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子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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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玮回校的第一天傍晚,她走进了刘双林住的那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就在护校的院外,许多来校看孩子的家长,大都住过这家招待所。
方玮走进招待所房间的时候,刘双林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是那种黑白的,图像很不清晰,有波纹一浪又一浪地在电视画面上滚过。
刘双林没想到方玮在这时候会来看自己,他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了起来,看着方玮说:你,你怎么来了。
方玮坐在一把椅子上说:你这么远来看我,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刘双林表现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兴冲冲的样子,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
方玮就看着他忙碌,等忙完,两人之间有过较短的沉默,最后还是方玮开口道:你明天就可以回家休假了。
刘双林听了方玮的话怔了一下儿,然后才道:我这次休假,家里边没什么事,来看看你是我的主要任务,你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回部队了,连队还是很忙的。
刘双林说完这话又搓了搓手。
方玮的心又颤了颤,她望着刘双林的目光,就多了一份内容。
刘双林说:看到你一切都很好,我就放心了。
方玮一时找不到话题,就把目光定在电视图像上,图像很不稳定,摇摇晃晃。她的脸有些发烧。
刘双林就说:你毕业之后,不会不回师里吧?
她说:我是从师医院出来的,当然毕业后还回师医院。
刘双林的心似乎放下了一半,然后搓着手说:这就好,这就好。
方玮是想在部队干出些名堂的,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激情和想像。
刘双林说:我担心你毕业就不回师里了。
她说:怎么会?
他说:你是高干子弟,毕业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单位还不是你自己选。
她说:不,我哪儿也不去,就回师里。
方玮进门的时候,天有些蒙蒙的,刘双林并没有开灯,此时天彻底暗了下来,只有房间电视画面一闪一亮着,两人就在这朦胧中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
刘双林在这种氛围中感受到了一丝压抑和紧张,他大脑缺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自从他认识方玮,并知道方玮的父亲是军区后勤部长时,他就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仿佛他面对的不是方玮,而是后勤部长,但方玮又强烈地吸引着他,难以割舍、魔力无穷。
方玮是轻松的,在轻松中,她时时刻刻感受到了刘双林对自己一次又一次小小的呵护。渐渐地,她就有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心底里的优越感正一点又一点地凸现出来。
半晌刘双林才说:方玮,你是我带过的兵,我希望你将来能有出息。
方玮就笑一笑。
刘双林又说:你们这些高干子弟肯定和我们的想法不一样。
方玮说:那不一定,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考护校我可没有通过我爸的关系。
刘双林说:那是,那是。
方玮说:其实,我跟你们一样,靠自己走出来的路才踏实。我毕业要是不回师医院,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所以我一定回师医院。
刘双林说:那样的话,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刘双林望着方玮的目光中就多了份内容,在电视光线中闪闪烁烁的。半晌,又是半晌,他嗫嚅道:方玮,你对未来及个人问题有没有考虑。
方玮当然知道刘双林谈到的个人问题指的是什么,她低下头去,心里就有了些异样的感觉,她摇了摇头。
刘双林又说:你看你家庭条件那么好,对个人问题一定要求很高。
这是两人第一次探讨有关私人的问题,在这之前,两人往来通信中,并没有谈论过这样的话题。
方玮说:家庭不家庭的我没考虑过,咱们每个人都不能靠家庭的力量实现自己的理想。
刘双林此时已经心跳如鼓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说:那是,那是。
他想伸出手去捉住方玮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只要刘双林伸出手,向前移动十公分,他就可以抓住方玮的手,可是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如果他面对的不是方玮,而是别的女人,他一定会在这时果敢地出手,甚至张开双臂,把对方紧紧抱住,然后对她说:我爱你。然而此时,他真的没有这份勇气,他不知如何是好。
有一段时间,方玮似乎闭上了眼睛,她以为刘双林会有什么动作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别的必要躲躲闪闪呢。
半晌,又是半晌之后,刘双林仍没有什么作为,她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她抬眼去看刘双林时,刘双林的目光还躲躲闪闪地望着她。她想离开这里,可又不想破坏这样朦胧的氛围。
她就那么陪着刘双林坐着。
刘双林在这时想起了李亚玲,那时他追求李亚玲时,从来没费这么大的劲儿,他义无反顾地拥抱了李亚玲,并吻了她。现在,他多么希望自己把方玮抱在怀里,亲她吻她呀。可是他终于没有这样的勇气,他只能在冲动与怯懦中煎熬着自己。
半晌之后,方玮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
她说:你明天就走?
他说:明天就走。
她说:回去给战友们问好。
他说:好,一定。
两人就站在那里,凝视着。
她遗憾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说:学校要熄灯了,我走了。
说完她向门外走去,他跟在她的后面,一直把她送到学校门口。然后,她面对他说:那我就回去了。
刘双林口干得难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后来还是她伸出手,他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在分手的一瞬间,她的小拇指划过了他的手心。在这一瞬间,他曾有过一丝勇气,想拥抱她。可她已经转过身走进了学校的大门,他只能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暗处。
那一夜,刘双林一夜也没能入睡,他一遍又一遍温习着他和方玮见面时的每个细节。第二天一早,他就独自一人去了火车站,登上了返回部队的火车。
26。婚后梦想的破碎
李亚玲渐渐地真正地找到了城里人的感觉。三年的大学生活,半年的婚后生活,她已经完全融入到了城市中来了。她再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她又回到农村去了,因为她的户口和档案已经被城市接纳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城里人了。
她住在筒子楼里,有时值夜班,有时上白班,工作之后回到家里,简单地打扫一下儿卫生,然后就等着张颂回来。每天傍晚,都是张颂的备课时间,只要李亚玲在家,张颂都要去办公室备课,他说那里安静。以前张颂备课都在筒子楼里,那时他一边和李亚玲幽会,一边备课两不误,现在只有李亚玲一个人在家里独守空房了。
李亚玲多么希望时光回到从前呀,那时两个人恨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厮守在一起,可是现在,张颂只知道逃避,不知是逃避李亚玲,还是逃避这来得不是时候的婚姻。
天晚了,李亚玲还等不回来张颂,她只能自己洗洗睡了,张颂有时在她还没有睡着时回来了,有时她已经睡着了,张颂才懒洋洋地回来,也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她偎在他的身边,希望他拥吻自己,可是他却推开她说:累了,快睡吧。结果,他翻了个身睡了。文人小说下载
她却睡不着,望着暗夜,听着闹钟嘀嘀嗒嗒地响着,她开始怀念起婚前那些幸福的时光,她真想回到从前。此时她想起一本书上的一句话:男人与女人的最好时光是恋爱而不是结婚。
可是她为了留在城里,不能不结婚。张颂在当时也并没有急于和她结婚,他是被动的,甚至她曾经要挟过他。他们在这种无奈中结婚了,于是就有了这种无奈的结局。
有时,她兴致勃勃地从单位回来了,她对他有了诉说的欲望,他也准时回来吃饭了。她为了使这顿饭吃得长久一些,还专门多炒了两个菜,还倒了一杯酒放在桌子上。他坐在桌前,似乎没有看到酒,也没有体会到她的心情,匆匆地,一如既往地吃饭,他的神情是马马虎虎的,她看到他这样,良好的心情就受到了打击,但她还是想把美好的愿望表达出来。
她说:周末的时候给你添件衣服吧?你穿灰色衬衫更合适。
他说:周末我还要加班,算了吧。
她又说:要不晚上去,现在商店关门晚,时间还来得及。
他又说:晚上还备课。
她就不知说什么好了,看着他的饭碗,在收拾饭桌的时候,她只能默默地把那杯酒倒进瓶中。
傍晚的时候,有时她一个人走出筒子楼,在校园里走一走,看见三三两两的年轻大学生,有的在树荫下窃窃私语,有的在相互拥抱,干一些年轻人热爱的事情,她走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有恍若隔世之感。最后她走到办公楼下,看到张颂所在的教研室里透出的灯光,知道他还在那里,恍若自己又回到了从前,感觉是那么温暖,那么迫切,那么冲动。她此时的情绪还在,然而张颂呢?她站在一个树影下望着那一窗的灯火,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流了出来。她有了一种失落和惆怅。
如果说,她婚前对城市有些功利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境已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她并不想奢求生活中的大富大贵,她只奢求生活中应该有的那份内容。如果早知道婚姻是这样的,那她宁肯放弃留在城市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浪漫和温馨。李亚玲毕竟是个年轻的女性,她有年轻女性对生活的梦想和要求。
她开始和张颂吵架了,而且,一吵而不可收拾,她的心里似乎有许多愤懑,没处发泄,她只能通过和张颂的吵架才能发泄出来。
她说:这是过的什么日子,我过够了。
在一天晚上吃饭时,她这么冲张颂说。
张颂对她的语调和说话的内容虽然没有心里准备,一双茫然的目光透过镜片望着她。
她说:张颂你变了,婚前你对我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你说,你说呀。
张颂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仍那么陌生地望着她。
她又说:看着我干什么,你怎么整天无精打采的,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告诉你张颂,这份婚姻不是我求来的,如果你当初不那么对我,我不会求着和你结婚。
张颂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了?
她说:怎么了,你自己清楚。张颂我问你,你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张颂对这个话题似乎还没有琢磨过,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张颂才说:现在咱们都还年轻,以后生活还长着呢,我是想趁年轻多学点儿东西,以后肯定有用。
这句话露出了破绽,让李亚玲抓住了,她马上说:你对我好一点儿,难道就影响你学习上进了。
李亚玲这句话说得并没有毛病,张颂怔了半晌,才说: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说结婚就结婚,结婚后,每月工资都给你了,这个家你当,你还想怎样?
李亚玲流泪了,她抹着眼泪说:我不要你的工资,我只想过一个正常人过的日子,你总是很忙,连和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有时一天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张颂无话可说了,这么吵过多次之后,果然就有所改变了。在晚饭后也能抽出时间陪着李亚玲在校园里走一走了。那时的李亚玲是幸福的,她把手放在张颂的臂弯里,有时两个人的身体还不停地碰在一起,李亚玲似乎又找到了那种过电的感觉,像恋爱时一样。走了一会儿,张颂看看表说:我该备课去了。
李亚玲就说:送我回到门口,你再走。
张颂就陪她来到了筒子楼门口,两人停下来,张颂要走,她又把他叫回来,帮他正了正领口,然后才望着他远去。
李亚玲独自一人回到家里,心情很好,她还哼着歌,喜气洋洋的样子,上床前还抽空看了一会儿带到家里的病例,然后才上床躺下,她等着张颂早点儿回来。
张颂回来后,她已经睡了一觉了,她伸手摸到了张颂,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然后又踏实地睡去了。明天她是早班,五点多就要起床,然后去接班。张颂不用那么早,他八点钟赶到课堂给学生们上课就可以,所以总是她先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之后,张颂又我行我素起来,每天晚上吃完饭一抹嘴就到办公室备课看书去了,又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家里。这时,她的心很不安,看着闹钟一点点向前游移着,她什么也干不下去,心情烦乱得很。不时地谛听着过道里的动静,有几次她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以为是张颂回来了,她急忙打开门,结果并不是张颂,她就失望地关上门,很郁闷的样子。然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她开始失眠。终于张颂回来了,他躺在了她的身边,没多一会儿,张颂睡着了,并且打起了鼾声。她坐起来,望着他,黑暗中,张颂的脸一副朦胧的样子。眼前的张颂还是以前的张颂,可是物是人非,这日子和她想像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