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女相-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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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奶娘！”宝格格不等奶娘说话，连忙接过话头，生怕乔婉的那些话被验证成为假话，颇有些自欺欺人地说，“谅她一个小小的丫头也不敢说谎，再说二表哥确实是那样正直的人嘛，他能说出这些话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奶娘似乎还要说什么。

宝格格撒娇地挽着她的胳膊，“奶娘——你就不要可是了，难道你看到我跟二表哥冰释前嫌都不替我高兴么？”

“那倒不是！”奶娘宠溺地拍了拍宝格格的胳膊，“好了，我信，我信还不成么？”

宝格格高兴得就差跳起来了，“那我们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二表哥玩！”拿眼睛瞄了瞄乔婉，拿腔捏势地说，“你，帮我跟二表哥说一声，今儿个我有事就先回去了，明儿我再来！”

“是，宝格格慢走！”乔婉目送这一主一仆出门去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干嘛总得担惊受怕的？”

她刚嘀嘀咕咕地走了几步，就见长生从旁边闪出来，带着一脸促狭的笑，不由得诧异，“你……你怎么了？怎么笑得这么奸诈？”

“我都听见了！”长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我觉得我就够能扯谎的了，没想到姑娘你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乔婉被人揭穿，不由得脸上一红，“我有什么办法，那个宝格格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看着我不顺眼，我才来不到一天，这都被她盯上两次了？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给二少爷当贴身侍女就非得遭人议论？就非得挨打受骂？”

“我很同情你！”长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听说这个宝格格从小就喜欢咱们主子，对主子身边的所有年轻女子一律‘喀——’”

长生做了一个“灭掉”的姿势，乔婉不由得觉得脊背发凉，“什么？还杀人啊？那我不是死定了？”

“那倒不至于，有咱们主子呢，没人敢随便动你！可是——”长生对那云很有信心的样子，但是又面带忧色，“我就是有点担心啊！”

乔婉不解，“你担心什么？”

“你对宝格格说了那些话，让她以为咱们主子原谅她了，这就麻烦了！”长生摇了摇头，“她不是说明天会来找咱们主子的么？她这要是真的来了，以咱们主子的脾气，非得闹得鸡飞狗跳不可！”

乔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忍不住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这张嘴啊，怎么就谎话连篇了呢？再让她打几个耳光又怎么样？万一二少爷把我赶走了，我到哪里去落脚啊！”

“姑娘，我其实很想帮你，可是实在是有心无力！”长生偷偷地瞄了四下几眼，才压低声音说，“这要是别人我兴许还能帮你，可是一轮到这个宝格格我是在是爱莫能助！你是不知道，咱们老爷对宝格格宠爱有加，甚至好过对二少爷……”

乔婉见过大福晋，倒是没见过那老爷，不过看过那么多古装电视剧，她可以想象这种大型封建家族的一家之主会有多么刻板多么不通情理，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重起来。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想起那云出门的时候叮嘱她改衣服的，起身来到那云的卧房，见屏风上搭着两件衣服，便取下来，准备回房去改，刚到门口就迎面碰上吴妈。她想躲藏也来不及了，只好讪笑着打招呼，“嘿嘿，吴妈，您忙着呢？”

吴妈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她跟前，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了起来，盯着乔婉的脸还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你很会做衣服是么？”

　

第二十二章　出游

乔婉被她看得寒从胆边生，后脑勺都是冷汗，“呵，吴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会一点点而已，不一定做得好，哪能比得上您的几十年的手艺，我就是瞎搞，瞎搞！”

“我看挺好的！”吴妈依旧盯着乔婉的衣服，“连二少爷也夸奖你呢，嫌弃老身做的衣服了！”

乔婉实在是没词儿了，谁让自己不小心，让人家给抓了个现行呢？没办法，只能低头认罪，“吴妈，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吴妈从来都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惊奇之色，深深地看了乔婉一眼，“你对不起我？你错了？老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帮我也做身衣服，我老了，眼睛花了，做不了了！”

“啊？这样啊！”乔婉见吴妈说得诚恳，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抚着胸口说，“差点吓死我，还以为吴妈你跟那个宝格格一样，是来找我麻烦的。还好这府里基本都是好人！”

吴妈听了这话又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要放松的好，宅门大院之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时时记住：自己是个下人，要尽到下人的本分！这样方能保平安——”说到“安”字，吴妈的音韵拉得长长的，别有沧桑的味道。

乔婉听得似懂非懂的，却又不好问，只好点头答应。帮吴妈量好了尺寸，拿上布料，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工作，连忙问：“吴妈，作为二少爷的贴身侍女，我到底要做些什么啊？我不是很清楚，请你赐教！”

“伺候少爷的饮食起居，听从少爷的差遣，这些就足够了！”吴妈又恢复了老样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表情。

乔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着回到房里，动手给那云改衣服。她现在明白那云说衣服不舒服的原因了，原来为了让肩部展阔、领子挺直，里面都垫了几层布料，硬邦邦的不贴身。

“唉，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何苦呢这是！”乔婉一边改一边叹气。

刚改完一件衣服，就听见院子里有声响，原来是那云回来了。乔婉连忙迎了出去，就见那云一脸兴奋之色，招呼乔婉，“快，快，快，帮我更衣，我要陪咱们阿哥出去游玩！”

“阿哥？什么东东？”乔婉对这个词儿熟悉的很，却又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云心情大好，也不跟乔婉计较，笑着解释：“忘记了你不知道，我在宫里给咱们民间阿哥做侍读。皇上西征葛尔丹大胜而归，心情非常好，特备准许阿哥出宫一天，让我陪同。好久没出去玩了，太好了！”

长生笑嘻嘻地凑到那云跟前，“主子，带小的去呗，小的想……”

那云看了他一眼，笑笑，也不回答，对乔婉说：“快给我换便服！”

“什么民间阿哥啊！”乔婉嘀咕了一句，把刚搞好的衣服递给那云，“主子，您穿这件吧，刚改好的！”

那云接过来看了看，眼睛亮了，“哦？看起来不错，我去换上试试！”

不一会儿出来，一脸的惊喜，“乔婉，你真行啊！这肩这领子舒服多了，还有这里的纹饰，我很喜欢！”

长生也凑上前去拉着那云的衣服啧啧称赞，“嗯，姑娘的手艺真不错，又好看又舒服，改天也给我做一件成不？”

“没问题啊！”乔婉受到称赞，不无得意地大包大揽，“交给我就OK了！”

长生听不懂，“欧尅？什么意思？”

“这个我知道，是洋文，就是‘好’的意思！”不等乔婉说话，那云就解释说，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乔婉，“你懂洋文？”

乔婉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了！我老爸老妈都在国外教书，我从小就跟他们混，耳濡目染，后来还考了雅思和托福，打算整个绿卡什么的呢！其实我想学法语，哪天要是有机会可以去时装之都瞅瞅，顺便开个个人时装展就爽大了……”她还想说什么，但是见二人目瞪口呆，一脸迷茫，连忙拍了拍脑袋，“哦，忘记，你们听不懂是吧？”

“是……是听不懂，姑娘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长生傻傻地问。

那云也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毕竟比长生见识广，“这么说姑娘你是精通洋文的了？”

“算是吧！”乔婉不敢再多说什么，再说非得露馅不可，心想，“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个算什么啊，不会英语才奇怪呢，最起码也要会个‘点头yes摇头no，来是e去是go’！”

“你真是让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那云看着乔婉若有所思地说，“对了，我听额娘说过你的身世很可怜，能不能跟我说说？我还不知道呢，我现在很想多了解你一些！”

乔婉一听慌了，“一得意忘记把老爸老妈说死了，刚才还说他们在国外教书呢，这可怎么办？”

“主子，阿哥是不是还在前厅等着您呢，您不抓紧点合适吗？”长生提醒得十分是时候，给乔婉解了围。

那云一拍脑门，“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们走吧！”

“我们？！”乔婉和长生齐声问道。

“是啊，难道你们两个不想跟我一起去？”那云笑着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可都是我的贴身侍从，跟我一起去很奇怪么？”

乔婉没想到那云会连她也一起带上，不由得感激地望了那云一眼，“谢谢主子！”

“小的就知道主子舍不得咱们，一定会带咱们去的！”长生趁机套近乎。

三个人兴冲冲地出了院子，往大门走来，就见大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分作两边，都毕恭毕敬的，正中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大福晋，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少的长得眉端目秀，身子看起来却甚是单薄，还带有些病态。这人衣着甚是华丽，举手投足之间也都带着浓浓的书生之气，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微皱着眉头，似乎有说不完的烦恼和忧愁。

再看那个老的。说是老的，其实也不老，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样貌甚是英武，眉宇之间倒是跟那云有几分相像，想必就是那老爷那格了。

“云儿，怎么这么拖拉，让阿哥等候多时了，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见到那云，那格劈头就是一番责问。

　

第二十三章　庶子

那云走上前去恭敬地对阿哥行了个礼，又对那老爷和大福晋各行过礼，才毕恭毕敬地说：“是，阿玛教训得极是，是孩儿怠慢了阿哥！”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我们两个相处这么久了就不必那么客气了！”阿哥连忙打圆场地说。

那老爷皱了皱眉头，“阿哥宽宏那是阿哥有胸襟，犬子怠慢了就是他的不是了，还请阿哥不要见怪！”

“我不怪，一点也不怪！”阿哥连忙摆手。

那老爷狠狠地瞪了那云一眼，“云儿啊，以后要记住了，断不可坏了君臣的礼数！”

“是，云儿谨记阿玛的教诲！”那云恭恭敬敬地答应着。

倒是大福晋看着阿哥有点焦急，插话道：“王爷，您还是快些让云儿陪阿哥走吧，阿哥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出宫，咱们就不要耽搁他们年轻人的时间了！”

“说得也是！”那老爷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去吧，云儿，好生照顾着阿哥，不得有半点闪失，知道么？”

那云只得再次恭恭敬敬地答应：“是，谨记阿玛教诲！”

接下来又是一阵行礼恭送，乔婉跟着行礼行得脖子都酸了，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出得门来，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嘀咕，“天哪，这么多规矩，真是啰嗦到家了！”

“是啊，规矩多了心累啊！”阿哥耳朵很灵，居然听到了。

乔婉吓了一跳，连忙道歉：“那个，对不起，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规矩，哎呀，也不是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唉，该怎么说啊？”她无奈了，求助地望着那云。

“呃……”那云也觉得失礼，连忙行礼，“阿哥，这个丫头是新来的，不太懂咱们的规矩，说话放肆了点，您别往心里去，她其实就是有口无心！”

“是啊，是啊，我就是无口有心！”乔婉连忙附和着说，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捂住嘴巴。

阿哥看到她这个样子放声大笑起来，那云一见他笑，放心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了，忘了问了，这位姑娘是？”阿哥收住笑，问那云道。

那云连忙介绍说：“哦，这个是我的贴身侍女，昨天刚进府的，不太懂规矩！所以才口无遮拦，净说些没大没小的话！”

“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她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罢了！”阿哥叹了一口气，看着乔婉说，“我也是被规矩锁住了，半分自由也没有啊，可是谁又知道我心中的苦哇，呵呵，还都以为我锦衣玉食，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呢！”

那云听了这话有些慌了，连忙止住他，压低声音说：“阿哥，这话咱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在宫里说，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我知道！”阿哥苦笑了一下，拍了拍那云的肩膀，“我也就你这么一个知心人了，在宫里我就是想说又跟谁说去啊？没找到他的时候吧，总是想着他，盼着见他！见到他了才知道，原来爹是可怕的，家更是可怕的！”

那云这次真是急了，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巴，“阿哥，求您不要再说下去了！隔墙有耳啊！”

“好了，我不说就是！”阿哥笑着摇了摇头，“本来以为出了宫就自由了，没想到还是被规矩束缚着！”

那云知道他有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