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军-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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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寻思间,驿道口有上一个驿站的驿使引着数人骑马疾驰而来,高举着鲜红的旗帜,沿途都是大喝道:“白甲军联合辽军谋反,兵马已至瓦桥关!”
洪宁手中的酒壶打翻在地,连滚带爬的从亭中赶了出来,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消息,但见道盖着瓦桥关将印火漆的报急公文和驿使手中所持那面代表十万火急的红旗后,心中猛然一沉,急命孙子洪田定迁出上好马匹给几名信使换骑,跟着命洪田定亲自骑马引着瓦桥关的信使往东京而去。
漫天的柳絮如雪而下,洪宁心中突突直跳,难道又要变天了么?若说徐皓月大将军做皇帝倒也可以,但他联合契丹人起兵便是万万不行!假若徐皓月在北边造反,那前几日在英家商队中看到的人又是谁呢?洪宁长叹一声,世事变幻莫测,但只愿朝廷能平稳的度过这一关,若真是白甲军和辽军联军而来,大周似乎只有殿前军能抵挡了。不过洪宁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徐大将军是不会反的……
清明已过,符玉清领着柴宗训在百官簇拥之下祭祀了先帝和宗庙,一番繁文缛节之后,加上思念柴荣伤心过度,符玉清一连几日都是精神恍惚,无心理事。
这天御园中的荷花开得正好,柴宗训吵着要看荷花,符玉清知道他是想偷懒不念书,本想训斥他的,但给她诊症的孙庭运却道:“太后凤体不适,此病因多由心生,也该多多出去走走,舒缓心结,对养身大有裨益。”
听了孙庭运的话,符玉清才勉强答应了柴宗训,当下便摆驾到了御园的荷花池边观赏荷花,却见满池的荷花已经盛开,或红或白,雅嫩的荷花点缀绿色的荷叶之间,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一阵心旷神怡,符玉清深深的吸了口气,心中的烦恶之感果然稍稍退去,只觉得身上一阵轻松。
柴宗训欢快的蹦跳着,拉着徐子茗的小手穿行在池边的绿茵之间,其上许多的蜻蜓蝴蝶飞舞着,一旁的萧绰却是笑语盈盈的望着两个男孩嬉戏游闹。
正在这时,近侍引着王溥、魏仁浦赶了过来,见了符玉清后,两人均是面色惶急,符玉清一看便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果然王溥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消息:“启禀太后,亲军司兵马都监曹彬、瓦桥关副将方坤林回京急报,燕云之地的徐皓月领着白甲军联合契丹人起兵造反,兵马已至瓦桥关!”
第二百五十章 真定求援急
王溥的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震得符玉清花容失色,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挤出一丝笑意道:“王相你这是说笑的吧,徐皓月乃是先帝托孤重臣,怎么可能连结契丹人造反?”
王溥面如丧考拜服于地高举高彦晖的公文哭道:“事关重大,老臣岂敢信口雌黄?有瓦桥关守将高彦晖公文在此,亲军司兵马都监曹彬、瓦桥关副将方坤林两人也在御园外等候传见,太后一问便知。”
符玉清娇躯轻颤不已,深深吸一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还是不能平静下来,颤声对王溥、魏仁浦道:“那、那就快传曹彬和方坤林过来说话。”王溥和魏仁浦对望一眼,看得出符玉清有些手足无措,眼前的佳人虽然贵为一国皇太后,但她只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女子,身上压着一副万钧的担子,最亲近的丈夫也离她而去,她能坚强的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易了,乍闻巨变方寸大乱也是情理之中。
过了片刻曹彬和方坤林快步到了御花园内,行过大礼之后,符玉清急忙问起徐皓月起兵之事,曹彬和方坤林分别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说了。
符玉清越听脸色越是难看起来,娇躯微微的颤抖不停,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气到了极点,跟着她轻咬红唇,侧头看了看不远处尚在和柴宗训玩乐的徐子茗、萧绰二人,回头对近侍总管王宁喜怒道:“先把陛下带回宫去,徐子茗和那小丫头留在宫中,着人好好看管起来!亏哀家还待他义子这般好,徐皓月竟然反了?竟然反了?”她生性淑筠,只是重复了几遍,却未曾口吐一句恶言,也只能想到将徐子茗和萧绰带下去看管起来,并没有什么其他恶毒的想法。
王宁喜领命过去好说歹哄的,柴宗训就是不愿意回宫,被王宁喜弄得烦了,柴宗训跑到符玉清面前大声道:“母后,我要和茗宝宝、绰姐姐玩嘛,再让我玩一会儿嘛。”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翻过年去柴宗训已然八岁了,但却还是喜欢玩乐,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符玉清望着尚不懂事的柴宗训,却见他眉宇间越来越像柴荣,不经悲从中来,强忍着悲伤、惶急,只是颤声劝道:“训儿乖,已经玩了好一会儿了,徐子茗和萧绰要回府去了,你也该回去念书了。”
柴宗训却嘟着嘴说道:“不嘛,母后,要念书也让徐子茗和绰姐姐伴着皇儿啊。”
符玉清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抽泣着大声斥责道:“给我回去!以后不许再和他俩玩!”跟着不由分说对王宁喜哭骂道:“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快把陛下带回宫去!”
柴宗训从没见过符玉清发脾气,符玉清也从没骂过他一句,想不到今日符玉清却这么斥责自己,柴宗训愣了一愣,小嘴一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王宁喜急忙上前将柴宗训抱起,招呼着近侍们护着哭闹不止的柴宗训回宫去了。
萧绰和徐子茗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见几名近侍上来面色不善的让两人跟他们走,萧绰此刻已经八岁,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徐子茗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萧绰低声对徐子茗说道:“茗少爷,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怕,有我在呢。”话语虽轻,但徐子茗听了却安然的点点头笑道:“有绰姐姐在,我便什么都不怕了。”萧绰微微一笑,挡在徐子茗身前拉着他的手,两人便迈着轻快的脚步跟着那些近侍走了。
近侍上前将徐子茗和萧绰带了下去,魏仁浦在一旁看了,上前躬身说道:“太后明鉴,徐皓月此人听闻极为钟爱他的夫人,徐家的家眷此刻还是有用的,只宜派人先行拘押,留作人质徐皓月才会有所忌惮。”
符玉清的抽泣声依旧未停:“先帝最信任的便是他了,想不到竟然是他会起兵谋反,哀家这会儿都不知道该信任谁了。”跟着抬头看了看王溥等人凄然道:“你们是辅政大臣,你们倒是想个法子,想不到先帝尸骨未寒,我们孤儿寡母的便如此被臣下欺负,你们倒是拿个主意啊,哀家是女人,陛下又年幼,便指望着你们了啊。”
看到佳人落泪,王溥、魏仁浦、曹彬和方坤林慌忙拜伏于地,女人的眼泪有时候就是很好的武器,何况这个女人是大周的皇太后?王溥拜伏于地亦是垂泪道:“太后莫慌,臣等便是身死也要和这些乱臣贼子拼了,保住大周江山。此刻可急诏范相入宫商议对策,范相于兵事之上更为精通,没有范相,老臣也不敢胡乱定事,还有侍卫司韩通将军也该召来一同议事的。”
魏仁浦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安慰道:“太后请勿烦忧,此刻白甲军还远在瓦桥关,镇宁军节度使慕容延钊守在真定,白甲军想要南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等现下该当细细商议,择良将统兵北上御敌。王相所言不错,商议兵事定要范相在场才是,可从速诏范相、韩将军入宫议事。”
听了魏仁浦的话,符玉清心下稍定,慢慢止了啼哭,抽泣道:“既然如此便速速诏范相入宫。”跟着看了看身旁的近侍说道:“先回宣政殿去。”
……
半个时辰之后,宣政殿上范质和韩通都到来,听了曹彬和方坤林的急报,又看了高彦晖的公文,二人都是惊得合不拢嘴,徐皓月和白甲军在如此形势之下,居然联合契丹起兵谋反?韩通忍不住暗暗叹息,那天自己的胡思乱想居然成真,先入为主之下更不迟疑,上一步怒道:“太后,末将这便点起京中殿前军兵马和侍卫亲军前去燕云征讨,可将白甲军在京中的家眷悉数拿下治罪!”
话音才落,范质和魏仁浦一起惊呼道:“万万不可!”魏仁浦看了看范质,躬身道:“请范相先说。”事态急迫,范质也不谦让,上前道:“韩将军你不可轻动,如今京城需要有你坐镇守卫,若然你离开京城,左近哪一路节度使趁势发难,京城危矣。”
范质说完,魏仁浦接着说道:“范相所言甚是,白甲军起兵,联合契丹人南侵之事一旦传开,京城必定是人心惶惶,京中需要有韩将军坐镇,方能稳住局势。而那白甲军一干家眷此刻也不宜先行问罪,只可聚拢后一同看押,他们便是最好的人质,若然将他们问罪悉数株连斩首,白甲军便再无忌惮,韩将军难道忘了昔年太祖起兵之事了么?”当年后汉隐帝刘承嗣忌惮担任殿前都检点的郭威手握重兵,欲杀郭威,郭威和义子柴荣领兵在外,不得已起兵,刘承嗣将郭威和柴荣留在京城汴梁的家眷全数斩杀,结果两方再无转圜余地,郭威攻陷汴梁之后,刘承嗣自杀,后汉因此灭亡,这段历史却是大周之痛,人人都是知道的。
听了范质和魏仁浦的话后,韩通稍稍冷静下来一想的确是如此,此刻杀了白甲军家眷的确并无大用,反而让白甲军没了顾忌,而自己的确不适合领兵离开京城,赵匡胤便在宋州,范质等人本就疑忌赵匡胤,更不会放心侧卧之榻有人酣睡。想到这里韩通皱眉道:“那要让谁领兵北上才是呢?”
范质缓缓闭目不语,细细的捻着长须,魏仁浦也是沉吟不语,王溥则是偷偷的抹泪,韩通急道:“你们怎么了?为何都不说话?”跟着猛然明白过来,急道:“你们难道想让赵匡胤领兵北上?!”
王溥擦了擦泪水颤声道:“本来还有驸马爷可以领兵的,只可惜他已经心灰意冷,不问政事,环顾朝中大将,除了赵匡义还有谁能和白甲军、辽军抵敌?”
魏仁浦轻叹道:“现下却是只有赵匡胤领兵方能取胜,本来还有李重进李大将军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只可惜他如今在淮南啊。”
韩通心中一凉,但细细想来,两人说的似乎都没错,自己不能离开京城,其余的将领都不是徐皓月的敌手,但就这样让赵匡胤领兵出征,似乎又有些不妥,他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怔怔的望着范质道:“范相,你说该如何定夺?”
范质沉吟未决之时,枢密院又有值守官吏急报入宫来,那官吏惶急不已,高举告急文书大声道:“真定慕容延钊急报,白甲军和辽军已破三关,正和镇宁军在真定激战,慕容延钊招架不住,遣使急报京中求援,言之贼军声势浩大,非得有大军强将前去抵敌不可!”
范质等人大惊失色,那官吏将求援的文书呈上符玉清御览,符玉清玉手轻颤接过文书看了之后,手中的书信悄然跌落,喃喃的说道:“这便如何是好?这便如何是好?”
王溥转身盯着范质泣道道:“范相,军情紧急,当断则断啊,让赵匡胤出战吧!”
范质看了看韩通等人,众人都是默然不语,只得长叹一声躬身道:“太后,便让赵匡胤领殿前军兵马出战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骤雨风雷至
天空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烦躁不安的湿闷之气,老天爷这是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魏仁浦站在皇城城门口,抬眼望了望天空,皱眉喃喃的说道:“这场大风雨来得可不是时候啊。”
皇城外数十骑飞驰而来,魏仁浦举目远眺,暗想总算是来了。那数十骑驰近后,为首一人赫然正是大周殿前都检点赵匡胤,只见他头上是金凤翅兜鏊、身上金乌锤甲,外面罩着紫红战袍,面色风尘仆仆但眼神之间却闪耀着精芒。
见到魏仁浦,赵匡胤不等战马定立,一个干净利索的侧翻下了马来,上前抱拳道:“魏相,劳您在此等候了,形势如何?”他身后数十骑纷纷跟着下马来,其中有赵匡义的掌书记官赵普、兄弟赵匡义等人,魏仁浦倒是认识的。
魏仁浦还了一礼又向众将见礼后道:“赵将军请随我即刻进宫,太后、范相、王相都在宣政殿等你。”
赵匡胤回头看了看众将道:“你们在此等候!”说完便跟着魏仁浦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到了宣政殿上,只见大周重臣都在,范质等人皆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张永德却安坐不动,稳如泰山,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是在幸灾乐祸一般,而大殿皇位上,符玉清抱着身穿黄袍的柴宗训,正在暗自垂泪。
群臣见赵匡胤到来,本来嗡嗡的议论之声立刻停了下来,只见赵匡胤直上殿来,行了大礼后大声道:“末将来迟,让太后和陛下久候,请太后、陛下恕罪。”
符玉清见赵匡胤到来,神色一松但仍是泣道:“赵卿家你总算来了,白甲军和辽军直扑真定,这便该如何是好啊。”
赵匡胤抱拳侃侃而言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古兵来将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