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元宛公主-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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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只言片语不闻,在双蒙近两年的时光中却是未曾遇见。
双蒙有些发懵,眼前的这个女人让他越来越无法看清,眼下的这一局怎么看怎么也脱离了他所能揣摩的范围。在她游离的眼神中,他方才读到一丝热情,正待如同往日般的回应,却又马上迎来冷漠,瞬间他便体会到什么叫千里之外。有一种距离,并不需要实在的用脚去丈量。
双蒙只有等待,等待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开口。双蒙也在梳理自己杂乱的思绪。
冯润感觉到一丝微醉,望着眼前这个异常沉默,面色冷峻、不知所措的男人,内心一股怜悯不由随着酒意便升腾开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往日的几许猥亵,两分虚伪,三分献媚,此刻倒是一扫而空。这变化或许双蒙不曾感觉,但在阅人至髓的皇后冯润来讲,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或许才是最真实的双蒙,而这样真实的双蒙若在民间,或许不难成为一个顾家的丈夫吧,只可惜他到了宫廷。思忖至此,冯润的目光重又飘开了去。
凤凰山名扬天下的牡丹虽然并不垂青于这块北坡半山之地,但顺着冯润微微迷散的目光却发现坡边一隅一株大红的牡丹。红色,冯润最爱的颜色。冯润望着微风中摇曳的牡丹,似乎时光又回到了与元宏大婚那日,她不正也是身着大红礼服,一路被元宏细心的牵着,在璀璨的朝阳中,一步一步登上坐辇的吗……。。
“双蒙……。你能去为我将那牡丹摘来吗?”冯润改用“我”称呼自己,这样的称呼让双蒙感到轻松,他迅速应了声后,起身向牡丹奔去。
人生如戏,身在高处的皇后在身后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突然就忆起那年她还在家中的时候,父亲寿诞,家中搭建戏台庆贺。六岁的她因等候时间过长,不待开席便先将父亲的寿桃偷偷取用一个,却被大一岁的姐姐冯清给逮个正着。
大娘本就看庶出的她不顺眼,当下就要家法侍候,身为二房的娘亲根本不敢出声阻止,这些年有事无事,大娘落到她身上的板子何曾少过,有一年她几乎为此丧命。正在她硬了头皮,准备受着的时候,父亲发现这边的情况后,立即赶来喝止。
……。。呵,父亲!回忆至此,冯润的眼眶不由又开始湿润。大娘刻薄,娘亲软弱,那些原本快乐的童年,对于她来讲最大的幸福不过在于父亲的庇护。元宏只怪冯清之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却不知道她曾有过的阴霾过去。更何况冯清在皇后位置上的时候,又何曾未想将她至于死地。即便为着不敢保证的将来,她又怎么能让废后有死灰再次复燃的机会……。。
“润儿,你要的牡丹……。。”正在冯润内心纠葛间,双蒙已经将牡丹摘了过来:“天色已晚,还是让臣护送您回宫吧。”
双蒙始终滴酒未沾。这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让原本出身平民的他再一次如此近的体验到民间的生活,他感到了一股近年来在宫廷从未感受到的轻松惬意。更何况,仇家也在一年前,经过冯润的旨意伏诛。对于这些年在宫廷纸醉金迷的生活,他是有些厌倦了。本有意借此机会抽身离去的他,万般犹豫中踏上回京的路,却即刻遭遇了这样一个难题。
…。。。。。。。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帝生之秘(2)
“喝,你也得陪着我喝!”冯润手拈着大红牡丹把玩良久后,突然将原本灼灼盯着花朵的目光直射向双蒙。这一刻,她竟似异常的清醒果决,让双蒙仿佛又看到了往日的宫中主人。随着冯润不容置疑的吩咐,他不觉习惯性的举起眼前的酒壶,斟满眼前一直空着的酒盏。
冯润见状,鼓励的微微一笑,将手中把玩的大红牡丹瞬间撕碎,轻抛向身后。动作轻柔,似乎并不刻意为之,但她眉间淡淡挂着的一缕决然,纵是丝毫之微,却也并未从双蒙眼中拉掉。双蒙心中猛的“咯哒”一声,但任随他来不及细想,手竟已然被冯润捉住,然后一起探向酒盏。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冯润感觉到了双蒙的迟疑,音色中便有几分不悦的意思了。双蒙急忙顺势将酒盏端起,一仰脖子,嘴里那丝酒味麻麻辣辣,甚是劲道,进得肠腹,顿似一股热火升腾,继而全身方寸尽有一股酒意涌动,甚至束起的发髻梢尖也突顿跳。此酒之烈冽完全不同于宫廷自酿醴酒之清爽:“这酒……。。”
“这酒不是很好么?”冯润明了似的将双蒙的话打回了肚中:“这酒是北方柔然国新近进贡,叫什么“金刀雕”来着,虽不似平日宫中酒之气味浓馥,倒也痛快淋冽!”
“哦?”双蒙正想借机打破这一个下午的沉闷,也更想探出冯润今日如此举动的意图,于是就有意思借机和冯润一谈的意思。然而,聪慧如冯润怎么会看不穿他这点小小的想法。于是,还不待双蒙继续说下去,便轻晃了晃玉手:“双蒙,何时我俩之间也变得如此生疏?”
冯润紧盯着双蒙的眼睛突然就有点湿润的模样了,她不再管双蒙是否喝酒,自顾径直端了面前的酒壶仰头就是一大口。烈酒下腹,冯润原本尚还算清晰的双眸瞬间变得有些模糊,而她内心最脆弱的那片心田也在瞬间城池尽失,眼眸中有亮晶晶的东西开始不停闪烁。
“你们一个个都远离我,避我惟恐不及!”冯润的纤手原本就很娇瘦,此刻不觉攥紧了酒壶把,吹弹可破的肌肤下的指骨竟也隐约可见。
“没,没……。皇后娘娘……。”双蒙垂下的眼光将冯润攥着壶把,略见颤抖的手,全然收进眼底。他心口莫明的一紧,此刻,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终于还是赶回京城的原因。人非草木,这几年的疯狂生活纵然悖违人寰,到底还是将他淹覆掉,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最不应该有的感情——或者叫做孽情来得更实际。
这样的明了实在不是时候,双蒙瞬间变得十分慌乱。口中自然就有点辞不达意的感觉了。
“皇后?……。娘娘?”冯润酒醉倒是并不糊涂,很快就发现了双蒙异常的用词,然而,她不再说什么,端了酒就往嘴边送。
看着冯润疯狂的喝酒,双蒙长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自己探身取过一壶酒来,也是仰首便灌:“你要想喝,还是由双蒙来陪着您喝吧!”一气喝完一瓶后,双蒙终于顺利的说出话来,不由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冯润并不意外双蒙的举动,反倒是如愿似的取过一壶酒也开始狂饮。
……。。
天色渐晚,双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酒壶,也不言语,转身一跃,便从冯润眼前消失,而冯润并无半点惊异的表示。果不其然,短短有一会儿,双蒙便弄回一大捆柴禾,在亭外草坪上燃起了熊熊篝火。
………
沉沉夜幕之中,冯润依偎在双蒙怀中,口中喃喃的说着什么,时而激动了还胡乱的挥舞着纤手。而尚有几分清醒的双蒙,则爱怜的望着怀中的女人,满眼柔情、满眼深情。俩人好似民间一对多年的恩爱夫妻,却又好似一对至亲兄妹,是在心灵的交流,却没有如同往日的肉体纠葛…。。。。。。
皇后冯润的雍和宫依然是红柱红雕花,红灯红纱帐。但不知从何时起,这些原本象征着至高无上尊贵身份的红色,不再绚烂。仔细考究起来,随着近几年皇帝的日渐罕至,这些红色就开始逐渐衰败了,累至今日,竟是难掩那丝黯淡,就好似春末的残花,颜色不再。
皇后冯润至那日从凤凰山返回后,竟然便卧病在床不起了。昔日那副强干、精悍的模样全然不见,躺在这一抹抹暗红中的女人不过三十出头,却突然就有着衰老的迹象了。
“冯润——冯润——”一阵阵幽怨的女声渐渐凄厉:“你还我命来!”废皇后冯清的幽灵突然就出现在皇后冯润的梦中……
“啊——”三更时分,皇后冯润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中突然惊醒。值夜侍奉在旁的柳儿闻声急忙跳起,点燃就近的灯盏后,便看见皇后冯润苍白的脸庞写满了惊恐:“柳儿,快,传双侍卫!”
自太师薨去之日柳儿报讯发现中常侍双蒙后,皇后冯润在柳儿面前却也再不遮掩。她自信柳儿绝对不会将此秘密透露出去,尤其自回宫后,屡屡噩梦缠身之下,每回便着了柳儿前去找寻双蒙陪伴………
“我突然觉得自己似已灯尽油竭……。”憔悴不已、惊恐万分的冯润偎躺在双蒙怀中,突然就语出不祥:“我觉得好累,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仙去,我日日如履薄冰……。。”
双蒙宽慰的抚摩着怀中女人的秀发,从凤凰山回来的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每到半夜便被柳儿找来皇后寝宫。基本每夜也全是这样半抱着日渐消瘦的冯润,静静听她絮絮的说话。往往直到黎明,怀中的女人才会在自己的怀中模糊睡去。
双蒙知道皇后冯润是病了,更知道这病的症结所在。太师薨逝,帝至今未归,这对于冯润来说,却是压倒她那蓬勃但绝对不单纯人生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女人的生活并不像她表面显露出来的雍容华贵,无可忧虑,华美背后的酸楚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方才能品味到。
思及此,双蒙不由怜惜的将怀中的女人抱得更紧。尽管他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更多的是将自己当做另一个男人的替代品,以前是身体,眼下是精神;尽管他知道眼下这样明目张胆的日日陪伴,可能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还是呼之即来,毫无厌倦。估摸着孝文帝元宏即将返回的日子,他有时也在心里为自己算着时日,算着他这只飞蛾距最终在火中湮灭的日子究竟还有多远……。。
………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五十里地,有近二十人的一队人马正马不停蹄的往城内赶,打头的一名身影竭力前倾,似要与全力奔驰的骏马融为一体,单从身影便可看出其似箭归心。紧跟在身后的男子显然已是疲惫万分,见状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皇兄,要不咱们还是驻扎下来歇息一宿,明日一早再往城里赶吧?”
打头的身影并不回头:“赶紧着,哪来那么多废话!”一声沉闷的哼声顺着夜风很快传进身后男子的耳朵。身后的男子闻声无可奈何的向身后的侍从挥手,示意他们跟紧些后,自己也强打起精神,将身子也向胯下的马匹贴近。奔驰的马蹄顿时犹如湍急的河流,在空旷的夜色中清脆、频急的响起……。
………。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帝生之秘(3)
这队匆匆赶往洛阳城的夜行人,却正是御驾亲征凯旋而归的孝文帝元宏一行。
临近都城市二百里地的时候,天色便已经渐晚。在安排大军就地驻扎休息后,孝文帝元宏便在自己的帐内踱开了步。战场的紧张激烈,战后的胜利喜悦,种种感觉此刻竟逐渐淡却。耳畔没了战马咴咴的嘶鸣,少了战鼓咚咚的擂捶,夜空顿时显得异常静谧。
孝文帝元宏似乎并不习惯这突然的静谧,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空落,紧接着便是一阵说不出的烦闷。转身掀开帐门,他背着手干脆踱出了帐门,向空旷的夜色中踱去。帐门旁的侍卫正要近身跟上,面色凝重的元宏却挥了挥手,阻止侍卫随从跟近。
四周偶尔两声鸣虫,然后便重归宁静。孝文帝元宏紧绷了数月的身子,在这片宁静中彻底的松懈了下来,一种畅然舒气的轻松从他心田升腾上来。孝文帝元宏不自已的伸展双臂,像是要将这广阔无垠的疆土囊于怀中。远远跟着的侍从,既钦佩而又畏惮的望着夜色中,这样一个魁梧的身影,默不作声。
良久,孝文帝元宏才开始收回舒展开的双臂。突然,一阵剧疼从他胸间迅速向四肢扩散,双臂在这迅速传至的疼痛中,竟成半抱怀姿态,一时竟无法顺利归位。豆大的冷汗立即从他的脑门冒出。不能让后面的侍卫发现,孝文帝元宏强撑着一点一点的将手臂缩回垂下,静静的在微微夜风中煎熬。
身子随着此次南征的操劳,让他积疴至难以抑制了。孝文帝元宏此刻心境异常清明,上天给予他继续拓展守卫他的这片国土的时间不多了。略为沉思并调息一刻后,孝文帝元宏毅然转身招手:“去准备我的坐骑,立即返回洛阳!”略为一顿,他又再向领命转身离去的侍卫吩咐到:“传任城王一并随驾!”
………
片刻后,由孝文帝元宏打头,任城王元澄随后的一队人马便从营中撤出,迅速往京都洛阳方向飞速赶去。
……。。
迎着微凉的夜风,孝文帝元宏策马急驰,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挂念他的润儿。数年来的种生活场景如今竟然在他的脑海里异常清晰。
他想起了冯润初嫁时,俩人寝宫那耀眼的红鸾衾;他想起了通往他的润儿寝宫,平城那雨后湿滑的石板路;他想起了许多许多他和冯润的旧日恩爱,他仿佛又回到了刚大婚时,每日急急赶回皇后寝宫的那些日子,脸上竟流露出些许少年夫妻的期待。
随即,日后逐渐加深的隔阂,他和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