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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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了,柔柔……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他不舍地看著她。
“不要,我要幸福。娘……我不要一个人,你说你会看著我车福的。”管柔柔不肯听他说话,她还陷在自己的梦魇中。
看著她的样子,燕归来心疼极了,这样的她怎么一个人活著,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他死了柔柔肯定也活不成。
“柔柔,扶……起我。我们……找大夫……”
勉强靠著她站直身子,走了几步,他满是鲜血的手缓缓伸了过去,拉好她的衣服,让衣服盖住属于他的娇躯。
临死前都对她占有欲十足!
城中的一个小医馆响起急切的拍门声,吵醒了刚来半个月的学徒。浓眉大眼的小学徒小心地打开门,惊见雨中两个浑身是血的人,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鬼啊!”
“救救我娘,求你了。”管柔柔软软地哀求,眼睛里依然没有焦距。
小学徒定睛一看,立刻同情心泛滥的把人带进屋内,先替燕归来换了衣物,也简单清理了下伤口,草草地止住了血。管柔柔也在他的交代下换好衣服,只有头发还是没有梳理。
“你们等等,我去后院请师傅。”他端著污水就出去了。
燕归来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开始麻木发热,他知道泡了水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估计最多只能再活两天。看著坐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只是盯著他的管柔柔,不禁一阵鼻酸,他不想丢下她的。
呵欠连连的陈大夫咒骂连连道:“你傻子啊,大半夜的让他们进来,还满身是血,死在我们这里谁还敢来看病啊。”
走进客房正想赶定他们,看到管柔柔后,一双浓浊的老眼顿时发直。
陈大夫立刻上前笑脸相迎,“这位姑娘要救自己的母亲吗?”低头一看却是个男人,一个快死的男人。
“救救我娘,求你了。”
愣了一下,陈大夫色迷迷地看著她点头,“好好,姑娘的要求我一定答应。”
等这个男人死了,美人就是他的了,色心大起的老色鬼背地里一肚子坏水。
本来燕归来很习惯每半个时辰醒来一次,这是以前伯柔柔乱跑养成的习惯,只是管柔柔趴睡在他旁边,可爱的睡脸纯洁如梦,每次清醒他都要看上许久,因为他知道自己很快就看不见了,生命正在慢慢的消逝中。
然后他醒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最后他闻到了自己身上腥臭腐烂的味道,身体热得像是快要烧起来。
他就要死了,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意识慢慢的飘离。眼前的漆黑中忽然出现一点光,他向苦光走去,直到光几乎把他完全包住。
即将跨出最后一步时,他定住了,再走一步就解脱了吧!他却忽然想起他和柔柔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还有那庙里的婚礼,他们一起拜天地,他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
现在离开的话,她不会记得他了吧!第一次见到他时,柔柔已经是神志不清了,以后她是不是会得到她要的幸福,是不是会有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丈夫好好爱她……
他心里明白下会的。但是他很累,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保护柔柔了,马行飞的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灰心地,他准备踏出最后一步。
这时他听到了对话隐约传来——
“娘怎么了,救救她。”
“他死了,就算不死也活下了—时半刻了。”
“求你,一定要救我娘!”
“真的是个傻子,他是个男人你却叫他娘。不过小姑娘,你也快死了,有人要我杀你。但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死前就陪我快活快活吧!”
“你干什么,你要救我娘吗?”
“哈哈,是啊,你陪我开心,我就把你们一起救上西天。”
然后是衣服碎裂的声音,还有物品掉落的巨大声响。
混蛋!这样要他怎么安心走,他走了所有人都会欺负柔柔的,他怎么忍心?
陈大夫扑向管柔柔,被讨厌和人接触的她用力推开,他不死心地再扑。这时,床上应该早已死透的男人忽然暴跳起来,伸手捏碎了他的咽喉,然后又倒下。
身上的脓包被压破,脓血流了一地。他就瘫在那儿,压在尸体上。管柔柔害怕地蹲在一边。
燕归来自己都很奇怪他怎么还能跳起来杀人。他不是第一次杀人,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在雨夜里想趁机欺负柔柔的男人。
在被他打伤后,那男人撂下狠话,“我一定找我的师兄们来杀了你,玩死你老婆。”
杀了他没关系,但是他不许他们欺负柔柔,所以他没给那人去报信的机会,一剑杀了他。杀人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是为了柔柔,一切都值得。
许久,她慢慢地靠近,轻轻地叫著他,“娘,快起来,睡在地上会生病的。”
看著拚命想拖他起来的柔柔,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创造这么多奇迹了。因为她,因为这个他放不下的人,假如柔柔是个正常的女孩子,他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所以不是他保护柔柔,而是柔柔守护了他。可惜母亲并不明白这一点。
他要活下去,为了这个让他认定的女人活下去。
他指挥柔柔去烧水,然后拿毛巾帮他擦身,想在这个色鬼的尸体被发现之前尽快恢复体力。
昏沉沉地睡了,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臭味少了,但还是热。他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正想著,一道热热的东西流到他嘴边,可是又顺著脸颊滑下,有人拿毛巾擦了擦,接著一个香甜柔软的东西覆住了他,他忍不住吮吸起来,从那柔软流入他嘴里的是温热的粥。接著唇上的东西离开又覆上,如此进行了很久,他的喉咙其实已经肿胀到溃烂,每咽下一口就疼得像刀割,但是为了那美好的触感,他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咽下每一样东西。
感觉像只过了一会儿,但他睁开眼睛一天又快过去了。柔柔看起来有些憔悴,她还在按他说的擦拭他全身的脓血,然后倒掉脏水,再从木桶里打来新的热水继续做。他知道这个傻瓜一直没休息地想救他,就怕他丢下她死掉。
他的身上什么都没穿,原来像个胖胖脓包的身体,由于脓血被擦去,看起来正常多了。他想叫她停下来休息却说不出话,想问尸体怎么样了,却只能沉默的看著她微笑。
突然那个小学徒进来了,嗓门大大的。
“你醒了,别担心那老色鬼,我把他埋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放心,我和师兄都不会报官,我找人开了药,这姑娘会帮你熬好,还有些外洗的外敷的。呵呵,我教了她很久,本来她一直学不会,我说你可能会被她害死,结果她马上全记住了。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是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下去。我们要走了,我跟别人说我们和师父去采药了,这几天不会有人来,但是你们最好尽快离开。”
小学徒看出他想说的话,连忙叫忙碌的女人躺下来睡一会儿,然后便笑嘻嘻地离开了。
再次陷入昏迷,有人用同样的方式喂他药和粥,身上的热少了很多,却飘著药味。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柔柔的手被药水泡得蜡黄,看起来很累却依然不停的擦著他的伤口。
嗓子已经好多了,他沙哑地呼唤,“柔柔。”
她乖乖地过来。
“去盛饭。”
她很乖地端出一碗粥,等待下一个指令。
“把它吃了。”
又是好乖地吃著,然后忽然吻住他渡了一口粥给他,梦里香甜柔软的东西就是这个。
吃完粥,又用最后的力气命令她躺在他旁边睡下,两人一起沉入梦乡。
等他们熟睡。一个女人走进来收走了碗,管柔柔会照顾人,但是根本不会煮粥,这几天的饭都是她做的。
看著床上天使般的两个人,欧阳落梅叹了口气,想起前几天指使那个大夫杀人却没有回音,于是前来探访,结果却发现床上那个曾经俊秀的少年,现在却浑身脓臭气若游丝,简直不成人形,连她这个亲身母亲都不禁在第一时间却步。可是那个痴痴的傻子却一遍又一遍的给他净身,把他翻来翻去不停的擦。
难过和愧疚,让她帮忙烧了热水,并帮他们熬了适合病人的粥。
她一直在窗外偷偷的看,毕竟那是她唯一的儿子。
燕归来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明明性命还在一线之间说下出话,可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那时侯的他们分明是最难看的样子,却让人感动得移不开眼睛。罢了,放过他们吧!
“谢谢您,娘。但是,我不原谅您。”沉睡的人忽然开口,他能吃出来他吃了十八年的味道。感激她,但是他不能原谅她伤害了柔柔。
“别想要我承认你们,除非你靠自己的本事养家,像个真正的男人。”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当年的丈夫就是少了这点担当。
欧阳落梅走出屋子,清冷淡雅的脸上带著泪水。靠著墙她哭了一会儿,右手习惯地想握住手中的剑,一手抓空,才记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拿剑了。
她是嫉妒管柔柔的吧。当年的她没有遇到一个好男人,所以嫉妒别人的幸福,但是骄傲的她难道就没有错吗?
再多的感悟都已经晚了,她宁愿守苦义父留给她的粥品摊子孤独一生,不过当年的早点摊现在已经是闻名天下的粥坊了。
她也不再是那个可怜的江湖女子欧阳落梅,她是梅大小姐。当年欧阳落梅因为一个男人伤心欲绝,现在的梅大小姐为什么还要制造出另外一个悲伤的女人。
忽然不恨了,感激他给了她一个儿子。只是惋惜,当年的他们若有儿子与管柔柔一半的勇敢和执著,也许就不会造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哭完了慢慢的走远,没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屋檐上长叹了一口气。
第九章
燕归来的病好得很快,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必须尽快复元保护妻子。在他快好的一天晚上,天下雨了,像是庆祝他们又在一起般的享受了久违的鱼水之欢后,管柔柔的记忆再次归零,忘记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也不再叫他娘。
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们快饿死了!
他们没有钱,一场浩劫后什么都没有的他们只剩下彼此。连外衣都当掉了的燕归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办法去当苦力,因为管柔柔会乱跑,但他也不想去偷去抢用脏钱养自己的妻子。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坐在任何一家客栈都不再有饭菜送上,连外面的包子摊都下再有东西递过来,只有一些陌生人很可怕地推开她,她被人赶来赶去赶了一天,饿得哭哭啼啼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有个男人正痛苦地捶打著墙,恨自己没用,而这个男人面色蜡黄,已经三天没有进食。省下的钱虽然又多让妻子吃饱了两天,但山穷水尽的日子还是终究来临,他们这几天晚上都是在别人的屋檐下度过,但是管柔柔没有因此而冷过,因为男人会暖暖的抱著她。
可是饥饿却不能躲开,它实实在在的折磨著人。燕归来痛苦地发现自己离开了母亲后果然什么也不是,连妻子都下能予以温饱,难道真的要去偷去抢?他恨自己当年只会当个太少爷,整天喝酒蹉跎光阴,唯一的特长就是舞那没用的剑。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捡起泥巴做了几个泥丸,教管柔柔玩弹珠。爱玩的天性打败了饥饿,她快乐的玩著。
安抚了她后,燕归来站在她旁边,深吸口气。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但是为了柔柔,他必须放下尊严和面子。
“各位……”才一开口便已脸红,他咬牙一口气喊道:“各位朋友,在下和妻子因为盘缠用尽,借宝地一用,请方便的给个钱场,不方便的给个人场。”
以前他也喜欢看人卖艺,然后丢下一锭元宝享受穷人感激的眼神。以前的他以为这是一种怜悯,但他现在知道那不过是交易,卖艺人其实是在用自尊换取温饱,只比乞丐高尚一点而已。
路上的行人一开始并没有理会他,即使是繁华的风州城,有闲钱看人卖艺的还是不多,更何况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燕归来没有剑,他随手挑起地上半截的竹竿,舞著他年少时自创的剑法。说是剑法不如说是剑舞,纯粹就是好看根本没有实战意义,外行人看了也许觉得飘逸潇洒,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比划。
但是看过他舞剑的人都会著迷,著迷那人剑合一的写意。会觉得那不是一个人在舞著剑,而是他和剑一起在对话、在嬉戏。也许俗人看不出来,可是他行若流水的身形,毕竟比那些一身蛮肉的江湖把子好看,尤其加上他俊秀的睑,人群慢慢的聚了起来,而且都以女子为多。
其实当年的他舞得更好,看过他舞剑的一个朋友说过,一身白衣在月下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