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风流-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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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不错的份上,不要折磨我们苦命的孩儿。”
说到这里,他的嘴巴里发出一声长叹:“我们家里虽然算得上豪富,但怙恃酒楼是一个无底洞,如果坐吃山空的话,家产早晚有一天要被吃完。为此,我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关系,在衙门里做起生意来。张少公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我,再也没有丝毫当年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公子那种天生的骄傲,我已经变得和一般的商人一样唯利是图。不过,我并不后悔,因为我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上天的认可,就在我夫人第一眼看见小月的那一刻,她就看出,自己的女儿回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 釜底抽薪
过不多时,崔氏便随便找了个借口,重新钻入了那帘幕之中。张易之知道,她或许是需要进去补妆了。
通过方才的一番交谈,张易之才知道,这个崔氏正是和自己曾有过一定交集的博陵崔氏的人,她的父亲,正是当今的崔氏家主崔善亭。而姜山的身世和他浑家比起来,就差得远了,不过也算是地方上的大家门庭。
对于崔氏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当众流泪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失仪态了,难怪她要匆匆消失。
而姜山却并没有送客的意思,又和张易之闲聊起来,说的,尽是一些无聊的话题。张易之有些不耐,但想想对方是小月的生父,倒也不好显得太过不耐烦,只好陪着姜山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
两个人的话题从眼前转到了过去。然后姜山便说起了自己和刘水等几个捕快结识的经过。原来,他们都是本地的贫民,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姜山失去女儿之后,一心想着积德向善,便暗中出钱资助了他们,然后又帮他们谋得了捕快的差事。也是,这几个人对姜山也是感恩戴德,水里火里只要姜山吩咐一声,绝无懈怠。种瓜得瓜之下,姜山也在这如渊似潭的辽山县衙拥有了自己的一干心腹,并且还把他们变成了生意上的可靠伙伴。
张易之这才算明白方才那几个人为何如此犟嘴,明明自己已经被擒,却还是容不得别人说姜山的坏话,原来竟还有这一层恩怨在里面。
这么说来,姜山手下的这些人,非但不是什么用金钱组织起来的关系网,反而是铁板一块了。若是他们能参与剿匪——
张易之正要开口,却听姜山又喟然说道:“说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定州了,也不知我大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听得此言,张易之心头猛然一跳,甚至比刚才看见崔氏那张脸的时候,心跳更加厉害。他猛然想起一个问题,崔氏是崔善亭的女儿,而且姜山姓姜,那么他们的大女儿一定也姓姜,然后又是定州——
那么,她岂不正是姜小玉吗?
“大女儿?!”带着无比的震惊,张易之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看着张易之震惊的样子,姜山却是会错了意,笑道:“不是亲生的。当年我们夫妇丢了小月之后,遍寻不见,就想着找一个女孩儿收养一下,一则聊作慰藉,二则也是希望善有善报,上苍能善待我们的亲生女儿。后来,我们夫妇二人一直在箕州这地方为官,就把女儿寄养在了她外祖父家里,然后由她外祖父做主,许给了当地的一户人家。虽然这之后,女儿特曾经来探望过我们夫妇几次,不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我们相聚太少,太对不起她了!”
一番话,张易之心中所想完完全全地得到了证实,可想而知他心中的震惊。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姜小玉从张家跑出来之后,为何不去崔家,反而晕倒在前往箕州的路上。原来,她在这边还有一双父母。至于快到箕州,她为何又忽然逃跑,想来是因为一时间心怯,又害怕见到父母的缘故了。
张易之很想告诉姜山,关于他大女儿姜小玉的一些事情。但看着姜山那满脸缅怀的神色,看着他那嘴角溢出的幸福微笑,张易之又有些不忍心了。憋了许久,他到了嘴边的话最后还是没有吐出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有些迟钝的姜山终于看出了张易之的不耐,终于送客:“今晚已经很晚了,张少公早些回去歇息吧!”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了,这让张易之脑袋里一直昏沉沉的。同时,他又感觉自己和姜山之间,还有一些重要的问题没有谈到,比如说自己和小月是'1文'如何相识的,现在又是'2人'什么关系这一类的。奇怪'3书'的是,姜山对这些'4屋'问题,似乎没有任何兴趣,张易之偶尔提及的时候,他反而会主动岔开话头。于是,张易之也不好继续在这些问题上继续纠缠了。
而让张易之感觉最为奇怪的是,今晚的谈话如果就这样结束了,小月的未来岂不是还没有定论?她是继续在张易之那边住,还是搬到姜府和父母一起住呢?还有,既然姜山已经找回了女儿,这箕州之地对他来说,自然没有继续留恋的意义了,他接下来又打算怎么做呢?
这些,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被姜山略了过去。
怀着重重疑惑,张易之在月光的护送之下,回到了自己离姜府并不远的家。
大门是虚掩着的,张易之一推就进去了。来到自己的院子,张易之感觉出了一点诡异的气氛。不过,他不奇怪,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令人震惊的事情,气氛若是移入寻常,反而会不正常,倒是气氛诡异一些,才越发的正常。
张宝和林秀两个人还在。正面面相觑地坐在门口的大树底下。现在他们的表情,十分的诡异,不知的想哭还是想笑。
待得张易之走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反应过来,各自结结巴巴地向张易之打招呼。
“五——五哥——”
“五郎——”
张易之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们——”林秀傻傻地说道:“没怎么!”
张易之见他们不想说,也就罢了,反正让他们在这里守着,他们倒是没有到处乱走,这就足够了。当下,他便说道:“没有怎么就好,各自回去歇息吧!”说着,自己转身,就要往房里走去。
“五哥,等等!”林秀见了,连忙喊道。
张易之转过头来,说道:“让你们说你们又不说,现在又有什么废话了?”
林秀轻轻地说道:“小月被人带走了!”
张易之先是略略一呆,随即猛然反应过来,冲上前来,怒声说道:“你说什么,人被带走了?那要你们有什么用?我走的时候说什么来着,让你们好好看着,你们两个大男人,却保护不住一个女人,还好意思坐在这里吗?”
林秀和张宝陷入了沉默。好半晌,张宝才低声地说道:“来的是一个女人,长得和小月一样,我们两个看见了,都忘记了阻拦。然后她径直进了屋子,我们在外面听见一阵大哭。不久,两个人就一起走了出来,在好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走了。我们看着小月完全是自己跟着那女人走的,都不好阻拦——”
听见张宝这样一解释,张易之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异样。直到此时,他才算是明白了过来,那女人不是别人,肯定就是崔氏了。方才她找借口离开,并非为了补妆,竟是偷偷地前来,就这样把小月接走了!
至于后来,姜山为何与自己闲扯,迟迟不肯放自己回来,那是因为他需要通过这样拖时间,给崔氏留取足够的时间,好让她从容地将小月接走。
然后,关于他为何一直不进入正题,对于小月未来等重要问题避而不谈,恰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把小月的未来和“张易之”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以后的小月,和张易之之间再有任何的瓜葛。好一招釜底抽薪!
想通了这些关节之后,张易之只感觉浑身一阵虚弱,头脑发热,双脚发软。随即,他歪歪斜斜地走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大树底下那张小杌坐上。
林秀见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五哥,你怎么了?”
张易之摆摆手,道:“没事,你们都回去歇息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玄机
第二天一大早,张易之便早早醒了过来,习惯性地往床头一看,见到另外一只枕头上空空如也,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立即充斥了他整个心房。
霎时间,张易之便没有了盥洗的心情,只是披起中单起身站了起来。
弥漫着特殊香味的屋内,小娘子的日常所用之物都历历在目。梳妆台上,梳子、笄、丝带、珠花等等,一样样小巧的物件排列得井井有条。看着这些物什,张易之登时就想起平日里小娘子坐在铜镜之前,认真妆扮的样子。
有时候,她还会停下来询问张易之的意见。张易之大多数时候都会敷衍着用“你怎么样妆扮,都很漂亮!”这一类的话来搪塞。而现在,张易之宁愿小娘子每天问他十次这种让他不耐烦地问题,却发现,她一次都不会问自己了。
张易之缓缓地走过去,来到那梳妆台前,轻轻打开了抽屉。
令张易之有些奇怪的是,首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脂粉一类,却是一把扇子。心头一动,张易之拿起那把扇子,将之缓缓打开,却见上面是一幅高山流水画,后面落款是:“弟子侯门海谨祝恩师寿辰!”
张易之这才想起,这是当初狄仁杰交给自己的那把扇子。来到箕州之前,他一直把这把扇子当作精神依靠,如果最后性命受到威胁,可凭此为信物,进入军营躲避灾难。后来,因为性命安全一直没有受到威胁,张易之渐渐就有些忘记了这把扇子。
当初,张易之拿到这把扇子之后,觉得自己粗心大意的,恐怕有失,便把扇子交给了小月掌管,毕竟女儿家心细一些,不会丢三落四的。想不到,张易之却在她离去之后,又看见了它。
朦胧间,张易之似乎理解了小月把扇子放在这里的用意了。她也是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忘记了这把扇子的存在,便将这扇子放在了最醒目的地方,以便引起注意。
轻轻地摇了一下扇子,阵阵凉风吹来,张易之顿感舒爽无比。这小娘子就是这样,就算是以前一直在努力表现出对张易之不屑的时候,也总是把张易之的每一句话记挂在心中,后来更是总被张易之的一句无心之言拨动着心弦。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易之轻轻收起扇子,就听外面一个声音说道:“五郎,可以进来吗?”
张易之大为意外。想不到刘思礼这老家伙居然也会有如此讲礼貌的一天。要是以他以前的性子,要找张易之的话,多半便是直接闯进来了。当然,在张易之的记忆里,这惫懒货似乎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进来!”张易之轻轻应了一声。随即,刘思礼便走了进来。
今天的刘思礼,打扮颇为正式。以前,他在家里的时候,多半只是用一根银簪簪起一个发髻,并不会戴帽子,今天却戴了一顶看起来很新的幞头。身上的那件绛色的袍衫看起来也很新,隐隐有光芒射出。
作为一个以吝啬闻名的老头子,换上新衣服、新帽子已经是极为罕见的事情,更为罕见的是他的神色。
第一眼看上去,张易之很难看出刘思礼和以往的不同,但当他细看对方的眼神的时候,却发现了以往从没有见过的认真和决然。就是这个眼神,让老头子面貌一新,让张易之有种刮目相看的惊叹。
“刘公,你——”张易之迟疑地说道。
“哈哈,昨天的事情,让五郎见笑了。我老刘已经很久没有醉过了,这一醉,也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带着种莫可名状的爽朗,刘思礼笑道。
“坐下说!”张易之指了指前面的座位。
刘思礼也没有客气,从容坐定,便开口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作为长辈的,咱们可以为儿孙操心一时,却无法让一辈子按照你的圭臬走路、行事。人的灵魂终究是不可拘束的,就算是亲生儿子,你也不能一直拘束他的灵魂。借一句名言来说,‘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既然管不了,那就不管了,随他去吧!”
张易之听得大为欣慰。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刘思礼这老家伙竟然也会有如此大彻大悟的一天。看他今天的样子,还真是有了点真高人的味道了。而他以前则完全可以算得上装逼,只是一个伪高人而已。
“刘公看得这么透彻,让我真是太欣慰了。我是既为刘公高兴,也为大郎高兴啊。”张易之由衷地笑道。随即,他又问道:“刘公大清早的找我,有何打算?”
刘思礼笑道:“这一醉醒来,想想自己和亲儿子之间,尚且如此难以相互包容,再想想自己以往对五郎的所作所为,以及五郎对我老头子的宽容,真是赧颜无地,羞愧难当。”说着,便向张易之作了一揖。
张易之心怀大畅,因为小月的离去而燃起的那种失落之情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刘公莫要这般说,其实呢,以前的刘公虽然有时候会让我有些生气,但同样的也给我带来了不少的乐趣,两相抵消之下,刘公带来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