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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杀破唐-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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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威远军初建不久,员额多来自安东军,地方军队和禁军不同,其参佐人员使用上军使有极大的发言权,只要稍稍动动手脚,张丕便能一步踏入仕途。

武元衡权衡了一下,起身向李茂道谢。

言道:“正如追随我多年,勤谨恭孝,为老夫耽误了仕途进取,老夫内心一直不安,却又无力助他一臂之力,而今茂华可算是去了老夫一桩心病,老夫这心顿感轻松了许多,人都年轻了。”

李茂笑道:“为国举才,怎敢担中丞一个谢字?”

武元衡破例留李茂在宅中饮宴,自做了御史中丞后,武家的宅子里恰似养着一匹咆哮虎,一般人的人还真不敢登临。而能让御史中丞亲自留宴的更是屈指可数。

李茂回京后,摩岢神通一直未登门拜访,他现在身为羽林军郎将,得伴銮驾出入,十分得宠。摩岢神通走不开,郭韧却来了好几趟,做了禁军将军夫人,郭韧的气质与先前大有不同,李茂想了想,用“趾高气扬”四个字形容应该十分贴切。

郭韧以前有些怕李茂,在李茂面洽从来不敢说话,问她话时也是细声慢语,这回却是不同,她主动跑到书房来跟李茂聊摩岢神通的事,说的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李茂面含微笑,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到她尽兴告辞。

小茹有些不满,言道:“真想不通,她都得意些什么,神通做羽林军郎将,随銮护驾,说着挺威风,其实就是个掌旗开道的,像庙里的泥菩萨,看着威风,辛苦有谁知?”

李茂笑道:“猝然富贵,也怪不了她,慢慢的就会好了。”

小茹幽幽一叹,道:“我看好不了了,她把她哥嫂都弄进京城,到处托关系帮他们,还打着你的旗号去找陈数,让他帮忙办事。”

李茂道:“郭良进京了,他来长安做什么?”

小茹道:“一个小小的巨野县典狱来京城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成,只好瞎混。我听陈数哥说他最近跟四海会的黄金眼混到了一起,果然是强盗爱山贼,官兵爱土匪。”

小茹脆生生地说道,笑的眉眼弯成了个月牙儿,李茂怜爱地握着她的手,嘱咐道:“苏卿、婉儿、芩娘都不在,你就是这宅子的女主人,看好家门,勿让外人有可趁之机。”

小茹点点头,道:“我知道,守得住寂寞,扛着住诱惑。”

李茂在眉间一点,言道:“回答的不错,今晚加倍犒赏。”

西川节度使、南康君王韦皋,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宣武节度使韩弘、义武军节度使李元素、平卢军节度使李师道几乎同时上奏朝廷请立广陵王李淳为皇太子。

朝中请立太子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神策两军护军中尉杨志廉、第五守亮,六军辟仗使也奏请天子早立太子,以固国本。天子李诵决心顺从民意,正式下制册立广陵王李淳为皇太子。

每逢国家有大事发生,京城的安全力量都要经历一次考验,这次也不例外,李茂提前结束在家休养回到右威远军兵营。

李淳做太子本是水到渠成的事,内外反对声寥寥。

警报解除,李茂却没有回靖安坊。陈数托人带话给他,留在京城为母丁忧的王叔文这段时间并没有消停,还在不停奔走,以图东山再起。他的同党王伾、刘禹锡、韩泰、柳宗元等人也在四处奔走。

在官场上混,死不认输是基本素质之一,王叔文这么折腾可以理解,李茂不想招惹是非,就躲着他点,他王叔文再大胆量,还断不敢公然跑到禁军大营来拉拢他。

第325章 作保

小茹派人给李茂送信说有人登门拜访他,知他不在,把礼物放下就走,让她推拒都来不及。李茂安抚她说不必忧心,送来的礼品照单全收,只需把来人的名字一一登记在册,财物封存在库即可。

又一日,魏博驻上都进奏院判官田词岭求见李茂,通报时田词岭人已在右军大营外,李茂吃了一惊,赶紧让秦墨把人带过来。

外镇官员结交朝中官员向来是大忌,是需要回避的,田词岭跑到禁苑求见,必是有要紧的事。

秦墨明白李茂的意思,将人安置在偏帐,田词岭强作镇定东拉西扯一番后,终于忍不住拜求救命,他此番来是向李茂借钱的,昨晚他在黄金眼创设的大东赌场里狠狠地潇洒了一把,末了欠人四万五千贯,被人扣住不放行。

田词岭万般无奈下就把李茂的名号搬了出来,声称他跟李茂是八拜之交,感情铁的很。李茂在此敏感时刻进京,早已轰动了长安城。

大东赌场管事不敢怠慢,派人向四海会总当家向忠国请示,向忠国决定卖李茂一个面子,派人“护送”着田词岭去靖安坊找李茂,得知李茂在右威远军大营未归,众人认定田词岭是在敷衍,要将他带回大东督促拘禁。

李茂将辽东治所迁移至魏州后,田词岭就成了靖安坊的常客,借关怀家眷为名,实际是探听李茂的动向,和小茹很熟。见众人要将田词岭带走,小茹站出来帮他说了话。

众人也不想得罪禁军大将,便顺水推舟又去了趟城外,到驻军大营见李茂。

李茂不觉头疼,四万五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挪用公帑也填不上,更何况田词岭这个无底洞也不值得他去冒这个险。

然而李茂又不能不管,四海会那帮人号称“褐金吾”,黑白两道通吃,杀人越货的勾当可没少做。四万五千贯若是还不上,不要说田词岭的官当不成,便是小命怕也难保。

想了想,李茂献策道:“京城你是呆不下去了,你回魏州去,慢慢偿还这笔钱。”

田词岭唉声叹气道:“老兄说的轻巧,四万五千贯,那是多大的一笔钱,我一个月薪俸才多少,此次栽了这么大跟头,便是四海会不杀我,我又哪有好果子吃吗,回魏州县里做个小吏,那点薪俸连偿利息也不够。”

李茂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四海会肯放你一马,你的官位就保住了,以你的资历回去做个县令还是绰绰有余的,将来慢慢还,还是有希望的。只是经此教训,赌博这事以后还是少沾为妙。”

田词岭扬起右手,指着血乎乎的白绢,说道:“十赌九骗,我服了,我自己斩了两节手指头,从此再不沾这勾当。”

李茂点点头,言道:“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见田词岭肯真心悔过,李茂决定出手拉他一把,他先找到郭良,让其牵线搭桥求见向国忠一面。郭良进京后,拿出累年积蓄在东市开了一家赌档,仗着妹夫禁军大将的身份,倒也没人敢惹。但郭良心里清楚自己要在长安立足,光靠妹夫摩岢神通可不行,便放下身段主动和向国忠攀上了关系,向国忠也很看重他的背景,收纳他加入四海会,成了一家弟兄。而今郭良已是四海会的一方当家,在东市一带闯出了名头。

郭良久在江湖,深知人心两个字的险恶,倒没像他妹子郭韧那样猝然富贵后不知道天高地厚,闻李茂要见向国忠,他赶紧安排。

当晚,李茂便在东市郭良的拼头家见到了赫赫有名的向国忠,此人三十多岁,粗短身材,貌不惊人,沉默寡言。

却因久居上位,身上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场,李茂也是个有气场的人,见面后彼此都很克制。李茂提出为田词岭作保,让向国忠先将此事按下,不要向魏州进奏院告发,保其前程。

郭良一旁帮着劝向国忠道:“田词岭乃是田氏旁支,家道早已中落,母亲妻女尚指着他的这份俸禄过活,你断了他的生路,便是把他往死路上逼,逼死了他,这笔账就黑了。倒不如卖李茂华兄一个面子,放他一条生路,让他回魏州去,慢慢还账。”

向国忠道:“既然茂华兄发话,这个面子兄弟得给,他的这笔账,我只收本钱,利息就免了。我给他五年时间偿还,届时若有困难,再议延期事宜。至于他长官那边,我知道那是个极板正苛严的人,我又岂敢孟浪。”

向国忠能有这个态度,李茂很满意。

拜辞回营时,见田词岭笼着袖子站在街角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冬夜天冷,田词岭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李茂是个有分量的人,却也未必能撼动向国忠这棵大树,四万五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一年光利息就上好几千,四海会岂肯把这么大一块到嘴的肥肉吐出去?

见李茂面色还好,田词岭心里稍安,听过向忠国的承诺,田词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撩衣给李茂、郭良下跪,言道:“大恩不言谢,容当后报。”

向国忠这一关虽然过了,怎么回魏州谋个肥缺却还是个大问题,官小了没权弄不到钱,这笔账还是还不了,想弄大点,自己又没这本事,田词岭又感到为难。

秦墨见他愁眉不展,凑过去用肘碰了他一下,附耳低语几声,田词岭茅塞顿开,忙着在马车上就要给秦墨行个大礼。

别过李茂后,田词岭马不停蹄地去了城东,在城门洞外坐等到天亮,城门一开他便一溜烟地出了城,去城东青泥驿。

王叔文派出的迎亲使把田萁接到长安,尚未入城,闻听王叔文母亲病逝,便把人暂时安置在了青泥驿。

祖母病逝这可给了王璞一个拒婚的理由,他用了一个“孝”字做挡箭牌,轻而易举地便把千里迢迢从魏州赶来成亲的田萁撂在城外不管了。

王叔文被贬后,心思大乱,忙着奔走串联,意图东山再起,哪有心思去管儿子的婚事,乐得装聋作哑。

护送田萁来长安完婚的魏博吴慈飞、田丛丛等人紧急派人回魏州请示,王叔文被贬,朝中再起波澜,今后的走势如何,田季安一时不敢断言,便来个按兵不动,也把堂妹撂下不管了。弄的田萁现在是哭笑不得,进退两难。

第326章 东林寺

田词岭作为魏州驻上都进奏院判官,自有无数理由来青泥驿见田萁。他也知道田萁在魏博的分量,乐得巴结,一来二往,田萁也就默认了这个自己找上门来,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侄儿。

不过这么大早就过来,倒还是第一次,田萁眉头一拧,问服侍她洗漱的青墨道:“他来此何事?”

青墨笑道:“总之不是好事,我看他愁眉苦脸,怕是有事求你。”

闻之不是王家催促婚事,田萁松了口气,让青墨把人唤进来,隔着珠帘问道:“今日此来却又为何?”

田词岭双膝跪地,挂着哭腔道:“小姑救命。”

田萁笑道:“你莫不是又赌输了钱?输了多少?”

田词岭道:“回小姑,四万五千贯。”

田萁赞道:“你可真有出息。”

田词岭道:“侄儿知道错了,侄儿决心痛改前非。小姑请看,我把摸牌的手指头都斩了,从此金盆洗手,再也不赌了。”

田萁冷笑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你已觉悟,却来找我作甚?帮你说句好话,回魏州去吸取民脂民膏,草菅人命?哼,你想得美!”

田词岭嚎啕大哭,连叫岂敢,叩头如捣蒜,咣咣作响。青墨看了不忍,忙出去扶起他,田词岭抹了把泪,言道:“昨日若非李茂华替我作保,侄儿这条命早没了,侄儿死不足惜,但若因此坏了田氏的名头,侄儿便身在九泉之下又如何能心安。”

听闻李茂给田词岭作保,田萁冷哼了一声,一时沉默不语。

田词岭擦眼观色,心里暗道:“这俩人果然是有些不清不楚,怪不得王家要拒婚。”于是装着胆子道:“侄儿虽然不肖,却也是田氏子孙,若因此折了田氏的面子,侄儿的罪过可就大了,万请小姑成全。”

田萁道:“你给我记清楚了,回去做官可以,能捞着钱那是你的本事,捞过了头挨了打丢了命可别怨我害你。知恩不报自不可取,却也不可盲目报恩而为外人所用。”

田词岭道:“侄儿谨遵小姑教诲。”

田萁道:“你最好记住。还有事吗?”

田词岭道:“侄儿想去博州做官。”

田萁道:“为何要去博州?”

田词岭赔笑道:“博州好找钱。”

田萁亦笑道:“他这么帮你,要你怎么回报他?”

田词岭道:“他并不曾逼侄儿做什么,只是托我带句话。”

田萁笑道:“带话?你觉得合适吗?”

田词岭道:“若说合适也不合适,若说不合适,又没什么不合适。他后日去东林寺。”

田词岭说完这话,躬身告退。

“东林寺。”

田萁记住了这个名字。

……

东林寺位置在长安城东,距离青泥驿约八里地。

李茂去东林寺是为皇太子李淳来此进香打前站的,昔日李淳的生母王良娣梦见一个金甲神人托梦给她言其将诞贵子,二日梦醒,便觉得呕吐,召太医诊断,知其有孕。

王良娣私命画师画出金甲神人图形,四处访查,遍寻长安、洛阳两地道佛寺观而不可得,却因一个偶然机会,在东郊小寺东林寺中找到了托梦金甲神的化身。

从此以后,这座位于长安郊外,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便变成了李淳母子的圣地,王良娣每年都要来此进香。李诵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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