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顺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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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很多问题上有意无意地咨询李淳的意见,或者让他谈谈自己的看法,有些机密的奏章甚至也交给他看。这让李淳无比激动。虽然李淳知道自己做太子的可能性最大,但是,还有什么比父皇这种有意无意的栽培更能传递出积极的信号呢?
李淳不像李诵经历过战火,深知民间疾苦,知道大唐积弊所在,但他从小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以太宗玄宗为偶像,有重振大唐的宏愿。面前的父亲的器重,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宏愿有实现的可能。
李淳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刘光琦和俱文珍水火之势将成,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自皇爷爷以来,二人势大权重,内外皆有党羽。儿臣恐争斗下去,难免殃及他人,甚至对皇家也会有波及。父皇眼下取的是隔岸观火之计,儿臣斗胆,觉得父皇此举有些行险。”
李诵猛地张开眼,眼神中充满着赞赏。不愧是宪宗啊!这就是当过老师的好处,善于倾听,善于赞赏,不怕学生超过自己。
“你说来听听。”
“是。”见父皇的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眼光,李淳一阵激动,“父皇,眼下大唐,朝廷内忧外患。外者,天下方镇(藩镇)已达四十七处,吴少诚,李师道等不服王化,河北三镇久不来朝,剑南西川盛传韦太尉身体染恙。韦太尉在两川日久,蜀人只知有韦太尉而不知有朝廷,若韦太尉有二三,两川不轨之臣必然乘机作乱。内者朝廷威信沦丧,贞元以来朝臣多畏事,积弊甚多。皇爷爷信用内臣而内臣跋扈。现在父皇刻意骄纵挑拨之下,刘光琦深恨俱文珍,此本是父皇除此弊政的良机。只是”
李淳顿了一顿,见李诵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只是眼下朝廷所赖之十五万神策军,俱掌握杨志廉、孙荣义二人手中,而二人又分别与俱文珍、刘光琦友善,若二人相斗,必各以神策军为奥援,有恃无恐。若局势失去控制,旷日持久,必然滋生祸乱,危害关中,伤及朝廷根本。若二人中一人抢得先手,剪除异己,则此獠必然目中无人,惟我独尊,如此则我皇家无异于剪除一狼,却又被一虎看顾,局势又至糜烂。不若徐徐图之,望陛下三思慎行。”
他最后称陛下而不称父皇,既是以儿子对父亲,又是以臣子对皇帝国家,这就是李淳的聪明之处。连李诵这个冒牌父亲听了,都赞叹不已。
李诵坐了起来,伸出手去,李淳忙上前搀扶他起来,说道:“儿臣胡言乱语,未经深思熟虑,请父皇责罚。”
李诵却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窗前走去。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三卷 第四章
李诵却不说话,只是一步步向窗前走去。走到窗前,李诵便费力地抬起手来指着一处高大的建筑对李淳说:“你看,那是什么?”
李淳抬起头,双眸射出两道热切的光,答道:“父皇,那是凌烟阁。”
李诵点点头,回过身去,见李诵要转身,李淳忙搀住他往回走。
“自朕登基以后,凌烟阁已经去了两次。而朕的父皇你的皇祖父在位二十余年,去过几次?”
李淳摇摇头。如同代宗喜爱李诵一样,德宗也一样喜爱自己的皇长孙,于是李诵就拿德宗来说事。其实德宗去过几次他也一点也不知道。
“朕知道,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无颜去。你皇爷爷登基之初,疏远宦官,发愤图强,对吐蕃对藩镇用兵连战连胜,那时,他同朕一样,喜欢去凌烟阁,喜欢看着自己在凌烟阁上的画像,追想高祖太宗的荣耀,想象平定天下后也为自己的功臣在凌烟阁上留下画像。岂料祸起肘腋,姚令言带泾原兵作乱,攻入长安,你皇爷爷仓皇出巡,乱兵杀了我宗室七十七位皇亲,惨不忍睹啊!接着李怀光反,你皇祖父几乎以为大唐的社稷就要亡在他的手里了,夜深无人时常泪流满面。当时朕在军中,每见他老人家如此,也是肝肠寸断。那时,你还小,不知道这些。”说着,长吁一口气。绘声绘色,说得如同亲见,李淳的表情也跟着沉痛起来。
“返回长安后,面对死去的宗室,面对失去了繁华的长安,四面如狼似虎的藩镇,他每每自责不已,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甚至沉迷玩乐,刻意逃避。凌烟阁除了图像李晟之外,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李淳感到纳闷,后来我们父子还陪皇爷爷去过几次,怎么父皇说再也没去过?心里奇怪,却不敢说。
此时李诵已经完全投入到了角色之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出了一个大漏洞。酝酿了一下感情,继续说道:
“从此以后,朕就发誓,以后一定要发愤努力,重开凌烟阁,完成父皇没有完成的事业,让世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一位英明的君主,让他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可是,朕即位后,想要大展宏图,却发现困难重重。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淳心里有数,却配合地摇摇头。李诵也没打算等他回答,接着说道:
“因为大唐现在如你当初的父皇一样,是一个病人!一个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病人!体不能动,是因为四面的方镇;口不能言,是因为,因为这些所谓的家奴!你明白吗?”
李淳点头。
“现在,大唐病入膏肓,要完全恢复大唐的生机,就需要调养,而要彻底治愈大唐的重病,就需要猛药。朕现在免了京畿的赋税,就是在为大唐的恢复调养作准备,而朕现在正在做的,是在为大唐剜除毒瘤。为大唐的康复下猛药。你明白吗?”
李淳点头。
李诵转头面向李淳:“你所说的,是老成持国之见。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和大局观,远胜我年轻之时。他日成就必超过我。”这明显是暗示要立李淳为太子了。李淳又是狂喜又是惶恐,跪下道:“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
“起来,是就是,有什么不敢当的。朕还没有说完呢。”虽然李诵这么讲,李淳却还是不敢站起来。
见一代英主如此,虽然知道自己是仗着是他老子才达到这个效果,李诵心里依然很有成就感。李诵其实对这个便宜儿子并不放心,要知道,李淳由于受宦官和保守派影响,政治主张在很多地方和他爹或者说王叔文等不一样,历史上李淳一上台就放逐了王叔文等人,二王八司马诸人终宪宗一朝,都不被重用,所以刘禹锡有“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一说。但是顺宗的一二十个儿子,看来看去还就只有李淳可堪大用。自己现在之所以时时把李淳带在身边,就是为了施加影响,也方便王叔文等施加影响。自己现在是个冒名的爹,又多了个身体上的优势,不像顺宗连话都不能说,有条件以皇帝的力量统合各种力量,建立复兴大唐统一战线,为什么不用呢?几个月下来,眼见李淳越来越上路,李诵很满意。
“如果朕还是中风不起,朕会把他们留给你收拾,但朕现在起来了。当朕起来时,朕似乎眼前看到佛光闪耀,一尊金佛对朕说,一代英主,岂可久卧?大唐万民,赖汝拯救。(无耻地欺骗,赤果果的欺骗,不过,谁叫李淳信佛呢,不忽悠他忽悠谁?)又看到列祖列宗似乎在半空中在注视着朕。朕知道,他们期待朕担负起这个责任,复兴大唐。”
“大唐积弊沉重。朕即位后就在考虑怎么解决。朕身体不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去见列祖列宗,列祖列宗让朕醒来,不是让朕无所事事就去见他们的,朕也不忍心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你和你的弟兄们。皇儿的立论出于公心,又很老成,朕很高兴。朕也知道,朕面对的不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羊,而是一群会吃人的狼。怎么做,朕心里早已有数,不会伤及大唐根本的,皇儿只管放心。”其实会不会他也不知道,但刚刚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只有硬挺着。
李淳跪在地上磕头不已,抬起头来时,眼圈已是红了。
李诵见李淳如此,笑道:“你也不必如此。你我君臣父子,以后还是这样,有话直说,并无避讳,军中每道‘打铁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休要学一干假名士酸来酸去。起来吧。”
李淳心中又是一阵感动。起身侍立一旁。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还没到台阶下就停住了。
李诵笑道:“这必然是李忠言。算算时间,该是俱文珍来了。”
果然,李淳还未答话,就听到李忠言尖细的嗓音在外面响起来:
“陛下,骠骑大将军俱文珍求见。”
第三卷 浑水摸鱼 第三卷 第五章
“哎,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扇子,艾草编就,东市王大妈的手艺,驱魔辟邪,效果奇佳,客官,您要不要看一看?”
“这位客官,刚从城外采的菖蒲,买一些家去驱除秽物吧。”
“上好的药材,黄连丸、霍乱丸,孙神仙的药方子,祛病除魔。不好不要钱。”
“客官,多可爱的小姐呀,买些五彩丝回家缚在胳膊上,又漂亮又辟邪,保佑小姐长命百岁!”
“长安的扇市,果然名不虚传哪。”
“那是当然。皇……黄老爷。要不要给小姐买些彩丝?”说话的是苟胜,他口中的黄老爷,自然就是李诵,能跟在李诵身边的小姐自然就是幼宁了。李诵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李淳,一个却是王叔文。如果有心人细看的话,在他们五人周围,散开着十几人,这些人什么服饰什么行当的都有,只是不肯做生意,只是紧紧围着这五人走,领头的却是李愬。
李诵还未答话,就觉得手上一紧,低下头去,只见幼宁抬着头,两只漂亮的小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祈求。不觉微微一笑,点点头,苟胜忙去付钱,买了一大把五彩丝回来,看得幼宁开心极了。这时幼宁的牙已经长上了,说话不怕漏风了,高兴地对李诵说道:“多谢爹爹。”露出一口白亮的小米牙。
今日是五月初三,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现代的传说端午是为了纪念楚国伟大的诗人屈原大大而来,实际上,在屈原大大的传说尚未广泛流传之前,端午的习俗仍因袭于对恶日的禁忌,以保健、避疫为主要原则。到了唐朝,端午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节日,不管是民间还是宫内都重视异常。太宗时,在端午日赐给文官黑玳瑁腰带,武官黑银腰带,玄宗于端午节以衣、扇献于祖陵。而且玄宗时,“宫中每到端午节,造粉团、角黍,贮于金盘中。以小角造弓子,纤巧可爱,架箭射盘中粉团,中者得食。盖粉团滑腻而难射也。都中盛行此戏。”
李诵显然没有玄宗有钱有情调,作为出身农村的现代人,李诵深切厌恶奢侈的铺张浪费行为。但是端午将至还是让他兴奋不已,一看到宰相呈上的过节计划,李诵就想起了自己儿时的端午节。李诵生活的年代正是传统节日趋于消亡的时代,古代各种盛大隆重的节日如元宵、上巳、清明、端午、盂兰盆会、重阳等等都在工业化与现代化的大潮中失去了原来的韵味,有的甚至仅仅成为日历上的名词,相反许多来自西方的节日却大行其道,圣诞老人战胜了孔子,让深爱传统文化的李诵常常叹息不已。本来国家已经重视这个问题,清明、端午都开始放假,可惜李诵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穿越了。本来打算趁此良机对自己家儿子好好进行传统文化教育的李诵,只好把教育的对象转移到了幼宁身上。
上次幼宁生日被薛盈珍搅了兴,李诵就想补偿幼宁,于是特地摆驾幼宁寝宫,岂料幼宁根本不要他教育,到的时候幼宁已经趴在王皇后怀里听王皇后讲端午的故事习俗了。自觉来晚了的李诵只得退而求其次,悻悻地想用礼物补偿,问幼宁过节最想要什么,幼宁却可怜巴巴地说听说这两天是东市的扇市,想去宫外看看热闹。李诵知道皇家子孙自幼被禁锢宫中,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看似富贵赛神仙,却没有自由,可怜得很。而且自己到唐朝三个多月了,一直生活在深宫大院中,每天除了国事,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生活对大户人家来说是习以为常,可李诵却险些被闷出鸟来。自己正好借此机会也出去透透气,感受下久违的生活气息。于是欣然应允,召来左金吾卫中郎将李愬护驾,王皇后劝止不住,又见李诵本人安保考虑全面,只得让他们一行去了。
临走时,李诵又想起内定的接班人李淳有了解民生的必要,刚要去宣,却正好李淳来请安,当下叫上,换了衣衫,带上今日值班的王叔文,坐两辆不起眼的马车,命令苟胜、李愬开道,悄悄地溜了出来。
马车在长安的大街上奔驰,街上车来车往却并不拥挤,耳边不时传来盈盈笑语,好不热闹。在马车上,幼宁兴奋地掀开车帘,东张西望。唐朝的长安城内南北大街十二条,东西大街十四条。其中,贯穿南面三座城门和东西两面六座城门的六条大街为主干道路,号称“六街”。
南北向的三条大街分别为启夏门街、朱雀大街和安化门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