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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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给下人扶走了,他此时已经醉得彻底,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再说出什么话来,或许他一直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究竟说了些什么……
谢朝华回到了平日居住的院落,却是一时之间停在大门口驻足不前,细细环视起这小巧却不失精致的院落来。据说母亲曾经在这里住过,只是如今这庭院比之原来小了许多,已经被隔去几乎一半的地方,因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不需要住这么大一个院子的。
“姑娘回来了?外面这么大的风,怎么竟站在外头发呆?”说话的正是丫鬟翠儿,她快步走上前,扶着谢朝华走进了大门。
“我只是想看看母亲住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说起来这地方整日进进出出地,却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呢。”谢朝华轻声说着,语气十分淡然。
翠儿心中一慌,小心地瞟了眼谢朝华,见她神色如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姑娘平日里可是几乎绝口不提起她的生母郗氏,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见了老爷的缘故?翠儿心里虽然有许多疑问,却也不敢开口问。
进了屋子,谢朝华照常看了会书,便让翠儿伺候着梳洗完毕,就让她与其他几个丫鬟下去了。她晚上一向不喜欢有人同她睡在一个房间里,即便是丫鬟。
谢朝华进屋之后再没有提一句关于郗氏的话来,就仿佛今夜她从来都没有说起过一样。
想起刚才翠儿一直小心谨慎的样子,谢朝华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在这谢府,母亲就好像是一个禁忌一样,从来没有人敢提起,也是不被允许提及的。幸好翠儿是个口风严谨的人,所以她今日才会忍不住在她面前流露出对母亲的思念渴望之情了吧,经过今晚的事情,她需要一个让自己能稍稍倾诉的对象,哪怕只是只字片语也好。
谢朝华披散着头发坐在窗前,身前案几上放着一张古琴,那是母亲留在这个家里、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她走了,被自己的丈夫赶离了谢府,当初的母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呢?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母亲永远离自己那么遥远,可她却一直觉得心与母亲是如此亲近。
此刻的母亲在干什么呢?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睹物思人呢?她现在住着的地方,窗前是否也有梅花?
“定定住天涯,依依向物华。寒梅最堪恨,长作去年花。”
母亲钟爱的梅花此时在谢府开得正盛,暗夜梅香弥漫在空气中,谢朝华仿佛感受到了母亲的那温柔芳香一般。
前世的她,一直为母亲的悲惨遭遇而忿忿不平,一直希望能将母亲光明正大地迎回谢府,而她也一直认为母亲也是想回谢府的,不然这么多年她为何不改嫁?难道不正是因为她对父亲念念不忘吗?
可如今她突然犹豫了起来,父亲适才醉倒说出的酒话不断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这里面难道还有隐情?难道说母亲其实一直是不想回谢府?她是心甘情愿地离开的吗?
想起了前世,自己为了争取让母亲回归谢家,她争了一辈子,可结果又争了什么呢?
的确,老祖宗最终是同意母亲回来谢府,可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那也是她老人家的一个手段,一个转移新姚公主注意力的手段。
而母亲作为一个没名没分的“前妻”身份在谢家是该多委曲求全,加上新姚公主泼辣娇蛮的性子,日子定是不好过的,当时自己只是心中暗暗说道:坚持!再坚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没有料到母亲一向健朗的身子却每况日下,最终先自己而去。如今想来这一切的一切,会不会真的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呢?
曾经与自己情意绵绵的丈夫为了迎娶公主把自己贬为下堂之妻,而回到家中后发现身怀有孕,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又被夫家强行要回,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还会想回来与丈夫破镜重圆?与婆家重修旧好吗?
当日她入宫前也只匆匆见了母亲一面,虽然只是一面,可母亲那温柔如水的笑容一直伴随着她走过无数个冰冷的冬日,不过那时也没有就休妻之事与母亲好好聊过,而入宫后,每每逢年过节的时候,没有品级的母亲也是根本无法进得宫里来与她相聚……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父亲醉话里所指的如愿以偿又有何指呢?
第五章 献计
父亲酒醉的话语不断回响在谢朝华的耳边,而母亲真实的意愿究竟是什么?这个谜也一直在脑子盘旋久久无法散去,不知不觉天已经开始亮了。
谢朝华缓缓站起,动了动因坐了一夜而僵硬的身子,出声唤了丫鬟进屋伺候自己梳洗。
她想了一夜,谜依旧毫无头绪,只是有一件事情她却是想明白了,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再生的机会,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前世究竟是如何呢?
之前的她,醒来之后只是心心念念想着不要重蹈覆辙,可此生今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或者说她想怎么走,都没有定论。而如今她心中却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在不断滋生蔓延着:她要去见母亲!
前世,给她最无私爱的是母亲,对她最无欲无求的却也只有母亲,可她根本没有机会承欢膝下,对母亲尽孝。如果母亲真的是不愿回谢府,她们母女二人一起生活岂不是比天各一方来得好吗?
是的,她要离开谢府,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前世看尽人情冷暖的她,今世尤为渴望能得到片许的温情,幻想着同母亲一起生活的情景,她心中顿时雀跃万分,重生后沉寂如古井的心,此刻好似方才开始真正地跳跃了起来。
伸手推开面前的窗户,屋内顿时满满地撒了一地的阳光,今日看来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啊!
窗外冷冽而清新地北风呼呼吹进了屋里来,谢朝华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她就觉得身上突然一沉,原来是翠儿忙不迭拿来一件雀金裘披在了谢朝华的身上,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姑娘,衣服还没穿好怎么就急巴巴地开窗,小心冻着了。”
谢朝华咯咯娇笑着,手指轻轻刮过翠儿的脸,调侃道:“有翠儿在,我怎么会冻着。”
翠儿微微一怔,呆愣地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谢朝华,想起昨晚小姐提起她娘亲时脸上流露出来的伤感与落寞,让她打从心眼里怜惜起眼前的这个主子来。从小没有得到娘亲疼爱却又懂事的小姐其实是很令人心疼得啊,整个府里上下看似都对小姐不错,可说到底终究是人心隔肚皮的。
她记不得多久没见过小姐这么开怀的笑过了,仔细想来好像自打她服侍小姐后都未曾见过。
谢朝华不知道自己此刻绽放的笑容真真是如其人名,灿若朝华。
“姑娘可起来了?”苏嬷嬷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
谢朝华心中笃定她此番前来目的为何,微微一笑,给翠儿使了个眼色,意思让苏嬷嬷进来。
翠儿点点头,便朝着外面高声道:“妈妈请进屋吧,小姐也才刚起呢。”
门帘一挑,苏嬷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妈妈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翠儿笑嘻嘻地说道,“可是惦记着我们这屋里的早膳了?只是照说妈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了,想来也不至于如此吧。”
小姐自然是跟着母亲一起用膳的,只是因为公主身份特殊,谢朝华便不随着她一起,这下倒反而变成了也是单独用膳,只是如此倒也正中她下怀,毕竟每日三餐她也不想对着公主。
苏嬷嬷听了伸手装作要捏翠儿的脸,轻啐道:“这小蹄子,才几个时辰没见,竟变得如此伶牙利嘴起来,连妈妈我都赶编排起来了。”
“妈妈来定是有正经事情的。”谢朝华在一旁开口道。
苏嬷嬷经谢朝华一提醒,这才想起此番前来的目的,冲着翠儿道:“还不快去吩咐厨子预备,当了这几年差,倒是越发越做越回去了。”
翠儿瞟了谢朝华一眼,见她微微冲着自己点了点头,长长地“哎”了一声,故意阴阳怪气地说:“我这就去吩咐厨子,妈妈今日来检查他们的手艺是不是有所长进了。”
苏嬷嬷又笑骂了几句,见翠儿离开,这才收起了笑脸,凑近到谢朝华身侧,低声说:“果然如我昨天所料,老太太还是应了琼大爷的请求。只是人选如今还尚未决定。照说这必定是大奶奶去西府无疑了,可大奶奶若去了的话,这边府里可就没个主事的人了,姑娘何不趁此机会在老太太面前自荐,即便老太太不准,也留个印象,说不定还能指派个差事。不是我老婆子夸口,以姑娘的才干,定是能让老太太刮目相看的。”
谢朝华故意露出为难之色,说:“我一个未出阁的闺阁小姐,没见过多少世面,又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怕是做不了。没得到时候让人看了笑话去,我看还是不必去自讨没趣了。”
“怕什么。”苏嬷嬷腰杆挺直,底气十足地说道:“姑娘只管求老太太去,到时候即便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我老婆子自然会在后面提醒着。”
谢朝华笑了笑,说:“可是呢,我怎么忘了有苏嬷嬷在呢,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便是指得妈妈了。”
苏嬷嬷嘿嘿一笑,脸上得意万分,嘴里却是叫嚷着:“瞧瞧姑娘说的这话,这不是故意寻老婆子开心嘛。”
谢朝华又同她说笑了一阵,苏嬷嬷便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姑娘可马上去同老太太说去,晚了怕有变化。”
“知道了,妈妈尽管去吧,我给公主请完安便去老太太那边坐。”谢朝华微笑着说道。
“嗯,那我这就去了。一会儿我也去老太太那边,瞅着机会也给姑娘帮衬着说说。”苏嬷嬷笑呵呵地说着便告辞走了。
看着苏嬷嬷离去的背影,谢朝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有些淡漠疏离……
谢朝华坐着低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迈出了屋外,翠儿见她出来,立刻走上前来,谢朝华慢条斯理地说:“我去公主那里请安,你也不用跟着伺候了,倒是把开春时候我让你埋在院里那颗桃树下的坛子给取出来,我一会儿回来拿。”说完她缓步朝着公主居住的院落走去。
第六章 立场
新姚公主所住的地方,若说是院落不如称之为一个府邸更为贴切,里面一个大户人家该有的正厅楼阁,花园厨房应有尽有。虽然新姚公主当初恳切地表示自己是嫁入谢家当媳妇的,可人家毕竟是当今皇上的嫡亲胞妹,贵为一国公主,就算不是长房长媳,可也不能委屈金枝玉叶的公主不是吗?
何况当年谢老夫人让谢琰休妻再娶,不就是看中了公主这个身份嘛。
毕竟谢琰将公主娶进门后,虽然驸马爷按祖制是不能涉及参与朝政的,可每年的俸禄却是高得吓人。而谢老夫人的大儿子谢坤这些年官运可说是一路畅通,节节高升。
要说起来自本朝开国以来,谢氏家族三百年里一直居于各世族之首,在门阀世家中声望无人能与之比肩,不仅执掌朝中重权,更深受天下文人景仰,是为第一望族。
而谢氏家族庞大,各个分支时而此支显贵,时而彼支荣达,只是谢琰所在的这一支在谢家宗族中却一直是不太起眼的一房,可如今却因谢坤仕宦显达渐渐在谢家宗族里有了些地位,这一切可都脱不开公主的关系。
谢朝华边走边思索着,老祖宗自然是不想得罪公主,可又因谢家与皇室的微妙关系又不想让公主过多插手谢府事务,所以上一世,便借着苏嬷嬷的口,十分隐晦而绝妙地把自己拖下了水,让自己成了出头鸟。
看似不过是去西府帮忙的事情,涉及的关系端的是千丝万缕,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再去搅这趟浑水,只是她身在谢府,如何才能脱离开去呢?
老祖宗是精明非常,若是稍有不慎给她看出些端倪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可眼下她也不想跟公主对着干,不然照公主有仇必报的性格,自己以后在谢府可说是没有一丁点自由可言了,如此也不利与自己为离开谢府做准备。
再说大伯母秦氏,她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还真是不清楚。说起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有些看不透这个大伯母。
大伯父谢坤这些年官运亨通,前几年甚至做到了靖州刺史,这可是等同于封疆大吏。只是老祖宗始终觉得京都乃政治中心,故此全家并未搬迁去靖州居住,仍然是留在了京都。秦氏当年是可以跟着一起去的,可她倒是自请留在老夫人身边,说是代伯父以尽孝道。
大伯在外做了好几年的封疆大吏,前些日子才刚刚回来,也同时带回小妾姨娘一大家子人,这个结果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