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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我在征途-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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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都是生疼生疼的。杨长风见我这边吃紧,指挥大部队往这边支援。双方打了一个多时辰,谁也压制不住谁。我们严密的阵型让他们攻不进来,他们飘逸的身形让我们没法追击。

平民和军队的差别在于纪律性和意志力,如果战场上能到我崩溃的地步一定是全军战死三之有二的时候。可是现在的场景就让稷下的学生们就顶不住了,到处都是死人,满地的血水,断臂残腿,响彻云霄的惨叫声。看来穆宫主只知道教他们剑法却忘了教导他们心志与毅力,战场的残酷可不是在书屋之中摇头晃脑地读两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就能体会到的。也不是拿着宝剑与同学比划两下就能体会到的。这里是要死人的!

稷下学徒中的很多在死战一个时辰之后开始支撑不住了:有的人扔下兵器就跑,有的人站在地上发呆,有的人抱着自己同学的尸首痛哭,这个时候岂能允许多愁善感?凡是碰到不知抵抗的,只能被我们无情地剿杀掉。此时没有屠杀,也没有怜悯;没有同情,也没有杀戮。有的只是为生存的竞争,这里的竞争只能你死我活。

有个别心思比较多的人往城墙上等着我们,可是疏阵适合有一定空间的地方,城墙那逼仄的角落是施展不开的。他们从上边投暗器,我们就用弓箭还击。不知道谁带头从城上跳到了城外,稷下的学生跟着跑了回去。我们没有喘息,迅速从之前在城墙上开的小门出去跑到壕沟里。此时齐军已经摆开阵型走到了离画邑城很近的地方。我们依照之前壕沟御敌的办法拼劲全力又把齐军打了回去。

这仗打完,我们斩杀了一千多稷下学宫的学生,我们死伤六百多。看着一具具穿着蓝色圆领窄袖袍衫,头戴黑色幞头的尸体,我提不起兴趣来。这些饱读诗书的学子将来的前途应该会很光明,他们根本不是上阵杀敌的料。如今在这里消损了生命,告别了世间,一生所学再无用处。是穆槐的错?还是我们的?亦或是这场战争?

晚上回去,我精疲力竭倒头就睡。不知道何时被人摇醒,睡梦中被叫醒谁也不爽。“娘了……”马上止住了嘴,记得慕少渊曾经说过我睡觉的时候脾气太大,我揉揉惺忪的眼睛,一看是杨长风。

我问道:“大哥,什么事啊?明天再说吧?”

“齐军今天晚上又有动作了,我问了问任川,他说有可能齐军实在筑堤,没准要水淹我们。”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死守画邑(十)

我听闻赶紧下床,随着杨长风走到城墙上,只见齐军在画水岸边沿河筑堤。我记得陈先生讲过攻城里边有种水淹之法,就是用水灌城。可是我们城墙高两丈有余,河水地势低矮,如何浇灌?有一种方法就是沿河筑堤,以便开渠引水入屯。由于河水地势低,城屯地势高,所以必须先将四周筑墙,外挖宽沟,挖壕之土,加培内墙。

我说道:“这就是要水淹我们,必须马上拆了。”

杨长风念我白天劳累,所以命我守城,他亲带一千骑兵杀到城外,但是这回齐军是铁了心,防守严密,杨长风带队连冲几次都打不破对面的防守。如此一来只能被动挨打了,我们闷在城里思索对策。不到三个月,我们眼睁睁看着画邑城四面围起一圈土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和杨长风密商对策。这三个月,他们筑土墙,我们挖地道。地道又向远方延伸了一段。我对杨长风说道:“现在地道有些眉目了,几个地道的出口都在北边比较开阔的地方。附近有规模计较大的村寨,补给没有问题,;再往北还可以和方丈他们汇合。指挥,我的意见是你先带领一部分人出城。”

杨长风想了想说道:“不妥,我是指挥,所以要坚守此地。不如你先带人出城,其他事情我来应付。”

“正因为你是指挥你才应该先出去,如果你在这里出了事我却逃出生天,那我要挨军法惩处的。”

杨说:“可是这里很重要,我们必须牵制这里的齐军让宋帅那里减轻压力。”

“可是不出去一部分咱们压力就大了。刚才钱粮官告诉我,现在的粮食就够这些人吃半个月的了。半个月之后怎么办?”

“先撑着,粮食配给减半。现在是紧要关头,再撑一撑一定有希望。”

我苦笑道:“指挥,我问你‘饭’字怎么写?”

“这个?一个‘食’一个‘反’啊!”

“对啊!有‘食’就是‘饭’,没‘食’就是‘反’。过几天他们把咱们当成乌龟那样水淹,我们怎么让士兵去苦撑?靠军纪?极有可能把人逼投降了。”

杨长风在屋里踱来踱去,走了半天说道:“我的衣服就是大旗,对士气很重要。不行,我不能走。”

“指挥,你必须走。你把衣服留下来,我帮你穿!现在这里就是绝地,不容有一丝犹豫了,而且你带人出去之后可以再谋划以后的步骤,可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你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我只得依照他的吩咐先从屋里退了出来。

晚上,杨长风肿着两只眼睛说道:“那我先带人出城了。”说着,把他的那套战甲和帽盔给了我,“有劳你装扮我。回去之后我根据形势调兵再来救你。如果万分危急的时候,你也带人出来,我派兵接应。”

“好的,你就带人安心走,我们随后再见。”

我根据粮草的余量,除了病残之外,能够顺利活动的只留了一千多一点。我每天穿着杨长风的盔甲在全城转悠,布置城防,鼓舞士气,等待齐军出差错的时候好主动出击。可是齐军近来的防守很严密,根本没有空隙可钻。

终于有一天,堤坝把画水水位抬高,齐军建起一座大水车准备闷灌我们。这次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水车建成了,我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当夜率领一千多人从城里冲出来准备拆掉水车阻挠他们的行动,

因为这次目标非常明确,我带着人根本不和外围的齐军过多纠缠,直取水车。

深夜,齐军打着火把,我们则完全在暗处,马军打步军又占据上风。依靠这些优势,我们凭借着不间断的“回马枪”战术慢慢杀到了水车附近。守护在水车周围的人没有打火把,四周漆黑一片,但靠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有几千人的规模,利刃显得寒光闪闪。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留意他们,水车才是最吸引眼球的东西。

我身边的亲兵福子从旁边拉住我马头的缰绳说道:“副指挥,小心。”

他猛地一拉缰绳,让我的坐骑一顿,我差点和左右撞成一团,我高声问道:“干什么?”

“副指挥,前边那帮是武林高手。”

我使劲睁了睁眼,“我靠!”真是太晦气了,面前这些人竟然穿着蓝色圆领窄袖袍衫,稷下学宫的人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马上改变命令,拼力收缩着已经渐渐失去队形的部队,说道:“对他们别客气,几个人招呼一个,不许一对一单打。”

话音未落,一面蓝色的墙就朝我们扑了过来,我们用长枪直立对抗他们的高飞高走。我的枪扎进了一个学生的大腿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后边的几个人就垫着我坐骑的马臀飞到后边去了。可我此时只敢缩着脑袋任由他们飞过去,因为一旦扭头露出脖子,那他们会不介意地在脖子上划上一道留作纪念。

一个人回手一剑劈到了我后背,力道不足没有劈开铠甲,但这下撞击让我身形有些偏斜。另一个人瞅准机会在我左右亲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剑直取我咽喉。我一边矮身伏在马背上一边反手抽出了裂天剑,“铛”的一声,尚未完全出鞘的裂天剑正好撞到了那个人的兵器上,他的兵器应声而断。

但这个学生根本没有惊慌的表情,他惊喜地大喊道:“祖聪在这里!”

我心想遭了,不会是穆槐在附近吧?我不待他身形再做调整,趁着他失控的时候我全身一扭把他撞到了地上,我胯下的马儿心领神会,马蹄乱蹦了几下把那个人踩成了软泥。此时我周围忽然空出了一个大圈,所有的稷下学徒都不往我这里来,糟了,真是糟了。

我预测着穆槐大概的来袭方向,然后下了马。刚才那人报告了我的位置,我必须赶紧换个地方,单独面对他我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刚刚才下马,须臾间就听到好几声利器扎进肉体的声音。我的马和左右几个人全中招了。“我靠!”我心中暗叹。都知道这个老东西会用暗器,可是能把暗器用到这样的程度实在是太恐怖了。

天地之间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生,“祖聪,你死了没有?祖聪,你可还活着?”这天地传音的工夫只有内功十分深厚的人才可以自由掌控,我从那平稳地语调中听出了以逸待劳,看来今天是进了圈套了。我只管在地上来回穿梭,寻找能找到的都尉指挥部队撤退。

“祖聪,我知道你没死,是男人来和我斗一场,让我看看独孤一城关门弟子的能力。”

“去你的。”我心里默骂道。这个时候说话就是暴露自己的位置,以穆槐的瞬移速度眨眼间就能跑到面前,眨眼间就能结果了我。

我任凭他去嚎叫,指挥部队慢慢往回撤,又经过一路的血战回到了城里。在战斗中,杨长风的头盔被我弄丢在了战场上,齐军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头盔,钉在一根长杆上以示羞辱。可我根本没空看那个头盔,因为经过这次被埋伏,全城还能战斗的燕军仅仅将近六百五十多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死守画邑(十一)

回来之后只能当缩头乌龟了,经过那天的战斗,我彻底病倒了,加上天天吃马肉,弄得我上吐下泻,基本下不来床,下床就直奔茅房。我躺在床上开始想着撤退,现在我军已经到了极限,守不能守,战不能战,在这里当钉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本来计划着身体利索点之后带人从地道出去找杨长风,结果天不遂人愿,这天齐军的水车调试完毕,开始往城里大水倾灌。他们用水车巴斗将水灌入墙内,墙外筑有土墩,令兵勇站立瞭望加意防范,以防我军挖墙倒浸。自水灌入城壕之后,所有的地道全被冲塌了。这下后路彻底被堵死了,我急火攻心,病情加重。

城内人心惶惶,偷偷逃跑的人时有发生,我想这样下去不行,可是身体实在是不得力,所以就命令身材和我近似的沈富贵穿着杨长风那套铠甲四处转悠,以稳定军心。宋承天给了我八个亲兵,大水冲走了四个,被穆槐的暗器杀死了仨,只剩硕果仅存的一个。

齐军用水车水戽尽力浇灌,昼夜不息,转眼间到了五六月份,城中水势大涨,围墙以内水深三尺,低洼之处已有水至四五尺不等,渐渐把全城所有的干地几乎都淹没了,再往后,城中更是遍地皆水,干燥的地面不到二三丈。

我们不仅柴米匮乏,甚至连饮水也成了问题,出现了无水可饮,饮者多病死的局面。这是因为时值初夏,水秽臭多蛆,人马粪溺,全都淹没在水中,风日薰蒸,病菌丛生,因此喝脏水的人动辄则死。开始觉得觉得马肉难吃,现在想吃马肉都不行,连生火的地方都没有,仅仅用点半生半熟的面糊充饥。我们皆裸足于水中,水已及膝,而遍腿粘蛆。有时候晚上睡觉,床板不由自主地就飘到别的地方了。

城外有些地方的水还算干净,可是齐军往我们这里放了大量的青蛙,等我们去取水的时候,青蛙就不鸣叫了。齐军就往青蛙安静的地方发射弩箭,我们伤亡加重。

艰难的处境一遍遍轰击着人心中最后的防线,打架、争吵时有发生,这样下去我们早晚要完蛋。想办法,必须要想办法。六月的一天,阴沉沉的天气终于下起了雨,如此糟糕的天气让我们彻底兴奋了,将近两个月下不来床的我,身体突然涌现出无穷的力量。我高兴地四处走动,和士兵一起找器皿储藏雨水,有水了!终于有水了!

沈富贵找到我问:“副指挥,用不用把盔甲还给你。”

我身上臭气哄哄,还想着脱光衣服淋一个澡,于是拒绝掉了。有哨兵告诉我说,稷下的学徒在附近的土墙上对城里指指点点。他们绝对不是看我们的笑话来的,有可能在这几天会发动一次袭击,我指挥人在蜗居的房屋里都拴上绳子,绳子埋进水里以防有事故发生。今天第一次没有士兵打斗的事件发生。

晚上,雨还在下,我脱下衣服在院子里淋了起来,沈富贵继续假扮我四处巡逻。淋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一阵“哗啦哗啦”蹚水的声音响起,一个都尉拖着沉重的步子狂奔进来,一直跑到我面前大喊道:“副指挥,不好啦!”

他那满嘴的臭气和口水全喷到了我的脸上,我说道:“花都尉,有什么事慢慢说,你满嘴乱喷,害得老子还得洗把脸。”

“那帮学生攻进城里来了!”

“什么!”我闻言一惊,马上往院子外边跑,可是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我还光着腚呢!只好回去匆匆套上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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