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侯的故事-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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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座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军火库内,悄悄地摩擦出了点点星火,而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犹在考虑着怎样降低奴隶兵们的待遇,才能更加充实自己的钱包。就这样四大郡守各怀鬼胎地结束了这次性命攸关的军事会议,分头离去准备作战去了。
谁也想不到一场更猛烈的政治风暴正在酝酿成型,等待爆发……
纵横号的议事厅里,我、莫琼瑶、索佩罗三人静静地坐在椅上,审阅着“海豹”小队刚刚递交上来的侦察报告。
隔了半晌,索佩罗率先发言道:“根据报告所述,敌人共有一万六千名名麻衣武士、十二万名奴隶兵参予了攻城战役,另外还有四万名赤眉军在后方虎视眈眈。可是我们留守清州城的人马全部加起来才五千人,而且装备也停留在盗盟时期,他们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什么呢?我不信敌方将领在战前没有派探子去查过城内部署,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此乃一场蓄意针对七海舰队的阴谋!”
莫琼瑶秀眸闪过一丝不屑神色,幽凉地道:“就凭八旗老鬼那点儿实力妄想称霸乾罗岛,简直就是不自量力。本殿看他是活腻歪了,竟敢趁着七海舰队主力赶赴袍哥之际攻我城池灭我盟众,此举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我见二人一唱一和,好像马上就要率领部队赶赴清州城大开杀戒的架势,连忙提醒道:“二位暂且息怒,本王觉得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万万急不得!”
“啊?”两人惊愕地把目光转向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要知我素来以敢打硬仗闻名天下,此时退缩实与一贯威名背道而驰,难怪他们大感意外了。
索佩罗疑惑地道:“您的意思是——”
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这场仗打是一定要打,不过应该怎么打却很有点儿讲究。要知我们此番面对的敌人不同以往,不管他们是奴隶兵还是麻衣武士,那可都是高唐百姓中的一员啊!我们不能依靠大量杀伤这群听人号令行事的棋子来削减敌人的实力,那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毕竟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战役的胜利,更重要的是,获得全体高唐百姓的鼎力支持,尽快统一分崩离析的高唐八岛,所以失民心的事情万万做不得。”
莫琼瑶闻言沉思片刻,忽然莞尔一笑道:“嘻嘻,看你踌躇满志的样子,就知心中早已胜券在握。说吧,别浪费时间了,人家还没吃早餐呢!”
我听罢差点栽倒在地,苦笑道:“不是吧,你连猜一猜的兴趣都没有吗?”
莫琼瑶笑盈盈地瞅着我不答话,倒是一旁的索佩罗凑趣道:“嘿嘿,主公智计天下无双,属下早在您火烧袍哥的时候就领教够了。所以嘛,这个费脑筋的事情卑职当然是能省则省啦,您就能者多劳吧!”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俩一眼,遂正容道:“好,那我们就言归正传,说说解放高唐的战略吧!众所周知,高唐建国以来曾先后被斯图亚特、恺撒、风云等等显赫一方的军事强国入侵过,可它们到最后都是一无所获地悲伧离去,而高唐依旧是高唐,从未归附到任何一个帝国名下。你们想过其中的原因吗?”
莫琼瑶干脆利索地摇头表示不知道,索佩罗则委婉地道:“请主公指点迷津!”
我气得真想就那么拂袖而去,不再理会这两个大懒虫,不过想归想做却是要不得的。
于是只好顺着脑海中的思路,继续侃侃而谈道:“个中原因多如恒沙之数,不过我想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却肯定是民族问题。由于高唐民族结构单一,而且在各方面都拥有与众不同的风俗习惯,所以它特别排外,几乎不肯接受任何泊来文化,故民族融合也就成了天大的难题。形象地说,高唐就像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纵然岁月和风雨能够侵蚀它的外表,却永远无法改变它的核心。”
话音才落,莫琼瑶接口道:“你是想说,统一高唐必须从内部着手对吗?”
我欣然点头道:“不错,必须从始至终都牢牢抓住这个内字做文章,这也是我们战胜卡尔·麦哲伦最重要的策略之一。想想吧,如果麦哲伦家族被视为外来侵略者,而我们却被视为民族英雄,那么局面将是何等有利啊!”
索佩罗皱眉道:“可是如何才能营造出主公描述的那种局面呢?嘿,毕竟昔日七海盗盟的声誉并不太……”
我缓缓摇头道:“非也非也,不管我们用盗盟的旗号,还是用南疆的旗号,最终都必将被人扣上‘侵略者’的帽子而导致功败垂成,所以必须借用一种名正言顺的幌子介入到诸侯争霸当中去。嗯,这答案就在琼瑶身上。”
莫琼瑶幡然醒悟道:“你要打菊花王朝这张牌?”
索佩罗亦拍案叫绝道:“妙哉,世上哪还有比公主殿下更具号召力的争霸者呢?”
看着两人激动模样,我忍不住泼冷水道:“你们切莫高兴得太早,要知菊花王朝唯一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其实是一柄双刃剑。若用得好自然无往不利,但若用不好我们自己也会被伤得鲜血淋漓。因为百姓并不在乎你是谁,他们只在乎你做过什么。”
莫琼瑶露出深思的表情,秀眸猝然亮起,兴致盎然道:“轻矦何不一次就把话说完,琼瑶现在很有兴趣听你畅谈定国安邦的谋略呢!”
我哑然失笑道:“好吧,那我就不再卖关子实话实说了。若想凭借菊花王朝皇太女的身份重头收拾旧山河,必须做到以下几件事:第一、宣布在高唐八岛上永久废除奴隶制,并用包括诉诸武力在内的任何方式坚决执行和维护它。第二、严厉打击所有恶霸豪强,并没收其全部财产和土地,无偿分发给一无所有的奴隶们,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活来源。第三、从七海舰队中抽调所有高唐后裔,组成一支精锐部队来乾罗岛,做为将来正式复兴菊花王朝的坚实班底。第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努力促进统一高唐的霸业。”
这番话在我脑海中酝酿已久,此时说出真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可是做为听众的莫琼瑶和索佩罗却不禁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室内死寂了良久,索佩罗才倒吸一口凉气道:“我的娘啊,主公果然是大手笔。看来您是想把高唐八岛搅个天翻地覆才肯甘休啊!这……这几条若施行起来,恐怕我们会第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所有贵族的联合打击哩!哈,奴隶、财产、土地,那几乎是他们最敏感的神经,绝对是一触即有反应啊!”
我淡然道:“不错,急病还需猛药医啊!高唐积弱已久,若想重新振作,必须彻底清除其罪恶根源方能奏效,所以难免要大动干戈。不过你毋庸太过担心,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支持我们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想想吧,就拿乾罗岛来说,全部正规军不过区区2万人,而奴隶兵却有足足15万之多,那是何等强横的力量源泉啊!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我所用而已。”
此时,莫琼瑶轻叹道:“唉,就不知命令颁布后,会在高唐八岛上掀起几多腥风血雨哩!”
我闻言哂道:“如果不颁布,岛上就没有战乱了吗?从最初的三十六郡诸侯争霸开始,演化至今时今日诸如八旗老鬼的鲸吞蚕食,高唐八岛有哪一刻是和平安宁的?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们自相残杀虚耗国力,并陷百姓于水深火热而不顾,倒不如由我们来掌握乾坤,决定历史走向。”
莫琼瑶芳心剧震,情不自禁地动容道:“好一个掌握乾坤,决定历史走向!嗯,我决定就按照你说的四条逐一实施。嘿,我们是否第一个拿八旗老鬼开刀呢?”
她说来说去最终又绕回到战争问题上,我有些气馁地想道:“晕啊,她怎么如此热衷于杀戮呢?难道就不能淑女一点,或者用一些计谋解决问题吗?”
正寻思间,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一名九曜卫敲门而入,躬身施礼道:“启禀殿下得知,根据‘秃鹫’小队报告清州城内一片大乱,四郡麻衣武士似乎正和奴隶兵们打得热火朝天呢!”
“什么?”我呆了一下,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词汇“奴隶大起义”。
命运的轮盘居然在这一历史性时刻蓦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以最激烈的方式加速转动起来,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样的机遇和挑战呢?
奴隶大营建在与清州城东门相隔数里外的山坡上,外围用两排木栅栏圈着构成简陋的防御工事,内部是由数以千计的帆布帐篷组成的东南西北四座营寨。在每座营寨入口处皆矗立着两座高逾三丈的木制哨塔做预警之用,塔上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有人值班,一旦出现警兆将立即敲响警钟通知部队紧急集合御敌。
通常营寨内的常备军力约为奴隶兵总数的十分之一,即三千名麻衣武士规模。这是原菊花王朝的明文规定,可惜严格遵守者并不多见,随着菊花王朝的没落和衰亡,更是形同一张废纸了,如今驻守每座营寨的麻衣武士仅有一千名左右。
造成麻衣武士们懒散且麻痹大意的原因有很多,最关键的一条是,多年来乾罗岛上都施行着恐怖无比的连坐法。举例来说,只要有一名奴隶出逃,他隶属的十人队全体成员都将被凌迟处死;如果出逃的是一个十人队,那么他们隶属的百人队全体成员都将被凌迟处死;依此可类推至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叛逃时的处罚情况。所以没人敢随便出逃,因为那意味着你不但要躲过官方追捕,更要避开同伴的监视,基本上成功几率无限接近于零。
就依靠着这种残酷无比的刑律,整座乾罗岛的奴隶制度一代代固若金汤地延续下来,甚至从未出现过任何一次大规模的奴隶暴动。即使有少量逃跑的奴隶,最终也都会被邻郡抓捕遣送回来,或者就地处死、或者改换门庭继续服奴役。
当南智丘率领三百余名残兵败将,驱赶着五、六十辆装满粮食的牛车驶入西营盘的时候,把守营门的麻衣武士们明显地愣了一下,心中暗暗嘀咕道:“真奇怪,怎么今天第一千人队来换防的人数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啊?啊,居然还血迹斑斑地带着伤,难道说又开战了吗?”
当然这番话他们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万万不敢诉之于口,因为赶牛车的麻衣武士们一个个眼珠子布满血丝,神态疲惫中带着悲愤,一副随时都会拔出刀子找人拼命的架势,那是谁也不想招惹的主儿。
蜿蜒如蛇的车队缓缓穿过营门后,渐渐分成四组驶向四郡的粮仓所在地。
押送粮草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南智丘无精打采地布置了一下岗哨和巡逻队后,就孤身一人走向西营盘千户大帐,准备去和第二千人队千户高桐生做例行的防务交接。
路上,他看见一支奴隶兵百人队正扛着钝斧,在两名麻衣武士监督下,走向营外的树林中去伐木,以供给军械部制造箭杆的材料。
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布衣,手腕和脚踝戴着沉重的镣铐,均是一副面黄肌瘦满脸菜色的模样,神态也是无精打采之极。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额头正中皆烙印着一枚丑陋狰狞的“奴”字纹章,象征着这些人是高唐社会地位最卑贱的奴隶一族。
这样的百人队在西营盘多达两百余支,日常负责制造武器、搬运货物、修葺城防、种植和收割粮食、战时充当炮灰等等一系列最繁重和最危险的工作。而且他们的待遇也是最差劲的,跟普通奴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糟糕百倍。因为普通奴隶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奴隶兵却要时刻徘徊于生死边缘,却连一顿饱饭都享受不到。
“啪!”一声清脆的皮鞭声,吸引了南智丘的注意力。
原来那支百人队里有一名奴隶忽然摔倒在地一动不动,带队的麻衣武士在呼喝未果后,气急败坏地跑过去没头没脑地抽了几鞭子,可仍然毫无效果。
此时他不禁恼羞成怒道:“他娘的,你这个贱种快爬起来,不然老子剁了你喂狗!”言罢锵地一声拔出了腰刀,准备直接干掉那名胆敢忤逆管带命令的奴隶兵。
眼看着同伴就要血溅三尺,那群奴隶兵们却一个个无动于衷,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抹深沉的悲哀和麻木不仁的表情。的确他们已经习惯了承受悲惨的命运,脑海里唯有的一点点反抗意识,也早被残酷的生活经历消磨殆尽了。
“住手!”南智丘赶紧制止了那名麻衣武士。他倒不是出于怜悯,而仅仅是为贯彻石板井的命令和战事的需要,毕竟在此等风声鹤唳的关口,进一步激化正规军和奴隶军的矛盾实属不智。
那名麻衣武士闻言一愣,遂见是第一千人队的南智千户大人亲口制止,不由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在收刀入鞘后,跑过来躬身施礼道:“卑职奴隶大营第133百人队队长费利,拜见千户大人!”
南智丘脸容阴沉地瞅着他,半晌方道:“你难道看不出他是饿晕了吗?”
费利不知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