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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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所有的拒马都给我吧!”
到未时,还有三个时辰呢。
等到张伯良走后,吴元庆才担心地问道:
“未时才出击,是不是太迟了?”
董重质叹息道:
“某也是没有办法啊!刚刚我计算了一下,官军投入进攻的兵力不到一万人,中军后军都没有动,就算提前烧了他们大营,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损伤啊。后军的一万人无论如何不能动,实在不行,把咱们大营里的调两千出来吧。”
淮西军正在搬运尸体的时候,王沛又集结了自己的军队。本来曹华已经奉命率昭义四十军两个旅接替他的位置,但是被王沛先拒绝,王沛恼怒地说:
“告诉都知兵马使和总管大人,我王沛还没死呢!我四十军将士还有三四千才死光呢!”
本来担心初战受挫的陈许军战意会下降,但是现在还有什么担心的呢?阿迭光颜站在塔楼上,脸被风吹得生疼。天空依然是暗灰色的。阿迭光颜想:
“我的五千儿郎到哪里了呢?”
“第二旅,前营,左营,右营,上!”
王沛下达了命令。短暂的休息之后,又一轮进攻开始了。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两翼未动,陈许军主攻。而王沛也站到了军前。
“有贼无我,有我无贼!”
王沛拔出佩剑高呼道。
“ 有贼无我,有我无贼!”
第二旅将士跟着王沛大喊道。密集的阵形缓缓向前移动。宣武军和高霞寓的部下跟在侧后接应。
“举盾!”
举起木盾,挡住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双方的箭支越过天空,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到地上就会是哀鸣一片。陈许军将士跟在王沛先身后,坚定地逼近了淮西军。
淮西恶贼,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陈许怂军,休想越过我们。淮西军的长矛手立在拒马后,不管自己同袍的身体还在自己脚下翻滚,冷冷地将长矛对着陈许军。杀到近前,已经是无路可退,乘着淮西弓箭手放箭的间隙,十几名陈许士兵披着重甲,奇+shu网收集整理从盾阵中挤出,翻过拒马,淮西军的长矛立刻攒刺了过来。
一个声音悄悄地响了起来:
“弓箭手,预备!”
借着大队的掩护,数百名陈许的弓弩手在后面搭箭,拉弓,后仰,将被压制了许久的怨气射了出去。淮西的弓箭手和长矛手立刻倒下了一大片。王沛为了更大的杀伤淮西的弓弩手,竟然强忍着一直没有放箭回射,只是依靠着韩公武高霞寓们的掩护,突到了近前才突然命令放箭,要求是放八支箭,放到第七支时陈许军的弓箭手已经有不少放得箭绵软无力了,第八支时已经有不少箭支掉到了自己人的头上,不过突然受到杀伤的淮西军来不及嘲笑自己的邻居,而是尽力对付陈许军中搬拒马的重甲战士,倒是王沛暗暗骂了一句:
“娘卖X的,丢人丢大了!”
弓箭手放完箭后,胳膊已经是酸软无力,背着弓弩就往本阵跑,曹华的昭义前军开始慢慢向前移动。陈许军已经越过了拒马,和淮西军杀到了一起。
拨开长矛长槊的阻击,越过拒马,搬开拒马。冲击,冲击,再冲击,举起,砍下,举起,砍下。拨开,突刺,拨开,突刺。士兵们的任务很简单,将领们的任务却很麻烦。
张伯良焦头烂额地组织兵力突击,站在阵后,哪里报告支持不住,就把一小队一小队的士兵派去,用暂时的人数优势抵消官军施加的巨大而全面的压力。官军的左右两翼已经乘着混战压了上来。一蓬蓬的血雾喷射而出,站在最前面几行的士兵甚至已经感到脚下本来冻得坚硬的土地已经变的湿滑了。
突击,反突击,官军在寻找淮西军阵的薄弱环节,淮西军在观察防备官军会在什么地方组织突击。冲开来,合拢,杀进去,围歼,阴冷的风从平原的北方徐徐吹来,战场中央却无人觉察,决定生死的时刻,随时都有可能被几件兵器招呼,命只有一个,谁会敢分神呢?士兵们慢慢地已经麻木了,前面的只知道砍杀,突刺,后面的只知道有空位就往前补,有空隙就把自己手里的家伙放进去喝血。
慢慢地,从泾渭分明到中圈一片血红,到血红的圈越来越扩大,随着士兵的不断倒下,随着王沛先和张伯良都觉得自己手里可用的兵越来越少,双方的兵不知不觉地混杂到了一起,不管是哪一方的士兵砍翻一个敌军后,都会发现前面的是自己的袍泽的后背,而自己的敌人似乎在自己的背后。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十六章 … 会战(中)
(今晚还有一章!)
只是这种混杂让淮西军极为震惊,之后更加的疯狂,让陈许将士极为兴奋,然后也是更加疯狂,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一混杂意味着陈许军突进了淮西军的军阵里。
王沛早已经累得胳膊酸疼,淮西军知道他是个大将,把他和亲兵们围在中央,淮西军的凶悍使得他应付起来颇为吃力,才砍了十几个就已经气喘吁吁。却又不得不继续机械地砍杀下去。当一把长槊将递向他的兵器磕飞时,才发现曹华站到了他身后。
曹华朝他笑笑,王沛却不说话,突然将兵刃朝曹华掷了过去,曹华大惊失色,却根本来不及躲闪,王沛的刀从曹华耳边飞了过去,就听到“啊”的一声从曹华身后传来。曹华转头一看,一名淮西军的军官在他身后已经高高举起了长刀,被王沛的佩刀刺死,正摇晃着身体缓缓下坠,王沛先这一掷力道极大,尽然没柄而入。
两人也无暇废话,王沛先跃过去拔出自己的佩刀,和曹华并肩向前杀去。曹华一上,就意味着昭义军已经接替了忠武军的任务。两人并肩向前杀去几步后,昭义军的长矛阵从二人身边超过,曹华才停下道:
“王将军请带陈许弟兄们下去休息,咱们昭义儿郎不会让忠武军弟兄看笑话,丢脸的。”
王沛回头望去,塔楼上果然是用昭义军接替陈许军的旗号,就不再多说,抱一抱拳,就收拢陈许将士回本阵休息了。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仗不会很快打完的,下去休息一会,马上还会再上来的,功劳只会越来越大。况且他也实在是劳累了。回去的时候,摩挲着自己的佩刀,心里想到:
“永贞刀果然锋利,名不虚传啊!”
他所用的,正是战前换装的永贞刀,不然王沛先虽然自负武勇,只怕在淮西战士的疯狂面前也不能支持这么久。
王沛率领陈许军攻入淮西军阵之后,两边韩公武、高霞寓也挥兵攻入了淮西军阵中。昭义军主力紧随曹华之后,作为三军后援,步步向前,从吴元庆站立的地方看过去,官军大阵已经开始前压,吴元庆的心压抑到了极点,太阳穴鼓鼓地跳,自己都能感到虎口的血流得飞快。从他站立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官军和己方军队已经成片成片的混战到一起,越来越多的官军从这一片一片的小战场中间穿越过去,开辟新的战场,己方开始越来越多的发动反击,却越来越多地被官军压迫回去,张伯良身边的部队已经越来越少了。吴元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慌慌地却什么想法都没有。巳时刚过,董重质就已经悄悄离开大军,却掌握那神秘的一万五千兵马去了。身边的小将见吴元庆头上都是汗珠,小声提醒道:
“少帅,董将军临走前说,等官军大阵前压,就可以反击了。”
正在紧张思索的吴元庆却被小将吓了一跳,暴怒呵斥道:
“混帐,难道董将军说什么我不知道吗?”
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想不到少帅吴元庆还有这么大嗓门。不过小将的话确实给吴元庆提了个醒,吴元庆向近处望去,官军当中一路,长矛如林,动作整齐划一,一进一抽就能溅出一大片血雾,现在已经突破到了张伯良前军的中央,吴元庆麻麻的耳边似乎能听到淮西将士的惨叫。而原本淮西军林立的地方,现在已经全是官军,淮西军正一小片一小片地被围起来,然后被黑色的人海淹没;向远处望去,旌旗飘扬,官军正黑压压的往这边压过来,一眼望不到头,满眼都是,这样的气势不禁让吴元庆感到窒息。
现在,官军好像真的全军压上了,毕竟张伯良太不争气。
吴元庆定一定神,手搭凉棚看去,天边什么都看不到,问道:
“董将军走了多久了?”
身边的幕僚回答道:
“董将军是巳时一刻走的,现在是午时三刻。”
已经走了一个半时辰了,他应该已经发动了,现在官军似乎已经全军压上了,是时候反击了。待会董重质见到我,一定会奉承我调度得当的,这一仗打赢了,淮西上下一定会像尊奉父亲一样尊奉我的。吴元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想这些东西,赶紧定一定神,下达了全军出击的命令。
傻子站在这个位置上也能看出两样来,一是官军的塔楼依旧高高矗立,二是塔楼下官军的大旗依然高高飘扬,在平原上,虽然双方旗帜众多,但是两军的大旗还是一眼就能看到。而傻子之所以能够看到,是因为傻子不知道还怕。吴元庆不是傻子,他会害怕。面前战场的紧张局势使得他连光注意到官军黑压压地一片涌上来,没有注意到帅旗未动。帅旗未动,怎么能算全军压上了。
|Qī|如果官军全军压上的话,站在塔楼上的就应该是乌重胤一人,而不是阿迭光颜和乌重胤两人,阿迭光颜会带领主力杀上去的。现在两人还在塔楼上,而且两人看到了淮西军的调度。
|shu|站在二人身边的窦义惊呼道:
|ωang|“二位总管,淮西军大阵动了,似乎要全军反击。”
果然,越来越多的淮西兵马从对面的土坡后涌了出来,阿迭光颜肉眼望过去,似乎就有好几面不同的旗帜,阿迭光颜和乌重胤不由得精神一振。大将指挥大战,胜负与否的关键就是能否找到对方的破绽,然后抓住时机发动决战,现在对方大规模调动,阵型已乱,破绽已经出现,其他两处不论,起码这一片战场决定胜负的时机到来了。
不怕他出动,就怕他坚守。
塔楼上,新的旗号打了出来。武宁军两个旅自左路包抄,高霞寓的第六军的另外两个旅自右路包抄。三千近卫军前移,和昭义四十军中军后军组成中央突击集团,左右两路开进。刚撤下来的陈许军保护太子和中军。
已经等了四个多时辰的第六军战士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姚子远把手里的馒头往干粮袋里一揣,大声道:
“咱老姚是头一回当后军,才觉得当后军有当后军的好处。这不,饭都吃了两顿了,淮西军连咱们毛都没有摸到。”
第六军将士一阵哄笑。姚子远翻身上马道:
“说归说,笑归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儿郎们酒足饭饱,休要叫陈许忠武军的弟兄们给看扁了。”
“将军,那哪里能呢?”
一个小校高声答道。其他人纷纷附和。姚子远很满意,就不再刺激下去,待两旅兵马集合完毕,拔出永贞刀,道:
“给老子上!”
陈许的将士们刚坐下,就看到了命令,王沛将咬了一半的馒头放下,正准备集合军队,高骈就夹马赶过来,道:
“太子殿下有令,着陈许将士吃完饭后再赴中军护卫。”
反正驻地靠河流,寻一片干净的水,验过确定没有毒了以后,就地取材,凿出冰块,火头军烧起了热水。一缸缸热水在陈许军面前摆上,边上是一箩筐碗。 大战之后,陈许将士浑身是汗,棉衣紧紧贴在身上,喝一口热水,是浑身都舒畅啊。太子的爱护更让许多陈许将士感动,纷纷请求立刻进入驻地护卫太子,后来李纯派出王涯,才使得陈许将士安心用饭。
这么短的时间内,战场的范围已经扩大了二里多,反正河面上结冰,河面也能当战场,战场已经越过了小殷水,而且范围还在不断扩大中。双方七万多将士绞杀到了一起,却还是依然战术规范,包抄,反包抄,突击,反突击,向心,合围,原本淮西前军呆的位置土地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红色,而红色上面,是穿着黑色军服的官军。曹华指挥的长矛阵已经换了一个营,和吴元庆的中军对上了,淮西这边张伯良的前军已经退往中军左右,成为左翼右翼,拼死抵挡宣武军和第六军前军中军的进攻,而淮西后军已经从中军侧后绕出,试图从侧面缓解正面遭受的巨大压力,却遭到武宁军和第六军左右二旅的侧袭。官军在人数和武器占据优势,战场上常常出现永贞刀将淮西士兵连兵器带人一同削断的血腥场面。淮西军的反击除了一开始造成官军左右翼的后退外,其他什么效果都没有起到。现在,战场反而向淮西军一侧移动了二里多,官军的前锋已经杀到了吴元庆所处的土坡前。
官军杀到近前,吴元庆反而镇定下来了,或许是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缘故吧。吴元庆见实在不是事,抽出挂在腰间的永贞刀,大喝一声:
“随我上!”
就跃马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