个有夫之妇。丈夫徐如,懦弱一书生,落魄无所依,在魏州依附丈人讨生活,合乎人伦道理,任谁也没办法再打她远嫁他乡的主意了。

“坐了两个时辰了,起来走走吧。回头又说自己头晕目眩,腰酸背痛,一年老三岁。你怪谁,都是自己作下的。”

青墨也盘了头发,绞了脸,她现在的身份是徐如的侍妾,算陪房过去的。

“你说的轻巧,这么多事总得有人做,我不做谁来做,你么?”

开了句玩笑,田萁忽然也觉得累了,搁下笔,站起身,转了转僵麻的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吐出口浊气,取过青墨递来的汤茶,轻轻呷了一口就走到了院中。

院中菊花开的正艳。

“又快到重阳节了,一年一年过的真快。”

“我却觉得度日如年呢,你整日军国大事忙着,乐在其中,我呢,顶着个如夫人的牌子都二十啦,连个孩子都没有,出去总被人笑。”

“你真想要,去跟他造一个如何,我不拦着你。”

“真跟他有了孩子,我怕从此就被打入另册了,你不嫌我脏?还肯见我的面?”

田萁笑了,手抚着菊花,惊起一只蜜蜂,吓了她一大跳,忍不住骂了句该死。

青墨道:“是该死了,天凉了,它快死了。”

田萁微微一笑没有理会青墨的怨气,她跟徐如空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他的家族也曾阔过,算是大家子弟,为人也有才华,看着并不讨厌,但他为了攀龙附凤,就肯跟她做假夫妻,单凭这一点就让她看不上,而且是越来越看不上。

青墨果然跟他同床共枕了,她一定会觉得恶心,就此打入另册,绝无转圜的余地。

呷了口参汤,田萁眯起眼睛望向瓦蓝瓦蓝的蓝天,忽然幽幽一叹,问道:“有个叫陈慕阳的说要去百花苑,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青墨正坐在花间石凳上无聊,闻声答:“你没发话,谁敢处置,自然是婉拒了呗。”

田萁道:“你说,我们就这么把人扣着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外面都怎么说我们的。”

百花苑在魏州城南,田家的私家庄园,现在李茂住着一位贵宾——李茂的侍妾朱婉儿。

青墨咯咯一笑,脆声答道:“我说了你别生气,论理呢,你不该如此,好好的让人家夫妻分离,这事做的不地道。不过呢为了你将来的终身幸福,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是个比男子汉还男子汉的人,这点小事自然算不得什么。再说,她住在魏州,好吃好喝的供着,奉若上宾,也没委屈她呀。”

田萁道:“外面人怎么看这件事,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青墨想了想,道:“外面都说你跟他旧情未了,留着婉儿就是要跟他藕断丝连。”

田萁道:“这话你信吗?”

青墨道:“我信,我干嘛不信。放了朱婉儿,你跟他就再无瓜葛啦,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来,有了朱婉儿在手上,你们间的恩怨情仇就一时未了,还有机会再续前缘啊。”

田萁道:“你真这么想?”

青墨道:“是你这么想,我说错了吗,你敢不承认。”

田萁道:“陈慕阳这个人年轻、聪明,但资历浅,办事也欠些火候,他用这样一个人,是手下无人可用,还是真有包容天下的大胸怀,不拘一格用人才?”

青墨道:“我想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吧,这才几年时间他就打下这么大的一份基业,能是麾下无人吗,像金梯邕、雪碧华、薛青裹兄弟这样的人他都敢用,可见此人的胸怀大志,有睥睨天下之心。这个陈慕阳我看也是个人才,待人不卑不亢,说话不紧不慢,表面谦和礼让,实际绵里藏针,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田萁摘下一朵菊花,拈在指尖把玩着,目视东北方向,痴痴地望了许久。

陈慕阳在魏州耗了七天才得见朱婉儿一面,是青墨领他去的。

田家的百花苑瓜果飘香,占地广阔,朱婉儿居住的小院位于百花苑中心,面对一池碧水,有古松翠柏环抱,清静雅致。

虽然形同软禁,却也使奴唤婢,锦衣玉食,生活方面很是优待。

朱婉儿此前没见过陈慕阳,看了李茂的书信,流了泪,碍于青墨在一旁也不好说什么,只问了李茂在辽东的境况,陈慕阳择要说了,碍于青墨在身边,没好太深入。

听到李茂一行人都平安无事,朱婉儿高兴地又落了泪,说:“我身子一直不见好,留在魏州休养,多亏了徐夫人、青墨姐姐照顾,我很好转告他,让他放心。”

朱婉儿心里高兴,亲自下厨,留陈慕阳吃了顿饭,饭后送走陈慕阳和青墨后,在陈慕阳带来的礼物里见到了一张纸条。

二日上午,朱婉儿到香水寺进香,这里是田家的家庙,外人很少,朱婉儿是田府贵宾,自能来去自如,进完香来到后殿静室休息,一时困倦了,随身侍女打了铺子,告辞出去。朱婉儿给了她们一些钱,让她们出去耍一圈再回来,众人大喜,叽叽咯咯走了。

朱婉儿无心睡眠,陈慕阳留信让她出来一见,她却为陈慕阳的安危担心,在魏州这些年,她不是没想过逃出去,自己逃过没成功。李茂的前几个信使也动过把她接出去的念头,但每次刚一动手就被发觉。

魏州有个神秘组织,能量很大,想在这成事,难的很。

午后一刻钟,眼看外出的侍女们就要回来,朱婉儿坐立不安,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恰在这时,门咯噔一响,陈慕阳从外面滑了进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朱婉儿紧张的手心出汗,对陈慕阳道:“你不该约我出来,这里外松内紧,走不了的。”

陈慕阳道:“我有安排,只要夫人愿意,我担保走的成。”

朱婉儿道:“是他的意思吗?”

陈慕阳道:“秦总管吩咐我相机行事。”

朱婉儿道:“谢谢你和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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