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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情盗-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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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我养的马感到自豪。”
  “您不用制缰①吗?”
  ①扼住马首的一种马具。
  她说话时焦虑地望着他,似乎她觉得他一定会反驳她的。
  “当然不用!”
  她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我真太高兴了。我想,用制缰太残忍了。妈妈常说,用制缰能焙耀马匹,同时马匹也能炫耀它们的主人。”
  萨耶助爵熟知,那些时髦女人坚持把制缰套在她们马匹的胖子上,如果套得太紧,过一个小时左右牲口就会疼痛不堪。
  他憎恶这种残忍行为,尽管他知道和他持相同看法的人在伦敦只占少数,此地的贵族都在自备马车上斗新巧,竞豪奢。
  “您在公园里骑马吗?”伯蒂拉问。
  “只要我在伦敦,几乎天天早晨骑马,”萨耶勋爵说,“但我怕我们将来见不着,因为我快要离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伯蒂拉说得很快。“我只是想请您告诉我,我在公园的哪一处可以避开时髦的骑手,也许还能骑马奔驰。”
  萨耶勋爵一时以为伯蒂拉是在设法与他重逢,当他知道这种念头她显然连想都没想到过时,觉得这事挺有趣。
  “在公园里骑马奔驰不能说是‘合乎礼仪’的,”他回答。“事实上,在洛登路①上跑马肯定是社交上的失礼行为。尽管这样,如果你越过色本丁桥,别人就看不见你了。”
  ①伦敦海镕公园中的骑马道。
  “谢谢您告诉了我,”她回答。“这正是我想知道的。不过,当然罗,妈妈也许不让我骑。”
  萨耶勋爵理解,这种干涉无疑是非常令人沮丧的,所以他用安慰的口气说:
  “我可以肯定她会答应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文斯顿夫人的骑马姿势非常优美。”
  “妈妈无论干什么看上去都很美,”伯蒂拉说,声音中显然含着赞赏之意,“但有时她会觉得骑马怪厌烦的,于是爸爸就单独带我去了。”
  萨耶勋爵有一个准确无误的感觉:她和爸爸在一起时要高兴得多,因此他用更温和的声音说:
  “你怀念你的爸爸?”
  “看见我他总是很高兴,”伯蒂拉说,“他要我和他呆在一起。”
  从她的话里可以得出明显的结论,萨耶勋爵正在考虑他应该怎样回答时,他发现马车已把他们拉到了花园巷九十二号门前。
  “我已经把你送到家了,”他微笑说,“我希望你妈妈见到你会很高兴。”
  “我也希望这样,”伯蒂拉说。“您心肠这么好,真是太感谢了。”
  当男仆打开车门时,她又加了一句:
  “我已经把名字告诉您了,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我要给您写一封感谢信。”
  “不需要这样,”萨耶勋爵回答,“但我的名字是萨耶——戴顿·萨耶!”
  一面说,他就从马车里出来,把伯蒂拉扶下了车。
  下车时有点儿困难,因为她那只受伤的脚一站起来就很疼。这时花园巷九十二号的门开了,她把手伸出来。
  “再一次谢谢,”她说,“我真是非常、非常……感激。”‘
  “这是我的荣幸!”萨耶勋爵举起他的帽子。
  他看见伯蒂拉缓缓地从前门进去,随后他就回到自己的马车里。
  当马车驱动时,他不知道这位姑娘将从她那位美丽的母亲那里得到什么样的接待。
  然而他感到,既然没有人到车站去接她,那么在花园巷九十二号她也不会受到欢迎。
  在大厅里,伯蒂拉向老管家微笑,她还是个娃娃时就认识他了。
  “你好吗,梅斯通?”她问。
  “见到您很高兴,伯蒂拉小姐,可是没料到您会来。”
  “没料到?”伯蒂拉喊道。“这么说,我妈妈没收到我的信。她准知道圣诞节学校都放假,而且我当然不能到玛格丽特姑妈那里去了。”
  “是的,当然不能,小姐,我想夫人是没收到您的信。她什么也没向我们交代。”
  “噢!天哪!”伯蒂拉说。“那我最好上楼去见她。她醒了没有?”
  她知道她母亲是难得在午餐时间以前起床的,事实上现在刚过十二点。
  “一小时之前夫人就叫过人了,伯蒂拉小姐,但她见到你一定会很惊奇。”
  伯蒂拉从梅斯通的口气里辨识出警告的意味,当她慢慢上楼时,眼睛里显出懂事的样子。
  她感觉到这座房子已经大大改观了,她上一次见到它还是在她父亲活着的时候。
  地毯是新的,墙壁也重新装饰过了,在大厅和楼梯平台上摆着许多插满温室花朵的巨大花瓶,要是父亲还活着,他是会反对这种铺张浪费的。
  伯蒂拉经过双开间的客厅门口登上二层楼时,她的脚步似乎挪动得更慢了,每走一步,那只受伤的脚就感到越来越疼痛。
  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她对自己说,这么怕她的母亲是愚蠢的,然而她却总是害怕。
  她也知道,当她抬起手来敲卧室的门时她的手在发抖,她宁愿继续上学,要是明天就能返校该多好。
  “进来!”奥文斯顿夫人的声音很严厉。
  伯蒂拉慢慢推开门。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她母亲坐在床上,背上靠着一叠镶花边的枕头。她盖着韶皮毯,身穿一件用粉红薄绸和花边制成的时髦衣服,衬托着她漆黑的头发和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美丽。
  她正在看一封信,她身边的床上还放着一堆其他信件。当伯蒂拉走进房间时,她把那一页看完以后才抬头张望。
  当奥文斯顿夫人看见站着的是谁时稍稍有些吃惊,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她的声音里明显地流露出恼怒:
  “噢,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到呢。”
  “不,是今天,妈妈。我在给您的信里已经写了。”
  “我把信不知放到哪儿去了,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多得简直没个完。”
  “是,那当然,妈妈。”
  伯蒂拉稍稍往床前靠近一步,奥文斯顿夫人问:
  “你怎么一瘸一拐的?”
  “我在站台上给撞倒了,”伯蒂拉回答。“这事怪我自己不小心。我没注意身后有辆装着许多行李的手推车过来。”
  “真是的,只有你才这么粗心大意!”奥文斯顿夫人用刺人的口气说。“我希望你没当众出丑。”
  “没有,当然不会这样,妈妈。一位很和蔼的绅士把我扶了起来,还用他的轿车把我送回家。”
  “一位绅士?”奥文斯顿夫人的声音尖锐刺耳。
  “是的,妈妈。”
  “他是谁?”
  “他说他姓萨耶……戴顿·萨耶?”
  “萨耶勋爵!天哪!我怎么能想象得出你有和他接触的份儿呢?”
  奥文斯顿夫人的眼睛里无疑地显出了愤怒,因此伯蒂拉赶快说:
  “我很抱歉,妈妈,我不得不这样,因为您没派车来接我。”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以为你明天到。你竟会遇见萨耶勋爵真是莫大的不幸。”
  “为什么?”
  奥文斯顿夫人转过头瞧着她的女儿,她的目光停留在那张孩子般的脸上以及那顶颜色暗淡、式样过时的女帽覆盖着的金黄色的头发上。
  “你告诉他你是谁了吗?”
  “他问我姓什么,还说他认识你。”
  “该死!”
  这声诅咒似乎在空中回响,伯蒂拉掠讶地睁大了眼睛。
  “妈妈!”她不由自主喊了出来。
  “谁碰到这事儿也得诅咒,”奥文斯顿夫人用刺人的语气说。“你这个小笨蛋,你难道不懂吗,我不希望任何人,尤其是萨耶勋爵,知道我有一个女儿?”
  伯蒂拉没开口,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
  “他会告诉格屈露德·林德莱的,而她准要高兴死了,会把这个消息满世界传的!她一直在妒忌我。”
  “我很抱歉,妈妈。我不知道您不想要我。”
  “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奥文斯顿夫人喊道。“你应该懂点事,要知道我不能承认我已经是个十八岁大姑娘的妈妈了。如果有人无礼地问起我的年龄,我顶多说三十岁,我一点儿都不想多说了。”
  “我……很抱歉,妈妈,”伯蒂拉又说了一遍。
  “我可以猜到你会把事情弄得一榻糊涂的,”奥文斯顿夫人说,“你总是那么蠢,你要是还有一点点头脑就不会把你的姓名告诉他,要不然就随便编造一个。”
  “要是您以前……告诉过我……要我这么办……,”伯蒂拉痛苦地说。
  “老实说,我从没想到你可能会无意中遇见我的一个朋友,”奥文斯顿夫人说,“我早就作出安排,不让他们有机会见到你。”
  伯蒂拉没开口,但是奥文斯顿夫人突然说:
  “还有,你单独和萨耶勋爵坐在他的轿车里是什么意思?你总该懂得,就算没有人来接你,你也应当雇一辆出租马车呀。”
  “我的确这样说来着,”伯蒂拉回答,“可他说要送我回家,在我的脚受伤后他一直对我十分好。”
  “我可以肯定,如果他知道你已经成年,他就不会这么主动地帮助你了,”奥文斯顿夫人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一定以为你只是个孩子。你看上去不象十八岁。”
  回想起萨耶勋爵曾经问过她的年龄,伯蒂拉心里很不自在,她记得当时自己说的是实话,由于她实在太怕她母亲了,所以就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要是她母亲问她是否已经把年龄告诉萨耶勋爵了,她是决不会撒谎的。
  可是很久以前,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时,她就懂得主动提供情况是不明智的,奥文斯顿夫人的脾气捉摸不定,长期的生活教训使伯蒂拉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的好。
  “让我想想……”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果我十七岁上生你,那么……你十四岁,我就是……三十一岁。”
  她用审问的眼光盯着女儿看。
  “说你十四岁,满行,”她说,“你那个小样儿,一点都不起眼。如果有人问我,我就这么说你。”
  她拿起一封放在床上的信说:
  “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你毕竟在这儿也呆不了几天啦。所以,你要做的事就是:到一个别人看不见你的地方去。”
  “我要离开吗,妈妈?”
  “后天就走,”奥文斯顿夫人回答,“你要和你爸爸的大姐阿加莎一起生活。”
  伯蒂拉显出困惑不解的样子。
  “阿加莎姑姑?我以为她……”
  “阿加莎是个传教士,这你很清楚,伯蒂拉,我已经决定:你应该献身于同一事业。”
  “您的意思是……让我也……做个传教士?”伯蒂拉用颤抖的声音间。
  “为什么不呢?”奥文斯顿夫人问,“我可以肯定,无论哪一位姑娘从事这一事业都非常值得称赞,此外,你知道,你的阿加莎姑姑住在沙捞越。”
  伯蒂拉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惊愕,低低地呀了一声,而奥文斯顿夫人接着说:
  “玛格丽特死后我给阿加莎写了信,告诉她等你一离开学校,就把你送去和她同住。”
  “但是她……她说她愿意……要我吗?”
  “我现在还没来得及得到答复,但是我知道她会乐意见到你的。”
  “您怎么……能肯定……她乐意呢?妈妈。”
  奥文斯顿夫人没回答,等了一会儿伯蒂拉问:
  “您最近是在什么时候……收到阿加莎姑姑的信的?”
  “你怎么能要求我记住我接到的每一封信呢?”奥文斯顿夫人气冲冲地回答。“阿加莎总是写信向你父亲祝贺圣诞节的。”
  “可是爸爸去世……已经三年了。”
  奥文斯顿夫人望着女儿焦虑的面容和苦恼的眼睛,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冷酷起来。
  “你别再给我添麻烦了!”她恶狠狠地说。
  “可是……妈妈……”
  “我不打算听任何辩白的话,”奥文斯顿夫人厉声申斥。“既然你的玛格丽特姑妈死了,你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她停顿一下,又补克说:
  “能有机会去见识世面,大多数姑娘是会觉得非常幸运的。你会发现那是非常有趣的事,人家常对我说旅行能开阔思路。”
  “我要永远……留在……沙捞越了?妈妈。”
  “当然没有足够的钱给你做回来的旅费,”奥文斯顿夫人回答。“这么远的路程要送你去,得花很多钱,我想你会要些衣服,可是不能太多。那里除了许多土著,没人会来看你,所以你也不必穿得那么时髦。”
  伯蒂拉的十指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求求您,妈妈,我希望别……去和阿加莎姑姑住。我记得……我还是一个小姑娘时就怕她,爸爸总说她是一个宗教狂。”
  “你的爸爸讲过很多傻话,对于这些话你应当放明白一些,不要予以重视,”奥文斯顿夫人反驳说。“伯蒂拉,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一定要去姑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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