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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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豁然发现方圆百丈除了我和秦颐,竟然悄无声息,连一只活物都没有。额头冷汗迅速淌下,被皇帝召见预示着臣子被宠信,但一名随时驾崩的皇帝召见当然是另一回事。如果我离开后,他就死翘翘,或者我在时他就驾崩,嘿,被有心人嫁祸,就算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
秦颐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淡淡地道:“坐!”
我毕恭毕敬地垂手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如标枪一般。
秦颐微笑道:“不必紧张,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着,枉费身具绝世武功,却在这位行将就木的老人面前半分也施展不出来。皆因他操纵着半个深蓝大陆所有人得生死存亡。
秦颐继续道:“你的说话非常动听,朕多年没有听到那么动人的说辞了。记得朕年轻时,也有一个人曾经对朕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语。你让朕想起了她。嘿,对朕来说,她就是你所说的永远得不到的才是最重要的事物。我岂非正是永远都无法得到她。”
我讶道:“陛下乃是微臣见过最具魅力的男子,想不出何等女子可以拒绝陛下的恩宠。”
秦颐哑然失笑道:“轻侯定是最善长拍马之人,偏偏真的很有打仗的本事。让朕都失去控制的心怀大慰。那是朕年轻时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非常象懿贵妃,甚至才智还在她之上。可惜人算及不得天算。”
他幽幽叹息着,柔和的声音淡然道:“那是一段非常动人的男女情缘,结局却非常不好。她死了。”
秦颐豁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冷冷问道:“轻侯可知人生最难的事情是什么?”
我哭笑不得,心内也紧张万分。这一次,秦颐是认真的。我清晰无比地感应到他情绪有些不正常的波动,若歇斯底里地突然下令将我斩首,恐怕连神仙都无法救我。不过若我答对,将是另一副光景。
第六卷 激流 第八章 约定
这位当今深蓝大陆最有权势的老人,玩笑间就决定着整座帝国,乃至天下的命运走向。此刻,我的性命也危如累卵,就那么取决于玩笑般的对答。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永恒般长久,偏偏真实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
我几乎想象到潮水般涌出的“风云卫”,刀剑加身的景象,顷刻死于非命。就在那心乱如麻,千钧一发的瞬间,忽然福至心灵地道:“选择。唯有选择才是最困难的。对则生,错则死。人生还有比这更加艰难困惑的吗?”
秦颐蓦然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喃喃地道:“唉,你又答对了。”遂恢复常态欣然道:“和你说话真是痛快极了,竟然每一次都可答对。嗯,你一共答对了两个问题,我就允许你提出两个要求。不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办到,时限当然是现在,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先考虑一下。”
我偷偷擦拭冷汗,俗语说伴君如伴虎,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其中奥妙。
时间一分一秒飞快消逝,不知不觉秦颐淡淡打断了我的思绪,柔声道:“轻侯已经有了计较吗?”
我心中一懔,暗骂自己愚蠢,老狐狸顷刻就要归西,岂会为一个“闲杂人等”多多耗费时间。于是立即跪禀道:“请陛下恩准微臣两个要求。一,让臣在有生之年都镇守南疆,捍卫帝国领土完整。臣生于斯长于斯,愿终老于南疆沙漠。二,请陛下再派遣一位贤能担任南疆军区元帅。臣德能浅薄深恐无力领导四大集团军百万带甲之众。愿有一同僚共掌南疆。”
秦颐脸现讶色一闪而逝,道:“轻侯能如此想最好。唉,你想为社稷鞠躬尽瘁,让朕怎能拒绝这拳拳报国之心呢!真未想到你居然一点私利也未考虑在内,要知道你一句话就可终生富贵,位极人臣啊。轻侯果然是国之栋梁也。”遂正色道:“今夜一番畅谈真是意味深长,让朕仿佛看到了帝国未来的希望。轻侯你好自为之。”言罢递给我两样东西,就那么挥手赶我离去。
我不敢现场观瞻,匆匆放入怀中由来时那位“风云卫”带路,回返青龙殿。路上心中暗暗冷笑:“靠,哥哥我若是真个当真,才是万劫不复。恐怕你根本不会给我任何东西,而是一群刀斧手蜂拥而出吧!”
走着走着却感觉路途不对,沿途建筑越来越稀疏,亭台楼阁简单古拙大异于青龙殿周围的雍容景象,反倒有一种飘逸出尘,超凡脱俗的意境。
赫然间,一座孤峰突兀地绽现眼前。
一道道瀑布从高峻的峰巅倾泻而下,远远瞭望宛如来自半天之上,气势雄伟。它汹涌澎湃,轰鸣咆哮,如阵阵密集的响雷,鸣彻云霄。飞流汩汩直下,仿佛是十数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斜斜倚着雄伟的孤峰。垂挂着的瀑布,经风一吹浪花飞溅,洒落开来万千水滴相激,水气蒸腾,组成一道迷迷蒙蒙的水帘,创造了辽阔而瑰异的意境。
走到近处,另有一番滋味。瀑布从山崖流淌下来,就像山中织出的一匹匹白练。它是如此清净而透明,好似寒谷中有数万颗明珠熠熠闪光。青翠的山峰高峻峭拔耸入云中,碧绿的潭水幽深不见底,瀑布从高处留下倾注到潭中,搅动着潭水发出了轰轰的雷鸣声。
这惊险万状的奇景,排山倒海的气势,令人惊心动魄,叹为观止。我目眩神迷,浑然忘了身周事物。连那名“风云卫”何时走脱都茫然不知,仿佛有人牵引般不由自主地走向瀑顶那座殿宇。
一路行来,气候温暖如春,草木如新哪里还有一星半点酷寒冬夜的气象,想必山底蕴涵着丰富的温泉资源,滋养着山中万物,带来不可思议的勃勃生机。
殿门虚掩着,随手就可推开。
我迈步入内蓦然惊愕万分,殿内竟四壁雪白,空空如也。偌大的空间内,居然没有一件装饰品。殿正中央唯有一片蒲团,上面安然端坐着一名白袍男子。借着从天窗泄漏进的那丝清丽月光,我清晰无比地观察到这名贤者的相貌,一丝一毫也未遗漏。这一刻,我激动莫名,皆因终于见到了风云帝国,蝉联数百年无敌盛誉的绝代大宗师-关山月。
他慈眉善目,眉宇间蕴藏着海样的深情,让人联想到世间最仁慈的长者。偏偏他的年纪仿佛一团迷雾般根本无从揣测。不论如何夸张的家伙,都无法把他和数百岁的老人联想到一起。骤然间,我想到了哥舒嫩残那个老色狼,他不就是年轻得像是我的哥哥一样吗?我的目光浏览遍室内每寸空间,始终未曾发现关山月名闻天下的“屠龙”剑。
关山月双目忽然亮了起来,柔声道:“看到轻侯这样子,想必是在寻找老夫的‘屠龙’吗?”
我苦涩一笑道:“前辈英明。轻侯正是在寻找前辈的‘屠龙’。此刻没有看到,晚辈忽然间感到轻松起来。皆因终于知晓前辈并未打算要轻侯的小命。要知道不管死后的世界是否更为动人。我都不打算如此年轻就去报道,晚辈还是想要坚强地活下去的。”
关山月哑然失笑道:“你好像放心得太过早了一点点。我似乎从未说过放你活着离去。有无‘屠龙’和杀不杀你完全是两回事,若你依然执迷于表象,这一战根本不必继续。因为你早已注定败亡的命运。希望一会儿你仍能生龙活虎地走出这座‘养神殿’。”
我尴尬地道:“那为什么晚辈丝毫感觉不到前辈的杀意呢!”
关山月淡淡笑道:“说真的,我早已没有了猎杀的心情,只想修心养性做个不问世事的隐士。天下间还有很多其它有趣的事情可做。真希望秦氏永远不再把皇位传承交予我掌管,我亦可离开这座牢笼般的殿宇,永远放逐于名山大川,也好了无牵挂安心练剑。”
我讶道:“前辈的话,着实让轻侯费解。莫非数百年来前辈的剑法始终有牵有挂,毫无寸进吗?这样的剑法又如何杀人呢?恐怕非是前辈不愿,而是不能吧?”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我终于开始反击,准备抓紧他每一个空隙,攻破这位剑道巨人的心理防线。
关山月哈哈大笑道:“好豪气!既然你如此急迫,就成全你好了。希望你莫要临阵退缩。”他显然立刻察觉了我的不良企图,打算马上速战速决,解决掉我这个麻烦。
我连忙拖延道:“且慢!前辈还未告诉晚辈,为何非杀轻侯不可?”
关山月讶然道:“想不到你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竟也有这种愚笨的时候。不过我有个忠告,不知老天爷是否最爱和人作对,通常人们最渴望的东西,往往都不会得到的。秦颐忌讳的是你不世战功,我忌讳的是正在逐步成型的愈见强横的暗黑不死魔功。数百年来我守护的不仅仅是秦氏皇朝,还有剑道永恒不变的真理,灭除一切魔界妖物。你既然已经继承了魔王的衣钵,就要坦然面对全天下正道的征讨。”
我哑然失笑道:“前辈不是开玩笑吧,轻侯和魔王怎会有任何瓜葛。照您那么一说,晚辈好像忽然成为十恶不赦的大魔王一般。”
关山月沉声断喝道:“笑话!关某数百年修行若看不破你那三脚猫的伪装伎俩,也就妄称风云第一人了。不过,为避免你师父说我倚大欺小,老夫就和你定下三招之约。若你可以避过我三招不死,今夜就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尝不可。”
我闻言心情大定,暗道:“嘿嘿,有你这句话哥哥我还害怕什么呀!别说是你,就是哥舒嫩残也不敢大放厥词,妄称三招留下我的性命。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遂涌起万丈豪情,哈哈大笑道:“那就多谢前辈手下留情了。” 沉喝道:“请!”
战争本就是不择手段的。
最后一句还未说完,我已蓦然出现在关山月身后的虚空里,一掌往他当后心印去。
景象看来极其诡异,他身前明明傲然屹立着一个“我”,另一个我却奇迹般出现在他身后。身法施展到此等境界,足堪称为独步古今吧。蓦然整座大殿内的空气倏地被我的手掌吸得点滴不剩,甚至连月光都被吸噬得黯然无色,养神殿蓦然陷入绝对黑暗。刹那间,我已营造出最适合进攻作战的环境,夜晚倍增十倍的浩瀚功力,顺着完美无缺抛物线轨迹,似缓实疾地印去。
我的感观也倏地被放大万倍,养神殿内一切变化都被洞悉无遗。那一掌是我出道以来最慎重,也是最决绝的一击,再未有容纳丝毫犹豫不决的余地。皆因面前的人乃是深蓝大陆最可怕的高手之一,动辄可置我于死无葬身之地。
“蓬!”
掌风毫无接触实体的感受,就那么生生穿过虚影,结结实实地印在地板上。整座养神殿都蓦然晃动起来,宛如飓风中摇摇欲坠的濒危建筑。枝枝杈杈的龟裂痕迹,以蒲团为中心风驰电掣的蔓延至天棚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劈叉声。但是,如此威风凛凛的掌风下,关山月却鬼魅般渺然无踪。
我心中大叫不妥的时候,关山月的双掌已按实我后心。两股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掌劲,径直透心而入。这两道掌劲一道至阳至刚,无坚不摧;另一道至阴至柔,沛莫能御。换了以前,在这么近的距离,又是欺我猝不及防,那是万万难有幸免之理。幸亏我与费心生死角逐时,悍然晋级臻至高级黑骑士境界,此刻恰是午夜时分,我已是拥有初级魔骑士的水准的高手。
气随意动下,暗黑不死魔功自动加速十倍循环起来,在对方掌劲进入心脉前的刹那间,已光速运转了九九八十一次,“灭世魔体”把关山月刻意取我小命的掌劲化掉七七八八,到贯劲及于心肺时,再藉亿万股蝗虫过境般的“葵花”真气,侵蚀一空。遂籍着喷出一口血箭,把对方摧心裂肺的狂劲,敛入那口鲜血尽数送出体外。表面上我惨哼一声,背脊狂撞在后面的殿壁上。
“轰!”龟裂处处的“养神殿”,再禁不住我故意地猛烈一撞,泥屑恍如爆炸般激飞四处,徒留下一面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显得分外冷清。我断线纸鸢般继续高速往后倒飞。“蓬!”我好不容易停止后退的身形,背后倚靠着一株古松,喘息不停。每一次呼吸都喷出一团朦朦胧胧的血雾。
关山月闪电般追至,悄无声息地落到我身前不远处,俯首看着半跪半坐颓然无力的我,淡淡道:“轻侯,你也太大意太轻敌了,素闻你狡猾多智,无所不用其极。老夫又怎能让你随随便便偷袭得逞呢?”
我心中暗觉好笑,勉力撑起上身,颤声道:“想不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我柳轻侯能死在你手里,也算得偿夙愿吧!”说着反手猛拍树干,松针宛如狂风骤雨般激射关山月每寸肌肤。臻至我等级数,飞花摘叶亦可伤人,何况是蕴涵着浩瀚无垠的暗黑真气的松针。恍惚间,天下间最密集的暗器倏然而至。
关山月嘴角悠然逸出一丝把握全局的微笑,浑身豁然溢出一层皎洁无暇的银色光幕,松针触及光幕蓦然爆碎成无数细微粉末,连点点碎渣也未剩下。
他左手缓缓遵循着一道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