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禽掌-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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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子忽然哈哈一笑道:“孩子!不必了……不过我在离开你以前,你还得把方才教你的那首歌从头到尾给我唱一遍,要唱得一字不差才行!”
石继志闻言一笑,心想这老道可真有闲心,哈哈一笑道:“好!我唱给你听!”遂引吭高歌了起来。
潇湘子只是在一旁瞪着那双瞽目,一直听完,才点了点头道:“孩子,一点不错!
但是你可要记住,这首歌可不能随便唱给人听!”
石继志一笑道:“我相信也没有人喜欢这首歌……不过你老人家既如此关照,我一定不唱就是了。”
话未完,潇湘子已呵呵一笑,顺手在石继志背上拍了一下道:“既如此,我就走了……孩子!我永远也忘不了你对我这一番大恩。”
石继志不由拉住这潇湘子的手,虽然二人相处仅仅一日,但老道那份率直的个性,却博得这青年不胜依依之情。
潇湘子叹了口气道:“孩子,再回去可要小心一点……那三个老怪物可不好惹!”
忽然石继志似想起一事,喜叫道:“老前辈且慢!弟子有好东西奉赠!”
潇湘子道:“你给我的已经太多了……我不要了。”
石继志忙由腰带上解下那两枚雪梨道:“老前辈,弟子要赠你老人家的是两枚雪梨,服后能使你老人家双目复明。”
话方一毕,潇湘子不由一振,那只独臂牢牢抓着石继志一腕道:“你说什么?雪……
梨?”
石继志已把雪梨提起,放在潇湘子的掌中,一面笑道:“老前辈,一点不错!这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雪梨,是弟子由卧眉庄中水潭之下偷取来的。”
潇湘子手已触到两枚其冰刺骨的雪梨,不由心花怒放,石继志见他兴奋的样子,一时真情流露,竟也高兴得流出了眼泪。
他看到潇湘子那双瞽目,此时竟也兴奋得流下了泪,同时用那只独手,抓着那两枚雪梨,在脸上挨着。数十年来,潇湘子做梦也想能找到如此一枚雪梨,不想自己踏破铁鞋,竟一无所获。而今日……数十年后的今天……这少年,他赐给自己了!他不但救得自己活命,而且还赐给自己光明……
潇湘子想着:“从今以后,我将不会再是一个瞎子了……那时天地之大,河山之壮,一切又都是我的了……黎明的日出,黄昏的晚霞,野外的山花……啊!”他不由喜得又流下了眼泪。
正在他惊喜欲狂的时候,大跳大叫的时候,石继志慢慢走了。
石继志含着微笑慢慢离开了,他的心中充满了光明和愉快,因为他已赐给另一人幸福和快乐了……
世上最快乐的,莫过于如此了……
石继志偷偷离开了那老道人,因为还有些事情,迫使他必须还要回卧眉庄中一行。
他重新翻上了天山,黎明的阳光映射着天山的白雪,直如一个琼瑶世界。石继志倏起倏落,飞快的身形直如星丸跳掷,一霎时已扑出数丈以外。
他仿佛听到潇湘子在大叫:“小伙子……小伙子!回来,你在哪里呀?哦,天啊!
你走了……”
石继志硬着心肠没有答应,只是足下愈发加劲,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他已远远地眺望着那座耸立着的冰峰,他知道绕过那座冰峰,就能看见天山三老的卧眉庄了。
不多时,他已来至那座长桥,隐见庄门紧紧闭着,黄铜的大门环闪闪生辉。
他不由心中想:“我怎么进去呢?是偷偷越墙而入还是叩门而入?”这么一想,倒有些为难起来了。
最后他一狠心,心想:“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我正大光明地叩门而入,他们又能把我如何?”
想着理了理身上衣服,走到门前方要以手扣那铜环,忽听一声叱道:“什么人?”
遂见自空飘下一条灰影,落地现身,忽然口中“咦”了一声道:“你不是石师叔么?为何去而复还?”
石继志向这人注目一看,竟是沙麒,不由脸一红笑道:“原来是你!我因有事,所以又回来了。”
沙麒忽然皱了一下眉道:“果然三位爷爷猜得一点不错……”
石继志不由一惊,忙问道:“他们怎么猜?”
沙麒顾视了左右一下,上前一步道:“师叔,你快走吧,现在还来得及,否则等会儿被庄里的人看见可就晚了!”
石继志不由冷笑道:“我既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沙麒不由皱了一下眉,小声道:“三位爷爷猜你走后一定还会回来,因此他们……”
石继志一怔道:“他们怎么样?”
沙麒不由叹了一口气道:“那位沙漠红丹鲁丝姑娘,不是同师叔一起来的吗?”
石继志点点头道:“不错,她是和我一起来的,她怎么样了?”
沙麒脸一红道:“郝爷爷说你们既是同路来,说你还一定会回来,现已把那位姑娘拿下来了,还有师叔的马也给关起来了。他们猜你一定还会再来,只要你一回来,这一次他们可就不会轻易放你离开了。”
石继志不由心中一跳,低下了头,暗忖:“好阴毒的三老,竟会用出这种毒计……
看来我只好自投罗网了!”
其实他和沙漠红丹鲁丝之间,并没有一丝爱情的存在,只是石继志是二个非常重思义之人。想这女孩一路上不辞千辛万苦护送自己,如今更为了自己而被困庄中,自己岂能只顾逃生而不去救她?
这么一想,石继志顿时热血澎湃,冷笑了一声,对沙麒道:“多谢贤弟一番爱顾之心,不过我既前来,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麻烦贤弟,就请代我向内通禀一番吧!”
沙麒闻言似颇为难,尚自皱眉不语,石继志忽然剑眉一挑道:“如果贤弟不与通禀,恕我只好擅自闯入了……”
沙麒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勉强行抵门前,拉着一枚白玉手环,向下拉了两下,微微听见庄内一阵叮叮铃声。
须臾,就有一庄丁由侧门而出,沙麒向那庄丁道:“请带着这位相公入内,就说是来叩见三位老爷子的!”
那庄丁唱了一声喏,反身带路前行,石继志尾随而行,方行一步,那沙麒又叹了口气道:“石师叔!你要三思而行……”
石继志闻言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多谢贤弟一番好意……不过愚兄立意已定,想来三位老前辈以一辈尊长份上,又岂能出言不算!”沙麒不由叹了口气,石继志进跟着那庄丁进门而去。
此时天方大亮,庄内行人如梭,那庄丁在前引路,径由厅右绕过去,走完松径,已至后庄,眼前楼台亭榭,长廊曲栏,被四外天光一照,分外清丽幽雅,令人心旷神怡,尘念全空。
石继志心情较初来时更为紧张,一心只想那天山三老不知将如何对付自己……想着心情更是紧张万分,正行其间,忽然一声娇呼道:“石师叔!”
石继志忙一回首,见正有一群少女由对面寻梅径中把臂而出,各人手中俱轻捻着数枝梅花,妃红俪白,萼绿蕊黄,美不胜收。
石继志闻声一看,却见有三个少女正在向自己笑着招手飞跑而来,石继志始看清,来人竟是沙念慈和曾与自己比过武的那位姑娘七姐,另一人却不认识,不由立足笑道:
“姑娘早!”
沙念慈眼圈一红道:“昨天夜里你怎么了嘛!我真替你担心!还以为你走了呢,怎么又回来了?”
石继志一笑道:“三位老前辈大人大量,居然不究前恶,已经原谅了我。我只不过是回来拿我的马,还有……”
沙念慈忽然像是要哭似地道:“你知道什么?丹鲁丝姐姐竟被三位爷爷给软禁起来了,连我们都不许见……这可怎么好!”
石继志心中已知果然事情不假,尚自佯笑道:“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去见三位老前辈,请他们把她放了就是了。”
三女闻言尚自不走,各自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石继志,似有无限深情,只是此时此地不便启齿而已。石继志见状不由笑了笑,道声再见,就转身随着那名庄丁一径向里面走去,尚听得七姐在后喊道:“三位爷爷都在小灵湘馆作课……”
石继志应了一声,就关照那庄丁一路往小灵湘馆而去。二人转过东阁,行经白石巷道,两道奇花随风吐芬,不觉已望见那幢青翠爽目的竹楼,那庄了回身低道:“请相公在此小候,容在下入馆看看!”
石继志含笑驻足,遂见那庄了直往那馆中行去,隐见其停在门外,似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馆门轻启,由内中走出一个垂发侍女,单手挽起湘帘,向这边看了一眼,遂见湘帘放下,那庄丁遂转身而出,一径向外行去。
石继志此时心情真可谓十八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心方疑虑间,忽见湘帘再起,那侍女远远向着自己连连招手。
石继志忙行近,才认出这侍女竟是自己居这小灵湘馆时侍候自己的那丫鬟露明,她跑下台阶,来至石继志身前,小声道:“相公,三位老爷子叫你进去呢!”
石继志方答应了声,正一迈步,却不料一只手臂竟被那露明给拉住了。石继志不由一看她,露明的脸色一红,低头小声道:“相公!你怎么了嘛……”石继志不解道:
“我怎么了?”露明忽然抬起头看了看里面,小声道:“三位老爷子现在脾气可大着呢!
说你来了,一定要给你一个厉害!”
石继志不由冷笑一声道:“好吧!我就看看他们能把我怎样?”话尚未完,已闻内中有人呼道:“石继志来了没有?叫他进来!”露明口中应着:“来了!来了!”
石继志心想:“这三老派头可真不小哩!”想着跨步掀帘而入,同时口中叫了声:
“弟子石继志请见!”
内中哧哧一阵笑声道:“石继志!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进来,进来!”
石继志咬着牙迈步而入,馆内石地如玉,光可鉴人,青玉几上正横置一古琴,金笛生郝云鹤,正横卧其侧,三足小鼎中,正袅袅上升着白烟。
那白发王秦勉正和铁扇老人沙梦斗倚着一张软藤坐椅,凝神对奕。见石继志进来,那白发王秦勉哈哈一笑道:“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自来投,石继志!你此番回来容易,去时可就难了……”说罢忽然双眉一挑,目光如电,双手向棋盘上一阵推抹,乱了棋局,身形跟着站起。
石继志不由向三老躬身行了一个礼道:“弟子石继志,向三位前辈请安!”
三者连哼也没哼一声,秦勉冷笑一声道:“石继志!我且问你,你此来为何?”
石继志道:“弟子遗有一马,还有一位同路的朋友,请前辈开恩,一并放行才好!”
一旁的沙梦斗呵呵一阵大笑,声如鸠啼道:“整日打雁,却叫雁嘴啄了眼……石继志!你好大的胆,居然来我卧眉庄如此横行,救走了我兄弟苦心请来的潇湘子还不说……”说到此竟气得浑身乱抖,大袖向外一扬,白光一闪,数股破空之声,直往石继志身上飞来。
石继志猛抬头,见是三道白光,直往自己上中下“眉心”、“鸠尾”、“分水”三处要大上打来,其快如电,一闪已至。石继志不由大吃一惊,一时情急,也不管身居何处,是否失礼,运劲于单掌,以“乾元劈空掌”向外一挥,叮咚一片声响,竟把三枚白玉棋子震得溅起好高,落在地上。
铁扇老人沙梦斗见状不由老脸一红,大喝一声:“小辈敢尔!”一提大袍,正要纵身而出,却见一旁琴案之边的郝云鹤突然喝了声:“二哥且慢!”
这位年已古稀的老书生,话甫出口,即慢条斯理地步出,以令人不敢逼视的目光扫了石继志一眼,冷笑道:“孩子!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问你,我那梅园中冰池下的两枚雪梨,可是你偷食了?”说着话,脸色一阵铁青。
石继志不由打了个寒噤,心想:“这可糟了……”略一思索,见三者目中已齐射凶光,只得叹了口气道:“那两枚雪梨确为弟子所取,只是并非为弟子所食!”话方出口,铁扇老人又厉哼了一声,满头银发根根倒竖了起来,郝云鹤也是面色铁青,见状尚自强忍着回头道:“二哥暂请息怒,这小子既然来了,还怕他能飞上天不成?”遂回过头来微微含笑道:“石继志,算你还有胆力。我问你,那雪梨既非你食,你把它收藏到何处去了?现在只要取出还给我们,我不但前恶不咎,或许还能网开一面,放你及那姑娘出去,你想想看好不好?”
石继志闻言不作一声,咬着下唇偷眼一扫室中三老,见他们无不目眦欲裂,不由暗自心惊。但他确是一不擅说谎的少年,明知这雪梨为三者至爱之物,只要一道出实情,定成不了之局,但事已至此,又不能不承认。想之再三,不由抬起头道:“不知三位前辈要这雪梨有何用途?”
郝云鹤强忍愤怒哼了一声道:“那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这两枚雪梨,你把它放在何处了?”
石继志见状知赖不掉了,这才叹道:“弟子因见那位潇湘子老前辈双目失明,又久闻这种万年雪梨擅治各种目疾,所以……所以我就把这两枚雪梨送给他老人家了。”
话方一完,三老俱是一声厉吼。金笛生郝云鹤虽然也感到忍无可忍,但到底还想求万一,一声吼毕,强自忍怒,伸二臂将二位拜兄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