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江湖被人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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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暂时缓解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无穷无尽的孤寂,以及被扩大了的想象力带来的恐惧。
大约过了一天,在景双再次饿的快不行的时候,又有人送饭。一天一顿饭。
景双听到脚步声,便凑到铁门那里,“喂,你是谁?国师到底想干什么?”
她并非想从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只是能跟人说几句话也好。
而那边没有回应,饭菜递进来,短暂的油灯光芒之后,再次是无尽的黑暗。
景双简直要崩溃了。在黑暗中背药方药理针法经脉,背武功秘籍,然而时间仿佛停住一般。
到第三天景双就忍不住投降了,对着送饭的人喊,“告诉国师,我把药方写给他。”
送饭的人并不回应,第四天依然如常,也并无人来找她要药方。
连投降也不许?这也太凶残了!
景双不清楚历岁寒究竟怎样了,是不是也被抓了?还是回中原求援了?
往好处想,如果去求援,那么快马来救,一来一回恐怕也要一个多月。
如果是被抓。她入沙漠之前曾用小沙鼠给父母以及她哥景泽传讯,倒也不至于谁都不知他们行踪。但是等他们发觉她失去消息来救,恐怕也得超过一个月。
这一个月可要怎么熬啊!
景双对着满室的黑暗寂静,简直要崩溃了。
那曼陀罗的药性积累,她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渐渐有些迟钝,神经敏感,倒是没产生什么幻觉。只是这些天她开始做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男人温暖的胸怀,灼热的手。
脸红心跳的梦,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沉溺。
景双牙槽中藏了一颗蜡丸,能解百毒。
然而如今虎落平阳,曼陀罗算不上毒药,也没有真正的解药,唯一解的办法,便是不再服用,慢慢药性便散了;而寒毒深入经脉,药石能起的作用很小。
这能解天下百毒的蜡丸,也只是能缓解这两样毒素,并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最重要的是,那药只有一颗,而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困多久。
大概过了七天,也可能是八天,终于有人来把景双带了出去。重见光明的那一刻,景双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她觉得不管接下来国师打算耍什么手段,都比把她一直关在那黑暗的地牢要好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那么多铺垫不是为了写国师,是为了推到……
下章小寒就出现英雄救美啦嘎嘎。
天业教的经历,对于一直顺风顺水的景双,是很大的打击,对她性格也有很大的影响。几乎是他们一生的转折点。而天业教本身,其实就是个NPC,不怎么重要。
正文 39获救
守卫把她带到了一处集体牢房中。
因为关的人多;所以这牢房卫生条件更差;天气又热;有点臭气熏天。
伙食也下降了,以前还有菜有肉,如今却只有干馒头,而且还掺了药。
不过景双暂时顾不上抱怨条件;七八天没人跟她说过一句话了;人都是有跟人交流的需要的,她简直要憋死了。
她急迫地想跟人交流;想接触人群,融入人群。一个人关在黑暗里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些犯人也很乐意跟她交流,竟然比她还热情。
每个人都在跟她讲着因果循环,讲宗教信仰,讲天业教。
这几乎都是文昌国最底层的人,因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理由被抓进牢中。
他们住在牢房中,很久很久都没有洗澡,肮脏邋遢,牢房里臭气熏天,每日只有一餐还吃不饱,在渐渐炎热的天气里,有些人生病濒死,可是他们相信他们如今是在赎前世的罪虐,他们死了能上天,或者转世投胎到富贵人家过好日子。
他们把国师当神,相信天业教是他们唯一的救赎。而他们之所以如今过得这么惨,是因为他们前世罪孽深重,或者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虔诚。
景双试图与他们辩论,但这些人顽固而狂热,反而试图教化景双。
天天吃着混曼陀罗的食物,然后被这么一群信徒不停的宣讲教义洗脑。这些人似乎认为教化别人能增加自己的功德,车轮战地从早到晚,甚至深夜也不停。景双开始怀念一个人关在黑暗中的日子了。
国师到底想要怎样?想要她也信奉天业教成为他们的一员,为他卖命么?他到底想利用她做什么?
景双简直要顶不住了。
国师来牢中展示神迹,在他的引导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所谓的天堂。
景双即使清楚那是幻觉,是不入流的把戏,却仍忍不住惊叹。那完全是自己想象出的世界,所以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曼陀罗和国师妖术的引导,让这种幻想更真实,不由得人不沉溺。
好在景双一直顺风顺水,心中并无多少欲望的执念。唯一比较尴尬的是,那寒毒的影响。
她一向与毒药为伍,试毒或者毒别人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区区寒毒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真栽在上面了。
她努力去想象自己想要的是火,但是寒毒这东西属阴,由内而外,缺的是阴阳调和,何况国师的引导可不会往这么纯洁的方向去。
人的心是最诚实最难以欺骗的,想象力这种东西,也不由得人自主控制。
景双看着眼前宽肩窄腰长腿的美男对她张开双臂,结实的肌肉上是热气腾腾的汗珠。男人用力地抱着她,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嵌入他宽广的胸膛当中。
这男人身上可真暖,她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紧紧地贴着男人光裸的肌肤,汲取着男人身上的热气。
男人低头吻着她,唇舌火热。她热情地吸吮着,心里的空虚却怎么也填不满。冷,还是冷,不够还是不够。
她焦躁地蹭着男人,粉色的唇微张,吐出急急地喘息。
男人的手上下游走,喃喃在她耳边低语,“不怕,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她轻易的被安抚,靠在男人怀里难耐地蹭。
她神智还有几分清明,在心里不断地警醒,不,景双,这是幻觉,都是幻觉。然而真的很舒适,整个人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泉中,男人的胸怀温暖又安全,他的手给她带来了一阵又一阵即羞耻,又难以言喻的快感。
景双用力咬了下舌尖,从幻觉中挣脱出来。
什么也没有,依然是肮脏破旧的牢房,她满身的汗,缩在墙角,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
而周围,那些犯人,依然沉溺在幻境中,脸上的表情如梦似幻,嘴里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
景双心里说不出的恐惧与羞耻,她慢慢平复着呼吸,眼底发热,想哭。然而此时父母兄长师兄都无法依靠,哭也只会显得软弱。
她沉默了片刻,挫败地起身,向国师低头,“我给你写药方,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管他想要她做什么,至少她有了自由才有逃走的可能。如果她猜错了,他只是想要解药的药方而已,那么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杀也好过现在这样屈辱。
国师站在那里,白衣纤尘不染,高高在上仿佛神一般俯视她,眼里带着似笑非笑的鄙薄。十五岁的少女,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发春。
景双脸色涨红,内心最羞耻隐秘的欲望暴露在敌人眼前,简直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耻辱。然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咬牙低头写了药方。
国师淡淡地说:“待本座让人验证了这药方有效,自会放你。”
景双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几分绝望与十分的恨意。她应该是猜对了,他想要的不止是药方,所以他折辱她,试图控制她,让她彻底屈服,为他所用。
他并不打算给她逃跑或者反戈一击的机会。
景双握紧了拳,她一定会报仇的。
日日被这些信徒洗脑,曼陀罗的药力在增加,景双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终于咬破了嘴里的蜡丸,服下了唯一的那颗解药。
以前积累的毒素稍微缓解,然而送来的饭菜中依然参杂曼陀罗,而且药量在增加。景双试图绝食,但她的求生意志却让这件事根本无法做到。
本来就一日一餐,饥饿折磨的人什么都想吃。
失去了最后的退路,景双反而坦然的多,有一种豁出去的态度,再陷入那些春梦的幻境中时,也能用一种平常心对待。有时候幻境还会出现她亲手杀了那国师的场景,那种报复的畅快让她无法抗拒这些幻觉。
也不是所有的幻觉都是幸福的,有时候也会出现内心最恐惧的事。有那些恐惧的事情对比,才越发让人沉溺于那些美好的幻觉。
景双几乎绝望地看着周围的犯人,他们沉溺在短暂的幻觉中,在幻觉中他们无所不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能做到他们想做的任何事。
她与他们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她清楚这只是幻觉,而他们把这当成美好的来世或者死后的救赎。
她也只能坚持这一点让自己清醒。
而国师想要摧毁的,就是这一点。这是一场精神上的抗争,不见硝烟,却让一直顺风顺水的景双觉得格外的艰难。
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支持不住了。
那一天,忽然有人踢开了牢门。
景双在阴暗的角落望过去,看到历岁寒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双眼急切地在牢房中搜寻着。
明明他身后的光也不是很强,但景双就觉得有一种阳光极为绚烂的感觉,当他一步步朝她走来的时候,简直英武高大的仿佛天神一样。
景双微微笑着朝他伸出手,而他一把把她抱入怀里。
真暖啊,景双冰冷的双手贴着他的胸膛,感觉他急速的心跳,眼里有些迷惑。如果不是国师那厮刻意引导,她一般都是做梦的时候,精神毫无防备才会陷入幻觉。现在清醒的时候居然都会产生幻觉,是那曼陀罗的剂量又增加了么?
国师随着时间的流失大约也有点沉不住气,这些天一直在增加食物里曼陀罗的分量。再这样下去,她会变疯子的啊!
以前她陷入幻觉时总是看不清男人的脸,这次怎么看到历岁寒了?好奇怪!
居然看到历岁寒来救她,这新的幻觉怎么这么不靠谱。这么多天没他的消息,国师也没拿他威胁她,他应该是回中原武林求援去了吧?绝不可能这么快啊。
“景双,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抱着她,心跳渐渐缓下来,才想起来问。
她微笑,眼里是迷离的光,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回答,“没事啊。”
他这才察觉出她不对劲,伸手按住她脉搏,神色凝重地伸手抱住她。
她在他怀里微笑,冰冷的手探入他衣内,不满足地贴近他的肌肤汲取温暖。
历岁寒愣了愣,止住她不老实的手,双眉压低抱着她出了牢房。
牢中其他人意志远没有景双坚定,此时已经有人处于半疯癫状态,嘻嘻哈哈地沉溺幻境,满脸陶醉。
历岁寒抱紧了景双,身上带着一股子戾气。
出了牢房,历岁寒毫不停留地一路出城,却没人阻拦。
一直到城门口,城门紧闭。
历岁寒在十二银鹰防备的目光下,抬脚上了城墙,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城外是一群似兵似匪的人,俱都骑着骆驼,浩浩荡荡的,有几千人。
一直走到这群人中间,历岁寒才放松下来。
这些人拔营离开,历岁寒抱着景双上骆驼,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离开了文昌国的势力范围,这些人开始分散开来。
历岁寒也告辞。
他对为首的那人道谢,“玉堂,这次多谢你。”
历岁寒与这陈玉堂是旧识,两人都是不受家族重视的纨绔,喜欢舞刀弄剑。当初陈玉堂投军,他也想过走这条路,却被他爹逼着去江湖上干那些无聊又见不得人的勾当。
也是巧了,来的路上路过西冷关,他正巧碰到陈玉堂,得知他从北边被调到了西冷关,这些年混的还不错。
他按照与景双的约定,趁天业教血祭,文昌国国都迦罗城守备空虚,来此放火捣乱。
事情进行的倒是很顺利,在混乱中他也成功逃脱,然而到了约定地点等了一天没见到景双,他便清楚出事了。
他如今的实力,去救人也是自投罗网,但若是回中原武林求援,一来一回又耗时良久。他便跑去西冷关兵营找陈玉堂帮忙送信,打算将信送出去便回来救景双。
他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无济于事,但至少同甘共苦。
朝廷重文轻武,边关的将士们饷银极低,根本不足以养家糊口。这年头,很少有自愿参军的,都是强拉的壮丁服兵役。
西线久无战事,这些兵们穷的叮当响,便时常跟沙漠里的沙匪混在一起,干些抢劫商队的勾当。顶上长官也管不了这些事。
陈玉堂这小子跟他一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平日里纠结一帮手下弟兄在沙漠里打劫,跟文昌国时有摩擦,对文昌国不忿已久。听历岁寒一说帮忙的事,竟然异想天开的打算干票大的。
他们穿着沙匪的衣服,也不怕文昌国的人向朝廷告状。何况两国中间隔着沙漠,文昌国也不会吃饱了撑得借此打仗。
两人谈好了条件,陈玉堂便带了人过来,围了文昌国。
文昌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