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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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误伤正在攀城的己方士兵,箭雨已经远不能压制城上了。
攻城梯上,吐蕃士兵们把弯刀含在嘴巴里,手脚并用往上攀爬,企图利用城上没有缓过劲的时间爬上关去。眼看关头在望,爬在最前面的士兵似乎已经看到了连绵不绝的草原,成群的牛羊还有上百的奴隶。接着他就看到了一片黑影。
“砸!”
早已准备好的檑木如同推动骨牌一样把正在攀爬的吐蕃兵们砸了下来。接着,准备好的火油泼了下来,将侯在攻城梯边上的吐蕃兵烫得鬼哭狼嚎。这火油乃是从附近山中地下流出的黑油,妙就妙在取之不尽,又极易燃烧,一点就找。这是史敬奉在勘探周围地形的时候发现的,发现之后,史敬奉就大喜过望,取了许多来存在关内,果然在守城时派上了大用场。
唐军守城的手段虽然丰富,却架不住吐蕃兵悍不畏死地往上猛攻。李继言有些痛恨玉门关外有那么多的树木了。
“火油!”
唐军将士们在李继言调度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防守,一队一队的士兵来回穿梭,或者运送箭支,或者添补空缺。
“弓箭手上一队!上一百人到右翼。”
眼见弓箭手已经损伤大半,又一队弓箭手冒着箭雨从甬道内出来站到了城上。一百名士兵也迅速增援到了吃紧的右翼城上。望着关下正在指挥吐蕃军进攻的吐蕃将领。李继言沉声道:
“弓来!”
一把三石的铁胎弓交到了李继言手中。李继言用手测了一测风速,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好,气守丹田,凝神静气,缓缓拉开了弓。
城下的吐蕃将领依然不自知,大声呵斥着,指挥士兵攻城。李继言眯起眼睛,似乎连对方眼下胎记上的一撮毛都看到了。箭头随着这名吐蕃将领的转动而转动,对方脸一转,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再和身后的将领说些什么。李继言手一松,长箭如闪电般射出。
似乎是看到了身后将领的惊恐的目光,那位将领转过脸来,旋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最后看到的,是越来越大的箭头,直往自己额头射来。
吐蕃将领被箭支强大的冲力射得坠下马来,一支长箭正中额头,人已经气绝身亡,箭却兀自在抖动着箭翎。
将是兵之胆,失去了主将的吐蕃军一时阵脚大乱,而城上的唐军却士气大振,将快要攀到关上的吐蕃兵给杀了下去。李继言见时机已到,厉声下令道:
“吹号角!”
隐藏在附近的骑兵在史敬奉率领下杀了出来,吐蕃军中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史敬奉一马当先,杀入了溃退的吐蕃军中。
压力一轻,关上的守军忽然都有脱力的感觉。一个身上不知道洒了多少层血的士兵扶着长矛坐到地上,习惯性地问道:
“十五,这一番你杀了多少个?”
身边却已经没有了回应。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 玉门雪(三)
“十五,你这一番杀了多少贼子?”
这一次再问声音里可就听出来了慌乱。可是边上依然静静地没有人回答。士兵腾地站了起来,带着哭腔高声叫道:
“十五——”
“你喊什么,吵死了。”
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从士兵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浑身满是土灰的十五坐靠在地上女墙上,正拿着块干饼往满是灰尘的嘴里面送,面目虽然看不出来,可是依然看出咀嚼的动作是有气无力地。士兵猛地扑了上去,骂道:
“你他娘的,想吓死老子啊!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
“别晃了,再晃老子就真被你晃死了。”
十五的声音依然懒洋洋地,有气无力。
春风未到玉门关,而千里之遥的长安,春色已经胡天胡地拘束不住了。
“送往河西的急件发出了吗?”
太液池边,沐着和煦的春风,李诵在幼宁的搀扶下边欣赏无边的春景,边问跟在身后的裴度道。裴度刚要回答,幼宁就一撅嘴巴道:
“裴相公,今日不是说好只赏春色,不谈国事的么?若是谈论国事是要受罚的。”
裴度刚要回答,被幼宁一打扰,才想起今日的约定,忙笑道:
“老臣一时糊涂,忘记了殿下的嘱托,该罚,该罚!”
幼宁眼珠子一转,道:
“既然裴相公说该罚,那裴相公,罚什么好呢?”
裴度没想到幼宁真要罚他,之后面带窘色,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来道:
“老臣今日来得仓促,并未带什么好玩意,只要这块玉还勉强入得眼,公主殿下如果不嫌弃,就收了这块玉吧。”
李诵见幼宁算计裴度,就哈哈笑道:
“裴爱卿,且把玉收起来,这丫头,被朕惯坏了。幼宁,还不像裴相公道歉。”
幼宁一脸不乐意地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方才明明说好了的,你们不守规矩,又要抵赖。”
李诵道:
“就算是说好的,那也是朕问在先,怎么能罚裴相公呢?”
幼宁委屈道:
“孩儿哪里说要罚裴相公了?刚刚明明是父皇违规在先,孩儿怕裴相公违约,出言提醒,结果裴相公误以为自己错了,非要认罚,干孩儿何事?”
裴度一回想,幼宁果然没有说自己违约,而是自己误会了,忙尴尬地笑道:
“是老臣迟钝了。不过这个罚也是要罚的,陛下问话,老臣哪里敢不回?这个约定老臣也是违反定了。还是请公主殿下把玉佩收下吧。”
又对李诵道:
“回陛下,急件已经发往河西了。十日之内便能到达甘州。”
兵部的急文里的内容,一是催促李光颜救援史敬奉,二是李诵兑现自己对大臣们讲的话,正式下诏封史敬奉为冠军游击大将军,任命他为玉门军都督兼豆卢军都督,兼瓜、沙二州都防御使。闻说文书已经发出,李诵喟然道:
“朕的心思,眼下倒有八九分在玉门关那里。希望史敬奉福大命大,能够接到这份告身吧。”
幼宁见一谈及战事,二人的情绪就有些低沉,便松开了李诵的手臂,向李诵伸出了手。道:
“拿来!”
李诵一愣:
“什么拿来?”
幼宁生气道:
“裴相公已经认罚了,父皇是挑起话头的人,父皇以为什么拿来呢?”
李诵这才知道宝贝女儿要罚他了,他知道幼宁这是不想让他忧虑国事,自然也就不想让幼宁什么都拿不到,可是身上居然什么都没有。裴度腰上还挂着个玉佩,李诵身上可真是没有什么。他素来喜欢简洁,又身体虚弱,更不喜欢带那些玩意儿,一时竟然被幼宁问住了。实在没有办法,李诵便笑道:
“父皇身上今日不巧什么都没带,这样吧,你说要什么,朕待会就给你,如何?”
幼宁笑道:
“当真?”
李诵板起面孔道:
“君无戏言。”
见幼宁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李诵心下不禁惶然,真害怕这小公主提出什么难以满足的要求。幼宁背起双手,大摇大摆地围着李诵转了两圈,道:
“儿臣要父皇今天陪着幼宁游玩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不许谈论朝政。”
李诵没想到幼宁提出的还是这个要求。裴度拱手称赞道:
“公主殿下孝心一片,真是为人子女的楷模啊。”
李诵也是为之动容,就放开心事,道:
“好,朕就答应你,这一个时辰之内,就不谈国事了。李忠言——”
李忠言道:
“老奴在。”
“计时。”
待裴度告退,李诵又吩咐李忠言道:
“去朕的内库,取两块上好的玉佩来。一块给幼宁,换回裴相公的玉佩,另一块嘛,你一起带着到裴度府上去,赏赐给他。”
第五卷 长缨在手 地一百二十五章 … 玉门雪(四)
几只寒鸟似是感知到了春天的来临,从山间冒冒失失的飞了出来,却似乎是闻到了这座雄关上下的血腥气,又吓得扑棱棱飞了回去。只有几只苍鹰,心满意足地落下来享用着新鲜的血肉。它们世代居住在祁连山上,是这片天空的主人,可不管陆地上的血肉是吐蕃人的还是唐人的。李继言将弓举起又放下,最终还是心疼箭支,没有射出去。
“便宜这些吃人肉喝人血的扁毛畜生了。”
李继言恨恨地说道,将弓交给了身后的张义谭。张义谭羡慕地道:
“李将军,你的箭射得真准,能教我吗?”
其实张义谭也是文武双修,骑射俱佳,只是和李继言比起来,火候就差远了。李继言却淡淡道:
“我的箭法是跟史将军学的,跟他比起来就算不得准了。”
隔着一百八十步,正中对方主将的脑心,这还不算准?张义谭的嘴形不觉已经变成了“o”。连日的鏖战已经使得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陡然成长了起来,不过此时却又流露出了稚气来。李继言仿佛从张义谭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就点拨道:
“射术的基本动作不过是那几个,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你所差的只不过是经验罢了。你的射术是在家院里练出来的,若是平时也算是准的了。但是战场之上,有谁愿意当靶子给你射呢?所以自己要多观察,多想想,包括日光、风速、敌人的位置变化等等都要仔细观察,并能提前作出判断,手眼心法一气呵成。其实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想要箭术精,多射杀几个人就是了。你只要记着一点,我若射不死他,下次他便可能杀了我。如此几次,箭术自然就上去了。这是当年史将军教我的。”
战场之上两军对垒,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个时候射箭真是容不得半点犹疑。张义谭结合连日作战的经验一想,忽然想到自己有几次都是迟疑不决,若不是自己侥幸,死的真的有可能是自己。想到这里,后背上不禁已经全是冷汗。自此之后,张义谭射术大为长进,临射时的果决气度,更是颇有大将之风。
天色已晚,前日大败之后,吐蕃军已经两日没有进攻,只是远远地骚扰。唐军也休息了两日,许多士兵缓过了劲来,不似前几日体力几乎透支了。史敬奉和李继言却不敢稍有懈怠,忙着督促士兵修葺关墙,准备守关器具,等待接下来的恶战。
叮嘱守夜将士提防敌军夜袭之后,李继言便回到了玉门军都督府。说是都督府,实际上不过是一个稍微整齐些的院子罢了。巡视另一段关墙的史敬奉已经先一步回到了都督府中。一回到都督府正厅,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脚臭味。李继言不由得大皱眉头,道:
“你这个都督,一点正形都没有,脚这么臭还敢在都督府里脱靴子,也不怕把人给熏死。”
史敬奉却歪坐在胡椅上,叉开两脚,连声道:
“凉快啊,凉快!什么都督,我不过是个军汉罢了,乘着天高皇帝远过几天都督的瘾,到时候陈国公大军一来,一句话,史敬奉,你还是合适去草原杀敌,我这个都督就没了。”
这时亲兵已经将洗脚水给史敬奉端了进来,史敬奉便停住话头,将脚往热水里一放,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流向全身。大叫了几声“舒服”之后,接着道:
“这还是好的,若是陈国公在老子死了以后才到,那我可连这话都听不到了。”
李继言这时也坐在一边,把靴子脱了,一股不逊于史敬奉的气味顿时升腾起来,史敬奉大皱鼻子道:
“啧,这是什么味,你还好意思说我的。”
李继言却接着刚刚的话题道:
“你也别尽说丧气话,你是主将尚且这么想,若是下面传开了,将士们会怎么想?他们跟着你,可不是想跟你打败仗,不想跟你什么都得不到。”
史敬奉道:
“这个我自然省得。刚刚不过是你我之间开玩笑罢了。”
李继言接着道:
“你是宁国公举荐到陈国公帐下的,若是立下大功,那是他们兄弟的光彩,哪里会抹杀你的战功呢?你呀,就是太喜欢瞎想瞎讲,才到现在升不上去。”
史敬奉见老底被揭,就呵呵一笑,这时李继言的亲兵也把热水端了上来,于是两个主将就边泡脚边议论起了军情。
随着热气袭遍全身,疲惫也一点一点从身体内钻了出来。李继言打了个哈欠道:
“亏得这几日吐蕃人没有进攻,不然我非得散了架子不可——那天要不是射死了吐蕃大将,蛮子们准得攻上城头。眼看着再照这样子攻下去,就能破关,吐蕃人却停下来不攻了,我老觉得吐蕃人在玩花招,可就是想不出来。只能加强戒备。”
史敬奉道:
“我也觉得如此,既然想不出来就先不要想了,自己警觉些就好了,不要让吐蕃人钻了空子。今天晚上咱们分上下半夜值守,你值上夜,我值下夜。”
李继言点头应允了。史敬奉又接着道:
“这几天天气暖了,祁连山上的雪化了,葫芦河水已经涨了起来,再说吐蕃人已经熟悉了我们的招数,再把兵马藏在谷内已经没有奇效了,我想把关外的兵马收回来,全力守关,你看如何呢?”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 玉门雪(五)
对于史敬奉想收缩兵力防守的想法,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