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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翻云覆月-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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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烧会烧坏脑子,月儿兄弟,去拿点烧酒,我为小官人搓揉退热。”

杨再兴用火燎了烧酒,在云儿背上无伤的地方揉按,云儿昏沉沉的偶尔有呻吟,那样子真同王贵讲的,如只乖巧的狸猫。孩子的蜜色的肌肤透着光彩,隐隐的能看到些清浅的疤痕。这么折腾到鸡鸣,云儿的烧是退了些。

迷蒙中云儿睁开眼,见眼前竟然是杨再兴,一阵惶然,脱口向帐外惊慌的喊出:“爹爹~”。

收服杨再兴 III

 正文 收服杨再兴 III

收服杨再兴 III

再兴心中暗笑,怕云儿心里他就是个大魔头般恐怖,云儿吓唬说:“再若乱动,伤口就烂掉入骨了。你的伤不能乱动,杨叔叔给你下了药了,叫三步烂骨散。”

云儿半信半疑,果然不动,闪烁的鹿眼望着杨再兴,杨再兴被那认真的眼神逗得心中暗笑。

“你动动看,反正说出去你爹不信,他已经不要你了。说你不听话,将你送给杨叔叔了。”

杨再兴逗趣说:“昨天有人说你是元帅的养子,不是亲生,所以才这么狠的打你。所以元帅就将你送叔叔了。”

岳云翘着嘴,忿忿的骂:“胡说!爹爹不会。”

“云儿,你是小男人。叔叔跟你做个君子协定。你还小,长大了或许跟叔叔一样高大就能打过叔叔。你若是相信自己能活到那么高,就跟叔叔约定,等杀光了鞑子,迎了二帝还朝,你我决战。在贺兰山巅决战!你若武功高强到能打败杨叔叔,杨叔叔同你立军令状,死了不关云儿的事,你爹爹也不会怪你。那时候你也长大了,他也不会再打你屁股,好不好?”

“那要多少年?”岳云问,孩子似乎当真了,又故作大人状认真的问。

杨再兴故作思虑状:“嗯~~要说你能长到叔叔这么高,也用不了多少年。大概有个七、八年。”又看看云儿沮丧的样子说:“不然这样,云儿如今十三、四岁,就定在云儿二十岁那年,你来和叔叔决斗。如若之前就杀退了金兵。那痛饮黄龙府时。我们就在北国决斗。”

杨再兴伸出手,云儿也伸出手击掌为盟。

“你们岳元帅为人很严厉?”杨再兴问三娃…新派

三娃毫无敌意的笑,那笑容对他这降将来说是是种奢侈的感情。

“我家元帅呀,那要分人。”

“分人?你们元帅还是欺软怕硬,见人变脸不成?”杨再兴问。

“啐!啐!啐!浑说什么?”三娃认真地说:“我们岳元帅,对士兵和‘外人’是极其和气地,他还劝王贵将军他们不要辱打士卒,士卒有病,岳元帅有时亲自去探望。”

“照你这么讲,你家元帅如此随和。平易近人,为和把云儿打成那副样子?”

杨再兴的疑惑,激起三娃的恼怒:“还不是为了将军你!云儿得罪了你呀。再说,元帅对自己人是极其严厉的,朱大壮他们亲兵营的人说,经常听到元帅落下帐帘在帐中怒斥傅庆将军他们这些爱将。”

三娃停了停说:“元帅是极喜欢云儿的。可对云儿也是极严厉的。我先时也是从童子营出来的,同云儿很熟悉。云儿多次立军功。都被元帅隐瞒不报。”

杨再兴点点头,昔日祖父在世时,也是外表温和,内里严厉。对外待人接物厚道平和,对家人子侄管教极严。

自云儿冒犯杨再兴被岳帅责打后。军中上下对杨再兴反添了分恨意。

六将军岳翻之死的阴影始终挥不去。岳飞他又如何能淡忘这份冤仇?

每见了云儿默然是神色,看了同帐将领们怨愤的眼色,杨再兴就觉得他是岳家军地异物。

“杨再兴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贪生怕死向岳帅摇尾乞怜的一条狗。咬死了六将军。掉进了泥潭看到云儿的箭吓得大喊饶命。啊哈哈~~”傅 : ~

每次散帐,众人都避杨再兴而远之,那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凄凉怕没人能体味。

杨再兴在街上闲逛,脚步却又走去那家悦心林酒楼。

“哥来了?好久没见。”杨再兴地同乡范掌

的招呼:“前些天阿谢和小四他们来过,还给你留了

“阿谢?他还好吗?”意外得知故友地消息,杨再兴郁闷的心里有了丝快意。

展开信笺,是阿谢邀他去川陕投靠吴玠相公帐下。阿谢如今是吴玠元帅帐下猛将,随了吴帅抗金颇有了些战功。阿谢一再说吴相公素闻他杨再兴的威名,有意一见。

茫茫大江中漂泊终于见了堤岸,给了杨再兴一丝希望。

既然留在岳家军彼此都是种无奈,不如各奔前程。只是杀了岳翻,蒙岳元帅情深义重,杨再兴一时不知如何向岳元帅开口辞行。

云儿来到父亲的营帐,朱大壮拦住岳云低声嘱咐:“小官人,元帅心情不好,小官人伤势未痊愈,先回去歇息吧。”

“朱大叔,今天又是谁惹了爹爹生气?”岳云蹭到朱大壮身边问。

朱大壮摇摇头:“还不是那个杨再兴。元帅饶他狗命,还害得云儿你受苦,竟然养不熟的狗,他还是要跑去投奔吴相公。”

“吴相公,哪个吴相公?”岳云问。

“还不是川陕那个吴相公吴玠元帅。”朱大壮话里含着隐隐地不甘心。

岳云心想,看来果真许多人愿意去投靠吴玠元帅。听说吴玠元帅为人大度随和而且出手极其阔绰,豪宅美女赏赐手下从来不吝啬,吴元帅也是个一心抗金地将领,运筹帷幄也实在有过人之处。当年六叔就十分仰慕吴玠相公,曾经一度想去投靠,不想今日杨再兴也想去吴玠大营效力。

岳云想,这多与爹爹平日为人的刚直有关,虽然爹爹平日面上随和,喜怒无形于色,但治军的严格一丝不芶,已经有很多部下抱怨。岳家军不拆屋,不扰民,手下多无油水好处可捞,所以未免清苦。

又一想,杨再兴就这么跑了岂不便宜他了,但岳云实在不想见到这个仇人,他杀了六叔,为了安抚杨再兴,爹爹竟然不惜打他,云儿心里也说不出地纠结。

“走了更好。”云儿嘟囓说,反多了些娇纵。

朱大壮拍拍云儿的头:“小官人这就不晓事了。如今军中大将缺少,六爷去了,韩顺夫将军芟了,怕若不是看杨再兴是员难得的虎将,又有心抗金,相公也不会如此急于挽留他。”

“是云儿在帐外么?”岳飞的声音问道。

云儿进到帐中,父亲正在伏案看书,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伤可好了?”

“是,劳爹爹挂念。”云儿应着,佝偻着腰。看了父亲一身青衫小褂,面色憔悴,但目光中仍是炯炯,云儿调整了语气说:“去歇息吧。”

“爹爹是为了杨将军要离开的事烦心?”岳云问,目光留意父亲的眼神。

稍许的惊异又瞬然淡去,父亲笑了说:“你六叔说你是‘鬼灵精’投胎,果是如此。去睡吧。”

云儿还想开口,却在父亲的目光中喏喏退下。

余光中云儿看到六叔那竿虎头瓒金枪端摆在案头,怕是爹爹又在思念六叔。

云儿忽然一阵心酸,想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六叔,眼泪忽然涌出来,忙转身小跑出帐,生怕眼泪落出反惹了爹爹伤感。

“站住!”爹爹的声音含了嗔怪:“云儿,你不小了,如何走路还这般茅草?行事要稳。”

“是,爹爹。”云儿哽咽的回答,始终不敢回头。他的来意本是替父亲疏解烦闷,不想惹爹爹动怒。

“云儿!这是什么规矩?”父亲的责怪,云儿缓缓回头,用衣袖揩了把泪。

“为父屈说了你不成?”父亲问。

云儿摇头,泪眼飞向桌上那杆瓒金枪。

收服杨再兴 IV

 正文 收服杨再兴 IV

收服杨再兴 IV

过杨再兴的帐子,杨再兴在帐前舞枪,那杆枪在月色光,蛟龙出海般的威猛。看那身影仿佛同六叔还真有几分相似。

爹爹难道一点不恨杨再兴杀了六叔?云儿心里纳罕。

“云儿,小鬼头,如何没去歇息?”杨再兴收住枪。

“杨叔叔,听说你是老令公的后人?”岳云问:“杨叔叔这路枪法是传说中的杨家枪吗?”

杨再兴点点头:“金刀杨令公是先祖,杨家也是忠烈世家,为了保家卫国血洒疆场。”

“从小,奶奶就给云儿讲李陵碑的故事。”云儿说,不由想起那被辽军包围,撞碑英勇殉国的杨令公。

杨再兴似乎也颇伤感,抚着岳云的肩问:“伤还没大好,如何就跑了出来?”

“去爹爹帐里问安回来。”云儿说:“爹爹还没睡,为军务操劳,云儿哪里能睡,回营帐读书去。”

“云儿也读书吗?”杨再兴话问出口,也觉得冒失。武将的陋习很少习文,宋朝的惯例又是重文轻武,就是当年那位填词“长烟落日孤城闭”的范仲淹大人也是以文臣率武将,这注定了大宋军力的薄弱。但对岳飞元帅的文采风流他却是早有耳闻。

“叔叔小时候顽劣调皮,只爱练武,不爱读书,没少被大人责打。闹得过了,还曾偷偷烧过书,被打得屁股半个月沾不得凳子。”

“云儿读了些什么书?”杨再兴问。

“才读过《公羊》、《谷粱》,这些时日爹爹在给云儿讲《史记》。”

云儿见杨叔叔成竹在胸的样子说:“云儿,得空可以来叔父帐里读书,《史记》、《通鉴》、《汉书》。你杨叔父还是烂熟于胸的。你营房中还有其他兄弟。夜里读书不要扰了他人。”

云儿得意的一笑:“云儿不在帐里读,云儿趁了月光读书。奶奶说,爹爹小时候也是守了灶台炉火和一天月光彻夜苦读。”

“杨叔叔也有彻夜读书地习惯,云儿可以得空过来。”

似乎和这杨叔叔有不解之缘,但云儿始终不愿忘记心中地恨意,不然他对不起死去的六叔。

可又想到朱大叔解释的父亲如今求贤若渴的一番话,想到父亲焦虑的愁容,云儿又不得不对杨再兴和颜悦色。

“听军中传言,杨叔叔要离开岳家军?”云儿终于破口问道。

杨再兴先是略含惊讶,然后笑笑说:“云儿都知道了。”

“杨叔叔言而无信!实非君子所为。”云儿的指责。杨再兴反是笑了。

“云儿倒是说说,杨叔叔哪里言而无信了?”

“杨叔叔当年答应留在岳家军抗金的话,都是瞒哄爹爹为了活命的不成?”

“云儿!”杨再兴嗔怒:“休要胡言!杨再兴堂堂男儿,一言九鼎,当然要抗金,但不一定要留在岳家军才抗金。”

“那同云儿的击掌之盟呢?杨叔叔要爽账?”云儿步步紧逼。

杨再兴才明白云儿的用意。笑了说:“此盟当然不忘,破了金兵。决战贺兰山巅!”

“那杨叔叔为什么要走?”

杨再兴目色迟疑,沉吟片刻说:“云儿不会懂。行军打仗是讲‘天时、地利、人和’,杨叔叔在岳家军,怕这‘人和’是做不到,众将间做不到配合天衣无缝。怕难成事。”

杨再兴感叹一声。对岳云说:“云儿,你六叔地事,一直是个愧憾。”

前军统制张宪奉命追剿逃蹿去连州的曹成。曹成奔逃去郴州。又转往邵州。

杨再兴随张宪去讨伐,岳云知道,这怕是杨叔叔在岳家军的最后一仗。

父亲甚至都吩咐了母亲为杨叔叔准备送行酒,要在家中为杨叔叔践行。

云儿本想同杨再兴一同去追剿逃匪,却被父亲把他留在身边,云儿知道定然是爹爹怕他还同杨叔父有嫌怨,伺机生事。

岳云摩拳擦掌,心想这穷寇已经是瓮中之鳖,正是一举歼拿的时候,却被爹爹扣了不许上战场。

晚上,岳云依旧为父亲铺床,佝偻着伤势未愈的腰,回身时父亲正注视着他。

“云儿,这几日没查儿的窗课,书可读了?”

岳云心里委屈,心想被你打

几日,自然没法读书,这几日伤口发痒,坐卧不宁地读书?可若是说没全读,怕又要被爹爹斥责。

怯懦的立在一旁不做声。

“就是没读书偷懒了?”云儿偷眼看着爹爹,辨别爹爹沉着地脸色是真怒还是佯怒。

爹爹不会管什么理由,没读完就是没读。

“去把落下的功课补上再睡。”

云儿诺诺称是。

“云儿,把书拿到为父帐里来读。”

“孩儿不打扰爹爹清休,还是云儿回帐去看。”

父亲审视着他:“那就要打扰同帐的军士们休息,过来吧,今晚在爹爹帐里入睡。”

这话似乎同杨再兴的言语颇像。

“《史记。李广将军传》,最夺目的反是太史公最后地批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就是说,桃花李花都不能说话,但是春风过处,香气袭人,就能引来游人驻足,踩出一道落英成泥地蹊径。为人也是如此,不需多说,但求问心无愧的做到,自然天会查,人会看。不可欺世盗名。”

“爹爹,那老子说的‘稀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岳飞微颔笑了说:“有些意近,但靠在一起牵强,黄老之术,我儿年轻血气盛者少看。容易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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