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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侬本多情种-第1章

小说: 侬本多情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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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侬本多情种
  作者:常欢
  男主角:乔释谦
  女主角:白苇柔
  内容简介:
  一日为妓,便终生为妓——
  世间妓女,一定得这么认命歹运吗?
  不!她决定见好就收,洗净铅华努力跑回跑道
  咦?竟然会跑输他!
  这个爱管闲事,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竟‘坏’了她的从良路
  怎么?度过太平洋,喝口洋墨水就了不起了吗?
  呜……别这样拉拉扯扯的,难看啦!
  说实在的,她贱她淫她坏都不关他的事,
  他干嘛死推活拉一定要‘解放’她不可啊?
  难不成他对她有了蠢蠢欲动的情愫?
  看来她非使出‘降心’招不可了……
  正文
  第一章
  黄昏时分,一条街安静地罩在薄薄的雾中。绕过重重胡同,一名小斯轻拉开门,取了纸折子点着门口红灯笼的烛火。
  “姑──娘──们,见──客──啦!”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宁静声中炸开,半沉睡的街道彷佛也被唤醒,几个行人慢慢出现。
  怡香院大门两侧的双线红灯笼直直通往门里的雕栏昼楼,一个个浓妆女子手拈着红丝巾,排排或站或坐或歪着身子,半嗔半笑半带着娇,在一个个逐一进门的男人眼里,极力贾弄着姿色。
  后厢房里,纱窗上照见两名女子侧影,悄声低语,温温软软,几乎被前院的人声淹没。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真的要走?”江杏雪执着她的手,疲倦地抚着眉心。
  坐在她对面的白衣女子,依然垂首不语。
  “阿柔!”不耐久候,江杏雪跺跺脚,恼声叫道。
  “杏雪姐,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嬷嬷碰我的孩子的。”白苇柔抬起头,忧心忡忡地摸着小腹。“我只要留在这儿,她是绝对不会罢手的。”
  “你有没有想过,带着孩子你能躲到哪里去?”江杏雪仍坚持着最初的决定。
  “走一步算一步了。”白苇柔泪盈盈地别过脸,忍着伤心,轻声一叹。“嬷嬷让我在房里考虑三天,要走,还有机会;要是真留在这儿,我恐怕连保住孩子的希望都没有了。”
  江杏雪还想说甚么,厢房外忽地向起叩门声。
  白苇柔惊喘一声,连忙起身躲到她身后。
  “杏雪姑娘,嬷嬷说见客了。”一位保镖在外头粗声粗气地喊道。
  “吵甚么!该见的我自然会见,要你罗唆这么多!”没等他再喊,江杏雪早发怒地拉开门。“你是甚么东西?王八蛋,还不快给老娘滚出去!要走我自个会走,用得着你们三催四请吗?惹恼了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
  江杏雪脾气之坏,在院里是出了各的。那保镖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凶,只得悻悻然地离去。
  “杏雪姐,别说了,我回房去,你千万别让嬷嬷知道我找你说过话。”白苇柔拎着裙摆,面容愁苦地离开了。
  “少爷,翻过那座山,再走两天光景就进城了。”长工乔贵腾出手拭去额上的汗水,大声朝前头信步走着的男人说道。
  乔释谦轻轻应了一声,合起折扇。树叶间筛落点点阳光,林子里没有半点风,只藉得茂密的树荫招来半点清凉。
  “阿贵,把东西放下来,坐着休息一会儿。”他抬头望望四周。“我到前面走走。
  “别走远了,少爷。”乔贵解下马车上的水壶,喝下一口开水;见他要走,连忙嘱咐。
  “我知道。”他摇手道。
  这条从南昌县取道至白云县的郊野小路,他和乔贵不知走过多少回,四周高耸入空的老松总会带给他莫名的感怀。
  几时归去,做个闲人?他轻声念道,将折扇柄在手掌心轻敲了敲。就在同时,那个声音游丝般飘浮在空中,若有似无地传进他耳里
  乔释谦眼眸一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然而,再一次确认,声音依然存在。
  那求救的声音很微弱,在蝉声末歇的郊野,简直小得可怜,然而乔释谦还是听到了。
  “少爷,该走啦。”
  他举手示意乔贵噤声,信步穿过那片林子。
  只有一幢破房子孤零零地被抛弃在林荫外头,四周是干烫的黄土,龟裂地映着刺眼的阳光,跟在一旁的下人乔贵早不耐烦地拭起汗来。
  乔释谦闭上眼,凝神倾听那微弱的声音,正是自那房子里传来。他再无迟疑,赶紧推门而入。
  破屋一角,他看到一个半身沾满血迹的女人,乱发覆着脸,身子抱着一床破被,缩在墙角兀自呻吟着。
  才瞄过她的情况一眼,乔释谦便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没有难堪迟疑,未等乔贵跟着进来,他褪下外衣,把这名女人全身盖住。
  “阿贵,立刻去请大夫到这儿来。”他沉声吩咐。
  乔贵也看清事情的严重性,听到主人的交代,不禁皱起眉来。
  “少爷……这不太好吧?咱们又不认识这位小娘子。”跟着乔泽谦许多年,乔贵的忠心不容置疑,但他却也知道这种事最好别搭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乔贵,我知道你的难处,尽管去吧,不会有事的。”
  “可是……这……”
  “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声音只提高了一点点,高贵便不再坚持,快速地离开废墟。
  麻痹中,白苇柔被腹下的抽痛催醒了。她呻吟了一声,感觉有人拨开覆在她脸上的湿发,又轻轻擦拭她额上的汗迹;很努力地,她想要张开眼,而另一波的痛苦忽又汹涌地淹没了她。她弓着身子,本能地护着小腹呻吟,眼泪和着额头上的汗水成串流下。
  “一切都会没事的,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乔释谦坚定地稳住她,再次替她揩去汗水。
  她张开眼,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迎上她的目光,乔释谦有些震撼。这女孩比他所想的还要年轻,那瞳眸漆黑如星,盛满惶恐不安;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很干净,显示她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但碰上这种事……
  当一颗自她眼角泌出的泪,毫无预兆地跌落在他指尖时,乔释谦的心脏在悸动之中被猛然揪紧。彷佛这滴泪水炙伤了他,对她的痛楚,他感同身受。
  在他手掌下的白苇柔,再一次面临崩裂的痛苦。
  张开涣散的瞳孔,白苇柔再也无法忍耐地放声喊出来,但忽然又惊觉地死命咬住嘴;在咬合间,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咬破皮渗出的血丝当下染红了她未点胭脂的双唇。
  此情此景,令乔释谦整个人无端战栗了起来……
  他所面临的,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两条孱弱的性命在生死之间作挣扎。如果这女孩没法顺利生产……如果他不是好奇心闯了进来……乔释谦浑身起了冷颤,发现自己向来的冷静第一次被这个世界的冷漠所禁锢了。
  要是她死了怎么办?天哪!他看着她,却甚么都不能做。
  “姑娘,保持清醒!”他扳着她的肩,看着她涣散的瞳孔,不停地喊她。
  已经黄昏了,但暑气似乎末消,焦虑像被堵得无路可走的水气,一点一滴地散布在他额头上,女孩的脉搏随着身下涌出的血块愈来愈微弱。
  乔释谦闭上眼,不觉又再次握紧她的手。
  吴大夫是被高大的乔贵半拉半扯拖进来的。
  “快点快点!大夫要都像你这样,全天下的病人不都死光了!”还没进门,高贵已经不耐烦地骂出声。
  “这……我都说了晌午后不看诊的,你们强人所难嘛。”吴大夫有些懊恼地理理被拉皱的衣裳。
  “哪有这种道理……”
  两人还在吵嘴,看到门口的乔释谦满手的血,脸色哗然大变。
  “少爷,你……”
  “没事。乔贵,别为难先生。大夫,请进来。”他冷静地说,语气沉重。
  “那位小娘子……”乔贵不确定地询问。
  “是个死胎。”他低语,叹了一声。
  “怎么样了?”
  见吴大夫青着一张脸,乔释谦以为自己处理不当,担忧地问。
  “失血太多了。”吴大夫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你们……你们认识她?”
  “萍水相逢。”
  吴大夫“哦”了一声,捋捋胡子,却没再有下文,但心里似乎盘算着甚么。
  “大夫认得这位姑娘?”
  “不认得!不认得!”他脸一僵,急忙摇头。“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们就照这药方子救她吧!呃……唉,请容小老儿劝少爷一句,还是趁早离开此地的好。你们救了她,已是仁至义尽,可别为此惹上甚么是非才好。”
  看那吴大夫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惊惶失措跑走,乔释谦心知有异,却不便再说甚么。
  “少爷,这事咱们还管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吩咐乔贵把门带上。
  乔贵才起身,方才出去的吴大夫又狼狈地跌进来。
  乔释谦霍然站起,注视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三条人影。
  “何大爷,我没有帮她,我真的没有!”那吴大夫扶着手臂,一脸冤枉地喊起来:“天知道在这镇里,谁都惹不起何大爷你哪!”
  原来这就是令吴大夫害怕的原因。乔释谦打量着何良,而后者则大剌剌地绕着他们主仆瞧,一双眼贼溜溜地直盯着乔释谦。
  这对主仆都相当高大,随即何良极有胜算地笑了起来。高大又怎么地?强龙能压地头蛇吗?
  “看你们俩,应该是外县的人。告诉你们吧,她是怡香院的姑娘,而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何良和江嬷嬷有那么点儿交情。罩子放亮点,别插手这事儿!”何良盯着他,大言不惭地开口。
  乔释谦回头,那女孩仍呆滞地躺着。如果,今天他也是怕事者,任人作主,那么她被带回去,会有甚么下场呢?
  能有勇气怀着孩子逃出妓院,想必是死也不愿回去吧。
  “要回去,也得问过她的意思。”
  那何良一怔,让声笑了起来:“问?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居然问个女人拿主意!”
  乔释谦正待发怒,却被吴大夫低声喊道:“少爷,别跟他斗。咱们镇上没人惹得起他,你就当没碰过这事,走人算了。否则,连老朽都会遭殃的!”
  “没事的,大夫,我保证他们不会为难你。”
  “话不是这样……”
  “喂!你们还不走呀?”
  乔贵执住乔释谦的衣袖,脸上布满了恳求。
  “吴大夫说的有理。少爷,就别多生事端。”
  乔释谦的眼神黯了黯。他盯着何良,惊觉心里积压一团怒火,天知道他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大动肝火。从他成年至今,每一件事情他总能掌握得好好的,不出半点差池;但今天接二连三遇到的事,全超乎他所能想像的。
  “白苇柔,你要真聪明,就乖乖跟我回去。”算准这对主仆不敢惹事,何良嘴角一扬,踢了她一下。
  他们说了甚么白苇柔全不知道。打从清醒的那刻起,她知道自己没能保住孩子之后,就只是呆滞地盯着布堆里的那摊血肉模糊。
  “没了……甚么都没了……”她喃喃地喊出声。而最后一点让她有勇气再挣扎下去的希望,全都跟着她抽搐的痛楚一遍遍流得干干净净。
  就在那团白布堆里,她的孩子是个染血不成形的肉球……没了。她困难地吞了口口水,喉咙干枯得几乎要崩裂。
  她没有动静,只是瞪着那团布,想着她竟没有机会看清孩子的五官……她还希冀过孩子对她笑的模样呢。抬起头,她望着屋顶中央破裂的大洞;月华如霜,风带过几片乌云像薄纱,顷刻间扫过了月光,又飘远了。
  这么圆的月亮儿,是十五呢,这么圆的月亮儿,怎么却不是人团圆的日子?
  何良耐不住了,伸手想抓她的袖子。白苇柔忽然扑向前,避开男人的手,紧紧地抱住了那团沾满血迹的白布,很小心地揽在怀里,身子距离何良约莫有一步之遥,她才敢去轻抚那血迹斑斑的白布团。那是……她的孩子呢,她颤抖地想,那是她的孩子呢。
  蓦然,白苇柔张开沙哑的喉咙,低低柔柔的,带着哽咽的泪音,软软吟唱了起来。
  “儿……生月不……明,儿……死月始光,儿月……两……相夺,儿……命果不真……”
  唱着唱着,她那麻痹的心智也渐渐地被痛楚敲醒了;除了肉体上,她的心也碎了。眼泪一颗颗汇成小河淌下。她一直是个很认命的女孩儿,但落的泪却从没为过自己。
  亲爹为偿赌债卖她时,她的泪,哭的是父亲的执迷不悟。
  她的贞洁被人高价抛售后,她的泪,哭的是身体懵懂无知的痛。
  她开口唱着,仍是那首“杏殇”:语至最后,白苇柔几乎哀伤得出不了声,只能眼泪不停地淌。
  “不准唱了!”何良被吵得发怒,一把扯住她脑后随意扎束的长辫子,力量大得迫使白苇柔的目光整个射向他。
  “你他妈的再唱,老子揍死你!”何良低吼,捏紧的拳头在她脸上胁迫地挥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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