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4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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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伊洛感到为极度忧虑所困。敌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正午时分消息来了,雾露川的守军正从尤日普要塞撤出。这个消息是预料得到的,但仍然让人感觉难以接受。无奈这座控制着象鼻河和源子河汇合处的城市及市区外围高地上的堡垒群,很快即将落入艨艟手中。
傍晚时,一桩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事件发生了。艨艟所部扩大了源子河对岸西童南面的桥头堡。这是个大威胁,有从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后方进行袭击的危险。班伊洛立即派出一个师去处理这个危局。也就在这时,班伊洛终于收到卡托的消息。这是个不能再坏的消息。第二十四军在净瓶山区不仅没有象勒·路西法先前在战场公报中所暗示那样打了胜仗,而且正在被迫退却之中,这将使班伊洛左翼的这段源子河阵地失去掩护。
紧接着又传来消息,断狱北面的第三兵团在遭受攻击之后未能守住阵地,正在退却。又带来消息说新月军团已占领尤日普要塞北面的堡垒群,并且已经入城。班伊洛回到指挥部里,收到了证实第二十四军受挫的消息,该部自早晨起一直在退却,使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的左翼完全失去掩护。
要使恺撒帝国不出现第二次袍哥州战役,就必须使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免遭覆灭之灾。班伊洛此刻很清楚,恺撒军从大凹背山脉到象鼻河在全线撤退。只要军队还在,就不会出现象袍哥州战役那样不可挽回的失败;就可以继续打下去。假使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被歼灭,整个战线就会动摇,接着就是彻底失败。不论打得如何英勇,也不论如何迫切需要,反攻已不能挽救整个局势。于是在万般无奈下,班伊洛下令全面撤退。
远在亚龙边境战线南方末端,西路援军和古辉所部自清晨起就对八十步宽的旋螺运河展开了争夺战,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八月的朝阳冲破了清晨的迷雾细雨,预示着这天是个大热天。西路援军在旋螺两边都建立了阵地。约奇公爵率领的西路援军在旋螺西面沿着岸堤计二十里长的一段运河布下了防线,而且进驻了紧挨在旋螺东面运河向南拐弯形成的一块大约三里宽、两里长的突出地区;古辉的常胜一军守着从旋螺到班伊洛右翼之间的一条斜菱形阵地。
清晨,常胜一军向西路援军阵地发射了第一批炮弹,这次攻击首先是指向运河拐弯形成的那块突出地区,而其南端的石桥又是攻击的焦点。常胜军在一浪接一浪的冲杀遭到击退以后,调来更多兵力进攻。而西路援军尽管伤亡逐渐增大,在突出地区的反击力量仍然不衰。中午起,常胜一军各兵团的重炮部队,相继投入战斗,战火便沿着运河的平直地段迅速蔓延到了西面。及至下午,守卫突出地区的西路援军各部已饱受了三个时辰的炮击和步兵的进攻,鉴于战斗人员越打越少,压力过大,便炸毁石桥,逐团逐团地撤到后方三里准备好的第二道防线。由于突出地区的放弃危及守卫运河平直地段的两支友军,因而后者也当即奉令于傍晚时开始撤退。
月亮升起,在零星炮火下脱离战斗的行动终于大功告成。友军官兵也完成了撤退,全部到达了第二道防线的宿营地。也许常胜军在白天战斗中也伤亡不小,他们既没认真强攻未遭破坏的桥梁,也没有追击任何敌人。相反地,旋螺运河对岸一片寂静。
事实上西路援军极度幸运,因古辉没有利用他两倍多的兵力优势趁势掩杀。不过那是由于东指命令的掣肘,使他不能寻找敌人翼侧兜而围之。他只有用中路第三、第四两个兵团和西路援军迎面交锋作正面攻击,结果损失惨重。
古辉军的两翼,右面的第二兵团和左面的第一兵团都没有投入战斗。它们和其他部队一样,十天行军三百里,这时长长的队伍正在沿着官道前进,距中路两个兵团的后方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各个兵团如果在八月十三日都参加了进攻,东线战势也许会截然不同。古辉在下午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命令中路两个兵团牵制西路援军,等待翼侧的兵团调集上来进行包抄,打一场歼灭战。可就在这之前,西路援军已被迫果断地改变了计划。
约奇公爵和勒·路西法的战略水平不分轩轾,他在运河战线已被迫放弃之后,仍然热中于第二天发起进攻。幸好勒·路西法的信鸽及时来到,从而一下子结束了任何进攻的念头。接着是更坏的消息接踵而来。午夜时分,联络官亦思马慌忙乘车从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指挥部赶来,带来了班伊洛已停止战斗,并正在将部队撤往设在西路援军后方防线的消息。
班伊洛的撤退使西路援军失去掩护,顿时处境危殆。经过紧张讨论,决定立即撤出部队。但由于前线指挥部的地点选择得太偏僻,以致耽误了时间,天快亮才开始撤军,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这时,常胜一军已将两个翼侧兵团调上来,重新开始进攻。西路援军只得在密集炮火下开始撤退。混乱中,有一个营始终没接到命令,最终死的死降的降全军覆没。
这就是旋螺战役,它是亚龙战役的最后一个组成部分。
在整个亚龙战役中,恺撒军有八十个师团,约九十七万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方打了四天。恺撒军这四天的伤亡达十一万多人,也就是当时西路援军的六成。
紧接在断狱战役和旋螺战役之后,雾露川尽是残墙断垣,遍地垩灰,满目战争疮痍,一片废墟。街头巷尾到处散落着士兵做垫褥用的满是污泥的干草、丢弃的行李和血迹斑斑的军服。空气中混杂在一起的还有血腥、药物、马粪和尸臭的气味。士兵和战马的尸体理应由它们的部队掩埋掉,但因数量太多,时间太少,只好扔在那里就撤退了,此刻都已腐烂膨胀。
亚龙府边境已被突破,各部队不是在退却就是在作死守的困兽之斗,对这场灾难应负最终责任的勒·路西法,在恺撒帝国东线战场的所有希望彻底破灭的这个时刻,竟不可思议地依然泰然自若,毫不内疚。他立即把过失推卸到计划执行人身上,为自己开脱责任。不过到了八月十四日上午,当事实证据俱在而回避不了的时候,他终于向摄政王思·路西法作了汇报。也由此引出了在恺撒北线战场上哈·路西法全盘战略的改变,他不得不施展浑身解数欺骗对手,让他们以为第一集团军和第四十四集团军仍在武卓拉大草原驻防,而实际上这两支集团军已逐师逐师地开往东线,协助勒·路西法收复失地去了。截止十月下旬,两支集团军已全部调往东线,把整个常胜军逼回到七月底战争开始时的防线稍微靠前一点的地方上。这亦是恺撒北线部队全军退守暮色森林——银月河谷防线的最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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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群山峻岭含着一轮明月与星光辉映;早晨,树丛之中缀满着珍珠似的露珠,颗颗晶莹透明随风流转;冷风习习,寒蝉凄切,流萤低翔,尽显秋日苍凉的景色。
我日夜兼程赶往尤日普,途中把整个东线战场的得失研究通透后,才有暇观看风景,寻思如何敲打并激励情绪极度低落的“铁血三杰”。
不久,窗外新月卫提醒我,要塞东门已然在望。
尤日普原称“血原”,也曾叫做“红棉岗”。恺撒建国初期,这里是笑花城防卫十二镇之一,其防御工事十分坚固。城墙建于九四年,长约六千步,共设有四座城门,还建造了炮台,可以抵御长矛、弓箭、连弩、投石机的攻击。无论是设计,还是施工,尤日普城墙都称得上是恺撒帝国城墙建筑史上最杰出的代表。城堡共有四十八个军事设施。这些设施的设计也非常精妙。暗门、水闸,以及城堡的其他设施布局十分合理,无怪被恺撒人称为“城堡之花”。
可惜我有幸得睹的时候,这朵“花”却早被重炮轰得面目全非,虽经大力修整,也不复往日荣光了。
马车沿着主街隆隆前行,四周是两百名全副武装、沉稳彪悍的新月骑士护卫,整支队伍气势惊人地朝官衙奔去,沿途不论男女老少工商官兵,见了莫不退避三舍躲其锋芒。
我轻蹙眉头,心中略感后悔,行止太过招摇。不过转念一想,恺撒间谍多如牛毛,除非我鬼鬼祟祟地化装进城,否则总难躲过敌人耳目,念罢旋又释然,先进了东指再说,反正很快就要离开这里,量也出不了什么差池。
东指位于尤日普要塞东街二巷,此处原为地方官衙所在地,是个深宅大院,包括营厅、钟楼、寝室、浴室、书房、琴堂、政堂、乐库、旗楼、客房、营库等共二○六间房的官衙建筑。这些设施以观德亭为中心,分为北左南右两侧。北边是官邸与办公地点,南边则是其他相关行政机构。在断狱战役期间,艨艟率军攻克尤日普要塞,遂占领官衙,后来他硬要陪我去亚马逊,孔龙接管了新月军团防务,同时也把东指搬到了这里,以便能在距离前线最近的地方指挥战斗。
政堂内,常胜军三巨头在我面前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我拿起述职报告翻了翻,就随手扔回桌面,起身走到窗边欣赏盆栽。那里有一五○年寿命的赤松,以及侏木、梅花等,还有二五○年生的血火树及山棠花。据说官衙内还拥有一百多种树木和一千盆盆栽。
我蓦然问道:“你们仨说说,这些盆栽为何能在盆中弹丸之地,活上百年至数百年长盛不衰?”
三人面面相觑,暗暗纳闷,都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顿时踟躇不语。
我不动声色道:“怎么想就怎么说嘛,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古辉,你先说!”
古辉咽了口唾沫,干涩地道:“属下认为是盆栽主人悉心呵护所至,不然弹丸之地缺肥少水,它们早死去多时了。”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望向辛辣扬了扬下巴。
辛辣正色道:“属下认为它们能够活得长久,主要是因为适时剪除多余枝叶,避免影响主干发育所致。”
我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孔龙身上。
孔龙肃容道:“属下认为盆栽成活与否,关键是看自身的生命力,外力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我眯起双眼,冷森森地来回巡视着三人面容,待把他们看得一个个心中发毛,冷笑道:“你们不糊涂嘛,都是明白人啊,可怎么就竟干些蠢事呢?古辉,你知道盆栽要施肥浇水时时呵护,却为什么率领常胜一军孤军深入,远离补给线达两百里,官兵们只需打仗不用吃饭啊?辛辣,你晓得强干弱枝的道理,为何却屡屡抗命请战,不服从东指的全局部署,仅为满足自己的虚荣,破坏掉整个‘口袋’战略?还有你孔龙,深谙命运要自己掌握的格言,却怎把战争主动权随随便便就交予敌人,被牵着鼻子走了好几个月?”
三人闻言顿时惭愧得无地自容,同时离座长跪不起。
相隔良久,我酿足沉痛气氛,轻叹道:“唉,你们仨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全力栽培的南疆军未来栋梁,可是你们的表现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这次本意是希望你们通过实战考验,今后能领军个个独当一面的,但如此成绩叫我如何来提拔重用你们啊?”
此言一出,三人头垂得更低了,均是前额触地。
又过半晌,我见他们都有痛悔前非的表现了,方才伸手一一搀起,安慰道:“也许是我恨铁不成钢,求之过急吧!其实这三个多月的战斗,你们指挥得还是不错的,当然是用普通人的标准衡量,我对你们的期望可要比那高得多。另外还有一些其他因素的干扰也不容忽视,譬如哈·路西法的借尸还魂之计。嘿嘿,真亏那老小子想得出来,居然把第一集团军和第四十四集团军逐师逐师地从北线调来东线,再把第二集团军、新编民团第二集团军和西南两路援军从东线调去北线,帮助林·路西法守卫暮色森林——银月河谷防线。这一招散手可把咱们给害苦喽!”
话音才落,古辉就蹦起多高,怪叫道:“怪不得我追到半道,那帮残兵败将突然吃了春药一样发飙呢!原来是换了一拨生力军啊!”
辛辣也咬牙切齿道:“气死我也!我说怎么轴山峡口有好几次都快被攻破了,却又忽然变得坚不可摧呢!原来是哈老鬼的精锐部队顶替了原来的守军啊!”
孔龙也幡然省悟,却没吱声,仅把拳头捏得喀喀直响,显出已经记牢刻骨铭心的被耍之仇。
我见目的达到,遂扔下一句:“现在真相大白,若想洗雪前耻就群策群力吧!东指联络一下北指,你们五个好好商量商量,看如何才能一举玩死哈·路西法那老狐狸吧!”说完转身离开了政堂,登上马车重新开始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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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凋谢,秋意更浓;寒雨凄凄,刷落桐叶无数。远近树木和山峰全部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我远望所见无木不败、无山不秃,一派深秋萧杀景象。
马车驶离尤日普东行百余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