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裂-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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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
秦云猛然回身,看到惨死在身边的兄弟,心中哀叹一声,一手拽住那已经透过农民军胸口的长矛,趁司徒南身子在空中还没落地,秦云手中长枪猛然下劈。
司徒南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同时长矛也被秦云抓住,眼看那长枪砍来,无处闪躲,只得勉强挪动了一下身形,堪堪躲开要害。
嘭……
秦云枪身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司徒南的肩膀之上。
第十七章 舌战张渊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令周围围拢上来的宛兵一怔,随后皆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凉气。司徒南的左肩之上,青铜铸就的护肩深深凹陷了下去,鲜血顺着腋下滴滴渗出。
秦云含愤一击,竟是恐怖如斯。
身子自高空落下,秦云毫不停留,长枪向左右一挑,早已经吓傻的宛兵哪敢抵挡,借着空当,秦云带领众人快速向松江沿岸冲去。
秦云在前方开路,众人紧随其后,丝毫不乱分寸。
韩云跃站于中军阵中,眉头紧皱,用手指着不远处疯狂逃窜的秦云,怒声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们是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农民军。”
秦云率领这百余人,一路纵横而下,竟然再也未受到阻拦,轻松的登山停留在江边的小船,快速划走。
此时已至深秋,江水冰冷彻骨,已经快要封江(江面冻成冰)了,宛兵仅仅追出五米,便受不了了,纷纷退了回来。
看着几乎是已经快成为废墟的五国城,韩云跃暗叹一口气。
“报……”一声长吼,传入韩云跃耳中。
只见远处一人飞马而来,走到阵前,勒住缰绳,跳下战马,单膝跪地:“报将军,司徒衡一部全军覆没,莫灵将军围住五里涧,但是秦云率军从水路逃走。”
听完战报,韩云跃仰天而叹:“秦云,秦云……此人不除,必成我宛国心腹大患。”
……
猎猎的西风吹来,已至深秋,第一场雪,在五国城那冲天大火之中,姗姗来迟。五国城一役,宛兵伤亡五千余人,秦云一部损失两千将士,五国城原守城将士,几乎全军覆没,五国城大半城市被毁,码头被焚为灰烬,毫无疑问,宛兵得到的是一座空城。
……
经过五国城一役,秦云共夺得商船五十余艘,每艘商船载五百人,五十艘商船,运送秦云手下兵将绰绰有余。经过这一战,秦云亲自率农民军殿后,在全军之中都树立起了威望。原本追随匡世衡而来的中央军,一直很看不起秦云的农民军,匡世衡向秦云称臣,他们多少有些反对,但是经过五国城一役,他们知道了秦云所率领的农民军,其真实战斗力,不亚于中央军,甚至是超过了中央军。
商船多数都是船舱大,甲板小。此刻的秦云等起义军的主要将领,都聚集在一个狭小的船舱之中。在场之人除了秦云和狄飞、匡世衡之外,莫北原和张渊也在其中。
“张城主,不知你对我的提议有何异议?”狄飞对着张渊笑道。
“唉……”张渊叹息一声,道:“如今五国城已被宛军攻陷,你也就别再称呼我城主了,老夫有愧啊。”
见张渊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狄飞眉毛一皱,不过随后又笑道:“如今大洛王朝危机四伏,君主昏庸无道,张大人何不借此契机,投个明主,到时候封侯拜相,以光仕途啊……”狄飞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嘴皮子能说,当初硬是将秦云说得挥戈起兵,到如今,这嘴上的功夫,已经练至炉火纯青。
听闻狄飞之言,张渊搓了两下手,沉默半晌,这才道:“狄将军说的没错,但是背上个佞臣匪寇的名声,也不好啊。”
张渊此话一出,一直站于秦云身后的莫北原身子一颤,秦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莫北原是匪寇出身,对于这些达官显贵,倒是极为愤恨,若非一些顽固愚忠之辈,大洛江山,也不尽沦落到此。
饶是狄飞,听完张渊这一席话,也是不禁暗中皱眉,不过张渊虽然为人固执,但是却是个有才能的人,能够得到他的相助,秦云无异于如虎添翼。
想到此处,狄飞对着张渊拱了拱手,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敢问张大人,何为忠?”
张渊不知狄飞为何突发此言,毫不犹豫的道:“匡扶社稷,恩荫苍生,为帝王之命而从。”
“若帝王不孝,上不能治国,下不能理政,该当如何?”狄飞紧随其后的问道。
“帝王不孝,则臣尽忠以使之孝,帝王不才,则臣尽能使之才。”张渊随口答道。
狄飞心中暗笑,道:“若帝王信奸佞而远忠臣,喜玩乐而废国事,该当如何?”
听闻此话,张渊缓缓从座位之上站起:“为忠者,则进忠言,若君上不受,则脱了乌纱,可也……”张渊此话说得盛气盎然。
狄飞撇了撇嘴,看着张渊大义凛然的样子,显然是在暗自得意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操守。
“张大人之言,在下不敢苟同。”狄飞依旧对着张渊拱手。
“恩?”张渊一愣,随后笑道:“你是如何认为的?”
狄飞顿了顿,斟酌之后,才道:“张大人刚刚所说,忠则匡扶社稷,恩荫苍生,但君王不仁,张大人却要避世退隐,弃苍生于不顾,至黔黎于水火,何忠之有?”
“这……”张渊眉头一皱,一下子被狄飞说得哑火了。
狄飞见到张渊的样子,趁势猛攻:“我将军(秦云)起兵之日,指天盟誓:大忠者,不以一姓为尊,君王不仁,亦当诛之。天下社稷,民之最重,君王次之……”
听着狄飞站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张渊顿有拨云见日之感,曾经那因为避世隐居而傲然自得的清高,现在被狄飞拿来作为嘲笑自己的笑柄,张渊没有丝毫在意,反而对于自己的思想感到了自责,弃天下苍生,还有什么资格讲‘忠’……
狄飞仍旧是自顾自的在大说特说,张渊的脸色已是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噗通……
狄飞的话音戛然而止,看着突然跪在地板之上的张渊。
“狄大人一席话,让老夫汗颜不已,曾以为我不落世俗,已是难得,却不想天下竟有汝等惊才绝艳之辈。正所谓远污浊者不为清,处污浊而不染者,才是真正的清啊,能与各位将军一同为民奋斗,实乃是老夫三生之福啊。”
“张大人快快请起。”秦云一步迈到张渊身前,将其扶起,动容道:“张大人能出山相助,苍生闻此,应当大幸啊……”说着话,秦云还不忘赞赏的看了一眼狄飞,狄飞倒是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意为小事一桩。
张渊毫不意外的被秦云收入麾下,也成为日后秦云最得力的丞相之一,张渊日后更是执掌朝政,为秦家天下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天空阴霾依旧,鹅毛般的大雪终于轰然洒落在松江之上,融于江水,消失于无形。
站在甲板之上,秦云眉头紧皱。
正在这时,叶荀不知何时来到了秦云身后。
“将军。”
秦云回头,看到来人是叶荀,急忙笑道:“小荀啊,没受什么伤吧?”自从叶荀在五里涧的时候为秦云摆脱追兵而小上一计,秦云就开始渐渐的重视起这个年岁轻轻的少年来了。
听闻秦云的关心之语,叶荀心头一暖,微微摇头,旋即道:“我是有事情要和将军商量。”
“嗯?”秦云疑惑的转过身子,看向叶荀:“何事?”
“将军当初可是说前往分川郡松江下游?”叶荀问道。
秦云微微点头:“高川郡的松江下游,紧邻襄国,那里土地肥沃,人烟稀少,我军屯田于此,休养生息,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出乎秦云预料,叶荀点头到:“此间大有问题。”
“恩?”秦云眉头一皱,却并未说话,而是等待着叶荀继续说下去。
第十八章 分川之危
叶荀沉声道:“将军可知,如今天下大乱,为何单单这分川郡松江下游一片平和?”
秦云仔细斟酌,自己倒是真没在意过这个问题。
叶荀见秦云不言语,接着道:“分川郡松江下游,水草充足,本为兵家必争之地,作为战略大后方,极其重要,但是分川郡的郡守胡世成却从未染指那里,其原因不外乎是忌惮高川郡突然发兵。”
“此话怎讲?”秦云继续问道。
“分川郡松江下游,唯有三角之地,世称三角地,紧邻高川郡,分川郡郡守胡世成有心囊括此地,但是高川郡郡守马太,也十分觊觎这块宝地,两人势力旗鼓相当,如今又遭逢天下大变,自然是不敢轻易动兵,因为二人都知道,谁一旦占领了三角地,谁在洛国南方便可称雄,所以两家为了避免战争,都很默契的没有染指此处。”
秦云笑道:“我正是打算借助这二人的牵制,坐收渔翁之利。”
叶荀微微点头:“将军,若是昨天,你的决定堪称英明,但是现在,却又有了新情况。”
“恩?”秦云心中一阵莫名其妙。
“将军可还记得在五国城的时候烧掉了君上乾元的水殿龙舟,我当时还想阻止?”
秦云这才突然想起当时叶荀不让自己毁去水殿龙舟之事,心中一动,急忙问道:“不知你为何阻止?”
叶荀幽幽叹道:“君上度量狭小,昏庸无道,只知玩乐,你毁去他辛苦营造的水殿龙舟,按照他的个性,定然会发兵征讨你。”
听闻叶荀所言,秦云却是不在意的笑道:“你多虑了,如今越国和宛国纷纷入侵,能派出的兵都派出去了,他如何还能发兵征讨我?”
叶荀摇头道:“他没有军队,但是君上的威望还在,若他命高川郡和分川郡的马太和胡世成讨伐你,他们二人正好借此契机,攻占三角地,'。。'这样一来,形势如何,还未可知啊。”
仔细的分析着叶荀的话,秦云暗暗点头,对叶荀足不出户,却尽览天下之事的才气佩服的同时,也深深的开始担忧起来。
沉默良久,秦云终于开口,对叶荀的称呼也是有所改变:“不知先生如何计较此事?”
叶荀道:“将军可信我?”
“先生刚刚所言,字字珠玑,我如何不信。”
说着话,秦云和叶荀二人已经踱入船舱之中,分主次坐下,叶荀才继续说道:“君上昏庸无道,得知龙舟被毁,必然暴怒,待得马太和胡世成二人接到圣旨,必然会对将军兴师问罪,但是他们二人手下兵力皆不算多,能够抽调出来的,十万已是上限,此时将军肯定已经到了三角地,不过我们并不要占领三角地,而是占领分川城,依河守城,他们倒是不足为道。”
“这……”秦云眉毛一挑,道:“如今已是初冬,眼看便要封江(江水结冰),仰仗松江,却无险可守啊。”
“将军不用担心,我夜观天象,就在今日,霜降来临,天气大寒,松江结冰,但却并不足供人涉足,而半个月之内,松江都不会被完全封冻,我等优势尚在。”
“但若是马太和胡世成二人隔江而待,等江水完全封冻,我们该当如何?”
叶荀微微一笑,道:“河面平滑,敌军进攻必然缓慢,纵然我等才不过两万余人,却是守城,优势在我。”
听完叶荀的话,秦云皱眉点了点头,显然叶荀并没有给秦云一个好的办法。叶荀笑了笑,也不在意,却暗道:若是此刻将计谋都说了出去,也不知以后我在你面前是何种地位了。叶荀从小便受到张素悉心教导,深谙帝王官场之道,通天文,识地理,也是在追随秦云之后,这种才华才渐渐的显露出来。
……………………
“什么?夏家商船被劫持,夏志富死了?”秦云腾地一声从座位之上站起。起兵需要钱粮,夏家富可敌国,秦云本是有心拉拢,却不想夏家竟然被劫持了。
“将军,待末将率军前去,将匪盗一网打尽。”匡世衡突然从座位之上站起,对着秦云插手施礼。
秦云斟酌一二,摇头道:“匡将军还是镇守中军,北原对这一代比较熟悉,就由我和北原一同前往吧。”
匡世衡微微点头,如今全军全速航行,旗舰之上必须要留有指挥之人,匡世衡无疑是最佳人选,不能随便离开。
秦云也不耽搁,当下便是仗着长枪,和莫北原二人施展身形,乘坐一道小舟,率领百十人,快速向下游航去。
夏家商船之上,一个鹰钩鼻子的消瘦男人,正满脸猥琐的盯着船舱之中那一道粉色的娇小倩影,在那倩影身前,一个华衣老者,倒地不起,身下一大滩血迹。
粉衣少女手拿长剑,虽然满脸悲伤,还夹带泪痕,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屈之气,正是夏志富的孙女夏风。
“小妮子,如今你夏家家主已死,所有产业也都归我河头帮了,你无依无靠,本帮主本是有心收留你,可你为何要如此不识抬举啊。”鹰钩鼻呲着大黄牙奸邪的笑道。一想到自己独占了夏家的所有钱财,他就忍不住全身颤抖,那可是连皇庭都要觊觎的一股财富啊。
“滚。”夏风抹了一下眼角的眼泪,虽然伤心,却并未自乱分寸,对着鹰钩鼻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