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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锦衣之下-第66章

小说: 锦衣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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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霄听得甚是受用。

陆绎在旁轻轻瞥了一眼今夏,并未说话,将目光投向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黑斗笠人,忽然淡淡道:“看来,你的腿伤已经无碍了。”

那人闻言,怔了怔,将斗笠取下,声音生硬而戒备:“陆大人,别来无恙。”

此人正是沙修竹,当初陆绎一脚踢断他腿骨的情景尚历历在目,尽管后来陆绎故意放了他,他仍对陆绎十分警惕。

陆绎对他却有赞许之意:“你是随他们来此地抗击倭寇?如此看来,你当初在船上说劫生辰纲是为了边塞百姓,倒是一句实话。陆某佩服!”

听他这么一夸,沙修竹反倒不自在起来,讪讪道:“陆大人言重了。”

“既然都是旧相识,正好大家一块吃顿饭去吧。”今夏热情道。

上官曦婉拒道:“不了,庙里的师兄们就在不远歇脚,我们还得过去和他们会合,马上要离开杭州了。”

“对了,我记得离开扬州时阿锐下落不明,可找着他了?”今夏故意问。

“还没有。”上官曦叹了口气道,“我爹爹说会帮着我继续找,你们是官家,若有他的下落,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他若知晓姐姐在此地,说不定也会赶了来帮你。”

“他若在此地……”上官曦似有点愣神,过来片刻,才半是叹息半是伤感道,“他若在就好了。”

马车内的阿锐听着,手指死死扣在车壁上,双目痛楚地紧闭上。

今夏略有些失望:“啊,你们就走了?那以后该去何处寻你们呢?”

“眼下倭寇四处流窜,我们也是居无定所,只跟着庙里的师兄们走。”上官曦笑了笑,“说不定,那一日咱们就又碰上了呢。告辞!”

谢霄、沙修竹也拱手作别。

今夏看着他们三人消失在人群之中,那般洒脱豪迈,忽然觉得自己活得真憋屈。

“人都走远了,还看。”陆绎轻道,“这般舍不得么?”

今夏壮怀激烈地叹道:“我也想去抗击倭寇,好生痛快!”

陆绎点头赞同道:“你的功夫虽然三脚猫了点,不过给和尚们当个伙头军倒是可以,他们应该不嫌弃三顿吃萝卜。”

“……”

今夏默默无语。

住进客栈,推开窗子,杨柳晓风拂面,今夏舒展□体,趴在窗边看西子湖上的一叶叶小舟,回味着刚刚吃过的佳肴,不得不感叹杭州天堂之名不虚。然后,她轻盈转身,看向躺在床上的人,道:

“老规矩,你若还是不肯吃,我就去唤岑寿……”

她话音未落,便听见阿锐生硬道:“我不吃米粥,我要吃饭。”

“……总算开窍了。”今夏笑道,“你现下知晓我没骗你吧。”

接着,阿锐*道:“给我请大夫,我不想这么一直躺下去。”

“行,我会告诉陆大人。”今夏答应地很爽快。

“你告诉他,只要能让我身体复原,我会把我所知晓的都告诉他。”阿锐目中有冷意,“他让我这么半死不活地拖到现在,为得不就是这个么。”

今夏很好奇:“你到底知晓些什么?说来听听。”

阿锐冷眼瞪她:“除了陆大人,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你这人还真是挺见外的,不晓得你这次失踪,乌安帮会不会有人会满城地寻你。”今夏不轻不重地刺了他一句,这才晃晃脑袋出门去。

陆绎刚刚才换上飞鱼袍,今夏一进屋便被抢眼的大红晃了眼,怔在当地,不知他何故要换上这袭官袍。

“你来的正好,帮我把绦带系上。”陆绎自然而然唤她道。

“哦……”

今夏取了挂在一旁的绦带,自后绕过他的腰间,仔细系好。

甫一系好,陆绎回转过身来,双手圈上她的腰身,略紧了紧,皱眉道:“明明这一路上都用好饭好菜喂着你,顿顿不拉,怎得一点也不见长肉?”

今夏隔开他的手,作恭敬状:“卑职为大人效力,每日殚精竭虑,也是很伤身的。”

“所以……”陆绎等着她的下文。

“大人不妨试试每天再加顿宵夜。”今宵诚恳地提议。

陆绎忍俊不禁,正欲说话,便听得门外岑福恭敬道:“大公子,胡总督派了轿子来接您,我让他们先侯在栈外了。”

“知道了。”

今夏奇道:“胡宗宪?他知晓你来了杭州了?”

“我们已用过饭,又落了脚,他若还不知晓,这两浙总督不当也罢。”陆绎理理衣袖。

“对了,阿锐那边……”今夏忙将阿锐所提之事告诉他。

“他身上的病症古怪得很,应该和东洋人的毒有关。我已让岑寿去打听此地有没有擅长解毒的大夫,尤其是针对东洋人的毒。”陆绎似早就料到。

今夏也叹了口气:“沈夫人倒是解毒高手,只可惜现下也不知晓她人在何处。”

“不急,我已让人调查沈夫人的身份,她不是回老家去么,待身份查出来,自然就知晓她去了何处。”陆绎不放心地叮嘱她道,“晚间我恐怕回来得迟,此地倭寇猖獗,比不得扬州,你切勿乱跑。”

“我有分寸的。”

想起初识时她瞒着杨程万一头扎进寒意森森的河水中寻找生辰纲,陆绎便觉得她这个分寸委实有点让人信不过,道:“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偷溜出去,惹出事来,那可是要扣银子的。”

“……”

看着今夏的神情,陆绎顿觉放心多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淳于敏倚在窗边,看着西湖美景,顺口念道。

丫鬟往她身上披了件披风:“姑娘,仔细风大受凉。”

老嬷嬷将自家带的被衾铺铺好,换下客栈的被衾,又将衣物整理妥当,朝淳于敏道:“连日在马车,总算到了杭州城,可以好好歇歇了。姑娘要不要沐浴更衣?我去让店家备热水。”

“不急,你们也都累了,下去歇歇吧。”淳于敏柔声道,“我也想略靠靠。”

“好,姑娘先歇着,有事唤我们。”

看着老嬷嬷与丫鬟都退了出去,淳于敏才轻轻叹了口气。她们是祖姑母家中的家仆,虽说祖姑母待她亲厚,服侍她的丫鬟嬷嬷都是厚道人,可她毕竟是投靠了来的,在丫鬟嬷嬷面前也客气得很,并不敢多使唤她们。何况这趟出远门,想来她们心里也是不情愿的。

她坐回桌边,顺手取过一本书来看,翻了几页,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这一路行来,她隔着马车,看表兄行事、他手下人行事、特别是那位女捕快……虽然有时觉得女子这般舞刀弄枪着实不成体统,可更多的是让她觉得新鲜好奇。

原以为那女捕快是女子中的异类,但今日隔着车帘她又看见那位“上官姐姐”,那般英姿飒爽,那般不让须眉,着实让人羡慕。

伸手想去倒杯热茶,提壶里却一点水都没有,她刚想唤丫鬟,又停了口,心道不过是唤店小二来添水,这点小事,自己又不是做不得。这般想着,她仔细理了理发鬓和衣衫,便轻轻开门迈了出去。

因为不愿让人发觉阿锐的缘故,陆绎让岑福包下客栈的一处小院,省得被不相干的人打扰。淳于敏入住时并不曾留意此间格局,只管低头垂目跟着走,现下跨出门后,便怔了怔,犹豫地向前行去,想着也许马上就能遇见人。

行了好几步,拐过墙角,也未遇见人,她迟疑了下,不知自己是不是该接着往前走。正在这时,她听见旁边房间传来一声痛苦的□□……

是个男声?

难道有人生病了?会是谁?她忐忑不安,手指紧张地扣着窗棂,试探着往里头看。

什么都看不清,而那人还在□□,听上去像是在作痛楚的挣扎。

住在这个小院内都是一路同行过来的人,若置之不理,实在说不过去,淳于敏鼓起勇气行至门口,叩了叩门,轻声道:“我进来了。”这才推门进去。

几乎在她推门的同时,在床上挣扎着想起身的阿锐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

“啊!”

淳于敏骇了一跳,楞了片刻,才想到自己应该上前把他扶起来。

“你……没事吧?”她试探着走上前,由于阿锐背对着她,她只能胡乱猜测着,“你不是岑福岑寿吧,那么,你是杨捕快么?”

阿锐艰难地翻身,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想去够床沿,手背上赫然是几道狰狞的刀疤。淳于敏本已伸手去扶他,看见那手,吓得连忙缩回去,抬眼间看见阿锐的脸,顿时吓得惊叫出声,不由自主地退开数步,身子又撞到桌椅,跌倒在地。

今夏在灶间正熬药,听见这边动静,拿着搅药的竹筷子就赶了过来。

同一时刻,岑寿、杨岳皆听见动静,赶至阿锐房间。

☆、第八十九章

杨岳将阿锐复扶回床上,手法虽重了些;但总算是公事公办的做派。

“淳于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岑寿本欲上前扶起她;但想到她毕竟是大家闺秀,而男女有别,恐怕多有不便;只得扎着手干站着。

今夏连忙将淳于敏扶了起来;顺道替她拍拍衣裳上的灰尘。

“他、他、他……他是谁?”淳于敏惊魂未定,“他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当然是人。”今夏拿着竹筷子朝床上点;分析给她听,“你看他的脚;脚趾头都是全乎的。鬼没有脚,所以他是人。”

岑寿在旁翻了个白眼。

闻言,淳于敏心神稍定:“那……那他究竟是谁?”

“这个嘛,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姑娘若不介意,咱们到院中喝杯热茶,慢慢聊。”今夏把筷子抛给岑寿,“灶间的药煎成一碗水即可,你可仔细别糊了。”

“你……”

碍于淳于敏在场,岑寿敢怒不敢言,没好气地拿着筷子去了灶间。

院中有一亭,小而精致,今夏领着淳于敏坐到亭中,又去端了热茶来,给她压压惊。

淳于敏抿了几口茶水,便忍不住问道:“他,究竟是何人?怎得那般模样?”

“姑娘,您知晓我是六扇门的捕快,对吧?”今夏不答,反倒笑眯眯地问起她来。

淳于敏点点头。

今夏这才接着道:“其实在京城里,六扇门和锦衣卫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我此番与陆大人同行,也是因为正好缺人手,被借调过来,要不然锦衣卫的事,即便是六扇门也是从来不会过问的。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淳于敏微怔:“你是让我别问吧?”

“不愧是大家闺秀,果然是冰雪聪明。其实姑娘不知晓,反而对姑娘您更好。锦衣卫的事情终归是知晓的越多就越危险。”今夏小小吓唬了下她,然后往回找补,“您看,您是陆大人的妹子,身份尊贵,我们也得把您保护好是不是?以后那间房您就别进去了,那个人您就当没见过,跟旁人也别提起这事,这样我们才安心,陆大人也放心,是不是?”

被她绕得有点晕,不过大概意思淳于敏还是听懂了,就是让她不要问不要说,权当没发生过此事。

“我明白了。”她轻声道。

今夏欢喜,接着又叮嘱一句:“您的嬷嬷、丫鬟,也莫要对她们提起才好。”

“我知晓。”淳于敏抿了口茶,柔声细语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虽帮不上忙,总不会故意去坏事。”

“姑娘言重了,言重了。”她这般知书达理,倒让今夏无端地生出些许愧疚来,也不好立时抛下她就走,便闲谈道,“淳于姑娘老家在何处?”

“我是浙江新河人。”

“新河……”今夏在脑子里把地图搜了一遍,“那还要行些时日呢。老家可还有人在?”

“大伯家还在城里住着。”

“哦,你大伯是作什么营生的?”

今夏捕快本能,与人闲聊也习惯性一句一句地问。好在淳于敏性情好,敬她是公门众人,也就一句一句地如实回答。两人聊的时候不长,今夏就把淳于家五服内的亲戚都弄明白了。

丫鬟寻声找了过来:“原来姑娘在这里,叫我好找。姑娘饿不饿,苏杭点心最是有名,我让店小二送些来给姑娘尝尝?”

“对对对,我在京城就听说杭州的桂花糕、龙井酥做得极好,别处再做不出那般味道,只可惜一直没尝过。”今夏眼睛一亮。

淳于敏笑道:“那正好,让店家送些过来,咱们俩一块尝尝。”说罢,她便转头吩咐丫鬟,丫鬟却不甚欢喜,斜瞥了今夏一眼,方才去了。

“我家大杨精通美食,我去把他也唤来。”

说着,今夏便去把杨岳拖了来。初时,杨岳不知何事,懵懵懂懂跟着她走,待见到淳于敏也在,连忙停了步。

“到底什么事?”他问今夏。

“当然是好事,杭州的桂花糕和龙井酥,你不是一直想尝尝么?”

若是平素自然不妨,只是淳于敏怎么说也是位大家闺秀,杨岳觉得多有不便,回绝道:“以后再说吧。”

正巧,丫鬟端着托盘进小院来,一碟桂花糕、一碟子龙井酥,还有一碟子定胜糕。

“淳于姑娘都不跟咱们见外,你一个大男人扭捏什么。”今夏把杨岳拉入亭中,摁着他坐下,喜滋滋地看向糕点,禁不住赞叹道,“大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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