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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风野七咒-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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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槐先前只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可能呢,就算有人藏在地底下,这么钻来钻去的,无论如何得有个洞口啊,但幸亏他是在借天眼看,若是自己的眼睛,只怕真要想破脑袋了,天眼却是可以看进地底的,往下一看,但见是一条身材瘦小的灰衣汉子,却是在地底下掠行,那种情形,和雪槐以遁术掠行一模一样,以遁术在空中掠行,空气中不会留有洞口,而这汉子的也一样,在泥土里掠行,也同样没有洞口,也就是说,他不是和兔子一样靠打洞在地底下走,而是另有玄功可以钻地。
    这实在是太神奇了,雪槐不但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心中赞叹,看那灰衣汉子潜行一段,出来张一下,显然是在张奇光散人的来向,到一处巨岩后便停住了,他手中是一对长钩,这时双钩一分,弓身做势,而雪槐看奇光散人去势,必从那巨岩旁边过。
    “这蚯蚓要偷袭奇光散人。”雪槐心中一凝,但随即哑然失笑,他紧张什么?便想提醒奇光散人,做得到吗?只安心看戏好了。
    然而出乎雪槐意料,奇光散人从巨岩边过,那灰衣汉子却并没有扑出偷袭,雪槐正自奇怪,猛听得大笑声起,前面不远处一株大树后,闪出来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这时是夜里,没太阳也没下雨,这儒生手中却撑着一把青色的油纸伞。
    一见那儒生,奇光散人师徒即收术停步,雪槐立即便明白了,那灰衣汉子和这儒生是一路,先前不出手偷袭,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在与儒生形成合围之势后,再打奇光散人一个出奇不意。
    “看这两人精神气势,功力都不在奇光散人之下,前后夹攻,奇光散人绝对架不住,不过奇光散人有七宝奇光剑,此剑一出人眼难睁,却又占优。”雪槐心中暗暗思忖,凝神看着。
    奇光散人显然属于那种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一见那儒生便喝道:“陈子平,好好的你拦着我路,想做什么?”
    陈子平嘻嘻一笑,道:“奇光兄这话问得怪了,你不记得我的外号了吗?”
    “无事打伞,谁不记得。”奇光散人一声冷笑:“无聊。”
    “这人外号竟叫无事打伞,有趣。”雪槐听了好笑,想:“这外号倒也形象,这种时候也撑着伞,不遮雨也不挡太阳,不就是无事打伞吗?”
    “着啊。”陈子平全不介意,仍是嘻嘻一笑,道:“无事打伞,无事拦路,不就是无聊吗?”
    “少给我打花腔。”奇光散人脸一沉,喝道:“有事就说,有屁就放,不放屁就给我滚到一边去。”
    陈子平仍是嘻嘻笑,道:“事呢没有,屁呢昨夜里放过了,奇光兄要想闻呢还得临时炼一个,要不你等等,我这就在肚子里驾开炼屁炉,临时给老哥你炼一个?这样好呢,你老哥可以订货,要圆就圆,要方就方,随心就意,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这订做的呢,那就不退货。”
    他嘻皮笑脸说着,雪槐却差点笑倒,想:“这人有趣,不过他这么嘻皮笑脸,必然另有居心。”
    奇光散人可没笑,锐眼剑一般盯着陈子平,蓦地嘿嘿一笑,道:“我知道了,原来你也想打火灵丹的主意。”
    听了他话,陈子平仍是嘻嘻笑,不承认,但也不否认,显然便是默认了,雪槐心中嘀咕:“火灵丹是什么东西,奇光散人这么急急赶来看来就是为了火灵丹了。”
    “凭你无事打伞,挡不住我奇光散人。”奇光散人盯着陈子平笑脸,似要看到他心里去,叫道:“你必然还有死党,是了,必是铁流儿那混蛋。”说到这里,他猛地大叫一声:“柱子小心脚下。”同时间拨出了七宝奇光剑。
    剑一出,立时天地皆白,但与白天在寺里不同,只要不直视剑光,背转身还是可以睁眼,因为这旷野之地,光都散开了去,不象寺里的墙壁会反光,然而雪槐看向陈子平,却发现与自己想的不同,陈子平并不是靠背转身来避七宝奇光剑的剑光,而是将伞往下一罩,挡住了剑光。
    “原来他伞有这般妙用。”雪槐大是惊叹。
    陈子平躲到伞后,呵呵大笑,道:“不必不必,铁流儿外号鬼扯媳妇脚,从来只扯小媳妇的脚,对你那傻徒儿的大脚,绝不可能有兴趣。”
    “陈大哥正是我的知音。”那伙衣汉子猛地在地下张口出声,显然他就是铁流儿,眼见给奇光散人看破行踪,便不再隐身,却也不从土里出来,而他这么藏身土里,七宝奇光剑的奇光却对他不起半点作用,雪槐先前想着奇光散人有七宝奇光剑,便是以一敌二也不至落于下风,这时却转了心思,想:“这两人外号都古怪得很,尤其那铁流儿更叫做什么鬼扯媳妇脚,从古至今也没听说有人取这般外号的,但这两人各怀奇技,却正是奇光散人七宝奇光剑的克星,奇光散人看来要糟。”
    铁流儿一应声,奇光散人嘿嘿点头,叫道:“我就知道你的死党必也来了,但你两个齐上我也不怕。”对二柱子喝道:“注意脚下。”身子一纵,便向陈子平扑去,喝道:“你这么天天无事打伞,且让我看看你伞上功夫有点长进没有。”
    陈子平呵呵一笑:“正要奇光兄指点。”伞一旋,纵身相迎。
    看看接近,奇光散人一声大喝,一剑对着陈子平伞顶劈下,雪槐的天眼看不透陈子平的伞,便知他这伞绝非等闲,心中猜测:“他这伞看来也是件宝物,却不知架不架得住奇光散人的宝剑。”
    但与他猜的不同,陈子平并不以伞面硬架,而是斜里一旋,斜斜削向奇光散人左胁,乃是以攻为守,虽是一把伞,但伞骨如刀,这么旋转急削,一旦削上了,可绝不是闹着玩的,而他一张脸却始终躲在伞后。
    奇光散人眼见陈子平伞骨斜削,一剑便不敢劈实,斜剑下指,削向陈子平双脚,陈子平伞往下一压,将自己整个身子尽竭遮住,却同时将伞向前一送,他伞上有个尖顶,若是戳上了,可就是一个透明窟窿,但他伞一送,奇光散人早斜身绕步,到了另一面,七宝奇光剑展动,唰唰唰连刺三剑,陈子平伞一旋,以伞骨连挡三下,清脆的叩击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三下硬击,平分秋色,奇光散人嘿的一声:“有长进,看来这伞不是白打的。”
    陈子平嘻嘻一笑:“有奇光兄这一声夸奖,以后小弟打伞就更有精神了。”
    “不要得意,再接我几剑看。”奇光散人一声大喝,剑光一紧,攻势更形凌厉,脚踩八卦,一个身子忽前忽后,忽高忽低,速度之快,恍眼看去竟好似有三四个人在同时进攻一般。
    他攻得急,陈子平也守得紧,一把伞同样是忽前忽后,旋转翻飞,牢牢实实罩住自己身子。
    雪槐与很多人动过手,更看过太多的人相斗,但若说斗得精彩好看,却都不如这两人的相斗,心中暗赞:“天下奇材异能之士,果然所在多有,仅以剑术论,我便远不如这奇光散人。”他剑术出于敬擎天,这段时间虽多异遇,剑术却仍是老路子,与奇光散人如此奇变百出的剑术相比,确是多有不如,但他看得出来,奇光散人两个功力都不是太高,最多能与法一等五观三寺掌教持平,雪槐若召唤神剑灵力,则还要高出一分半分。到这时候雪槐才终于注意到一件事,就是无论五观三寺等正教中人,还是天风道人尸门四邪等邪教中人,功力都会在一个地方停住,彼此间虽也有高低,但相去极微,然而若说道基魔功都有局限,到一定地步便不再成长,可雪槐还见过西王母和誓咒中的万屠玄女,功力却远在众人之上,可以说足足要高出一个档次。
    意识到这一点,雪槐心头有略微的迷惘,不过随即就想到了:“道术魔功的修练,和普通人习武其实没有区别,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习练到一流的境界容易,而要想百尺杆头再进一步,跃升到足可开宗立派的超一流境界,却绝非那么简单,甚至仅有苦练都不行,还要有不世的机缘悟性。”
    他凝神思索,奇光散人和陈子平却仍是苦斗不休,另一面,二柱子却是双眼盯着地面,不停的跳来跳去,口中还不绝喝叱:“出来,出来,我可看见你了哈,别说我憨,眼珠子可是亮堂呢。”铁流儿其实压根儿就不在他脚下,而是紧跟着奇光散人,显然是要抓住奇光散人的破绽,好来个突然袭击,铁流儿只能用这个法子,因为他一离土,眼睛就无法睁开,只能一击即走。
    对铁流儿的行踪,雪槐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眼看着二柱子虚张声势,不自楚好笑,暗暗摇头:“这憨柱儿,说他憨,他倒也会使诈,但人在暗处你在明处,这诈又如何使得出,不徒自惹人笑吗?”
    奇光散人始终不见铁流儿现身,自然知道铁流儿是隐在暗中打他的主意,因此虽在与陈子平恶斗中,却始终分神留心脚下,不予铁流儿可趁之机。
    陈子平当然也知道铁流儿只有一击的机会,不现身,是找不到这个机会,安心助力,蓦地里长笑一声:“奇光兄,小弟还有点见不得人的把式,也请你老兄多多指教啊。”笑声中一个跟斗,身子倒翻出去,半空中一声长喝:“幻影流星伞。”伞一旋,身子上突地又分出一个身子来,连人带伞,猛射向奇光散人,他这分身之术且是接连不断,一个才出,另一个紧跟着又来了,瞬时间连分出十七八个身影,前后左右,向着奇光散人不绝猛扑。他这里面,当然只有一个真身,但奇光散人可没有雪槐的天眼,又如何分得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虚影,只有将七宝奇光剑舞成一座剑山,将整个身子尽竭罩住,虽暂保不失,已大落下风,而脚下铁流儿更是瞪圆了眼盯着他,只要他稍露破绽,立时便要出手。
    “若舍不得那什么火灵丹赶紧逃命,十招之内,必要落败。”雪槐冷眼旁观,暗中思忖,便在这时,忽听到风声急响,又来一人,老远便叫:“奇光兄莫慌,我臭铜钱来助你。”
    雪槐抬头看去,但见来者是个商贾模样,最有趣是全身挂满了铜钱,有大有小,各式各样,一路奔来,便闻铜钱叮铛,响个不绝。雪槐见了他模样,不觉暗中失笑:“臭铜钱,这名号还真是形象呢。”
    臭铜钱老远便喝一声打,手一扬,一串铜钱飞出,分头射向陈子平化身。陈子平伞一旋,将臭铜钱铜钱挡了开去,幻影复一,持伞立定,怒视臭铜钱道:“臭铜钱,你也要来插一脚吗?”
    臭铜钱哈哈大笑,向地下一指道:“你那死党铁流儿在下面吧,许你有帮手,就不许我帮奇光兄?世上没有这么霸道的买卖吧。”
    “你硬要插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幻影流星伞下,多你一个也不为多。”陈子平一点头,伞一旋,喝一声:“幻影流星伞。”执伞化身分为两路,同时攻向奇光散人和臭铜钱,下面铁流儿不要说,自是紧盯两人,只要见谁露出破绽,立时出手。
    却听臭铜钱呵呵一笑,叫道:“陈子平,不要以为这些年别人都在闲着,且看我的。”口一张,嘴里竟又吐出一个铜钱来,大喝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但生世间,谁不爱钱,疾。”
    一声喝毕,那钱飞旋而出,在空中忽地变大,飞速旋转,发出奇异的啸声,但最奇异的,是钱眼中竟生出一双手来,不停的招手,说来也怪,随着那双手不停的往里招,十七八个飞旋着的陈子平争先恐后便向钱眼里钻去,本来满天伞影,眨眼间却就只剩下了一个,其他的全部进了臭铜钱钱眼,随即落下地来,却是一把把油纸伞。
    陈子平一呆之下,又惊又怒,喝道:“臭铜钱,你敢破我大法?我跟你拼了。”伞一旋,急攻过去。
    臭铜钱哈哈一笑,叫道:“不是我要破你大法,我这法,名叫谁不爱钱,只要是爱钱的,就非进我的钱眼不可,你的伞进了我的钱眼,就说明你的法还是太俗了,还是爱钱啊。”长笑声中,手一晃,双手各执一个铜钱,大小有如一对月牙轮,劈手相还,与陈子平缠斗在了一起。臭铜钱功力也差不多,这一场斗,与先前又自不同,奇光散人是剑招层出不穷,臭铜钱却是铜钱无穷无尽,不停的撒手飞钱,上手钱飞出,下手立马又出来一个,实不知他身上有多少铜钱,他与陈子平斗,有一桩吃亏处,不象陈子平有伞能遮挡七宝奇光剑的剑光,总要侧身避开剑光才能出手,但有了这飞钱,却又抵得过要避光的劣势。只不过陈子平的伞又恰是飞钱克星,随便一拦,便将飞钱拦了出去,也不吃亏,只不过要时时提防,斗了半天,只是平手。
    这一面奇光散人却来对付铁流儿,但他空自提着一把明晃晃的七宝奇光剑,照不透地面也是白搭,口中只叫:“出来,铁流儿你这只会扯小媳妇脚的家伙,是个男爷儿们你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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