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长城-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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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还有,不要再叫我杨司令了,我手底下的这几个人,估计放羊都不够。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杨越摆了摆手,太客气的场面他有些受不了。
“名字?直呼名讳是犯忌的,我可以叫郭队副为从如兄,是因为他是双名。我总不能叫你越兄吧,不知道杨兄弟的字是?”
“字?什么字?”杨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知道民国时期,对他人的尊称都是以字带兄。
“这个。。。。。。”张青皱着眉头看着杨越,“你。。。,哎,就拿我来说,我姓张名青,字西楚。如果别人看得起,一般都叫我西楚兄。”
“这样啊!”杨越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他说的字是名字的字,“张西楚,不错,很好的一个名字。不过我不想要字,就一个名我都写了二十几年,早他娘的写烦了,我可不想再多出两个字来去写上一辈子!”
“要的,一定要的。日后若是碰到了正式场合,你说别人该怎么称呼你!?”张青巴巴地望着杨越,下了个总结性的发言。
“是啊,队长。我的名是郭盛,只是大家叫习惯了我的字,所以我也就变成了郭从如。”秀才也在旁边插了一脚进来,看样子两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日!”杨越爆了一句粗口,起名这东西还真不是杨家擅长的技术活。想当年母亲把他生下来,一家人对着一个毛头小子直犯愁。后来还是爷爷翻着本新华字典,结果一翻就翻到了一个“越”字。
这个活计实在是太伤脑细胞了。
“日?”张青和秀才齐齐地瞪圆了双眼,难不成杨越这是在骂人?
“日之!”杨越随口从牙间喷出了两个字,在部队里,这是副班长的“口头禅”,虽然是骂人,可在别人听来,居然也会有很浓郁的书卷气。他哪里知道,就是这两个字,在日后华北的抗日战场上会有多响亮。
“杨——日——之!?”秀才砸巴着嘴,反反复复地把这三个字仔细地琢磨了一遍,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家伙抽风了吧!”杨越没好气地嘀咕着,他本来想想个有意义的名字,可没想到随口而出的居然是这两个字!
“很不错的名字啊!”张青一字一顿地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滑稽,明显也已经快憋不住了。
日之!在中国大部分土地上,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几乎是家喻户晓的。
“行了行了,大不了改个名就是了!我的张副团长,你要跟我说的总不是这个可有可无的名字问题吧?”杨越自己想想都快笑喷了,赶紧拉着话题到别的地方去。
“是,还真有件事!”张青闻言止住了笑意,拉着两人快步走进了杨越的房间。
“什么事情神神叨叨的,这里又不是鬼子大本营,有什么不能明说的?”杨越让卫兵端来了油果子和茶水,三人挨着在客位上坐了下来。
“是关于许小姐的。”张青没有动面前的吃食,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很严肃:“她的身份,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以她们行动的规模来看,应该不是泛泛之辈。”杨越沉吟了一会,“能潜伏鬼子师团长身边的人物,绝对不简单。而敢在那么复杂的情况下开刀杀人,那就更不简单了。”
“我看有必要弄清楚她。。。。。。”张青边说着边端起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浑浊的茶水。结果话还没说完,他就“噗”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
“茶啊!”杨越回答道,“难不成我还能给你喝桦树叶子?”
张青伸着舌头,赶紧要了一杯凉白开,然后一口气灌了下去,好一会才打着嗝缓过了劲来。
“你自己喝喝看!”
杨越狐疑地端起了茶碗,伸着头用鼻子试探着嗅了嗅,顿时,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气息扑鼻而来。
是茶味,没错!
可是当他抬头看着痛苦的张青,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
茶水入口还带着一丝清香,可杨越哪里知道,水才一过舌头,浓烈的烂叶气息混着苦到了极点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胃部一阵禁脔,里面已经消化了一半的食物眼看着翻着翻着就要往外吐了。
“他娘的!”杨越“忽”地站起了身,张口骂到:“哪个王八蛋在茶叶里放了树叶子!老子要毙了他!”
郭秀才闻言大窘,他端起了茶碗,也抿了一小口。
结果可想而知。
杨越骂着骂着忽然就想起了什么,“秀才,上次二鬼子到我们南庄来的时候,刘二上的是不是就是这种茶?”
“好象是,”秀才也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那次就是刘队副在茶叶里搀了一些晒干了的桦树叶的,然后。。。。。。”
“然后怎么了?”张青觉得这件事颇有趣,追问道。
“然后。。。等他们走了,卫兵就给收起来了!弟兄们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可能被搞混淆了。”秀才想了想,接着说到:“对,就放在队长的抽屉里!”
“。。。。。。”
杨越张着嘴,抽屉里原来还放着一包从鬼子那里缴获过来的好茶,可凤凰山的人都没有喝茶的习惯。他依稀记得,几天前,他还把这包茶叶中的大部分送给了三老。
杨越神经质般地打开了抽屉,在抽屉阴暗的角落里,一个印着日本军旗的牛皮纸袋根本就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难怪!
难怪那些天,陈启超每次看到他,脸色都是惨绿惨绿的。敢情,都是这些“茶叶”惹的祸!
杨越的心里把没事跑到南庄来的二鬼子们的女性亲属一一问候了一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真是应了一句话: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
卷四 扩张 第六章 许晴的往事(一)
夜已经很深了。
杨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日夜奔波的疲劳好象在他上床的一刹那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枪声、惨叫声、破碎的尸体,一幅幅画面好象放电影般一直在脑海里旋转着。杨越暗暗地自问,他到底是属于哪类人?冷血?热血?还是嗜血?
不知道,太复杂了!
不知不觉间,鸡已经叫了三遍。桌上摆着的油灯耗尽了灯油,正在悄悄地熄灭。
杨越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战斗的过程。明天,他还要进山去看看刘二麻子的新训工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一团混沌的杨越终于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他回到了长城边。看到了山杉爱和老赵、大胡子、小兔崽子。他们四个人围坐在篝火边,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上面烤着一只硕大的猪蹄。
老赵拈着烟枪,笑呵呵地对着大家吞云吐雾。胡子和小兔崽子两人争吵着,到底吵些什么东西杨越居然听不清楚。身边的山杉爱一只手圈过了杨越的手臂,依偎在杨越的肩头。杨越回头看去,却看到她一双幽怨且羞怯的眼神。
“什么,你说什么?”
杨越皱着眉头,他看到山杉爱的嘴唇轻启,却没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听不见!”
杨越侧着耳朵,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山杉爱挥着手,忽然站起了身朝前走去。杨越伸手一抓,却没有拉住。
“你要去哪里?”
山杉爱没有回话,也没有回头,杨越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有些慌了,转头想叫老赵帮帮自己,让自己站起来,可是回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赵他们居然已经消失不见。而那堆熊熊的火焰上面,“滋滋”冒油的,不再是猪蹄,而是,一具尸体!
“啊!”杨越一激灵,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额头上细密的冷汗顺着双鬓缓缓地汇成了几道水流,滴滴答答地掉落在被褥上。
“你做噩梦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女声。
是许小姐。
杨越喘着粗气,伸手摸了一把脸。
此时的房间里,光线已经非常亮了。许小姐穿了一身棉衣棉裤,拢着双手站在了床头。
“你来了多久?”
“没多久,在你大声喊着‘不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正好进了门。”许小姐坐在了一张板凳上,望着长吁短叹的杨越。
“是吗?我喊了吗?”
“喊了,而且很大声。连门口的卫兵都听到了。”许小姐咬着嘴唇,接着说到:“如果我猜地没错,你喊的人应该是前天晚上的那个日本少女吧?”
“不,不是!”杨越摇摇头。
他没有说谎,山杉爱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在杨越的心里,她却更象是自己的妹妹。但是造化弄人,在这个非常时期,日本人和中国人始终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兄妹。
“不说这个了,不知道许小姐这么早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杨越披了件棉衣,没有下床。
“叫我许晴吧,我是来谢谢你的。”许小姐淡淡地说到:“谢谢你救了我,本来我该死在石家庄。其实我没有打算活着离开鬼子的司令部,如果不是你,也许现在我的尸体已经被他们扔去喂了野狗。”
“许小姐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杀鬼子,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杨越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怎样顺水推舟,摸清这个许晴的身份。
“杨队长不必猜了。”许晴打量着杨越,忽然说到:“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到底是哪一路人马。本来我是不应该告诉你的,我的身份是国家的一级机密。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就为了在我的住处,你帮我穿上了衣服。”
杨越的脸募然通红,他想起那天为了躲鬼子,翻墙进了许晴的家里。
许晴“呵呵”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杨越盘着腿,正襟危坐,等着许晴的下文。
“我的家远在杭州,父亲是个很有钱的商人,母亲在越居界则是杭州当时的名角。我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无忧无
虑。因为家族和军界有着很好的关系,所以就算是连年战争,都没有丝毫改变我们的生活。可是没想到,在我十七岁的那年,我碰到了一个男人。他当时是警官学校的优秀生,英俊帅气、颇有风度。我见他的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他了。不久,我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可是没有想到,这正是噩梦的开始。这个男人为了往上爬,居然把我献给了他的顶头上司。可我那时很傻,为了他,每日每夜都在不同男人的身边和枕边周旋。”
许晴说到这里,眼睛已经是一片潮红。
杨越静静地听着,从古到今,依靠女人上位的男人真是数不胜数!
“后来,他的仕途终于走上了正轨。”许晴顿了顿,接着说到:“我被他带到了南京,我天真的以为,从此之后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不曾想,他却开始嫌弃我,不再理我。有一天,我无意之间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居然是个特务,专门负责收集共产党的情报,也组织针对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右派人士的暗杀行动。我心灰意冷,没想到整天睡在我身边的,居然是个侩子手!当初美好的理想在这一刻瞬间化为泡影。我不想沾上鲜血,我也不愿再这么坚持这段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于是,我决定离开他。可是,他却拿着枪指着我的头,他说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只有两个办法,一,就是死!二,就是和他一样,成为一个特务!”
“你选择了第二条路?”杨越问道。
“不,我选择的是第一条路!”许晴坚决地说到:“当你的恋人突然拿着枪要杀你,你会怎么样?走到了那一步,我已经不在乎生死了。我告诉他,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卷四 扩张 第七章 许晴的往事(二)
“那你怎么。。。。。。”杨越狐疑不解。
“哼!”许晴不屑地说着:“当时,那个男人正好在谋取北平区的最高指挥一职。他缺钱,非常缺钱。而我的父亲,曾经许诺过给他资助。就为了这一点,他哪里会那么轻易地杀了我!”
“不错!”杨越捏了捏鼻子,这种出卖自己女人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地出,却惟独不会跟钱过不去。
“只是,当让放我走的时候,我的主意突然改变了!”许晴冷笑着,脸上一片冰霜:“在那一刻,我对这个男人失望到了极点。心里忿忿不平,为什么我会选择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男人!我要杀了他,我要用他最得意的方式杀了他!”
“所以你选择了第二条路?”
“没错!”许晴抬起了头,眼神里尽是杀意:“刚开始,我被安排到情报收集组。在那里,我学会了日语,学会了英语。可惟独没有学到的,就是杀人的本领。我假意效忠致死,求他把我放到暗杀组。那时,中日还没全面开战,他对我的选择显得很惊讶,可为了钱,他还是照我的话去做了。我的心里只想杀死这个男人,所以我对训练可以说是不死不休,所有的暗杀任务我都踊跃参与,为的就是积累经验,有朝一日能一雪前耻!两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以第一杀手的身份当成了组长,而他,则成功地登上了北平区总指挥的位置。”
“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