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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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截击他的后军,多作杀伤就行了,不得贪功恋战。最多追出二十里,不,十五里就要回来。”
结果孙献忠追了五里不到,就看见一座山坡上一位三十多岁的将军安坐胡床之上。不过他不认得那就是李愬。李愬对边上的李进诚说:
“吴秀琳到底谨慎,才派出五百骑,只怕这厮只准部下追出十五里呢。”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十三章 … 危局(月末泣血求订阅!)
夜里,李诵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他正坐在沙盘前发呆,以前的吴颂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对他说:
“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出去了这么久,你应该回来了。”
他刚答应了,想迈脚走,却一把被人拽住,回头一看,却是一个高冠巍峨的大胡子,正是他每日对着镜子看到的人。现在的李诵却又对他说:
“你本就属于这里,却要到哪里去?”
刚要回头,却一把被人抓住,以前的吴颂对他说:
“你属于这里?你的妻子,你的儿子难道忘记了吗?”
那边却也一把被人抓住,道:
“中兴大业做了一半你就想走,对得起你这么帅的发型吗?”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光头。头皮凉飕飕的。吴颂说道:
“你管他干什么,你是吴颂,不是李诵。什么中兴,什么唐朝,根本不关你的事情!你就是个市井小民,你从小到大做过和什么政治有关的事情?最大的官是宿舍舍长,就你,能管理好国家吗?振兴这个王朝的责任不是你能承担的,你还是安安心心做你的市井小民吧!”
李诵却又对他说:
“你现在是李诵,现在是李诵!认准的事情就要做下去,你做得很好,管理这么大的国家,哪个皇帝没有遇到过挫折?不要怕,咬牙坚持过去,形势立刻就会好转的。你有那么多能干的大臣,有那么多能征善战的将军,有这么庞大的国家,这么丰富的资源,你怕什么?醒来,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两个人谁也不让,扯得自己胳膊好疼,他实在忍受不了,两者胳膊奋力一缩,两个人却施施然穿进了他的身体,这让他不禁一声大喊,猛地坐了起来。
坐了起来,他还是李诵。
一见李诵大叫着醒来,恼怒着看着他,李忠言慌忙松开他的胳膊,跪在地上磕头道:
“老奴用力太猛,惊扰大家了,只是朔方战报到了。”
李诵这才想起自己睡前曾经吩咐李忠言一有边境战报就把自己叫起来,于是也不说话,道:
“服侍朕更衣吧!”
坐在马桶上看完了朔方八百里加急传递来的战报,三天多以前,在振武、丰州等地出现的五万余吐蕃军,突然越过塞上,袭击盐州,所幸边境几个月来一直高度戒备,盐州军民拼死抵抗,杀敌数千,但是寡不敌众,盐州已经被吐蕃重重围困,而且看来吐蕃还有增兵迹象。这明显是吐蕃主战派对早些时候唐军动作的报复,看来吐蕃赞普还是未能有力控制国内。还未赴任河东的范希朝请求留在朔方主持大局,裁军后,朔方军只有三万多人,请求调河东军一军入朔方,请求增加沙陀三百军额。
根据情报,吕温认为吐蕃最近数年内不会有大的动作,朝廷可以小心戒备,专心对内,这个判断也符合李诵对于历史的了解,所以在向吐蕃宣示武力之后,李诵就放心从关中调了多达五个军的兵力去淮西参战。虽然边地的李愿等人先后上书称吐蕃有异动,李诵却固执地相信吐蕃不会在初冬发动反击,并且只让各镇做好应付小规模冲突的准备。三天前,一位粮秣统计司第四曹的从事冒死从吐蕃境内千里迂回,送回了吐蕃正在策划反击的情报。由于吐蕃封锁严密,情报送到时吐蕃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就绪,并且在凤翔、陇右、泾原都发动了攻势。穿越哪里有不改变历史的,只是现在才明白有些迟了。李诵只得听天由命了,指望各边的大将们处置得力了。
雪上加霜的是振武阿迭光进奏报冬天到了,日子不怎么好过的回鹘最近有在边地增兵的迹象。内乱未平,外事将起,这实在不是李诵愿意看到的。李诵有些后悔当初强行迎咸安大长公主的灵柩回长安了。回鹘新可汗曾数次派使者前来请求和亲,都被李诵以大的已嫁,中的已定,小的还小为理由拒绝,看来这一次的举动不会小。漫长的边境线,防不胜防啊!看来果然如白居易所说,吐蕃回鹘在内地探子极多,虚实尽知啊。
朝廷的舆论是紧张的。许多人都害怕代宗年间朝廷主力东进平叛,造成关中空虚,以致被吐蕃乘机攻入长安的一幕再次重演。毕竟不管是吐蕃还是回鹘,都不愿意看到一个统一的强势的大唐重新出现,而且蛮夷贪得无厌,有机会不咬下块肉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吐蕃使者春上才来过,口口声声说要请和,现在大概还没有到逻些,吐蕃的大军就已经开始压迫大唐的边境了。朝廷内部也有人动摇了,兵马才动不久,胜负未分,罢兵洗雪吴少诚和淮西将士的论调已经出来了。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危局呢?
巨大的压力在李诵的心头,难得睡一会儿,却还告诉李忠言一有边境的战报就把他喊起来。寝宫内温暖如春,明亮如昼,香气漂浮,李诵却无心睡眠,眼前不时浮现出吐蕃回鹘攻破边城,掳掠杀害百姓,纵火抢粮的画面,浮躁地把手背在后面走了几步,吩咐李忠言道:
“朕想沐浴。吩咐今晚当值的学士到浴堂殿等朕。”
小宦官打着宫灯在前面引导,李诵披着大氅,从温暖的寝宫走出,不知什么时候雪花已经一片一片絮絮地飘落,地面上,树木上,屋瓦上,都已经是雪白的一片。一阵寒意扑面而来。李诵不由得精神一振,头脑清醒了许多。外面不管怎么乱,关键的点还是在内部,还是在淮西,只要淮西打下来,那么就能对内部形成威慑,暂时平定内部,军队也能抽调回到西线。
不知道淮西现在怎么样了。
从关中到河南,一场大雪把千里江山打扮地晶莹剔透。千里的潼关谷道上不要说人,就连鸟也很少飞过。本来热闹活泼的大地回归了原始的沉寂,只有簌簌的细微的雪声,密密地传来。远远地从原来函谷关的方向,跑来五匹快马。大清早的,谁在赶路?守关将士立刻振作了精神,准备盘查。
还没等守关将士问,马上的人就已经喊了起来:
“快快开门,放我等入关,淮西急报!”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十四章 … 学好普通话和爷们军
(写着写着居然睡着了,不求订阅对不起自己!)
十月丁卯,大雪过后的清晨,长安城里一百零八市坊的街鼓依旧“咚咚”敲响。丝毫没有受到敌军压境的影响,长安的百姓们依旧各做各的事情,各过各的日子。早起的人们,打开房门,呼吸一口雪后特有的带着点甘甜气息的新鲜的空气,清新清新肺腑,然后把一夜的浊气吐出来。去井边打出带着暖气的水,净面,漱口,一板一腔,有条不紊,不慌不张,这是长安人特有的范儿。
各市坊使,还有金吾卫的街使,一大清早就到班,带着差役士兵,上街入巷,挨家挨户地喊人出来扫大街。其实也不用他们招呼,许多人自动就拿着扫帚上街了,都是在长安住了这么多年的人儿了,这点规矩不知道吗?一大清早出来,扫街活动活动筋骨,然后有俩钱的到铺子里来碗热汤,要个锅盔,听铺子里吃早饭的书生读《春明外史》还有《今春秋》,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晚上到坊里,找点乐子,许多长安人都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虽然现在这种滋润的生活依稀受到了外部的威胁。长安人依旧只是很文雅温和的骂上一句:
“娘个X的吐蕃人!”
然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今天更是如此,因为今天最新的两份报纸上都登出了一则消息,就是原本驻扎金商,由金商都防御使阿迭光颜统辖的第三军奉命调往凤翔,从河中调两旅军队入驻奉天,两旅军队经河东调往朔方。
当各个饭铺里吃完早饭的人疏疏拉拉地出来时,大街上已经重新可以跑马了。小孩子们在街边打雪仗,堆雪人,打疼了哪个,就上来揪打,大人们踢一脚就跑到一边去,瞅个机会打一下就跑,看得大人们笑嘻嘻的,边笑边骂:
“兔崽子皮厚。”
差不多同时,从明德门和春明门就同时跑进了五六批快马,马上的人大喊:
“让开,让开,淮西急报!”
“让开,让开,山南捷报!”
于是春明大街上的人一片疑惑,朱雀大街上则是一片欢腾。两种消息传遍了长安全城,大家都在等待露布,想看看捷报是什么内容,急报又是什么内容。
结果让长安城一地眼镜片。露布出来后,人们先看山南的那一张,果然是捷报,山南道行军总管李愬,遣手下将领游弈兵马使王义,山河十将董少玢、马少良、妫雅、田智荣、阎士荣等,攻下马鞍山、嵖岈山、冶炉城、西平、白狗、汶港、楚城等要塞。斩首二千余。李愬亲率权唐州刺史李进诚部,拔除文城栅,杀守将吴秀琳、孙献忠一下一千七百余人,生俘一千三百余人。山南道行军副总管严秦率部猛攻申州,擒获淮西首将吴少阳子吴元济(李愬把功劳给了严秦,当然具体内容在密折里),先后斩首二千余,已经攻破申州外城,围困内城。
而河南道发来的所谓“淮西急报”居然也是一张捷报。捷报的内容是溵水大捷。权河南道都知兵马使阿迭光颜和河南道行军总管乌重胤密切配合,协同指挥,在小溵水与淮西军主力五万会战,大破淮西军,斩首过万,生俘二万,杀淮西大将张伯良以下将校三十余人,伤董重质,淮西主将吴元庆乘着夜色逃走。这么大的胜利被喊成“急报”的原因居然是那军官的乡音太重,“急”和“捷”分不清楚!李忠言适时地把这个事当笑话讲给李诵听,果然让李诵“扑哧”一笑,感叹“学好普通话,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条新闻一时间一下子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不禁让这一场大胜多了些滑稽的意味。
事实上这一场大胜本身是很跌宕起伏的。按照事先的约定,当天一大早,唐军各部兵马饱餐之后,依次出营到小溵水傍河结阵,在双方斥候的互相观察,袭扰中,两军结阵完毕。和明面上的数字一样,双方都是三万多人马,六七万人在平原上展开,果然是旌旗蔽天,漫山遍野,连冷风都似乎被吓得变了立场,和这些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相比较,冷风还是显得温柔了许多。
一大早出来,天色就阴沉沉的,浅灰色的阴云压得低低的,似乎要努力将恐惧施加给人。不过与之相反,双方的士兵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双方都知道这一场大战的意义。官军如果战败,对整个国家和军队的士气和信心的打击都将是深远的,而淮西如果战败,用淮西将领的训话来形容:
“那淮西的天就要塌了。如果我们败了,朝廷是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他们眼中的贼的,你们的妻女就要任人凌辱,想想韩全义的那些信吧!”
还是拿韩全义的那些信说事。而淮西如果赢了,
“那咱们淮西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家就只管跟着大帅和少帅,要什么有什么,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为什么不是土地呢?那时房价就涨了吗?),要女人有女人,他们的,”
说着指了一下官军的大阵,继续说道:
“一切都是我们的。”
精钢锻造的兵器,防护严密的明光甲,厚重的木盾,精选出来的战马,甚至还有穿在身上的暖和的棉衣,寒冷的天气里,每一个官军士兵都觉得自己信心百倍。王沛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兵,道:
“老天不公,让咱们陈许靠近淮西这个恶邻,从当年曲节度使开始,吴少诚这个恶贼就不断地打咱们陈许的主意,年年都要入咱们陈许,杀我父老,劫我钱粮,这口气你们能忍吗?前任刘节度以柔克刚,和淮西吴贼交好安民,就是这样,淮西恶贼也没有放过咱们陈许父老。人人都以为咱们陈许的爷们被淮西欺负怕了,说咱们是通贼,是没卵子的玩意,可是皇上,还有太子,相信咱们陈许男人是真正的爷们,陈许军是真正的爷们军,今天无论是近卫军,还是昭义四十军的弟兄,还有宣武军,都要争这个前军,因为咱们陈许军前些年太怂,我王沛先一句话都不敢说,可是太子还有阿迭将军,乌将军还是让咱们陈许四十七军打头阵。这意味着什么?看看你们手中握的兵器,那样比淮西贼差?看看你们身上穿的铠甲棉衣,淮西有吗?咱们陈许和近卫军四十军他们的装备一个样,都是两个卵子的男子汉,如果这样咱们还是打不过淮西军,我不管你们怎么想,老子,王沛先,绝不活着离开战场!”
回答他的是炽热的目光。
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