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的情人-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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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的是一辆黑色轿车，阿连坐在后座望着窗外。
他家的公寓楼很高，他从车里看这座楼觉得自己很渺小，看顶楼的家觉得很遥远。
车开动了。车窗外的场景变换着。
路过了篮球场，和44号在这里玩过篮球，现在这里是空的，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车开得很稳，道路两边的树木在车窗上的投影不断往后退去。
来的时候是44号抱着他，从天而降，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44号不在。
44号，他的唯一同类，有他的生活了，会不会有一天他不再需要同类了……阿连无法再继续想下去，他的手轻轻盖在腹部上，靠在后座的靠椅上慢慢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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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ay坐在上次的位置上，手指绕着金色的刘海，眼睛东张西望：“我学长呢？”
现在是第二次审判的时间，在座的人和上一次没有太大区别，场景也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像两次审判所间隔的时间不曾存在过。
发言人低声说道：“Lucky已经殉职。”
“不会吧！”Skay大吃一惊。
“请不要再说了，特别行动组的人在那里。”发言人仍然低声说。
旁听席上，厉将军亲自到场，小罗脸色苍白，44号沉默地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地像一座俊美的雕像。
Skay站起身，行了个礼，表情沉痛地说：“请节哀。”
没有人回答他。
“真没有礼貌。”Skay耸耸肩，坐下去。
发言人忍不住开口：“请您注意一下场合！”
“我刚才说错了吗？”Skay反问道。
发言人只好不回答，转而朝着证人席上的火星说道：“我们继续刚才的问题，您刚说你们有别的证据。”
“对，这个证据恰恰就是刚才Skay先生说到的，我们的组长，殉职了。”火星停顿了一下，然后他接着说：“就在第一次审判的晚上，他被人杀死了。”
发言人沉默了一会，说道：“抱歉。”
“Lucky是非常厉害的情报人员，最优秀的特工之一，绝不可能被轻易杀死，我们勘查现场，发现现场有很多的打斗痕迹，至少有五种武器出现，分别是三节棍，斧头，锁链，刀，枪，致命伤是枪，三节棍是Lucky自己的武器，因此我们判断凶手有多人，”火星镇定地望着陪审团和法官：“这些都在我们再次递交的申诉书上有详细记录。”
法官点点头，火星继续说道：“Lucky同样参加过营救71号人造人的行动，他的殉职和Yamato有同样的理由，并且他曾当面指证过Skay先生，所以我认为，他的殉职和Yamato的殉职一样，都是Skay先生所为。”
“无稽之谈。”Skay摊手：“我可是一直被关在监察室的监房里，这点电子设备和监察室的工作人员都能证明。”
“您不需要亲自动手，少将先生。”火星直视着他：“您的直接下属们，非常能干。”
Skay微笑一下，没有回答。
“特别行动组有组员的和您下属之一交过手，他用的就是斧头，根据该组员的回忆，那把作为武器的斧头和现场勘测出来的斧头痕迹吻合，我认为这种巧合率非常低，所以有理由认为是同一个人所为，”火星接着说道：“而在Lucky殉职之前，曾经有人射出一把飞刀想取他的性命，Lucky躲开了，然后追了出去 ，那把刀上我们没有发现指纹，可见用刀的人是戴了手套，他刻意不想显露身份，但根据我们的资料，二十年前曾经有个用飞刀的高手，他参过战，后来受伤进入总部试验室，后来成为Skay先生的下属……”
发言人打断他的话：“您直接说。”
火星点点头：“Capt。莫。”
“你在开玩笑么？”Skay忍不住笑出来：“他上次就在这里说我不配当试验室负责人啊！”
陪审团窃窃私语起来。
发言人嗯一声：“今天Capt。莫同样是我们的证人，现在我请他上庭。”
门很快被推开，穿着笔挺深蓝色制服的Capt。莫大步走进来，发言人指向另一个证人席：“您请坐。”
旁听席上，小罗的手一直在发抖，44号注意到了：“你怎么了？”
小罗声音颤抖着：“我想……杀人……”
44号望着他的眼睛，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忍。”
然后他转过视线望着Capt。莫，并不动容。
Capt。莫坐到证人席上，发言人问道：“您的档案的确记载您擅长使用飞刀。”
“很久没有用过了，我下战场很多年。”Capt。莫点点头：“可以查每年总部在集训室的集训记录，说来惭愧，我已经很多年不用飞刀了。”
发言人接着问：“什么原因？”
“这也是我当时退伍的原因，我的手臂韧带受过很大的损伤，无法承受飞镖飞刀这种抛掷时的力度，野战医院和康复医院都有详细记载，”Capt。莫看着他：“您在怀疑我什么？”
发言人直接地问道：“上一次审判的当晚，你在哪里。”
Capt。莫皱起眉头：“您问什么时候？”
“大概九点钟左右。”发言人说道：“最好您能把您当晚的行踪全部说一遍。”
“我从下班一直加班到十一点左右，接着回家，我每天的生活规律都是一样的。”
“有没有人证？”
“十一点之前我的同事，回家之后就是我的家人。”
“这么说您十一点之前一直在试验室大楼？”
“有监控录像和考勤记录，还有我的同事，妃琳护士长。”Capt。莫认真地说：“我不是个撒谎的人，和我共事过的人都知道。”
旁听席边有人低声说：“是啊，他连直接上级都敢指证，怎么可能还听从Skay少将的吩咐去杀人？情报室的申诉也太牵强了。”
法官不断用笔记录着。
发言人转头看向法官：“我请求其他证人和证据。”
审判继续进行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墙上的挂钟分针转过了一圈，回到起点，又继续转着。
最后陪审团的代表人站起身，他朗读着最终的判决书：“因证据缺乏，申诉驳回。”
法锤敲下的声音像重重地敲在心上。
人们纷纷离席，火星走过来要扶小罗：“你精神不好啊。”
“没事。”小罗短促地笑了一下：“还有重要的事呢。”他站起身往外走。
“我早说过是被加上莫须有的罪名。”Skay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监察室还查这么久，情报室的人们真是浪费总部重要的资源啊。”
小罗停住脚步，他慢慢地转过身，Skay昂着头走过他的身边，然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小罗的脸，他笑了一下：“美人，节哀啊。”
火星抓住小罗的手肘防止他突然冲动，而小罗根本就没有动。
Skay看了一眼火星：“还有啊，我很欣赏你，有条不紊做事踏实，欢迎到我这边来哦。”
“承蒙您的厚爱，不敢当。”火星摇摇头。
“你会答应的，”Skay故作神秘地笑一下，他看了眼44号：“又见面了人造人，我看到你就想起阿连，他怎么样？”
44号冷淡地答道：“和我在一起。”
“真是打击人。”Skay遗憾般地摊手，朝门外走去。
Capt。莫站在门边，为他打开门：“您请，少将先生。”
Skay又回头望一眼行动组的人们，如挑衅般，昂首从门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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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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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起源于美洲，而后传遍整个世界。每一盒烟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44号从前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话写出来人类还会去购买。
其实他现在也不明白。
淡蓝的火苗将白色的烟身点燃，燃烧出细微的橙红色火光，44号合上ZIPPO的盖子，仰头靠在座椅上。
坐在打开敞篷的车里，他可以看见整片夜空。
远离城市的山顶，连星星都比城市上空的更加明亮，满天繁星悬在深蓝夜空里，远处一勾极细的新月。
“我以为你要安慰我，结果两个小时了你一句话都没说。”坐在他身边的小罗突然开口。
44号望着星空：“不知道说什么。”
小罗侧过脸看他：“不过这样才是你。”
“是吗？”44号也侧过脸看他。
小罗嗯一声，将手指里的烟含在嘴里，仰头望着星空。
两人又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半晌小罗轻轻地说：“以前Lucky哥都不准我抽烟，我还被他强制戒过。”他停了一下，接着说：“你想不到吧，我十四五岁叛逆期的时候一天抽2包以上。”
44号摇摇头表示不相信。
“真的，因为我从小长得像女生……”
“现在也像。”
“喂！”小罗打了他一下：“因为我长得像女生，从小被人嘲笑到大，你现在还要嘲笑我吗！”
44号看他一眼，样子认真地说：“不是嘲笑。”
小罗转过头看着前方，车就停在山顶的瞭望台上，前方是灯火辉煌的夜的城市，长条的镭射灯光在城市上方来往映射，小罗接着说：“你是人造人，不明白人类男性的自尊，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像女人，比如我，十岁出头开始就被人叫娘娘腔，这是侮辱，你不懂的。”
44号若有所思，小罗接着说：“我恨死这个外号，为了这个和人打了无数次架，我决心自己一定要表现得比所有的男生更像男生，中学时我是全校最让人头疼的不良学生，说话的第一个字永远是操，不管是对谁，哎你别这种眼神……”
44号摸摸头：“不会吧？”
“我那时觉得粗鲁就是男子汉气概，常常打架，挑事，泡女生，你想不到……”
44号微微地笑：“看不出来。”
小罗愣了一下：“你在笑？”
44号看着他：“我不能笑？”
“没见你笑过，”小罗摇摇头：“我从前的确是不良少年，就算你不信。有一天我拦住隔壁学校的校花，叫她和我交往，有个男生在我背后说，‘强迫女人的男人不算男人’，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个了，我当时转过头准备和他打一架……”小罗低下头：“我转过身，看到他的样子，我永远都记得。”
44号没有说话。
“他穿着那种像警察制服的白衬衣，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军校的制服，扣子每一粒都扣得很整齐，看上去像学校里最乖的好学生，其实他长得很帅啊，不过我当时才没有注意到，我冲过去要打他，他一手抓住我的拳头……”小罗笑了一声：“我打不过他啊，真失败。”
“然后？”
“然后啊，我开始很讨厌他，在女生面前让我丢脸，可是后来……”
44号侧过脸，望着垂下眼帘的少年，他秀丽的脸庞在星光下显得异常脆弱，短短的平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一直都让着我，直到他有一天很高兴地说他追了很久的一个女生终于追到了，我才明白，原来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弟弟……”小罗望向44号：“我是不是特别傻？”
44号摇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都不擅长安慰别人。
小罗望着他：“他死了。”然后他突然笑了笑：“怎么办，他死了。”
44号觉得他笑得太过诡异。
“他死了，”小罗笑着说：“他把我当弟弟……没关系……有女朋友……没关系……我只要……只要……跟着他……”
44号看见透明的液体从他眼中直直地坠落下来，他知道那是眼泪。
他没能够料想到他同类接连的离开，也没能够阻止他同伴连续的死亡，一直有人说他很强，但他一直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死去。
无能为力。
44号沉默地望着夜空，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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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连在便利店买了一些速食制品，拎着食品袋往家走，新找的房子周边是商业区，人来人往。
近些天反映越来越明显，食欲很差，浑身无力，稍微吃点东西就忍不住要吐出来，可能真的是有孩子了……阿连有些不安，他不知道怎么对44号开口，也不知道44号会有怎样的反应。
阿连走过一家快餐店，从前并不觉得明显的油炸食品气味此刻刺鼻地扑过来，他忍不住觉得一阵恶心，扶着旁边的路灯杆呕吐。
他只觉得浑身无力，手里拎着的食品袋掉在地上，直到把胃里仅有的少量东西都吐出来之后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他的肩。
“随地就吐，有没有公德心！”
阿连努力地回过头，一个戴红袖章的大爷指着阿连吐出来的东西：“看你年纪轻轻，一点素质都没有！”
阿连脸红了，他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公共环境卫生需要每个市民爱护！念在你态度不错，”大爷撕下一张罚款单：“只罚一百！以后再犯决不轻饶！”
阿连只好接过罚款单，他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想起刚才买东西把钱花完了，他脸更红了：“我，我没有……钱……”
“给你。”一张纸币从旁边递过来，一个男人笑着说：“绝对不会有下次的。”
阿连回过头，竟然是Skay，他惊得一时忘了说话。
大爷接过钱：“以后不准了！听到没有！”说着转身走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