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脂蝶之央楠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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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师兄。”古商儿的嗓音在印象中是雀跃的,跳动一般地撩人,而今居然掺了些沙哑。楚云凌微不可觉地皱了皱眉,跟平常一样该死地惜字如金:“说。”
听到楚云凌又把说话权扔回来,而且附带了清冷寒人的语调,古商儿总算是将憋了一晚上的话痛痛快快地蹦出来:“凌师兄,你难道不觉得,那个戴面具的人,就是那个什么西易王子的,感觉很熟悉吗?那种眼神,我记得很清楚,会不会是……”
“好了,商儿。”楚云凌打断了她接下来的猜想,因为,根本就不需要,“秦师弟会没事的,他有他的计划,我们做好准备吧,一会就要行动了,翘所说的时辰应当快到了,别的事就不必多想了。”
古商儿眼神一亮:“师兄,真的是秦哥哥吗?你也这样觉得?那一定就不会错了!秦哥哥……秦哥哥他……没事……没有,这真好,真的。”言语中的沙哑更加清晰,最后变做哽咽,曼妙佳人,泫然欲泣,若是叫人看见,定是又一番混乱。
“对,很好。”楚云凌反常地搭了话,惹的商儿抬头用那双还带着水雾的眼睛怪异地瞅着他。一时气氛有点静谧。不一会儿,楚云凌那张蜜色深刻的脸居然被看得又泛上了冰冷的气息:“商儿,一会的行动要小心。”
古商儿犹在心里窃笑,凌师兄关心人的方式一向是那么的“独特”啊。还没等她感叹完,不经意看见了楚云凌耳根的微红,心里的愉悦有增了几分。多日来因担忧着秦柯织的下落而紧揪的心终于有回到原位的迹象。商儿沉默着,那双眼睛又浮在她的脑海里:第一次见他时是猝不及防的闯入视线,他的眸子幽深得无边无底,黑曜石一样的尊贵,寒潭水一样的深邃,那种震撼是迟迟未平复的。后来成了同门,嗜睡、狡猾、近乎于美的俊逸,这样的人有着一双冷清的眸子,看似淡漠,实质是隐隐地忧心着他人。这样的他啊,这样的秦柯织啊,已经放在心里很深的地方了吧?古商儿唇角逸出一抹并不浓艳的浅笑,望着今夜无月的天幕,提步前行。
“今夜,怕是热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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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行囊,古商儿一行踏出了这雅致的竹舍,和楚云凌交换了一个眼神,古商儿率先走在前头,两人步履幽雅地跟随着带路的婢儿往皇宫的朱红大门外踱去,要多悠闲有多悠闲。那双醉人的润泽的水眸瞄来瞄去,视线偶尔与那不时偷偷瞧上古商儿一张艳颜的小婢撞上,便恶作剧一般地露出个过分艳丽的笑容,惹得那带路小婢羞红了一张娇小的粉脸,也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偷瞧举动叫人看见了害臊,还是因为古商儿那厮的祸水脸害羞。
走在后头的楚云凌还是裹着一身叫他极是难堪的素色绫罗。这几天都穿着这女人玩意,让这位没有一点女气的冷面师兄酷劲又增了不少。楚云凌常常有抽嘴角的冲动,不知是恨这一身的扭捏衣裳,还是恨自己明明长得很男人,却该死地合适这种打扮。思及这,脑海总会闪现秦柯织那张过分女气的俊颜,唏嘘着脸不觉又硬了几分,在外人看来是越来越有“冷美人”的气质……也不知他本人知道了这结果会作和反应,反正晨曦那玩儿肯定很有兴趣就是……
两人默默地走着,路过曲折的廊桥,连空气都静谧得安睡了一般,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想要放轻一些,来衬这个迷人的朔夜流淌的淡淡宁静。古商儿不禁也收起了逗那面红耳赤的小婢女的心思,一心一意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切都是静的,正若一切都在蓄势待发,不知哪一片叶的飘落,掀起这场戏的序幕?
“刺客!”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突兀地刺进空气之中,于是起伏的声音便杂乱地陆续响起,夜,不再平静,只见古商儿嘴角,勾起的笑容居然一反平常的明艳,淡得醇酒一般让人回味。那个听到了叫嚷而惊慌起来的宫婢,无意看见了商儿的浅笑,不可控制又再次痴了。
毫无预示地,一条黑影突然从隔了半个湖的那边窜了过来。宫婢吓得当场失声尖叫了出来,手中精致的散发着淡黄光华的宫灯跌落在地上,发出“叱”的碰撞声,更是显得气氛诡异。那黑影被宫灯的光照亮了一些,隐约看得出是个身着夜行服的持剑者,露在面巾之外的眼睛看得不太分明,但却能感觉到是直视着楚云凌挺立的身躯。古商儿也被吓了个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这不速之客就是不会作出反应。楚云凌后退一步,作一柔弱姿态,尖细着装出女声问道:“什么人?”
“受人钱财,拿命来吧。”那人也不罗嗦,一剑便刺了过去,不远处举着火把的侍卫赶来,当先一人大喝:“刺客在那!”
黑衣人见追兵已来,当先刺出一剑也不收回,仍雷霆而去,直扑楚云凌门面。古商儿总算在着千钧一发之际反应过来,一手推开楚云凌,剑却仍顺着轨迹在她手上划出一根鲜艳红痕,溅飞点点血花。
“商儿!”楚云凌一吼,声音居然都忘了变细,低沉如流水冰封的嗓音透着几不可察的责怪。那婢女一见血就吓得傻了,也没注意到那个冷冷的美丽女子声音竟是男子韵律。见古商儿忍痛挑起嘴角,粼粼波光的水眸有着某种恳求,楚云凌终是放弃了责难这任性的举动,匆匆掏出些药散上给她止血后转而面向刚赶过来的侍卫们。而那“刺客”,早已不知逃到何处去了。
“云凌姑娘,请问刺客逃到哪个方向去了?他为何要伤你呢?”黄总领作为侍卫总领,无时不是首先关心起那“刺客”对宫内各位主子的威胁,以至对于古商儿的小伤也是没有心思过问的。
“我不知道,可是他刚才说‘受人钱财’然后就开始动手袭上我了。”楚云凌用布扎好了商儿的伤口后,目光沉了沉,一边回答着那总领意有所指的问话,一边悄悄向古商儿点了点头。那黄总领听了这回答,看向这两个舞姬的眼神开始变得怪异。
是买凶杀人吗?居然会追到皇宫里面?不太对劲……
“之前凌师……姐在天舞楼时得罪过几个权贵,会不会……”古商儿适时地插嘴。
“得罪权贵?”不等黄总领的进一步审问,远处“翘公主到”的声音已传了过来。众人借低头让道,一身淡黄绣凤长裙的欧阳翘便轻纱蒙面徐步簇拥着而来。免了各人的礼,翘便轻启唇瓣:“刚才的事我刚刚听到了。既然那刺客是要对云凌姑娘不利的,云凌姑娘既是我们请来的客人,不能让别人说是我们渊泽皇宫连客人都待不好,这样吧,你,你,负责护送云凌姑娘,直到抓到刺客为止。”手指了指其中两名侍卫,见他们点了头称是,方才仪态万千地又挪着步回宫去了。
楚云凌等人也在两个侍卫的带路兼保护下再次往出宫的路上走去,那位受了惊吓的奴婢已叫人扶走了,其余侍卫也加入到搜寻刺客的工作中。只有黄总领仍沉思着,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那种不调和的感觉郁闷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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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等了好大半夜,在郁闷与不解中揪乱了自己的黑发,顿时翩翩公子成了落魄书生模样。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四个身影,他才丢了一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迎了上去。
“你们……”刚想开口,一看见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流年不觉戒备起来,丝毫感觉不到其中一个侍卫眼中颇显玩味的神情。
古商儿也淘气地笑了笑,没有妩媚,只有奸计得逞的狡猾,居然隐约有了点叶玲珑的影子。她居然扯了扯其中一个侍卫的袖子,撒娇一样地甜甜嚷着:“师姐,你穿着侍卫服更好看更俊逸啊!”咬重了“俊逸”两字,想不到古商儿也会如此调侃。但更使人惊讶的是,那侍卫解下了几乎遮了大半面容的帽子,露出来的脸爽朗飘逸,还真像古商儿说的那么一回事,正是朗逸潇洒的欧阳翘。
而另一个侍卫也露出脸来,竟是方才就一直不见了的晨曦!
“这是……”流年不解,这什么跟什么啊,跟计划的不一样啊……
原来,上次古商儿见了欧阳翘后,第二天她就扮作宫女到竹舍去跟他们商量了一个计划:当天晚上的宴会献技时先不轻举妄动。献技之后,离宫时由一直不太露面的晨曦扮作刺客,故意去伤了楚云凌,然后躲起来迅速换上欧阳翘准备的侍卫服再混入侍卫之中。宫中骚乱时各部侍卫都出动,自然不会有人对两个不熟悉的侍卫起疑,因为皇宫中几大部分的侍卫大都不太熟悉。欧阳翘早已事先在侍卫群中,等那假扮成“翘公主”的刘似栎开口选中“护送”。因为似栎并不认识晨曦,因为怕她选错,欧阳翘方才还用眼神暗示了好几回,把眼都给眨酸了……然后等第二天似栎就以公主已经不需要人陪伴为由以真实身份大方回家,留一个空的公主殿给那西易王子,而他们一行也连夜出城。到后来他渊泽乱成如何都与他们无关了。
但是因为要增加可信度,本来楚云凌是要挨晨曦一剑的。可古商儿想到她的凌师兄之前伤到的手才刚痊愈,便临时替了一剑,也怪不得一向护短的楚云凌责怪她了。听到晨曦说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楚云凌不禁开口:“我们,走吗?”
“啊?”欧阳翘很奇怪一向果断的二师兄居然会发出这样无意义的问句,“为什么不走啊?”
“那个……西易王子……会不会是秦哥哥……”古商儿脸色也沉了下来,几个字荡起的,可不止涟漪些许……
第二十七章 幽幽水落
渊泽境外,知枫山。
历来一叶知秋,红枫一染山头,便知晓秋的到来,随即漫上心头的,不是喜悦,便是愁绪。然而自然的妙手何时会平淡而一无起伏?知枫山便是这样一个例外。没有春的草嫩花香,没有夏的果盈树茂,亦没有冬的霜雪零落,红,漫山醉人的红,一年四季在那肆意不羁地吸引着人的眼球。温暖,蓬勃,知其枫漫天,思其妙终年。无人知道为何连绵的知枫峰峦仿佛独立于世一般不受那四季的束搏,却会因久久凝视那飘渺仿若天边的脂红而迷失在现实和虚幻的夹层……
知枫山只有野兽们来往踩出来的小径几条,并未有人为的石板小道。那是自然,附近居民常传言知枫山天地灵气丰裕,不知是否是这个原因,这个独特诗意的山头经常有妖兽占山为王,不少路人都因此而有所损伤。久而久之,便是最富文才的儒生举子都对这虽有一地的好素材无奈却隐忧重重的山头望而却步,即使一时才思涌流也只感远远地瞭望这奇异景色酝酿几句妙言自娱,是绝不敢赌上自个儿小命到那小山上沉吟游乐的。而现在这其中一条开在密集的枫树丛里的一道小径上,竟走了一身材挺拔修长,束了个松散发髻的俊朗公子。
那少年只一身粗布麻衣,罕见的褐金色碎发散乱地抚着他的脸颊,一双瞳子闪着热切的精光,嗜血一般,诡异而危险。不同于常人的发色也便罢了,忽视那一身粗简装束,仅他脸上于右眼角起一直蜿蜒到唇边的淡金图腾就已叫人毛骨悚然。不是那刺青太过吓人,也不是那人太过凶狠,只是在人们的常识中,在脸上瞄那样邪美繁复的图腾的,只有那被各国驱赶到大陆边域疆土的那个好战一族。提起那族人,人们脑中闪现的便是他们残暴、嗜杀、冷清的本质,那种烙在脑海中的怨毒的目光,只要看过一次,足以在梦中纠缠,终生难忘。没有人会对一个脸上画着图腾的人友好,而这个少年,那样漫不经心地走在这妖兽出没的山头,再加上那个别样的淡金面纹,在阳光下闪着的明明是温热的金光,此情此景若是叫人看见,却偏偏有种凉飕飕的刺骨感,倒是很让人怀疑少年的来历……
“秦柯织,秦柯织……”少年一边踱步一边添曲加调地喃喃,那双瞳仁滴溜转,霎似一天真孩童地左顾右瞧,而偶尔眼中掠过的精光却暴露了伪装的本性。略显硬朗的脸线条紧绷,瞳孔紧缩,赫然成了不可思议的针状,且一丝一丝的如那图腾无二的金色开始侵蚀他的眸子,不多时,原先漆黑的瞳孔居然成了金黄亮色,清澈地倒影着面前突然蹦出来的巨型狰狞的黑熊。
“怎么啦,想打架吗?”少年开口,对象是那恶模恶样的黑熊大兽,怎么听那话就怎么别扭,不好意思地问一句,那个,黑熊真能听懂人话?
那黑熊原来也不是普通猛兽,只一瞬间,不过红叶扫落的顷刻,眼前的巨兽便没了踪影,出现的,是一黑衣……老头?苍白的发,蜡黄的脸,还披那么一身黑衣?呃,少年后退一步,清俊的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心中诽腹甚多:老姐啊,你老说我品味跟外表差了个天的距离,可我眼前这算啥?
那化了人形的黑熊妖自是不知被自己看作猎物的少年心中作何想法,他一向为自己这模仿于众妖偶像“黑山老妖”的造型被如此评价,遂然不战而血流成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