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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锦医卫-第511章

小说: 锦医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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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太师之尊,肯为了女儿演这出戏,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时珍又道:“阔别京师多年,二十年前老夫曾为令尊把脉,知他身体健旺、先天阳气充盈,只要清静无为、节食节欲,一定能享高寿呢!”

张紫萱闻言一怔,知父莫如女,她很清楚张居正成天操劳国事,和清静无为差得太远,节食节欲也根本谈不上。

但做女儿的能说父亲的不是,说他大权独揽、事必躬亲,说他放纵欲望以排遣压力吗?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李老神医的本草纲目已经收尾了吧?家父很喜欢这部书,当年便曾经为它题写序言,最近又提到要把这部书进呈御览,到时候老神医一定要进京面圣哦。”

昔年张紫萱曾应秦林所请,以父亲张居正的名义为本草纲目题写序言,此时再次提起李时珍当然居之不疑,睁大了眼睛,嘴巴乐得合不拢来:“真的,令尊张太师这么说过?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匹老马,也总算遇到伯乐了!”

不是李时珍贪慕权势,而是这时候一部书要大行于世,进呈御览之后得到朝廷认可,那就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书籍,相当于得到国家最高权威承认了。

秦林颇为诧异地瞧了瞧张紫萱,他可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这位相府千金以父亲名义为本草纲目代写序言的,而张居正身为宰辅日理万机,你不主动提醒,他哪里想得到要把一本目前还不算很有名的医书进呈御览?

张紫萱偷偷朝他挤了挤眼睛,这就是相府千金打的小算盘了,将本草纲目进呈御览,李时珍得偿所愿,必定会赴京师面圣,到时候请这位大明药王为张居正好好诊疗一番,排除掉隐患,做女儿的也好放心些嘛。

秦林嘿嘿一笑,张紫萱的心思真是千灵百巧,这办法既替她父亲诊治条理,又叫李时珍得偿所愿,一举两得。

李时珍把《本草纲目》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些,听说要进呈御览,连带着对张紫萱态度都好的不得了,惹得青黛在旁边咯咯笑,这下连亲孙女都不如紫萱姐姐了呢。

接下来还要去魏国公府,秦林和三位夫人离开家的时候,李时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老顽童。

魏国公府,排场就比秦林自己家大了许多,姑爷回门国公府大开中门,四名指挥使、两名锦衣卫千户率领众家将两边雁翅排开,人人身穿簇新的官服,徐邦瑞、吴氏两口儿等在中堂,徐维志做儿子的连个座位都没有,站在父亲身后。

“爹、娘!”

徐辛夷迈着大长腿,飞快地跑了进去,一头扑进吴氏怀里。

“我的儿!”

吴氏心肝肉的乱喊,眼睛里泪水滚滚的,女儿在家的时候,总愁着这假小子嫁不出去,真嫁出去了,随着秦林出了远门,心里头又挂念得很。

徐邦瑞揪着一把黝黑发亮的大胡子,把女儿看了又看,他还要端国公架子,咳嗽两声:“哭什么哭?这不好好的吗?辛夷如今也是柱国夫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秦林断案有功,破例请了两妻并封,所以他官职提升,青黛和徐辛夷也跟着水涨船高,独独亏了后面才嫁过来的张紫萱,不过朝中有张太师做主,着急什么?

吴氏只管抱着徐辛夷,把丈夫瞪了一眼:“我疼我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十月怀胎,又是我辛苦把她带大的!”

徐邦瑞怕老婆是出名的,笑了笑不敢争执,对青黛道:“李家小姐好久没来了,令祖在南京编书,闲来悬壶济世,真是杏林国手!令尊又到云南做官吗?”

青黛点了点头,颇为自豪地道:“是呀,爹爹因为政绩优异,从四川蓬溪知县,升了云南永昌府通判。青黛好想阿爹、阿娘,可惜他们在任上,不能随便回来哩。”

徐邦瑞听了却叹口气,颇为责备地看了看秦林,知县正七品,通判正六品,升是升了,却从四川调到云南,越调越偏远,这是举人出身地方官的正常升迁,明显秦林没有从中出力。

秦林苦笑,身为柱国、太子少保,又和当朝太师张居正有亲,要升调一个区区六品通判还不容易?可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大人,脾气和李时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绝不肯让女婿替他谋取官职;青黛呢,尽管很想父母亲,却从不在这方面对秦林提出要求。

徐邦瑞察言观色就知道了大概,越发敬佩李时珍父子,嗟叹一番,又笑容可掬的朝张紫萱道:“令尊在京师持正柄衡、调理阴阳,朝野议论皆称其能,大明朝两百年,令尊不愧第一人!”

张紫萱抿嘴微笑,盈盈道了个万福:“国公爷一语之褒胜于华衮,家父也常说尊府乃国朝东南柱石,要顶江南半边天呢。”

“太岳先生过奖、过奖了!”

徐邦瑞揪着胡子大喜,心说张老儿目无余子,竟肯这么品评本国公,总算极给面子了。

殊不知张居正在家里,说的是“徐家世镇南京,这一代国公行事荒唐,父子俩都是纨绔习气,好在世家将门,总算带兵还有那么三分韬略……”

亏得张紫萱没直说,要不然肯定把徐邦瑞气得摔个大马趴!

徐辛夷却不懂,睁着杏核眼:“咦,张太师什么时候这样赞过爹爹,怎么我不知道?”

徐维志嘴都歪了,妹妹呀,你就不能扯个顺风旗?

秦林连忙打圆场:“有的、有的,小婿也听太师这么说过。”

“就是嘛,你女儿家家的懂什么?咱们徐家世受国恩,为父乃是国朝东南柱石!”

徐邦瑞也猜到大概了,赶紧自卖自夸顺便堵住女儿的嘴,这位国公爷的脸皮啊,和秦林比也不遑多让。

“对了,既然你们到了南京,那就多准备点礼物带回京师吧。”

吴氏摩挲着徐辛夷的后背,笑盈盈地道:“慈圣李太后和武清伯是不能短的,定国公府和咱们是一个祖宗的亲戚,你尧媖表妹出嫁,这贺礼也不能太寒酸哪……”

朱尧媖要出嫁,咱们怎么不知道?秦林、徐辛夷都睁大了眼睛,青黛和张紫萱也颇觉诧异。

第718章 容嬷嬷的野望

“你们还不知道啊?”魏国公夫人吴氏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众人看。

这是武清伯李伟以朱尧媖外公身份写给魏国公徐邦瑞的信,说长公主朱尧媖年方二八,应择佳婿出嫁了,托魏国公两口儿在南京找找,看看有没有品貌俱佳的驸马人选,另外令婿秦少保神目如电,可趁他在闽浙办差,帮忙辨查这些青年才俊的人品性情,落款日期在半月之前。

算日子,秦林那时候正忙着在兖州惩奸除恶,武清伯府的信使则走大运河一路到了南京,正好擦肩而过。

看到这封信,秦林恍惚间生出几分唏嘘,想当初见到朱尧媖的时候,她还是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柔柔弱弱的极为惹人怜惜,一晃眼两年过去,她也到该出嫁的二八芳龄了。

“喂、喂,你怎么啦?”徐辛夷伸手在秦林眼前晃了两下,嘟嘟囔囔地道:“发什么呆啊,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算了嘛,摆出这幅苦巴巴的嘴脸,至于吗?”

秦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啊,不是,我在想、在想……”

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张紫萱修眉微微一挑,叹口气:“长公主温柔可人,才气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要找位能配得上她的驸马,又要文采风流,又要品貌俱佳,只怕不容易呀!”

咦?青黛娇媚的脸蛋儿写满了不解:“常听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尧媖妹妹是大明朝的长公主,怎么还不好找驸马呢?”

徐邦瑞、吴氏和徐辛夷都笑起来,青黛真是天真可爱,如果世间人都像她这样,那该多好啊。

张紫萱臻首轻轻摇了摇,搂着青黛的腰肢:“好妹妹,不是你这么想的呀,譬如今天我们看到那位王士骐王公子,可称得上才气高妙、风流儒雅了吧?”

当年的金陵四公子里面,王士骐家世最好、才气最高、模样也最标志,不像刘戡之偏于阴柔,而确确实实算得上美男子,所以张紫萱拿他举例。

咳咳,秦林干咳两声,挺了挺胸脯,表示你们不能无视我的存在啊。

青黛明净的眼睛忽闪忽闪:“王公子吗,确实才貌双全,不过青黛觉得嘛,就是十个王公子,也比不上秦哥哥呢。”

哎哟妈呀,秦林心头美得都冒泡啦!

“好、好,当然比不上咱们家这捣蛋鬼……”张紫萱扑哧一笑,又道:“可你说说,如果王公子还未婚娶,他愿不愿意娶尧媖长公主?”

青黛不假思索地道:“那肯定求之不得啊,尧媖表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娶了她,睡觉都会笑醒呢!”

魏国公两口儿听到这里,互相看了看,同时唉声叹气直摇头,徐辛夷也脸臭臭的,高兴不起来。

“唉,可惜王公子绝对不会和青黛妹妹一样想法的。”张紫萱苦笑,然后闷闷地道:“就算金山银山送给王公子,甚至武清伯亲自上门去恳求,他也绝对不肯娶尧媖长公主的!”

“啊,怎么会这样?”青黛吃惊的捂住了小嘴,怎么也不敢相信,直到秦林也点了点头,小丫头心目中那些公主和驸马的浪漫故事,才瞬间崩塌。

大明朝祖制,名义上已经出嫁的公主,实际上只在公主府里度过大婚的当夜,便要搬回后宫专设的殿宇居住,空荡荡的公主府里便只住着驸马一人,如果公主与驸马要见面谈情说爱的话,驸马必须赶进宫去与她见面。

公主驸马的鹊桥会,不比天上的牛郎织女来得容易,宫里负责服侍教养公主的老太监和老女官,最羡慕嫉妒恨的当然就是公主与驸马之间卿卿我我的场面。因此,驸马想要入宫去与公主相会享受夫妻之情,就必须拿出大堆真金白银出来行贿。

见老婆一面还需要行贿,这做丈夫的也够悲催了,另外他还不能纳妾,只能“从一而终”,如果公主身边的管事太监和老嬷嬷从中作梗,他就只能在空荡荡的驸马府空虚寂寞冷。

如果只是这些,似乎还可以忍受,但更厉害的一条来了,一旦某家的子弟被选为驸马,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原因据说是为了不让王公贵族及大小臣工,借皇家姻亲的身份为非作歹,出现唐朝那样的公主干政,危害朝廷体制。

像王士骐这样的官宦世家子吧,如果做了所谓的驸马仪宾,自己不过是得到一个领干俸的虚职,考进士、做部堂大员封疆大吏、进而入阁拜相的光辉前途一概堵死,凡有志于仕途的青年才俊,谁又会愿意做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角色?

更何况,王世贞是文坛领袖,已做到正三品应天府尹,入京即是部堂大员,外放则封疆大吏,如果儿子王士骐选了驸马,老爹的政治前途就全完了,只能致仕回家。

这且不算,王氏一族都得受牵累,王士骐诗书传家,叔伯长辈、堂兄堂弟多有考上秀才举人的,他一人做驸马,大家都别在官场上玩了!

所以,如果谁告诉王士骐,叫他去做驸马,他一定会吓得当场晕过去!

同样的道理,民间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都视与皇家结亲为畏途,就算寒门士子也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凭真才实学做有实权的官,一展平生抱负,而不是做被圈养的驸马。

皇帝女儿最愁嫁,要找品貌双全的驸马,实比登天还难。

“这么说,尧媖表妹的婚事怕是不容易了。”徐辛夷挠了挠头,笑着摇了摇母亲的肩膀:“娘,你和爹爹怎么商量的,要不要替尧媖表妹找位江南才子?”

吴氏没好气地道:“不管武清伯说的怎么天花乱坠,就算他再写上一百封信,咱也不会接这烫手的山芋!”

“娘啊!”徐辛夷在母亲怀里撒娇,魏国公府在南京两百年,总有不少亲朋故旧,要费心替朱尧媖找找,说不定真能找到个把出挑的。

“徐姐姐,你别缠令尊令堂啦。”张紫萱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笑眯眯地看了看魏国公夫妻:“两位老人家一定还顾忌着冯司礼吧!”

那可不是,魏国公徐邦瑞暗道还是你张小姐心思灵动,一下子就知道了原委,我这粗枝大叶的女儿,心眼儿赶你可差远了。

“冯司礼等着大赚一笔,恐怕有好几年了吧,咱们何苦断人财路?”徐邦瑞捋了捋颔下黑须,虎着脸道:“辛夷,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免得惹起是非。你尧媖表妹身为长公主,上有母亲李太后、兄长当今皇帝、外公武清伯为她做主,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郎君?”

徐邦瑞极少这么正言厉色的和女儿说话,徐辛夷嘴唇一撇,就要争起来,却被秦林使个眼色,只好把话闷在肚子里。

接下来的一顿酒宴极为丰盛,徐辛夷却吃得不香,满腹疑窦想要问秦林,父母兄长问话,她也答得前言不搭后语。

徐维志非常热情地给秦林敬酒,张紫萱、青黛则有徐维志的夫人王氏作陪,直到天色擦黑酒宴才曲终人散。

刚刚走出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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