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安康-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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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好了药,服侍林氏服下,让说了些宽慰的话,待林氏睡下之后,苏文清才转回到林志海的房里来。
天边已露出一片灰白,雾霭沉沉。苏氏见女儿自一片苍茫中摇摇晃晃走了进来。眉尖紧蹙,眼角泪痕未干,双眼熬得通红,神色却那般沉静内敛,就好像刚才那个决定并非她一时冲动而为,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的决定。
苏氏心中一片酸楚,这样一辈子的负但,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姑娘家来说,实在太过于沉重了。
“娘,您也累了一宿了,去歇一会吧。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好了。”苏文清乖巧道,推搡着苏氏去睡觉。
苏氏怔怔地望了女儿好一会;“清儿,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苏文清咬住嘴唇,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清儿……”苏氏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罩上一层雾气,“娘本不希望你这么做,不过,你都已经做了决定,你让娘说什么好呢?”
“娘!”苏文清走过去,拥住苏氏,把头靠在苏氏削瘦的肩膀上,“海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都应该对他有信心,娘你说是不是?”
***
拿了毛巾的纤纤素手拂过林志海的脸庞,忽地停了下来。
这是苏文清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他躺在床上,神情平静,脉博平稳,呼吸均匀,生命体征良好,只是,他却固执着不肯醒过来。
拭去了血污泥泞的脸庞俊逸非常,棱角分明的轮廊,饱满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此刻因了失血过多而苍白晦涩。低垂的眼睑,两排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
三天了,苏文清不知道,光阴竟走得如此之快,快得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快得令她以为,太阳刚从这边升起,便从那边沉下去了。
“清儿,你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去里屋歇一会吧。”苏氏心疼地望着女儿,三天的时间,女儿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昔日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暗淡无光,下巴更尖了,仿佛风一吹便倒。
“娘,我不累。”苏文清放下毛巾,挪了张凳子给苏氏坐。
见苏氏拿出银针,苏文清忙道:“娘,我来吧。”
苏氏正想说什么,苏文清已接过银针,准确地扎进了穴位之中,缓缓地推入:“娘,你忘了,这个我学过。上次张老汉手麻痹得动不了,还是我替他扎好的,他到现在还在夸我手艺好呢。”
苏氏不由笑了。这是事实,上次张老汉还说起这事,说她女儿没接她的班,可惜了。
“药熬好了吗?”苏氏把带来药包放下,转身问道。
“熬好了,在窗台上晾着,待会我给海哥哥喂下去。”苏文清答道,手中的银针缓慢地转动着。林志海的眉头似乎皱了一下,苏文清的手便滞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想替他抚平眉头的冲动。
见苏氏在旁边站着,苏文清忙道:“娘,你去忙吧,这里有我照应着。你放心好了。”
“那好吧。”苏氏看看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林志海,低叹口气,“小清,这事急不来,别累着。林大娘你也看着点,我怕她突然老毛病又犯了。”
“我知道。”苏文清低下头,笑得虚弱。
喂药的时候遇点了小麻烦,黑乎乎的药汁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苏文清忙用毛巾去擦拭。
“我来。”随着一个靓丽的倩影一闪,苏文清对上张二花关切的眼神,不由心中有些感动。
“你这几天都没来蘑菇园,张嬷嬷她们都挺挂记着你的。”张二花微微侧了侧林志海的身体,药汁就顺利地喂进去了。
“你们都好吧?”苏文清把空了的药碗放到桌子上,再拿来毛巾,替林志海擦拭了下嘴角。
“我们都很好,蘑菇园什么事也没有。那边的永慈药行……”张二花一想起那个矮矮胖胖的王伯仁就想乐。别人家是因为没有生意而犯愁,他呢,是因为生意太好而犯愁。
昨天,那个王伯仁愁眉苦脸前来找她,问她能不能再请个帮手。也难怪,自从南北药材商线开通后,南北方面的各路药材商纷纷聚到了永慈药行,订单如雪花般飞过来,忙得王伯仁晕头转向,饶他久经商场,也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张二花此次前来,就是找苏文清商议此事的。不过,一看现在这个情形,她这话是无论也说不出口了。人都危在旦夕了,苏文清是再也腾不出时间再去照料别的事情的。
张二花见苏文清又在怔怔地望着床上的林志海发呆,不由在心里叹口气,一把拉起她:“小清,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不吃也不睡的,你这个样子他能知道?你这个样子就能让他醒过来?”
见张二花突然提高了声音,苏文清不由微微蹙眉:“二花姐,你小声点。”
张二花也气了,抬高声音道:“小清,我大声点怎么了?要真把他吵醒,那是最好不过。你看看你,再这样下去,不要说别的,你自己就先垮了。他要真的心疼你的话,他早该醒了,干嘛一直躺在床上装死?”
苏文清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张二花有时就跟个孩子似的,跟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斗什么气!
“好好好,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二花姐,你就别……”苏文清有些讶然地望着张二花,“二花姐,你,你怎么了?”
此刻的张二花,双目突然睁大,脸上漫过一片惊慌,她用手指指苏文清后面,“小清,你后面……”(!)
第二十二章相助之人竟是贺将军
苏文清转身一看,床上坐起一个人,那人半靠在床榻上,手捂着额头,眉头紧皱,眼睛微微睁开:“好吵!你们在争什么,怎么吵得这么大声?”
“海哥哥!你醒过来了?”苏文清惊喜莫名,手上的毛巾“啪”地掉在地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容颜,那听了千遍万遍的声音,除了林志海还会有谁?
眼前金星环绕,苏文清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云端,脚下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上。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泪水却不争气地滚落下来。眼前倏然暗了下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残存的记忆里,她听到了张二花的惊措失措的喊叫声,还有林志海的。
不知过了多久,苏文清慢慢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对上林志海关切的目光。
她这是怎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撑起身子坐起来。
“别动,”林志海忙按住她,“你三天没合眼,身子虚得很,快躺下,再睡一会。”林志海神情柔和,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
“你这是……”苏文清呆呆地看着他头上缠着的纱布,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过来,她记起那个黑暗的暴风雨的夜晚,那个悬崖,还有,那种心痛的感觉。
“海哥哥,”她紧紧抓住林志海,瞪大眼睛望住他,好像生怕一松手,一眨眼睛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海哥哥,你醒过来了?你没事了?”
林志海含笑点点头。
那她睡了多久了?苏文清环视了一下四周,桌子上点起了烛台。她最后残存的记忆是早上时分,那这么说,她这一晕厥,竟整整睡了一天?
“海哥哥,你的头还疼不疼?”苏文清仔细地看了一下他头上的纱布,白色的纱布很干净,没有鲜血渗透出来,应该恢复得很好。
“小清,你就别瞎操心了。”林大娘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你们两个呀,真是把我们大家都吓坏了。”
苏文清一看,自己还紧紧抓住林志海的手呢。赶忙松开,脸上不禁飞起红霞。林志海则无所谓地笑着。
“这下好了,雨过天晴。”林大娘看着这一对人儿,笑得无比灿烂,“晚上让你母亲和范老先生过来吃饭,庆贺一下,人常言,大难过后必有后福,呵呵。”
晚上的菜肴果然很丰盛,除了苏氏与范老先生,张二花,张展鹏,就连那晚一起前来救援的村民全请到了场。林氏说了答谢的话,大家举杯庆贺,吃得很尽兴。
接下来的日子,林志海又在家里养伤养了一段时日,待伤势完全好了之后,已到了三月初。
而那个雇请前来陪同林志海上京赶考的小厮,乐小桃的同胞哥哥乐天明,这些时日里也跟林志海混得很熟。乐天明只比小桃大一岁,果然是个挺实心的人儿,又勤快又细心,把林志海照料得妥妥贴贴的,连大户人家出来的挑剔出了名的林氏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眼见儿子已经完全康复,林氏便拣了个宜远行的日子,一场饯别之后,林志海带着乐天明上京赶考去了。
直至林志海骑着马消失在尘烟滚滚之中,苏文清这才想起,她忘了,忘了问林志海,当时,那个暴风雨的夜晚,他是如何想到,奋不顾身的冲出来,以他的生命去换取她的生命的。
没有林志海的日子,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苏文清依旧在苏记蘑菇园和永慈药行之间两头跑,偶尔会去一下明记陶瓷店看看。由于担心林氏的身体状况,苏文清便说服林氏,搬到蘑菇园来,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另外也雇请了浆洗工人。
范老先生新研制出来的增产方法又被用到了苏氏蘑菇园里。张嬷嬷、李五娘等人欢喜得笑逐颜开,干得更加卖力起来。增加产量也就意味着她们这些人的工钱又开始涨了。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好几日,苏文清这才想起,她上段时间看中的“仁和堂”后面那块空地还有买下来。
照例巡视完蘑菇园,苏文清转回到前厅,拿了银票,正准备出门,就听到前院的门被推开发出的“吱呀”声,接着,张二花急匆匆地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口。
“小清,我爹刚刚打发人过来,说是知府衙门里传了话过来,说是上头派了人下来,要来巡查张记作坊,人已经在衙门里了,很快就到张记作坊了。”张二花气也来不及喘一口,一股脑把所有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全倒了出来。
苏文清含笑望着张二花:“二花姐,你慌什么,你等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吗?”转念想到方才揣在钱袋子里的那几张银票,在心里微微叹口气,看来,这几张银票又要派上用场了。有时候,她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憎恨这样的世风,这样的吏治。不过,要不是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下,她们的那个民营冶铁作坊又怎么能打得进官家那里去呢?
来人共五人,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个个相貌不俗,一到张记冶铁作坊,马上拿出测量工具,审查得无比的仔细严格。
苏文清不动声色,知道对于这关乎国防的制造场地,关于前方战事的成败,这些官员们是丝毫不敢掺杂水分的。如果万一出了什么纰漏,那可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情,严重者还有可能株连九簇。
同时,她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未雨筹缪,及早做了准备,不然的话,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的让她分身乏力。
只是,让她觉得讶异的是,除了那个矮矮胖胖的知府大人亲自作陪之外,她居然还看到了那个二十多岁年纪,玄色袍子的将军,那个傲慢的贺将军。
经过了近大半天的现场勘测,那五个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苏文清与张二花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关通过了。
张老汉悄悄地挨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小清,我已经在城里的醉仙楼订了一桌酒水,待会这些人你务必留一留。”
苏文清会意地点点头。求人办事,送礼吃饭,这是古今贯通的真理。
只听贺将军向那五名隶属国家机械局的官员道:“各位大人,你们看过之后,可有什么不同看法?”
其中一个年约四十上下,拈着颌下的几绺长须沉吟片刻,点点头道:“嗯,规模还可以,比那间卓家作坊好多了。”
一听到“卓家作坊”四个字,贺将军脸上便有不屑之色:“那个卓家作坊,不提也罢。今天之内我会把所有手续办齐,把那班人马撤到这间作坊来,余下的事,还望各位大人费心了。”
长须的那个人马上笑道:“贺将军客气了。贺将军一向办事雷厉风行,我们在京也有所闻。再说,此事关乎国家军机,边境安稳,我们临行之前,令尊大人也再三叮嘱,务必把此事办妥,让圣上宽心。”
贺将军剑眉一扬:“听说近段时间皇上龙体欠安?”
长须男子呵呵一笑:“贺将军无须忧虑,皇上只不过上段时间受了风寒,许久未临朝,现在托上天庇佑,龙体康健。现在边境战事又起,听说,不久之后,皇上会亲临扬州大营,钦点十万大军出兵边关。”
“皇上要来扬州?”贺将军的神情很是愕然:“突厥又进犯我边境地区?”
长须男子点点头:“虽然说不上什么大规模的进犯,但是时常有几股流寇骚扰我方边境,烧杀抢掠,劫杀过往商队,甚是可恶。皇上对此很是忧心。”
“我大宋泱泱大国,何惧这些流匪来犯?”贺将军冷哼道。
“但如果是内外勾结的话,那就……”长须男子警惕地看看四周,似乎觉得此处不宜讨论军机大事,呵呵一笑道:“我们这些作臣子的,只要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