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6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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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白霜华牙齿咬得格格响,很想把秦林揍个一百遍啊一百遍。
裴敬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白莲教主竟和秦林共枕而眠,这让他简直不敢置信,尖声尖气地道:“秦林,你、你竟敢勾结魔教教主,你这是大逆不道……”
秦林摸了摸鼻子,盯住裴敬那双惊骇的眼睛:“可我们除了睡在一张床上之外,就什么坏事儿也没做,不像有的人玩采生玩得不亦乐乎,自以为琼州天高皇帝远,自己是从京师过来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将百姓视作牲畜,行那天怒人怨的采割生人!烂太监,死变态,以为吃小鸡鸡就能长小鸡鸡?你吃了猪头肉咋不长个猪脑子出来?”
“你……你……你……”裴敬脸色惨白,你了半天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霜华扑哧一笑,秦林骂得刁毒,但也骂得痛快、解气!
确如秦林的分析,裴敬受嘉靖帝采处女元红、炼制红铅的影响,也玩起了采生,三桥迷案就是他做下的,之所以在桥上作案,是希望死者的灵魂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不去阴曹地府告状。
海瑞和唐敬亭再怎么能干,也做梦都想不到这三起案子的真凶是他,托莫智高协助办案就更可笑了,裴敬很多时候就躲在百户所衙门里头,捕快怎么找得到他?
秦林沉声道:“谁派你们来的?是不是张鲸?告诉我一切,我可以饶你们一命,至于我和白莲教主同床共枕的事情,你们尽可以去告状,看谁会相信。”
裴敬和韩毒蜂眼睛一亮:“你、你可不能骗我们。”
“除了相信我之外,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秦林微微一笑,白霜华也不失时机的冷笑一声。
面对魔教教主的压迫,两名刺客不敢有分毫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个清楚。
“你们可以走了。”秦林指了指窗口。
真的放我们走?两人将信将疑的朝窗口挪动步子,到了窗前却同时飞扑出去。
白影一闪,白霜华追上去在裴敬和韩毒蜂的头顶百会穴各按了一掌,只听得波、波两声轻响,跃起空中的两名刺客身形一顿,接着跌落在花园中,头骨碎裂七窍流血,刹那间死于非命。
“啧啧啧,我饶你们一命,可惜白莲教主不肯饶啊!”秦林站在窗口,一脸的无辜。
白霜华扬了扬手掌,冷冰冰地道:“宰掉厂卫鹰犬的感觉真不错。”
呃……秦林瀑布汗,好像我也是……
第849章 打谁的主意?
秦林率领陆远志、牛大力等弟兄,趁夜将两具刺客的尸首抬去琼州府衙。
唐敬亭听说当场格毙了三桥迷案的真凶,喜得从热被窝里爬出来,一边吩咐长随去请海老先生,一边走到殓房来看。
秦林懒得废话,直接扒下了裴敬的裤子,唐敬亭顿时像见了活鬼似的,神情惊疑不定:裴敬双腿之间没了那话儿,他的身份是……
匆匆赶来的海瑞,花白的眉毛也拧成了疙瘩,一看这尸首残缺不全的下半身,他就明白了七八分——嘉靖年间他抬棺死谏,其中一条就是力劝制止宫中盛行的异端采补之术,但嘉靖帝本人就是采处女元红炼制红铅的主使者,又怎么可能采纳他的谏言呢?
“原来是漏网的前朝邪淫余孽!”海瑞冷哼一声,收回极为不屑的目光,拍了拍唐敬亭的后背,附耳低语几句。
唐敬亭的神色越发凝重了,思忖半晌,朝着秦林接连做了三个长揖,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两位离开之后,秦林又让陆远志拿着裴敬的链子锤去找莫智高。
没等多久,莫智高脸色蜡黄、满头是汗的跑了来,待看见裴敬和韩毒蜂的尸身,顿时浑身像筛糠似的瑟瑟发抖,两个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冲着秦林连连磕头:“秦长官饶命,饶命哪,小的猪油蒙了心,不该和您作对,但是、但是这两个是京师来的,小的奉命差遣,不敢不从啊……”
秦林施施然背负双手,等莫智高磕得脑门流血,才淡淡地道:“罢了,所谓桀犬吠尧,你也就是别人手下的一条狗,我将来自会找你主人算账,又岂能和一条狗计较?哼哼,贵主人那里怎么交代,你就好自为之吧!”
莫智高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站起来一步一挪的往外走,神情木然如同行尸走肉。京师派来的两员干将在琼州折戟沉沙,最后事情还闹得如此不堪,张司礼和刘都督两处恐怕都不会饶了他……
第二天,琼州知府唐敬亭的呈文就发往了两广总督、广东布政使、广东提刑按察使等各处衙门,说设伏捉拿三桥迷案的真凶,两名妖徒顽固凶悍,竟敢持械负隅顽抗,已被府衙捕头李大嘴率众当场格毙,缴获凶器与此前三起命案尸身伤痕相吻合,详细经过有致仕在家的海瑞海老先生作证。
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不仅有凶器,还有海青天作证,那这起案子就铁板钉钉了,数日后从广州发来公函,着令将两具妖人的尸体弃市三天,然后挫骨扬灰。
同时顾克渎的钉封文书也来了,因此案大坏人伦、悖逆不道,将他和心腹顾三即刻处斩。
没多久,来自京师的圣旨终于抵达了万里之外的琼州。来传旨的一名行人司行人,一名内廷太监,对秦林的态度在恭谨中又带着些疏离,对海瑞则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这位当朝第一清官。
圣旨上对海瑞好生推许,说他襟怀冲淡,不愧为当世表率。既然不愿入朝为官,且在琼州教化一方、昌大儒学,亦可广布圣君仁德。着令地方官逢节庆前往海瑞府上拜望,好一番长篇大论。
至于海瑞举荐的秦林,只在末尾一笔带过,说该员本以微末之才而负栋梁之托,少年得志忘乎所以,实在有负君恩,既蒙海瑞极力举荐,朝廷将他调往山西平阳府蒲州,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凤磐相公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海瑞接了旨,就揪着胡须脸露愤懑之色,山西蒲州是张四维家乡,位于山西南部的内地,一向平安无事,并没有军机重事或者大奸巨寇,秦林去了岂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想了想,愤然道:“不行,老夫还得上书,为秦将军力争一番。”
秦林拱拱手,呵呵一笑:“老先生美意,秦某心领了,不过山西蒲州乃凤磐相公家乡,他既然把秦某放到那里,想必是为了密切观察秦某所作所为,接着就要起复重用吧。”
海瑞皱了皱眉,他迂腐但绝不傻,浸淫官场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知道事情不像秦林说的这么简单,正要开口再劝,却见秦林嘴角微翘,笑容中藏着深意,老先生就闭上嘴巴,揪着胡须暗自思忖。
在圣旨抵达之前,秦林就从五峰海商手中,接到了张紫萱的亲笔信,说秦兄前程勿忧,小妹在京师自有一番安排,然后将山西尤其是蒲州的权宦人氏列了一张名单。
张四维之父张允龄,富甲一方,在蒲州树大根深,商队出入关西、塞外,且与达官显贵联姻;蒲州王氏,张四维母族,致仕回乡的兵部尚书副都御史宣大总督王崇古,就是张四维的娘舅;张四维之女嫁已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马自强之子,马自强之弟马自修乃关中巨商……
好个张四维,打得一手精钢算盘,山西蒲州一带不仅位于内地没有寸功可立,还是他苦心经营的铁桶江山,各姻亲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远离五峰海商和南北两京魏、定二府的势力范围,就算秦林有泼天的本事,只要到了蒲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窝着,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张紫萱究竟做的什么打算?秦林挠挠头,从书信来得之快和张紫萱的口气,隐约猜到这件事恐怕和她脱不开关系,甚至有可能就是她的暗中布置……
秦林在书房中看完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昙花香味,他回头笑眯眯地道:“呃,教主姐姐吃醋了,想看看老婆给我写的信?”
白霜华无声无息的走到秦林身后,想看信上的内容,不料被他发现,粉面微微一红,冷笑道:“蒲州是张四维的老窝,他把那里经营得铁板一块,任你钻天打洞也冲不破他的铁桶阵,哼哼,等到了一年之期,你就得履行赌约了!我劝你省点事,干脆不要走这趟,就在东南和本教主同举义旗!”
“再说吧。”秦林把信折好放进怀里,“你去不去蒲州?”
白霜华瞧着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就来气,纤掌在书桌上重重一击,怒道:“怎么不去,看你怎么碰壁、吃灰,本教主高兴得很!”
得,喀拉拉一阵脆响,书桌直接变成木块了。
“还真是个凶婆子啊,看将来谁敢娶你?”秦林说罢,在白霜华暴走之前一溜烟的走了。
“凶婆子,凶婆子!”走廊里鹦鹉大声叫嚷着,不知怎的竟把秦林这句学了去。
白霜华气得七窍生烟,秦林跑不见了,她就冲着鹦鹉发狠:“秦林,啊啊啊……本教主要吃了你的贼鸟!”
呃,教主大人要吃秦长官的鸟?无意中听到吼声的陆远志和牛大力,惊得眼睛珠子碎了一地,两人憋着气就朝外猛冲,跑到极远的地方才捂着肚子一通狂笑……
离开琼州之前,秦林接见了两位不速之客,戚秦氏和顾晦明的妻子崔如萍,两个女人都穿着重孝,神情憔悴不堪。
互相看了看,戚秦氏和秦林熟些,跪下哀声道:“秦长官,奴家走投无路,想出家为尼都被庙里嫌晦气,听说广州那边有自梳女,奴家想过去投奔,可船老大都嫌不吉利,求您、求您发发慈悲,带我们一程。”
秦林倒是惊讶起来,万万没想到这两个女人会一起来找自己,指了指崔如萍,问着戚秦氏:“你、你不恨她?是她丈夫杀了你的丈夫。”
戚秦氏缓缓地摇了摇头:“不恨,都是可怜人,何必恨来恨去?”
崔如萍眼圈一红:“秦长官,先夫罪有应得,总之、总之我们命不好……”
秦林细问才知道,戚秦氏在顾府帮佣时,崔如萍就认识她,等到顾晦明案发,固然崔如萍没什么责任,可毕竟心中难安,到戚秦氏家磕头赔罪,然后就准备一死了之。
两女同是天涯沦落人,戚秦氏晓得戚大郎之死只怕有一半是咎由自取,两口儿之前也形同陌路了,再加上她本性善良,不仅原谅了崔如萍,越谈下去越是同病相怜,干脆收留了她——顾晦明杀死顾克渎,崔如萍当然没法在顾家待下去了。
可就是这样,两女在琼州府也站不住脚,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人指指戳戳,顾家更是放出话来要收拾她们,想出家为尼结果都被庙里赶出来,没奈何只好求秦林带她们到广州,去做不嫁人、从事纺织自食其力的自梳女。
“听说做自梳女不仅清苦,往往还受地痞流氓骚扰欺负,并不是个好去处。”白霜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来,颇为同情地看着两女。
她倒是想把这两个女人发展成白莲教徒,可她们俩不会武功,教中有点不好安排,毕竟普通教徒都是住在自己家里,吃菜烧香供明王的。
秦林哈哈一笑:“这有何难?跟我走就是,别去广州了,有个更好的去处安置你们。”
戚秦氏和崔如萍将信将疑的答应下来,她们也没什么好去处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林说的不清不楚,白霜华难免狐疑,看看两女,戚秦氏约摸二十出头,生得楚楚可怜,崔如萍成熟少妇风韵,姿容也颇为美丽,教主大人心中就有几分不乐,悄悄一指头戳在秦林身上:“你这家伙,打的什么坏主意?”
“喂喂,别想歪了,要打也是打你的主意嘛。”秦林没脸没皮的笑着,眼睛从白霜华交领长裙稍微敞开的领口看进去,一片温润白腻。
呵,秦林这家伙自己不老实,还怪别人想歪!
第850章 勒石题诗
秦林打的主意其实很简单,戚秦氏和崔如萍走投无路,干脆带她们俩去投奔壕境的明智玉子,正好壕境那边的葡人没有修女,当尼姑和当嬷嬷也差不多吧。
再说了,明智玉子一个女人家待在壕境,身边还有瓦韦那花痴,不派人过去盯着,秦长官能放心?懂多国语言的外交天才,肩负联络南洋、欧洲乃至新大陆的重任,她可是秦长官的宝贝疙瘩,万一被人拐跑了,咱秦长官朝哪儿哭去?
借着夏季的东南风,琼州到壕境的航程顺风顺水,要说让秦林头大的,也就只有白霜华地碎碎念了,教主大人一再劝秦林不要去蒲州浪费时间,就在东南首倡义旗,先割据称雄,接着逐鹿天下。
秦林始终笑而不答,这天船过了大小金门,离壕境已经不远了,他命令航向偏北,贴着海岸航行。
不一会儿就见两山对峙,中有江水涌出,两山之脉向南延伸入海,如门束住水口,江水海潮奔涌相激,声若百虎啸林,势如万马奔腾。
秦林用手指点,说与众人听:“这里就是崖山了,三百年前宋朝最后的文武百官和残余兵将被蒙元大将张弘范追到这里,文天祥宁死不屈,张世杰力战图存,陆秀夫抱幼帝跳海,二十万人在此殉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