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乡-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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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子、这心……只愿给苏放啊!
杜微心里仍存有一丝期望,如果李布政使愿意解除婚约,那――就能还她自由之身了!所以她故意不驯。
“也罢!”李布政使故意漠视杜微的心意,拂袖而起。“申儿,既是你自己所选,你就看着办吧!”
蓝夫人搀着李布政使进内屋。没有主婚、不拜天地,算是给新妇的下马威,也给日后正室人门时留些余地。
聪慧的杜微又哪里会看不透呢?他们只顾着为往后铺路,却不留片瓦余地给她。这家人,果真欺人太甚!
李申引着杜微进房,房里张灯结彩,颇有几分喜气。
其实,他对娇媚的杜微也有几分情意,加上逼她投江理亏于前,才处处让她。他也不是没探听到酒庄庄主与杜微之间有几分暧昧,然而利字当头,他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李布政使一直以为李申聪颖,来日平步青云自是可期,不知他天资敏捷却好逸恶劳。门墙高筑的太学院根本关不住他,早就学会了用钱贿赂守卫放他出去寻花问柳,遇有考试则买通同学为他护航,甭说殿试,就连初举都不见得过得了!
这就是他处心积虑要找到杜微的原因。唯有将杜微的百宝箱据为己有,才能确保他下半辈子能挥霍无虞。
“娘子。”李申试唤,见杜微似未反对,便壮着胆子说:“让你受委屈了,爹跟二娘那边我会再找机会跟他们说明的。”
他也知道父亲及蓝夫人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以他不学无术的行径看来,想娶到公主谈何容易?杜微的美貌已然冠绝天下,再加上丰厚的宝物,虽然曾经沦落风尘,然而当他的正妻已是有余!
杜微摇头,“我不在乎。李申,我想问的是……你真的非娶我不可吗?”
“当然!”李申毫不犹豫的说。
杜微直视着他,“娶我,还是娶百宝箱?”如果百宝箱还在,她会毫不犹豫的拿它换回自由!
见李申支吾以对,她再问:“如果百宝箱与我,二者只能择一,你选哪一个?”
李申不解,“百宝箱是你的,何必硬要我作抉择?”
那就是还不死心了。杜微轻叹一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那百宝箱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永沉于黑江之中,不见天日了。”
李申大惊,“怎么可能?那日我明明见你抱个死紧,怎么可能松手呢?”
唉!真是执迷不悟!“苏放救我时实在无力连百宝箱一同搬起,因此他选择抛下百宝箱。”
李申大喊:“不可能!不可能!这不会是真的!”他揪着杜微的肩头使劲摇晃,“会不会是苏放私吞?一定是的!百宝箱价值连城,他疯了才会把它丢回去!”
杜微被李申摇得头晕,扬起声音:“够了!你放手!”他的靠近令人恶心!
李申住手,愣愣的看着口吻严厉的杜微。
杜微正色问道:“如果没有百宝箱,你还愿意娶我?”她必须确定他真的无可救药。
李申点头,“那是当然,等明天我再带你回酒庄,讨回我们的百宝箱。”他不相信真的有人会把到手的百宝箱给丢了,百宝箱是杜微的,只要杜微成了他的妻子,还怕酒庄不交出百宝箱吗?
杜微闭上眼睛。真的无法挽回了。她原本期望李申在获知原委之后,会愿意放她回苏放身边,岂料……是贪念害了他,是命运逼得她不得不如此,怨天哪!
再睁开眼时,她一脸粟笑,“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再怎么简陋省事,也该喝杯交杯酒吧!”
李申让她少见的柔媚震得晕头转向,“对对对!”他从腰间取出五彩琉璃瓶装的玉冰烧,“这就权充我们的交杯酒可好?”
“嗯。”杜微低头,长长的睫毛掩去她眼里的锐利光芒。
李申取来案头的两只酒杯,杜微柔荑轻启,拿起琉璃酒瓶上的玉瓶盖。刹那间,整个房里充斥着酒气。
李申赞叹:“果然是名酒!光闻到这味道就令人飘飘欲仙。”
杜微倒了两杯酒,还来不及说话,李申就拿起其中一杯。
“我肚子里的酒虫饿了,我先喂它一喂。”他迅即一饮而尽。
杜微来不及阻止,或者根本不曾想要阻止,眼睁睁的看着他晕死过去。
她低声的在李申耳边说:“这是千日醉,不是玉冰烧。你若福大,千日后自会自动苏醒;如果……李布政使以为你毫无生机将你葬了,那么,也是你的命……”
怨不得她啊!
她数次让他抉择,他偏偏贪财、贪酒,这才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杜微环顾新房,如果,不曾被抄家,不曾见识过李申的丑态,不曾感受苏放的情……那么此时她该是自以为幸福的新娘子了。
可偏偏让她看尽这一切,教人如何能够甘心嫁入李府!?
不甘被逼,偏又被逼,这才起了玉石俱焚的念头。今生今世,除了苏放,没有人能够拥有她!
缓缓的,杜微执起剩余的另一杯酒。唯有二人都不明原因的晕死过去,才能不起疑窦。
她心里明白,其实如果愿意跟苏放求援,事情不致弄到这么难以收拾,至少他应该会愿意拿出一笔钜额的金钱,给李申做个了断。但――
从相识以来,一直是苏放在付出,除了仅存的天赋美貌,她还拿得出什么呢?
家被抄了,百宝箱沉了,一文不名加上身无分文的她已经高攀,又如何还能厚颜开口要苏放帮忙解决婚约?
就算苏放甘之如饴,她也开不了口啊!
所以她决定自己解决,以她的方法。
苏放……别了!三的光阴,李布政使决计熬不到那时候,就会将他们两人埋了。
苏放……永、别、了!
举起酒杯,杜微正要一饮而尽之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妹子!”
杜微转头,竟是――梅姐姐!
梅九娘飞奔过来,撞掉杜微手中的杯子,紧紧搂着她,兴奋的直叫:“你真的没死!我总算还能再见你一面!”
杜微同样激动的抱紧梅九娘,“姐姐!”梅姐姐啊!以为此生将无缘再见一面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迎春告诉我的。”梅九娘细细端详杜微,“一年不见,妹子美多了。”说完又紧紧抱住杜微,“你急坏姐姐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杜微喉头像硬住似的,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又救了她一次!
迎春怯生生的站在旁边,“小姐……”
杜微看着这忠心的丫鬟,柔声说:“迎春……委屈你了!”
迎春跪在她面前,一个劲的摇头。“不委屈,迎春不委屈,要不是迎春带李公子去酒庄,也不会给小姐惹来这许多的麻烦。都是迎春的错!”迎春使劲的自掌嘴巴。经过梅小姐一点,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疼她的小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杜微不舍的扶起迎春,“不怪你,真的!都是我自己的命。”主仆二人拥在一块。
梅九娘吸吸鼻子,“迎春哭哭啼啼的回来,我就知道事有蹊跷。她与你共过患难,你怎么可能翻脸不认人,硬把她撵走?后来又知道你居然答应嫁给李申,这才匆匆忙忙的赶到李府。”她突然想起,四处找寻。“那李申呢?怎么不见了?”
杜微指指地上。
“哎唷!”梅九娘大叫,“他是醉了还是怎地?这像话吗?”难怪一进门就闻到浓厚的酒昧!
梅九娘气不过,顺手拿起桌上的酒壶,走到李申身边,壶嘴直接往他嘴里灌。“爱喝酒是吗?我今儿个就让你醉死!”还把剩余的酒全洒在李申身上,一滴不
剩。末了还把酒壶用力一甩,丢到墙壁――碎了。
杜微睁大眼睛,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门了紧急通报,说相国千金执意进府找人,他们不敢轻拦,只好放行。李布政使一听大惊,立刻前来探视。
他掩鼻走进房里,见到烂醉如泥的李申,生气的大吼:“这是怎么回事?”堂堂的太学生竟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转身唤来家丁:“快把大少爷扶到床上,真是成何体统!”
梅九娘低头四处挥挥身上的尘埃,若无其事的说:“就是说嘛!我们才一进门,就看见李公子醉倒在地上。唉!这酒量差不可耻,酒品差可就没药救罗!”
“你!”李布政使气得吹胡子瞪眼。相国这个义女像跟他有仇似的,上回相国邀宴她也是当众调侃,不留一丝余地!
梅九娘做了个鬼脸不理他,转身拉住惊讶万分的杜微。“妹子,我们走!”
李布政使沉声说道:“她是我们李家媳妇儿,谁说要带她走!”因为相国的关系,他对梅九娘始终百般忍让,但她居然堂而皇之的要将杜微带走,就未免欺人太甚!
“咦?妹子,你何时成为李家媳妇的?”梅九娘佯装讶异的问:“李府一没发帖、二没宴客的,像是在办喜事吗!”
像是没瞧见李布政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梅九娘依旧好整以暇的在虎口捻须。“我这妹子虽然流落风尘,好歹也曾是京城名花,就算是妾室吧,也不该草草将人接进李府就算了事。难不成李大人官高欺民?”
“你!”李布政使气得火冒三丈,“杜微乃是已故杜尚书之女,你休要胡说!”
“唷!原来李公子没跟您说,杜微就是杜十娘呀!这杜十娘想必李大人并不陌生,当初李大人还为了我妹子,险些要与李公子断绝父子关系呢!”梅九娘句句讥诮。
杜微拉拉梅九娘,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姐姐待她情深意重,但这毕竟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再连累梅九娘。
梅九娘摇头,悄声说道:“别急,我自有分寸。”
李布政使猛然想起,一年前儿子流连花街,不就是为了杜十娘吗?
他一双锐眼盯着杜微瞧。原来她就是杜十娘,无怪乎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果她还有半分羞耻心,在杜夫人偕同一干女眷自缢以全节之时,就不该苟且偷生;再不然即便逃难期间无以为度,也不该自甘堕落,这样毫无节操的女子,简直是败坏门庭!
就算杜家与他们曾经有过定亲之义,在杜微堕落烟花的时候就已烟消云散!
在一旁察言观色的蓝夫人建言:“老爷,本来妾身是想,既然大少爷执意如此,为了免去争端,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让杜微进门,可是如今杜微居然是艳名远播的杜十娘,依妾身看……老爷可得三思啊!”方才在大厅是她力劝让杜微进门的,如今她立刻撇清,免得因为这个狐狸精而惹祸上身,遭李布政使迁怒。
李布政使沉下声音问:“夫人的意思是……”这时候他已方寸大乱,蓝儿一向聪明绝顶,更能体察他的意思,因此他想问问她的意见。
蓝夫人喜上眉梢,连忙倾身过去说:“妾身以为虽然杜家与我有秦晋之约,然而当初是在们当户对的情况下指腹为婚的;如今且不说杜家破落垂败,光杜十娘的污名,就足以让我们理直气壮的解除婚约,而无愧于悠悠众口。况且大少爷为了杜十娘流连花街、不学功名,长久下来实非良策。这杜十娘……是祸端啊!”
不理会他们的嘴咕,梅九娘没好气的说:“李公子酒气熏天,我们快受不了了。敢问李大人,我这妹子可以离开了吗?”
李布政使正待发作,蓝夫人连忙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老爷请息怒。梅九娘虽然刁蛮尖酸,可总还是张相国的义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别撕破脸难看啊!”
见李布政使没说话,梅九娘牵起杜微的手就往外走。“我带我妹子回相国府了。告辞,后会无期。”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慢着。”李布政使板着脸说:“令尊与我的戏言就此一笔勾销。尔后阳关道、独木桥各不相干!”他将指腹为婚界定为“戏言”,是为了杜绝日后再有争议。
杜微释怀,轻轻点头。“世伯放心,杜微此后与李家毫无瓜葛。”水眸瞄向床上酣醉不醒的李申,“这李公子……”
“区区酒醉不劳杜小姐费心。”李布政使冷冷打断她的话。
唉!她原本是想大发慈悲告诉他李申喝的是千日醉,他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罢了。这样也好,否则难保李布政使在急怒攻心的状况下,会做出不利于酒庄的事。
杜微深深的叹息。走到这步田地,李申,你得怪自己!
梅九娘不清楚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她还在磨蹭些什么,拉拉她。“走吧!”
她们三人离开李府,也离开所有的悲情。
在相国府的梅苑中,久别重逢的杜微与梅九娘坐在石桌前流泪叙旧。
梅九娘揪着衣襟惊呼:“原来你打算玉石俱焚!天哪!如果我再晚一步,你不就要喝下千日醉了!?”她忍不住骂道:“你怎么那么傻!”
杜微笑得凄婉,“李申一心一意要夺得百宝箱,如果不假意允婚,难道要我坐视酒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