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中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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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铎与荣禄起身来,聂士诚还兀自跪在地下,听我这一喝,浑身一颤,这才慢慢起身。
我暂且不去理他,转身向一群有些惊慌失措的洋人走去道:“先生们受惊了,这只是偶然事件。”心中一动,换了个笑脸开玩笑道:“我大清治安一向良好,但是国家大了,很多事情并不那么绝对,但是诸位放心,你们与朕在一起,刺客的目标肯定第一个是朕。”
“啪啪”的鼓掌声,先是零零落落的,洋人们的脸色也转变为微笑和敬慕,看着我鼓起掌来,掌声越来越响,充分表达了对我的敬意。
我点了点头道:“多谢诸位,希望这次小小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各位的心情,和你们的研究。”说着,特别看了看齐柏林。
齐柏林也是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我想请问大皇帝陛下将会怎样处置那位许先生呢?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但是大皇帝陛下,我不得不向您求一个情,因为这位许先生给我们的印象相当的好。”说完左右看去,只见很多洋人都赞同地点着头。
我毫不犹豫,点头道:“这件事情,朕还不清楚到底原因为何。但是朕答应诸位,在有最终结果之前,一定向诸位先生说明。”
“多谢大皇帝陛下。”洋人们纷纷致谢。
我招呼世铎道:“世铎,这龙旗军朕是交给你们办理的,朕想向你们求个情,先查问清楚此人来历动机再来报朕,如何处置,待朕钦裁。”
世铎应声道:“喳,奴才领旨,依奴才看来,这厮倒也不像蓄意谋划,似乎倒像是临时起意,到底为何,奴才一定勉力查问。”他虽然说话没什么结巴,但是脸上神色惊惶,边说边不住的抹汗。
我看了看荣禄,这家伙面沉似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我问他道:“荣禄,你可想出什么头绪来了?”
荣禄听我问话,身子一凛,点头道:“回皇上话,奴才在想,正如王爷所说,此人定是临时起意,一来皇上此次来营,并未有事前安排,二来,奴才看他所用凶器,乃是一柄匕首,不致酿成大害,奴才以为,此人或许是……”
我见他言辞闪烁,不耐烦道:“荣禄你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是干些什么?”
荣禄一凛,躬身道:“皇上明鉴,皇上上次来营的时候,奴才观此人似有异状,然此人精通洋文,故而奴才将他安排在……那个,那个科技衙门,一来奴才可以人尽其用,二来嘛,奴才也可就近防范着些,但万万却没料到这奴才居然……幸喜皇上圣天子天佑,没有酿成大祸,奴才……奴才身负监理之责,实在罪该万死。”
荣禄说完,双膝跪倒,眼泪直流。那边世铎,聂士诚一见,赶紧也陪跪领罪。
我心中大怒,这是干什么?于是轻轻一合折扇道:“都给朕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挟于朕了?朕何时说过要加罪于你们?好了!都给朕起来吧!”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转头来道:“朕是要你们去办事的,不是要你们一个个的磕头请罪的,你们这个样子,还有半点大臣的风范吗?将来若是打仗败了,你们都别给朕来这套,自己了断了吧!”
又顿了顿,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了,便转过话题问聂士诚道:“聂士诚,你说说看,此人来历?”
聂士诚讷讷地点了点头,道:“回皇上话,这许公望,乃是臣领命练兵以来,教育衙门容大人听说我军亟需通译,推荐来的。臣未加详查便召入军中,是以臣自以为有察人不明之罪。倒不是臣以退为进的小聪明,请皇上明察。”聂是个刚直的军人,说话自然有一种耿直的意味。我喜欢他这种猛张飞的气质,是以便不再发作。
只是他提到容闳,倒让我踌躇起来,容闳刚刚办了教育衙门,就出了这事情,若是给那些言官们知道,这教育改革,还办得下去吗?这……得想法子遮掩过去才行。
看了看世铎,荣禄等人,二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但想必心中定然是各有想法。
我摇了摇手,说道:“这事情就这屋子里的人知道就好了,各位视作军机大事,若是谁泄露出去半句,可别怪朕无情了。世铎,回头将人犯递交给善耆,这事一来太大,你们还是要以练兵为主;二来,你们的人,自己也要知道避嫌。高静嘛,一块交给善耆吧,她是证人。荣禄,你回头代朕去跟承恩公道个歉,朕实在是不该带高静来这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你们也别背包袱,只是个小事,朕躬也没什么大事,特别是聂军门,朕可指望着你给朕炼出一支铁军来呐。千万别背包袱,知道了吗?你母亲的孺人诰命,朕已经派人送了去了,回头你出钱,给你母亲立个牌坊,朕要亲自题词,以昭示我大清崇武强国之意!你好好练兵吧,过几天递牌子来见朕,朕有件事交给你办。”
“臣——领旨谢恩!”聂士诚喜出望外,磕头谢恩。
我苦笑了笑,这有我这样的皇帝嘛。一边受了惊,一边还要忙着赏人。
叫了寇连才,扫兴地出了军营,回宫而去。路上迎风一吹,突然想到一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如果……这人真是容闳安排的,那怎么办?难道杀了容闳?那我的教育计划岂不是又要重新起步,这倒还是小事。只是又找谁来办?那些言官岂不是更加的不容教育革新了。
唉,世间事,何以不如意者多如此?
第046章 诛除祸根
回到宫中,载洸早早得了讯息,神色惶急的来见我,一见了我,竟然呜咽了起来,跪在地下哭泣道:“皇上受了这般惊吓,都是奴才的罪过,奴才请旨去审那畜牲。但凡皇上有半点损伤,奴才……奴才也不活了……”
我见他兄弟情深,心下也是感动。握了他的手哽咽道:“朕没事,朕没事……朕只是在想,这家伙失心疯了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到底却是为了什么……”想到载洸火爆霹雳的脾气,可不能让他去办这事,于是点了点头道:“载洸你赶紧找人回去向两位福晋报平安,两位老人家可不能有什么闪失了。这事情有蹊跷,朕自有主张。”
载洸应声去了,那边刘光第也递了牌子进来,呈上了这许公望的资料。
许公望,江宁府东山镇人氏,少时留洋美国,与容闳有师生之谊,素来崇慕西式政体,想来是因此生了忤逆之心。刘光第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我深思道,这政体改革倒也是我的计划之一,不过还远远没到那时候,这家伙如此激进,倒也让我头疼,杀之可惜,留之难矣。
“皇上,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光第面色通红。
我知道他是紧张,微笑了笑缓解他的紧张情绪道:“刘卿但言无妨,须知朕对你是格外借重,如乾隆朝之刘统勋,朕有你刘光第,亦是圣朝气象。刘卿切莫自轻了。”
刘光第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接着叹了口气道:“国家用人之际,朕自是不拘一格用人,这清正衙门是肃亲王打理,你辅之,但将来朕迟早是要你来接班的。清正衙门将来朕会交给你,肃亲王朕另有妙用。你一定要省得这个道理,朕一番惜才之心,你也要铭记在心,时时记得,你刘光第是朕钦点的人才。”看他情绪稍好,拍了拍他道:“便说吧……”
“皇上以刘文正公勉臣,臣深愧之……”刘光第毕竟是个年轻人,激动了一刻后,收了情绪道:“臣察许公望尝于留洋之前,与南粤香港九龙诸地之乱党魁首过从甚密,有人密报于臣,该人尝于集会时口称……口称……”
我一惊,广东乱党?旋即释然,这时候孙大炮还在香港学医呢,也还没有什么革命的意思,正想着找李鸿章上书革新时政呢。唉,不是孙大炮,不是……中国人啊,对于前途真正失去方向,对于世事真正完全没了主见,那还是甲午输给日本之后,这时候的大清,图强正当其时!
“你说吧。朕不加罪于你。”我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口出狂言,刘光第不好出口。便让他宽心。
刘光第接着道:“臣大胆复述悖逆之言,那许公望尝于集会之时,大呼驱除满人,光复汉室之类妄语,然留洋后,但闻驱除,不闻光复了。”
我哈哈一笑道:“刘爱卿无须遮掩,只怕不仅仅是满人这么好听吧?大约应是驱除鞑虏,驱除满夷吧?”
刘光第尴尬点头,我心头有些烦恼,挥了挥手道:“此事暂且不提吧,这人你们暂且先押着,朕自有主张。溥俊那边如何了?荣禄近来有什么异状?”
“回皇上话,臣亲自领了人查探溥俊,这数日间,先后有三人探视,一为醇亲王爷,应是奉了老福晋的意思去送些衣物,却给那两个悖逆之徒恶语相向。其余两人,却非显贵,臣斗胆审问了,查清了乃是丰台大营丰提督麾下的戈什哈,臣以为兹事体大,未及请旨便拘了起来,还请皇上恕罪。”
我心头一凛,丰台大营十几万兵马,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不过以丰升阿后世的表现来看,倒不像是个敢做大事的人,他的背后,到底站着谁呢?
不如……我心头冒出一个念头,脸不禁狞了起来,半晌后道:“刘爱卿,你接着说。”
刘光第呆了一呆道:“是,臣便即加派人手追丰军门,但军营重地,臣总是不得要领。后来与肃王爷说起来,肃王爷却说荣军门那条线,也勾连到了丰军门……皇上……”
刘光第语声稍缓,我回过神来,一拍桌子道:“朕容人如此,这些人还不知足吗!朕不杀几个人是不行了。小寇子!”
无怪我发火,我容忍了荣禄放了载漪父子一条生路,这些人居然还不知足,还想着闹出点事情来,我也不能一忍而再忍,再忍下去,哪里还有什么皇家威严!
寇连才听我盛怒,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跪下。我冷然道:“你等下陪刘光第去载漪邸下去传旨,刘光第,拟旨,载漪溥俊父子,狂妄悖逆,不思悔过,反行逆谋,着即赐死,钦此。”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道:“办完了事,刘光第你把这卷宗送给恭亲王爷,详加说明。朕也是不得已。”
说完背着手,铁青着脸而去。
叹了口气,该去看看高静了。这小丫头给我挡了一刀,还不知道该怎么谢她呢,唉。
高静正坐在清正衙门的大椅子上,脸上气色已经好得多了,见我进来,微微一笑,随即眉头便是一皱。我知道她仍是有所痛楚,便对跪迎的善耆道:“她不碍事了吗?问得这么急?”
善耆道:“回皇上话,此事非同小可,虽然圣躬无恙,然谋刺皇上,奴才不敢轻心,总要挖出幕后主使来。”
“嗯。”我点了点头道:“高静倒不用问那么详细了,让她回去静养吧,回头朕再去看你。”说到后半句,已是转头对高静说话。
高静点了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皇上,我想去瞧瞧那人。”
“为什么?”我大惊道。
高静苦笑了一下道:“那人……那人似乎是我的一个故人……”一边苦笑着,一边道出了许公望与她的一段纠葛。
原来两人早在数年前许公望留洋前便在北京通过文廷式相识,居然有了一段孽缘,在不知道高静身份的情况下,两人尽然情根深种,许公望是个坚定的汉民族主义者,最终纸终究包不住火,许公望大失所望之下,抱憾西去。却想不到二人的重逢,居然是在如此的情况下,使人不由慨叹命运之捉弄如此。如今文廷式远在东瀛,这二人却要在清正衙门的羁押所相逢。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去吧。”叹着气,想起原先那个弃我而去的女人,心情顿时颓丧起来。
高静欠了一欠身,随着差役去了。
此时善耆凑了上来道:“皇上,奴才理藩院那边另有事启奏皇上。”
我收回心神,疑惑道:“理藩院?是蒙古还是西藏又出事了?”心中一紧。
幸而善耆笑了笑道:“是蒙古喀喇沁亲王旺都特那穆济勒携世子贡桑诺尔布,来京朝圣,奴才那三妹,这回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奴才想……”
善耆的三妹,看来应该是嫁给了那个世子了,于是我笑了笑道:“你想去瞧瞧你妹妹妹夫了?你明日去瞧瞧吧,待朕分说一下,朕过些日子便见他们。蒙古啊蒙古……”长叹一声,是因为突然想到了日后外蒙独立出去的事情。
清帝在位,蒙古便不出版图,清帝退位,则蒙古独立……
那片广袤的草原北方,正横卧着一只居心叵测的北极熊。嘿嘿,大清啊大清……
第047章 总税务司赫德
高静与许公望的事情着实烦人,弑君这样的大事,怎么也不能瞒得住,顷刻间就满朝风雨,不管是以翁同龢为首的清流派,还是以恭亲王,李鸿章为首的洋务派,张之洞曾国荃等地方督抚,全部一致口径,强烈要求凌迟,诛九族。
我心中也在犹豫,虽然就许公望给我的惊吓程度来说,杀了他未免太过,以我现代人的眼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