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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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办。可现在连谁是幕后黑手都搞不清楚,完全是无从下手嘛。”秀保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说道。
藤堂高虎仔细梳理头绪。微蹙眉头分析道:“臣以为,对手在这件事上做得可谓干净利落,天衣无缝,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细节上找出破绽,当今之计,是以静制动,切不可意气用事,让他人抓到把柄。”
“以静制动?”秀保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任由五奉行和五大老责难?”
藤堂高虎摇了摇头:“也不是这个意思,臣以为,先听听他们怎么想的,之后再做应对也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秀保略有些失落,“我估计不出半晌,三成便会伙同五奉行前来兴师问罪了。”
果不出秀保所料,当天傍晚,五大老之一的前田利家便在五奉行的前呼后拥下驱车赶往伏见城,随他而来的,还有筒井家的少主筒井顺定,以及数位家中重臣,气势汹汹可见一斑。
听闻利家屈身前来,秀保当然不敢怠慢,早早便率领家臣来到门口恭迎。随着肩舆摇摆发出的吱呀声由远及近,马蹄溅起的尘土飞扬至眼前,一支由三十余人组成的浩荡队伍抵达本丸的南门。
肩舆辅一落地,石田三成和增田长盛便率先走了出来,赶忙小跑到印有加贺梅钵(前田家家纹)的肩舆前,小心地将前田利家从中扶出,近乎是一步一停地朝大手门缓缓挪动。
“大纳言莅临寒舍,秀保真是受宠若惊啊。”望着年事已高且病入膏肓的前田利家,秀保既有尊敬又有惋惜。
“右府殿下客气了,咳咳,咳咳咳咳,客气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前田利家便咳嗽不停,以至于本就孱弱的身躯也跟着颤抖起来,好在有石田和增田在旁搀扶,这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快扶大纳言进去。”秀保朝一旁的青木一矩使了个眼sè,青木心领神会,当即招呼侍女从两位奉行手中接过前田利家。
“右府殿下,”石田三成招呼不远处的一名十二三光景的男孩来到秀保身旁,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位是筒井家的少主筒井顺定,吾等这次前来,乃是为了…”
“治部且慢,”秀保伸手示意打住,冷肃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咱到大殿再说。”
“您说得有道理,”石田三成环视四周,这才注意到周围行人熙熙攘攘,不禁为自己的冒失感到惭愧,“那我们就先进城吧。”说着,他朝身后挥了挥手,其余三奉行以及筒井家的家臣便跟在他后面走进了本丸。
秀保和麾下家臣紧随其后,望着筒井家臣趾高气昂的背影,颇有些无奈和愠怒。
“这帮家伙还真当自己是个角sè了,”桑山一晴啐了口唾沫,暗暗说道:“不就是有几个奉行撑腰么,怎能这么嚣张。”
“看来他们是胜券在握啊。”小笠原隆清也心有不甘。
“胜券在握?”走在最后面的藤堂高虎不禁冷哼一声,默念道:“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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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勾心斗角
和郡山城一样,秀保接管伏见后,将城内原有的殿阁重新命名,其中会见宾客的房间依次称为龟之间、鹤之间、雁之间、虎之间以及龙之间,分别招待十万石以下、三十万石以下、五十万石以下、一百万石以下及一百万石以上的大名;此外,还有召集大名商谈重要事务的帝鉴间、接待朝廷使节的吉野间、招待外国使者的向化馆等。
这次五奉行请出前田利家主持公道,秀保当然不能怠慢,破例允许筒井家那些仅有一两千身价的家臣一同进入帝鉴间,以此向前田利家以及筒井家表达善意。
“老夫这次不请自来,颇有冒昧,还请右府殿下海涵。”前田利家与秀保同坐于中央上席,而五奉行则与藤堂高虎等丰臣家臣分坐左右,大有楚汉分明的意味,当然,秀保的岳父,名义上的五奉行领袖浅野长政就要另说了。
“这是哪里的话,作为五大老之首,您能光临寒舍,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不满呢。”秀保没想到,仅仅过去几个月,前田利家就变得如此憔悴,本来稀疏的黑发,现在早已白如霜雪,武家翘楚那特有的坚毅眼神,此刻也已变得模糊不堪,更有甚者,那双布满褶皱的手,从进屋到现在一刻都没有停止过颤抖,将这位久经沙场、叱咤风云的老将的衰老暴露得一览无余。
“右府殿下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前田利家欣慰地点了点头,在他看来,秀保对他还是很尊敬的。“老夫这次乃是应五奉行的邀请,前来协调您和筒井家的纠纷,还望您能给老夫些面子。”
“大纳言客气了,不过说实话,在下觉得本家伊贺守的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如此劳师动众,连您都请过来。”说罢,秀保瞥了瞥一旁的石田三成,颇有些不满和埋怨。
“不是什么大事?”秀保刚一说完,席中便有一人大呼小叫起来:“如果这都不算大事,那就请右府告诉在下,究竟什么事能比掠人田地,弑人主君更能提起您的注意呢?!”
“混账!”站在秀保身旁的青木一矩呵斥道:“什么人,竟敢在此放肆,难道不把右府殿下和加贺大纳言放在眼里么?”
“右近。休得无礼。”正所谓不言自威,筒井顺定虽然资历尚浅,可毕竟是如今的一家之主,再加上早年跟随定次颠沛流离,饱尝艰辛,性情和能力都得到了家中的认可,因此筒井顺定刚一训斥,那名家臣便立马闭上了嘴
“筒井殿下,”秀保伸手做了个压下的动作。和蔼地说道:“这位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不过他提到的‘掠人田地,弑人主君’是什么意思,还请殿下赐教一二。”
“右府真的不知道么?”没等筒井顺定开口。石田三成便抢在前面说道:“实不相瞒,就在昨天夜里,筒井伊贺守殿下在本丸遇刺身亡了。”
“什么,伊贺守殿下被害了?”秀保故作惊讶。瞪大双眼重复着石田三成的话,连连唏嘘道:“天呐,究竟是谁。竟敢如此大逆不道,连一国的诸侯都敢加害,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么?!”
“卑职也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哎,要是太阁在世,又怎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石田三成先是一脸哀怨和失落,继而郑重其事地请求道:“如今您是少主的后见,只有您有这个能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了。”
“既然治部都开口了,在下怎敢不应命。”秀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严肃地对堂下众人说道:“请诸位放心,伊贺守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世,在下一定会为筒井家主持公道的。”
“主持公道,哼,还是先把侵吞本家的西伊贺之地还回来吧。”没想到那个名叫右近的筒井家臣不依不饶,公开和秀保唱起了反调。
“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此乱吠?!”福岛高吉终究是忍不住,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右近面前。
“在下是筒井家家老,伊贺山田郡友生城城主松仓右近重政,敢问阁下…啊!”没等这位家臣说完,福岛高吉便一脚踹上他胸口,力道之大以至于连身后的香炉都一并飞出了两米多远,众人见状无不惊愕万分,唏嘘不已,可是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制止,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位福岛出云守和其伯父福岛正则一样,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脾气吧。
“一个小小的城主,也配对本家指手画脚,也太不把右府殿下放在眼里了吧,啊?!”福岛高吉冷哼着转过身,返回了自己的席位上,全然不顾周围人诧异惊恐的眼光。
“松仓重政…嗯,貌似有些印象。”此时一段场景从秀保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即侧过头询问藤堂高虎道:“我记得那个‘松仓状’是不是…”
“主公好记性,没错,正是此人。”藤堂高虎微微颔首,招呼殿外的武士进门,淡淡说道:“将此人抓起来。”
“哈。”两名彪形大汉快步走到松仓重政面前,麻利地将一脸痛苦的他架起来,径直向门外走去。
“且慢,”静坐良久的前田利家终于忍不住了,缓缓说道:“右府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秀保立即挥手向武士示意,两大汉心领神会,将松仓重政扔到大殿中央后大步退了出去。
“殿下还记得在下和驹姬结婚时的情景么?”秀保恭敬地问道。
“怎么会忘呢,当时老夫可是你们的主婚人呐,不过可惜了,后来被那帮武士搅合了。”前田利家感慨颇深,当秀保被武士带走时,他还真以为两兄弟会遭受相同的命运,没成想仅仅过去三年,秀保就成长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这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那您就应该记得我被抓走的原因吧?”
“呃…貌似是有人在太阁那里告状,说你意欲伙同前关白谋反。”
“没错,”秀保点了点头,“就是有人在太阁面前诬告在下,而那人便是您面前的这位松仓重政。”
“诬告,外臣所报太阁之事句句属实,何来诬告之说,右府看外臣不顺眼就直说,何必找这个理由呢,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松仓重政虽说被福岛高吉踹得头昏眼花,可一听到秀保翻出当年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豁出去了和秀保闹个痛快。(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一七四章 旧事重提
“因为你的密报,大婚当天我便被太阁的黄母衣众带到大阪问罪,好在太阁英明,不一会功夫便识破了你的谎言,第二天一早就将我放回了郡山城。而你又声称‘句句属实’,难不成是怀疑太阁的判断能力么?”秀保抬起头,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松仓重政,貌似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场,就上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外臣可没有真么说…太阁英明神武又怎会误判,可外臣也不是信口胡诌…”松仓重政没能想到,秀保竟然上纲上线,将这件事扯到了已过世的丰臣秀吉身上,顿时觉得如履薄冰,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回答。
“不是信口胡诌,那就请拿出证据来,不然,休怪在下不客气。”秀保觉得自己已经占据上风,口气也舒缓了些,轻轻呷了口茶,等着松仓重政说个清楚。
“先说那‘松仓状’上的第一条,你说我放任军士屠杀德川家的旗本,这件事你是如何知晓?”秀保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么说只是想听听松仓重政如何圆这个谎。
“是…是听附近农民说的。”松仓重政硬着头皮回答道。
“农民,这么大的事,就仅凭一个农民的片面之词?”秀保问道。
“呃,外臣记错了,不是农民,貌似是哪家派遣的斥候忍者什么的,反正不是农民,只是装束有些像罢了。”松仓重政郑重其事地“回忆”道。
“哪家的忍者?”秀保不依不饶。
“这…”松仓重政支支吾吾,“时间过去这么久,外臣早就不记得了。”
“主公,臣觉得忍者可是比农民更难让人相信啊,毕竟忍者身后都是有大名支持的,如果是和本家有隙的大名家的忍者,那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松仓大人,这些忍者说的话您怎么能相信呢?请仔细想想。到底是哪家的忍者,在下定当前去将其带来,和您当面对质。”藤堂高虎“热情”地询问着,所谓“笑里藏刀”正是如此吧。
松仓重政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摇头道:“外臣真的记不得是哪家的了,佐渡守说的对,是外臣太过大意,竟然轻信了忍者的话,实在是该死。”
“是么。那这第二条,说我和驹姬夫人并非初次见面,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秀保淡然自若,缓缓说道。
“这,这…”松仓重政想起方才秀保的追根究底,不禁有些瞻前顾后,为了不把幕后主使拖累,他索性也是摇了摇头:“都是从那个忍者口中得来的,嗯。都是…”
“哦,那这条也算是道听途说了,现在就剩最后一条,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意是状告我意图联合前关白对抗太阁,这个…”
“这条不是我说的!”一听到这,松仓重政终于将憋在心中的怨气一股脑倒了出来,“外臣本来没想到这条。这绝不是外臣的原意啊。”
“不是你的原意,难道有人逼你不成?!”秀保抓住机会,顺势询问道。
“是啊。松仓大人,你可要想清楚,究竟有没有人逼你那么做,还是说这就是你的本意,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推脱罢了?”让秀保没想到的是,还没等松仓重政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