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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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战斗力的青壮合起来,也就是这个数字。若是死了这么多人,还让阙特勒兄弟跑掉,他们就要成为草原之上未来很长时间以内的一个大笑话,他们的女人会离开他们,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他们的儿女,也会鄙视自己的父亲。现实就是这样残酷,出身在这草原之上,所有人都必须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嗤——”一柄弯刀从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刺向阙特勒,阙特勒一个没有留神,差点被刺中,还是旁边的连特勒见了,帮忙格挡了一下,而他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左臂被正面的一柄弯刀划过。这一下虽然并不足以让他的左臂彻底废掉,但也足够让他感受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只感觉自己的左臂彻底没有了稍稍抬起的力气。
连特勒大怒,一刀将那正面的敌人砍翻,就听见前面一个大吼之声传来:“两位贤侄,你们在哪里,我刺儿黎救你们来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杀出重围
“原来是刺儿黎!”阙特勒兄弟颇为意外。
这刺儿黎在默啜手下,可算是一名颇为得力的战将。他当初虽然是被骨咄禄提拔起来的,默啜却并没有太过因此而猜忌他,还是一直颇为重用他,这人也很是帮助默啜打了几场胜仗,很有些志得意满。而且,阙特勒兄弟和他之间,并没有多少交往,更谈不上什么深厚的交情了。
而那些军士们大多也听得出刺儿黎的声音,他们自然是更加意外,愣神之下,攻势倒是还了一些。
对于阙特勒兄弟来说,现在谁来救他们,已经不是问题,甚至那施救者的目的,也不是问题,反正现在活着才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当下,阙特勒毫不迟疑,立即应声喊道:“刺儿黎叔叔,我们在这里!”
阙特勒的反应倒是迅速得很,既然刺儿黎把他们唤作“贤侄”,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客气,顺着杆子往上爬,暂时和对方确立了这叔侄的关系。双方都是出奇的大嗓门,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之下,一声嘶喊起来,居然能压过这重重的声浪,将自己的声音传入对方的耳中,这也是异数了。
不一会,刺儿黎兴奋的声音传来:“两位贤侄等着,我们就来!”
阙特勒和连特勒大受鼓舞,虽然两人身上都已经多次挂彩,这时候却是精神焕发,看模样就算是再厮杀上一个时辰,都不成问题。
而那些围攻这对兄弟的军士们的心境,则是截然相反了。现在,那种方才对方体会到的绝望,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真是欲哭无泪了,最担心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发生。集如此众多的力量,还真就是杀不死区区两个人。若这两个人都是三头六臂还好说,偏生这两个中的一个是被认为并没有多大武力的,另外一个虽然悍勇,却也只是半大的孩子……
若是眼神能杀人,如此众多满目红丝的眼睛发出的光芒,绝对能杀死一大队人马,可惜,眼前这阙特勒和连特勒兄弟,就像是两座屹立不倒的山峰一样,不论风吹雨打,似乎永无倒下的那一刻一样。
滚滚的铁蹄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绝不会因为大家希望他们停下就停下,他们碾压着泥土,碾压着尸体,甚至碾压者一些受伤倒地的活生生的人,滚滚而来,终于将围攻的人群冲散。
这样的冲击方式,根本分不清敌我,一路上死在这支队伍手上的,有很多默啜手下的军士,也有一少部分,根本就是阙特勒的手下。而他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的目标是阙特勒兄弟,其他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在意,包括阙特勒手下的人。
这样的冲击,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在这样的天气之下,无疑是最为有效的,当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的刺儿黎看见阙特勒兄弟的时候,脸上现出了激动的神色。
“快把两位特勒拉上马去!”刺儿黎挥动弯刀,狠狠地劈砍着周围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下了命令。
刺儿黎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典型的突厥人模样——身量颇高,黑瘦、沧桑,一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
刺儿黎的很快,阙特勒兄弟就上了马,他们再次彻底感觉自己终于逃出生天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
“走,立即杀出城去,若是迁延片刻,一俟默啜收到消息,定然会调遣大量兵马前来阻拦。到那时候,我们恐怕都要命丧于此!”刺儿黎断然喝道。
现在,阙特勒兄弟实力尽丧,只身逃将出来,自然没有什么发言权。况且,刺儿黎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也不好喧宾夺主。当下,连特勒说道:“刺儿黎叔叔,要怎么办,你吩咐就是,我们兄弟现在只听从你的吩咐。”
刺儿黎断然道:“好,那就立即去杀向城门!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么长时间里。默啜也没有往这边派一个援军,他对你们兄弟的本事,还是太小觑了啊!”
言罢,刺儿黎“哈哈”大笑,神态极为畅快。
阙特勒和连特勒对视一眼,都感觉有些奇怪。他们本以为,刺儿黎既然是默啜手下的得力干将,就算是背叛默啜,心里也该有些矛盾才是,实在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倒像是有些欢欣。
刺儿黎不知道,默啜之所以今天并没有增兵来对付阙特勒兄弟,固然是因为他对先前所派出的绝对优势兵力有信心,更大的原因,却是因为浅云圣女的逃走。浅云圣女的重要性,甚至还要大过于阙特勒兄弟,她若是落在大周朝廷的手中,必然会造成突厥人信仰的大崩溃。这对于整个突厥汗国,必然会是一场绝大的打击。
偏偏这浅云圣女逃走的消息,不能外泄,一旦外泄的话,一日之内,黑沙城内就会乱套。默啜甚至都不敢撒个谎,说大周使者劫持了浅云圣女。因为若是这样一说,大概包括他的大臣在内,很多的牧民都要丢下自己的活计,跑去“营救”圣女了。默啜手下的兵马之中,绝大多数的军士都是袄教徒,派他们去追捕浅云圣女,显然也不合适。默啜头疼得要死,临时从自己身边的兵马之中,挑选出了一群摩尼教徒,让他们去追捕。
饶是如此,为保险起见,默啜还不敢对这些人提及任何有关浅云圣女的消息,只是说,大周的使者逃走,让他们去追捕。
这些军士都是极为纳闷,那大周使臣的从人,早已全部返回大周去了,现在他身边就那么几个人。派个几十人去追捕,也就是了,大汗居然派出了这么多人,而且还要挑选精良,这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一点吗?
不过,这些想法,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看着默啜黑得像木炭一般的脸色,他们就知道此时的默啜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种时候去触霉头,不啻自找死路。
刺儿黎更加不知道,现在若是想对付默啜,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命自己的手下在城内狂喝:“浅云圣女和大周使节私奔了!”来回喊那么几次,整个黑沙城必将成为一锅热粥,那时节,他们甚至可以优哉游哉地从黑沙城撤走,而不是仓惶逃命了。
“我知道你们兄弟现在很是疑惑,十分奇怪我为何要帮你们,对吧?等出了城门再说吧,我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回答!”或许是看出这阙特勒兄弟心下的疑惑,刺儿黎拉了拉缰绳,说道。
“也好,现在咱们的情势,还是很危急,先出城再说!”连特勒点头道。
一群人正要才马向前,忽听后面一阵一阵局促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马蹄声,一个男人的喊声远远传来:“等一等!”
听见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是一震,转身回头望去。却看见一骑,只有一骑踏破迷雾,远远地冲将过来。不必等那人到达近前,只听他的声音,大家就能听出,那便是暾欲谷。想不到,他居然会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出现得如此突兀的人物。
最后,还是阙特勒目光一闪,拍马向后,迎上前去拦住暾欲谷,道:“老师,你来这里作甚,莫非是要帮你的新主子来追捕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儿的吗?”
暾欲谷停下马儿,深深地看着阙特勒。他到底六十来岁了,身体虽然健朗,终究是不比当年。现在,他有些气喘:“阙,你……你们好……好糊涂啊!”
第五百三十章 弑师
“糊涂!老师,徒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不需要您老人家来教了,我自能分清好歹,老师您还是休要管这些闲事的好!”阙特勒冷冷地说道。
一直以来,阙特勒对暾欲谷还是很感激的。这些年以来,若非暾欲谷在旁周旋,他们兄弟二人说不定早已经追随父兄而去了。况且,他如今的性子养成,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于暾欲谷的潜移默化,他的学识,也几乎是学自暾欲谷。可以说,暾欲谷对他的影响,甚至大过于他相依为命的兄长默棘连。
不过,感激是一回事,阙特勒也很恨暾欲谷。
暾欲谷实在是太厉害,太渊博了,阙特勒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只感觉此人就像一个深潭一般,从中捧出一把水来,是无比清澈的,可等你向那水中心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水面是碧绿的,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根本见不到底。阙特勒觉得,自己就算是再学上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暾欲谷如今的学识水平。这让一直心高气傲的阙特勒有些沮丧,也有些嫉妒。有时候,他的脑海里也会闪过这样的念头:“若是这世上没有老师的存在,就好了!”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暾欲谷在默啜的手下,表现得十分的恭顺,尽责,而默啜对他也极为信任,这君臣二人很有几分如鱼得水的味道。每当看见默啜和暾欲谷侃侃而谈的样子,恨意总会像毒蛇一样,缠绕在阙特勒的心间。
这几年以来,暾欲谷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若没有他,默啜不会如此轻易控制住大局,树立起绝对的权威;若没有他这位骨咄禄手下第一亲信的支持,原本骨咄禄阵营里的其他的大臣不会如此轻易向默啜表示忠诚;若没有他……
总之,默啜有今日,暾欲谷功劳最大,若是没有暾欲谷,默啜能否成功巩固住自己的位置,还在两可之间,更莫说像今天这样一呼百诺了。
而阙特勒这些年以来,日思夜想,甚至在睡梦之中也在巴望着默啜的倒台,而自己兄弟二人则能重整父亲当年的雄风。暾欲谷的表现,已经足够成为他的仇人了。
总之,阙特勒对暾欲谷是又敬又恨,还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情愫在里面,十分的复杂。当他念及暾欲谷的好处之时,他可以为暾欲谷去死,当他想起暾欲谷的坏处的时候,他恨不能和将这个老头子一刀两断。
而眼下,阙特勒的眼睛有些红,被默啜逼到了生死的悬崖边上,虽然侥幸逃脱性命,他对默啜的恨意,还是达到了一个巅峰。连带着,他对默啜的“鹰隼”暾欲谷的恨意,也是前所未有。他之所以没有立即爆发,而是保存了几分耐心和暾欲谷说话,只是想听一听对方的说辞而已。
“阙,你真的不能走!来,随我回去,咱们一起去面前大汗。今天的事情,我敢保证其中定然存在误会,咱们只要把误会给解释清楚了,还能雨过天晴。若是你们还要执迷不悟,便是吧自己往深渊里再推一步,那时节,就算是我,恐怕也无法替你们周旋了!”暾欲谷很急切地说道。
“误会?!”阙特勒冷笑:“一大清早,他就派了如此众多的人前来杀我们兄弟,这难道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误会’二字,就能掩饰过去的吗?就算是误会,事到如今,我那么多生死与共的兄弟,因他的一个‘误会’,现在还能剩下多少,已经是完全不可知,这笔血仇,难道也能凭着几句话,就此化解?老师,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徒弟,就请不要再追来了,我当你没有来过这里。你若是硬要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手中兵刃,不识得你老人家的尊容了!”
暾欲谷听得大怒。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尽力周旋维护的徒弟,居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感觉阙特勒的话,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阿史那阙,你身为骨咄禄可汗的儿子,苍狼的后代,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家之恨比起一国兴衰,谁者为轻,谁者为重,你难道都分不清楚吗?你可知道,你今番作反,对我们突厥汗国的伤害有多大?我们突厥可汗,经历了这许多年的发展,如今又灭掉了契丹,正在蒸蒸日上的时候。这些,来得都太不容易了。你在这等时候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岂不是要将这大好的局面一句葬送吗?你一心只想着个人的荣辱仇恨,却不知道,你身为特勒,天生就当把国家的兴衰放在第一位,这是你身为阿史那家族的一分子,生下来就必须具备的素质,这一点,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暾欲谷简直是痛心疾首了。这些年以来,他教授阙特勒,一直以修身养性为主要方向,目的就是让阙特勒忘却仇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