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荣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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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野先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传令大军继续加紧进攻,力争尽快突破襄城桥。这时他的儿子陈兆先赶了上来。
“父亲,我总觉得不对,定远军盛名之下岂能如此不堪一击,恐怕其中有诈。”陈兆先提醒道
“我儿能这么想,我很高兴。”陈野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上阵父子兵,这兵荒马乱的,万一哪一天自己死于阵前,这军队还要儿子继续带下去,这样才能保住陈家在这乱世占有一席之地。
“定远军兵力分散于芜湖、潥水等地,而且其主帅刘浩然又是闻名江淮的仁义之人,最怕的就是与他人死拼。再说了,定远军哪里是不堪一击,我们从方山过来,已经伤亡近万人,兵力几乎损失了三停。打到这个分上了定远军才徐徐后退,已经足矣。”
看到儿子还是一脸的担心,陈野先继续说道:“我儿放心,攻取襄城桥后,我会谨慎用兵的,你先回后军去,照顾好辎重粮草,那些可是我军的根本。”
陈兆先犹豫了一会,只得听从父亲的命令,回去后军。
过了半个时辰,定远军终于从襄城桥退出,陈野先急令前军跟进,直趋采石矶。当陈部前军刚过军正在过襄城桥时,定远军突然返身杀了回来。
常遇春步兵团居丁德兴、赵德胜两团居左右,近万定远军军士挺着长矛,列成方阵,快步直冲陈部前军,顿时正在慌忙整队的陈部前军杀得手忙脚乱。
只见丁德兴身穿一身皂袍,率领数百轻骑直冲陈军阵他挥舞着长柄刀,一刀就将眼前的一员敌将砍翻落马,然后长刀一抡,旁边几个敌骑不是断臂就是掉头,纷纷落马。丁德兴去势不减,率领精锐在陈部前军中横冲直撞,前无挡者,不一会,丁德兴身上的白袍上沾满了点点血迹,如同桃花朵朵开,红得耀眼也红得妖艳。他率部在陈部前军中来回纵驰,不一会就将其部冲得乱七八糟。
正当陈野先惊惶之下调集兵马准备接应前军时,傅友德、胡大海、叶升所部直冲其中军,而最前面打前锋的正是花云的仗剑营。只见花云等仗剑营五百剑士,在陈部中军里腾跃闪挪,轻盈灵活地奔走于将士之而手里的长剑,如毒蛇翻飞,剑剑直扑陈军将士的脖颈,或一推,或一拖,剑锋掠过,陈军将士就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如同一截木头般倒下。不一会,地面上倒下了上千具陈部尸体,都是被割喉而亡。
正当陈部中军被吓得节节后退之际,傅友德、胡大海、叶升督其所部,轮番冲击陈部中军,很快就冲出一个缺口,占据了襄城桥,至此,陈部数万大军被拦腰截成了两段,各自为战,而陈野先的军令已经出不了五百步之外了。
就在这时,邓友德、华云龙、茅成对陈部后军的一击成了压倒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三人率部直冲陈部后军,见人就杀,见车就烧,不一会就火光冲天,尸横遍野。几位部将看到大势已去,架住死命要上前去救父亲的陈兆先,拔腿先行逃遁。
到了下午,陈军终于全军溃散,四万多人狼奔鼠窜,各自逃散。主帅陈野先被华云龙擒于军前军总管花茂降。
刘浩然见大势已定,立即移师采石矶,准备与水师夹击元廷水军,谁知道曼济哈雅见机地快,看到不远处的陆地上杀声震天,而陈野先部迟迟未到,知道大势不好,立即起师东退,根本不留给刘浩然机会。
刘浩然站在采石矶上,无可奈何地看着越来越远,几乎看不到踪迹的元廷水师后队,不由转过头来对冯国用道:“最后我们还是功亏一篑,这一仗算不得全胜。”
“护军,你此前不是说过打仗能赢六分就是胜仗,现在我们已经全歼陈野先部,斩断了元廷的陆路之师,元廷的水路之师就成了孤军,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国用,的确是**之过急了。不过元廷水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能除去它,我们就无法全力围攻江宁,现在我们大败陈野先,曼济哈雅已经是惊弓之鸟,下次要想再逮着他,可不容易了。现在各地的义军是风起云涌,真是时不待我。”
正说着,华云龙等人将陈野先押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头发零乱,衣甲破烂,狼狈不堪的陈野先见到了刘浩然就昂首叫道,并死也不肯下跪。
“成王败寇,陈元帅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刘浩然淡淡地说道。
“败也就败,我无话可说。”陈野先默然了许久言道。
“你可愿降?”刘浩然试问道。
“你只不过是想让我去收降部属而已。”陈野先瞪了一眼刘浩然道,“也罢,跟着我吃了败仗,我也无颜对他们,就让他们各自活路去吧。”
说罢,陈野先要来笔墨,写下几封书信,交给领军退回慈湖、江宁镇的几个将领,一一招降了他们。而他的儿子陈兆先却不知道为何不为所动,接到书信后径直回了方山,继续招兵买马。
刘浩然见陈野先很上道,当即下令释放了他,并好言相抚,以安其心。这时傅友德赶来禀报陈军中有不少妇女也一同被俘获,请刘浩然定夺如何处置。
“将士们从征,无非图的是金银女子,这些妇人都是将士们西进时一路掳掠而来的。”面对刘浩然的询问,陈野先满不在乎地答道。
“今日你掳掠他人妻女,难道不怕来日他人掳掠你的妻女。”刘浩然恻然道。
“这世道,活一天得一天。”陈野先叹了一口气答道。
刘浩然默然无语,继而传令将所俘女子放还回家,无家可归者依惯例在定远军中择人而嫁,归于家眷之中安置。
一时间闻讯赶来认亲者接踵而至,各家各户无不感谢定远军的恩德,然后各自相携而去。
第二十九章 歼灭水师
曼济哈雅率领水师顺水东退,但又不甘退回江宁,于是在乌江、采石矶一线来回地游弋,时不时地或袭击定远军南北交通的船只,或侵扰采石矶等要冲。定远水师与其交战数次,虽然焚烧了他几十艘船只,但是却无法伤其筋骨,元廷水师依然像一根大刺,横在定远军的咽喉之中。
刘浩然干脆下令定远水师不要再与元廷水师相战,只是以保护南北交通船只和采石矶等要冲为主。自己亲率主力大军,沿江东进,一路上攻克了板桥、大城港,兵锋直逼江宁城下,并另遣丁德兴、胡大海所部攻取了江南东边的句容,对江宁城形成了包围之势。
在杭州接到急报的江浙行省平章政事达实特穆尔屡屡移檄曼济哈雅,请他伺机击破定远军,解江宁之危。而在江宁坐镇的行台御史大夫福寿更是一天三封急信,
进退两难的曼济哈雅就承担了极大的压力。这时江淮一带义军四起,南北交通中断任命为江浙行省平章的达实特穆尔受诏书可以便宜行事。而曼济哈雅也知道曾经做过行省参知政事的达实特穆尔是什么德性,任用非人,肆通贿赂,卖官鬻爵,惟视金银之轻重为高下,在行省早就谤议纷然。只不过他交好于大都的得宠权臣和后宫,所以才在屡战屡败、屡失城池的情况逆势升官,还能得到全权处置行省事务的特权。
自己要是敢不听命进军不定达实特穆尔能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自己头上,到时大都正愁找不到杀鸡骇猴的榜样。而江宁的福寿也不是省油的灯,行御史台也称为外台,与大都的御史台,也就是内台是两者并立的。两台负责纠察百官善恶,指陈政务失得,权柄极重,所以两台主官御史大夫清一色的蒙古贵人,非国姓不以授。福寿能升任此职,自然是位高权重,现在被困在江宁,自然三天两头急着要曼济哈雅率元廷水师破围,要是曼济哈雅胆敢贻误战机,让江宁有一点闪失,福寿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一封奏章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深知厉害关系的曼济哈雅无可奈何地率水师徐徐前进,打又没胆打,退又不敢退,思量了许久,曼济哈雅只得把水师驻在离采石矶不远的鸭母港,摆出一副你定远军敢进攻江宁,我就敢掏你老窝的架势。不过还好,定远军主力在元廷水师移驻鸭母港之后便放弃了继续东进,移师向南,使得曼济哈雅暗自舒了一口气。
“诸位请看,这是元军水师的营寨简图。”刘浩然指着墙上的一张大图说道。曼济哈雅在鸭母港已经驻扎了一个多月,定远军早就派奸细把里面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元廷水师的营寨分为水陆两个部分,陆寨有兵马两万余人,方圆十余里,水寨有舰船六百余艘,连绵不绝,充塞水港。”刘浩然一边在简图上指点着一边说道。
“这两个月来,我军主力调整了方向,改为南下攻打宁国、广德两路,而对江宁只是防御为主,曼济哈雅应该是以为我们畏惧江宁墙高城雄,江防又控制在元廷水师手里,故而不敢去攻打江宁,转向南边经略。要不然他就不会改变以往的边打边走、居无定所的战术,而且还大力修整鸭母港营地力扼守东西方向的江道。”
“现在曼济哈雅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奔袭鸭母港。但是请大家记住,我们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了。如果这次奔袭不能重创曼济哈雅水师,下次就再要无法找到更好的机会,或许到了江宁城下,我们还要面临着水陆两路的夹攻。”
刘浩然一口气说完这些,然后看了一眼坐在周围的众将,发现大家都在安静地听着,于是继续讲道:“这次我计划以常遇春、丁德兴、赵德胜、华云龙步兵团为主力,对鸭母港陆寨正面发起进攻,而傅友德、邓友德、胡大海为奇兵,多带引火之物,直接击破这一点。”
刘浩然的手指到了简图上的一个小山包上,正是鸭母港左边的屏障。鸭母港右边全是芦苇河滩,大军无法行进,只有左边的山包可以直入河港,而且还能居高临下。
“突破这个山包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接面对元廷水师的船只放火了。而我军水师,俞统领、廖统领,”
刘浩然的话刚落音,俞廷玉和廖永安便站了起来应了一声。
刘浩然挥挥手让他们坐下,继续说道:“水师用来封锁港口的船只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俞廷玉和廖永安对视一眼,最后是廖永安开口答道:“回护军,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鸭母港出口宽一千尺,深四十尺,我们已经准备了十六艘大船,装满了石头,只要听到陆路兄弟传来的信号,便可以连成一线凿沉在出口,虽然堵不死出口,但足以让元廷水师吃水深的巨舟大船只能缓缓鱼贯而出。我们又准备了上百艘小船,装满了硫磺干草等易燃之物,只要元廷水师的巨舟敢出来,我们就放火船堵死他们。”
“好,只有歼灭元廷水师,去除心腹大患,尽收大江天堑,我们才能水陆并进,攻克江宁。所以鸭母港一仗关系我军的前途未来,请众将奋力一搏取敌军。”
“请护军放心,我等定当全力以赴,不破敌军誓不罢休!”众人腾地站起来声应道。
这天夜里,曼济哈雅正在营帐里设宴喝酒。由于离开江宁多日,一直在外奔波的曼济哈雅和属下的蒙古贵人们都有点苦不堪言。军中的生活再如何也比不上江宁城里舒坦,所以曼济哈雅等人就只好尽量在“苦中求乐”。今日,曼济哈雅接到了江宁送来的一批好酒和美食,还有十几个姬妾,于是就摆下宴席,请了几个心腹之人寻欢作乐。
正喝得高兴时,曼济哈雅隐约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高呼声,不由脸色一变,开口唤进在外面值勤的侍卫。
“去查查看,到底是哪一营发生了营啸?”曼济哈雅皱着眉头吩咐道。长时间的与定远军的纠缠作战,让元军水师很多将士都心生厌倦,加上元军内部本来就矛盾重重,所以营啸是经常的事,不过在各级军官和将领的严厉控制下,都没有出大的乱子。曼济哈雅听这动静,以为又是哪里出了营啸。
等侍卫领命出去后,曼济哈雅也兴致大减,有点郁郁不乐。
“这仗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去了一个定远军不得明天又要冒出一个镇远军。这花花世界真不知道还能待多久?”
听到曼济哈雅在微醉的情景下说出了非常忌讳的话,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会然后纷纷劝道:“大人不必担心,叛军匪民只是癣疥之疾,想我蒙古铁骑天下无敌,定能很快就平息这些纷乱。”
“难啊,难啊,狂风已起,逆水行舟!”举着酒杯的曼济哈雅似乎有点胡言乱语,而左右众人都在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时,帐外一声大呼打断了这尴尬的情景。
“报!有敌军正在强攻我陆寨。”
听到禀报的消息,曼济哈雅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就落到地上,敌军强攻?不用说了,一定是定远军了,这一带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但他们不是南下去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