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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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听消息!”
“我是国民卫队三十五分队的队长。我不明白。我们的人如此之多,以至于猎犬失去了它们的嗅觉,它们要我们向山上攀登,而不是朝公路方向前进。”
“不,猎犬不会失去嗅觉的。”提瑟忍住疼痛对科恩说,“不过,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们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让他逃出了一段距离。现在你愿意下达命令吗?”
第九章
兰博开始爬上斜坡朝矿井进发的时候,一颗子弹射在他左边的岩石上,枪声在森林里回荡。他注视着矿井的入口,跌跌撞撞地钻进坑道,两颗子弹又击中入口处的右边,几块石屑被震落,他急忙护住自己的脸以免擦伤。密集的子弹纷纷打进坑道里面,他筋疲力尽地停下脚步,倚在井壁上急促地喘息着。肋骨的伤痛使他无法快速移动,此刻紧追不舍的国民卫队离他不到半英里。显而易见,他们打算占据有利地形,所以在没有发现明确的目标之前便开枪射击。这些受过训练但缺乏经验纪律松懈的预备役军人,兴奋之余鲁莽愚蠢地把子弹胡乱倾泻在矿井里。兰博明白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当初在溪边放弃的话,早已被他们击毙了。现在他需要与他们拉开一段缓冲距离,以便在开口解释之前不被子弹射中。
想到这里,他从漆黑的坑道里朝洞口的亮处爬去,仔细研究着洞穴的顶部。看到—处岌岌可危的裂口,他用力推开支撑的横粱,突然后退一步以防顶部塌塌砸落在身上。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冒险。如果塌方严重造成洞口被堵,空气不流通的话,他知道外面的人们会在他断气之前把他挖出来。可当他把支撑的横梁移开的时候却毫无动静。无奈之下,他又尝试着推了推十英尺之下的几处横梁,果然不出所料,洞顶果然坍塌,轰隆倒塌的石块差点砸到他的身上,震得他耳鸣不已。飞扬的灰尘弥漫在坑道里,呛得他透不过气来,他咳嗽着后退一步,等待尘埃落定看清坠下的岩石有多少。一束光线透过尘雾照射在矿井里,使他发现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堵塞在洞口的岩石和毁坏的洞顶之间约有一英尺的空间。纷纷脱落的石块使空间变得越来越小,仅有六英寸。渐渐减弱的微风飘荡在坑道里。兰博感到一阵寒意,他慢慢滑倒在潮湿的地上,聆听着断裂的洞顶砸落在地面的声音。不久,洞穴外面传来了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逃犯会被压死在洞里吗?”
“你爬进去查看一下怎么样?”
“我?”
几个人吃吃地大笑着,兰博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这是一座洞穴,要么就是一座矿井。”另一个人说道。他的嗓门很大,带有一些矫揉造作,兰博猜测此人正在通过话筒向上级报告。“我们看见他钻进了洞里,接着那里就发生了塌方,一股尘烟从洞口冒出。这次他肯定逃不出我们的手掌。请稍等片刻。”说话人好像对某人叫喊道:
“你这个傻瓜快离开洞口,假如他仍活着,很可能一枪把你击毙。”
兰博把膝盖紧贴在碎石片上,一步步地爬上崩落的岩石,他眯起眼睛窥视着外面。他看到斜窄的洞口外面有几根光秃秃的树木,一个奔跑的士兵进入他的眼帘,挂在臀部的水壶也随着他的奔跑不停地左右摇晃。
“喂,难道你没听见我要你离开洞口吗?”手持话筒的人喝道,他在洞口的右边,兰博只能听见其声,但看不见其人。
“我无法听到你对着无线电说些什么。”
“上帝啊。”
兰博想结束这一切。“我要和提瑟说话,”他通过窄小的洞口对外叫道,“我准备投降。”
“什么?”
“你们听不见我的话么?”
“把提瑟找来。我准备投降。”他的声音在坑道里回响着。他仔细注意着矿顶,唯恐它突然塌陷咂伤自己。
“逃犯在里面,是他。”
“等一等,他还活着,”手持话筒的人对着无线电报告着。“他在和我们说话。”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走近洞口,但兰博仍看不见他,只听见他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再重复了。我要你把提瑟找来,我准备投降。”
他们在洞外小声嘀咕着,兰博又听到那个人在用无线电通话,他正在对上级转述自己的要求。兰博希望他们能迅速了结这一切。他根本没有料到举手投降会令他感到空虚。既然这场较量已经结束,他确信自己的疲劳和肋骨的伤痛不像所想象的那样严重。无疑,他仍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与越战相比这场搏斗只不过是小菜一碟。他移动了一下脚步,不料肋骨又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
“喂!里面的人,”那个人朝洞口叫道,他仍躲在兰博的视野之外。“我的话你听见了吗?提瑟说他不能上山。”
“见鬼,他不是一直在期待和我决一雌雄吗?你去告诉他,让他必须到这里来。”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对我说他不能上山。”
“你刚才告诉我是提瑟说的,现在又改口说是他们。你到底和提瑟谈过没有?我要让他到这里,我要让他亲口向我保证你们绝不会误伤我。”
“这点你无须担心。如果我们中有人对你开枪,那不会是误伤。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走出洞穴,我们就绝不会伤害你。”
兰博沉吟不语地思忖片刻。“好吧,不过你们得帮我把这些岩石搬走,这么多的石块我一个人可不行。”
他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嘀咕声,然后那个人叫道:“你的步枪和刀呢,把它们统统扔到洞穴外面。”
“我甚至会把手枪也扔给你们。我身上有一把左轮手枪。瞧,我够诚实的吧,还不至于愚蠢到为了冲出你们的重围,不顾自己的性命而杀出一条血路,所以告诉你的部下不要向我开枪。”
“等我看到你把武器扔出洞外才会对他们下达命令。”
“好吧。”
兰博讨厌催促别人,他不愿认为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会束手无策。他眯起眼睛透过坠落的岩石上面凝视着外面的树木和天空,凉丝丝的微风拂面而过,吹进了坑道,他感到十分惬意。
“怎么还没把你的武器抛出洞外,”那个人不耐烦地叫道,”我们要用催泪瓦斯了。”
哼,这个杂种胆小如鼠,仍不敢露面。
兰博解下步枪正准备把它扔出去,突然坑道里刮起了一股轻风,它强劲地掠过一直吹进坑道末端的狭长裂缝,消失在另一条通道里。对,这里肯定还有一条通道,这是唯一的解释。否则轻风不会在这里流通和循环。一时间他激动得热血沸腾,自己还有一线逃生的希望。
“喂,我说你的枪在哪儿?”外面的那个人大声问道。
见你的鬼去吧,兰博暗自骂道。他取回步枪,心脏狂跳不已,疾步行走在黑黝黝的坑道里。先前燃起的火堆已经熄灭,他只好用手摸索着曾经躺下小憩的地方。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一些冷杉树枝和几根没有烧毁的木棍,便把它们拖到坑道的尽头,低垂的脑袋碰到了低矮的矿顶。这时前面传来了轻轻的水滴声,循着水声他跨进了矿井的末端。只要能够,他会再次点燃树枝,让火光指引他查明轻风吹来的方向。上帝啊,保佑我吧。
第十章
一阵疼痛袭来,提瑟弯着腰坐在长凳上,斜眼注视着木制地板上的一块深色油污。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躺下休息。他多么希望能够睡上一会儿。医生也是这么吩咐的。无人明白他所经受的压力,以及遭受的创伤是多么严重。感谢上帝,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不久,他喃喃自语道,快了,只需再坚持一会儿,那小子就会被抓获。
当科恩和特劳特曼查看文件的时候,他乘其不备摸出两粒药片吞了下去。
“那包药片昨晚还是满满的,”特劳特曼的声音使他吃了一惊。“你不应该吃太多。”
“不是的。我不慎把药包弄翻了,丢失了一些药。”
“什么时候打翻的?我怎么没有看见。”
“那是黎明前,你正在睡觉。”
“你不可能丢失那么多的药片。你不能过量服用太多的药片,也不应喝那么多的咖啡。”
“我没事。只不过有点痉挛而已。”
“需要看医生吗?”
“不,没那个必要。”
“那么,我打电话让医生到这里来一趟。”
“不,等那小子被抓住之后。”
科恩踱了过来。他们为什么要为我的身体操心,而不让我安静一会儿。提瑟愤愤地想。“现在他已经被抓住了。”科恩说道。
“不。他只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而己。还没有被抓获。”
“他很快就会被缉拿归案的,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如坐针毡地强忍着疼痛守在这里有何意义?”
“我无法说清楚,你们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那么就叫医生来一趟,”特劳特曼对报务员说,“再要一部车把他送回城里。”
“我说过我不会离开的。我发过誓。”
“你对谁发过誓?你在说些什么?”
“我发誓要亲眼目睹那小子被绳之以法。”
“对谁?”
“他们。”
“你的部下?奥尔和那几个死于非命的部下?”
提瑟不愿再继续下去。“是的。”他简洁地回答。
特劳特曼看了看科恩,然后摇了摇脑袋。
“我说过你们不可能理解我的心情。”提瑟道。
他转过身注视着敞开的卡车尾部,冉冉上升的太阳刺痛了他的眼睛。于是他便平卧在地板上。
“我警告你们,不要让医生到这里来,”他缓慢地说,但身体无法动弹。“我只需躺倒休息片刻即可。”
第十一章
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裂缝。轻风吹拂缭绕的烟雾弥漫在矿井里。兰博踌躇了片刻,然后把步枪放入自己的皮带和裤子之间,手持火把,在两座狭窄的井壁之间穿行,脚下倾斜的一条条石块既潮湿又滑。他的后背紧紧贴着井壁,以防肋骨蹭到凸出的井壁上。越往下走,裂缝的顶部变得越来越低,橘色的火光映射在湿漉漉的岩石上,他发现矿顶和井壁渐渐变成了一个尖细的锥形洞。他高举火把,可火焰仅能照壳洞口的一部分,他只能看见岩石下有一个宽阔的通风井。他解开步枪上的弹药筒扔了下去,数到三时听见了弹药筒撞击到底部发出的回声。他知道三秒钟表明这个洞并不深,便小心翼翼地杷腿伸进洞里,缓缓地向下蠕动。洞口很窄,当他的胸部和肋骨楔进洞内时,每移动一下都疼痛难忍。他抬起头望着裂缝处的火光,腾起的烟雾笼罩着矿井的入口,熏得他的鼻子很不舒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音。会不会又有一块岩石坠落下来,他猜测着。不,传进他耳朵的是说话和喊叫的声音。显而易见,追逐的人已经赶到这里。他急忙收缩腹部、闭上眼睛把身体挤入了洞里。
胸口的痉挛几乎使他昏厥,兰博咬紧牙关挺住了。他的头仍在洞外,可又不知脚下是什么,他用力把手臂和肘部撑在洞口,双脚试探地寻找着得以落脚的突出物和缝隙。通风井里湿漉漉的,他的身体向下滑行了几英尺,可仍找不到落脚之处。他的身体的重量沉沉地压在胸部,肋骨发出咔咔的响声。矿井里又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叫喊声,他的眼睛被火把的烟雾熏得流泪。正当他准备孤注一掷地向下跳去时,突然他的脚碰触到一块类似木头的软而圆的东西。
这是一部梯子上部的横档。一定是矿井里的梯子。开挖矿井的人一定在此处勘探过。兰博战战兢兢地踏上梯子的横档,一步步往下爬去。由于年代已久,梯子已经弯曲,但还很坚固;他的脚踩上的时候发出劈啪的响声,他走了几个横档驻足停下。他的脚步声咚咚地在洞穴里回荡,骇了他一跳。等自己的脚步声消失了,他屏息倾听着,但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喊声。他把头缩进洞内,呼出一口气想放松一下,孰料脚下的横档弯曲了,他急忙举起火把察看梯子的下面,唯恐自已不慎摔到洞底。他看清四个横档下面是圆形的洞底。天阴时外面的雨水一定排泄到这里,所以洞里的岩壁都是湿漉漉的。
他的脚颤颤巍巍地碰到了洞底。兰博环顾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出口处,发现一条更大的向下倾斜的裂缝。洞壁上倚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镐,木制的把手上布满灰尘,由于潮湿而翘起变形。摇曳的火光把铁镐的阴影投射在洞壁上。他不明白矿工们为何要把工具留在洞底,而不是上面矿井的坑道中。他走到一处转弯,听到哗哗作响的水声。在微弱的火光下,一具骷髅蓦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像他所看见的第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样令他作呕。他不由自主地闪在一边。他走近骷髅。火光下骷髅的骨骼披上了一层橘色,但他肯定其真实的颜色应是周围的泥灰色。这具骷髅仍很完整,仿佛此人躺下小憩之后再也没有醒来,所以根本无法猜测他是因何种事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