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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夜行歌-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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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亮的剑芒追袭而至,连着腾挪闪躲,他空出一只手运劲点去,铮然一响,长剑直直荡开,拉开了突袭者的距离。

执剑的是一个女子,正是陪着迦夜去赏灯的随侍之一。此刻脸如寒霜,杀气毕现,狠狠瞪着他。

“何方狂徒竟敢到君王府放肆,放开小姐!”

他没理会,怀里的人软软的往下滑,探臂又搂紧了些。细看黑眸朦胧迷茫,竟似又要睡去,这一惊非同小可。

“迦夜!”他顾不得面前的敌人,摸着她的腕脉。“别睡,究竟怎么回事。”

“放手!”

寒凛的剑锋刺袭而至,他无心恋战,一味抱着她闪避。离了温泉,湿衣被风一侵,绵软的身子冰冷起来。

寒冷让迦夜略略清醒,勉强抑住昏然。

“霜镜住手,他不是敌人……”止住了侍女呼喊侍卫的意图,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越来越小。“……别告诉随……玉……等我醒来再……”

最后几个字尚未吐出,强大的睡意攫住了她,在他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清醒的两个人互瞪了半天,女子冰寒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在腰间长剑上打量了许久。

“扬州谢三?”

他没计较话中的无礼点了下头。

冷意似乎消退了稍许,口气却换成了讥讽。“想不到江南名门公子会如下三流的宵小之徒一般。”

“你们给她喝了什么。”他想起了换衣时的那盏药,怒气迅速蹿起。

霜镜还剑入鞘,拾起适才丢在一旁的绫巾,不客气的瞪他。

“出去,我要替小姐更衣。”

湿透的衣裳附在身上纤毫毕现,确实不宜给男子瞧见。他却不管不顾,不肯放开怀里的人。

“拿来我给她换。”

“你!”霜镜气结,险些又要拔剑。“无耻之徒。”

“总比你们用药迷了她神智的好。”他反唇相讥,心下确实担心迦夜受凉,尽管屋内温暖如春,却也不能让她穿着湿衣入睡。抬剑挑过落在一旁候用的丝衣,真个要替她换起来。

看不过去,霜镜冲上来抢了过去。

“你这淫贼,亏你还是江湖中数得着的人物,竟这般下流。”

对方并未运功,他也不便和女子动手,被硬赶到一边,第一次被人称作淫贼,委实有些哭笑不得。

霜镜用身体挡住视线,利落的替迦夜换了单衣,刚抱起来就被他以巧妙的手法夺了过去,转头走入了卧房。

输了一筹,女子气怒的追上来。“小姐要睡了,不许你打扰。”

将娇躯置在榻上盖好丝被,他转头按住剑柄,俊颜冰冷。

“你们到底给她动了什么手脚。”

被杀气逼得一窒,霜镜强硬的对视半分不让。

“说得真好笑,难道我们会害小姐?君王府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兴师问罪。”

男子没说话,目光越来越寒。对峙了半晌,想了想,霜镜不情愿的道出了答案。“小姐用的是傅天医开的方子。”

傅天医,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医者,极难寻到的人,他心下打了个突。

“她怎会一直睡,以前可不是这样。”

霜镜不客气的抢白。“你说的是多久以前,三年来小姐皆是如此,每日要睡八九个时辰以上。”

“药里有安神的功效?”这样的睡法……不禁疑窦丛生,几乎想摇醒她问个清楚。“为什么。”

“傅天医说小姐身体损伤的太厉害,这样拔毒痛苦会小一点。”气哼哼的道完,霜镜开始赶人。“出去,小姐要明日早上才会醒,午后又会继续睡。你自己挑合适的时间请见,别再做这种鬼鬼祟祟的勾当。”

拔毒?是寒毒,还是玉鸢萝花毒……难怪她身量有了变化。手从剑柄松开,他在床边坐下,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出去,我在这里等她醒。”

霜镜气结,想不到对方如此无赖,待要动手又怕惊了榻上的人。

“你这也算是谢家公子的行径?江湖传言果然不可信!”

“随你怎么说。”谢云书没看她,只盯着沉睡中的娇颜。“不然我带她走也是一样。”

谢家的三公子……霜镜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这样轻薄无行的家伙,哪有半点风传的谨身自持,要不是公子提过……碍于迦夜的指令不便妄动,她咬牙切齿了半响,终于在书案边坐下,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夜,寂静无声。

那个俊美无俦的青年静静的瞧。

或许是怕打扰了佳人,指尖隔空描摩着眉心,又掠过粉颊,轻触散落的乌发。炙热爱恋的眼神蕴着浓浓的情意,极渴望又极珍惜。无端有种错觉,仿佛她本是他的一部分,只是偶然失落了别处。

连旁观的人心底都感触起来,渐渐放松了戒备。

天一点点透亮,朝阳东升,估摸着迦夜差不多要醒来,霜镜蹑手蹑脚的退出房间,打点晨起用具。

早晨的君王府安然有序,黑底金漆的匾额威严而静穆。

这一份端然忽然被急促的拍门声惊破。树上的晨鸟惊起,扑棱棱的飞向了天空。

君随玉听着侍卫禀报,略有些惊讶,随即绽出一个含意莫名的笑,示意例行议事暂停。

“请。”

“谢五公子。”对清晨的不速之客彬彬有礼,举手延座。“当年在扬州多蒙照应,未能表明身份,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尚请见谅。”

“不敢当。”谢青岚虽不待见,却不得不顾着身份端出客套。“能得君公子青眼暂宿,谢家是逢壁生辉了,公子不道明身份自然是有理由的,何敢多问。”银鹄碧隼跟在身后,都有些讶异,没料到一惯跳脱的谢青岚能说出这番话。

听不出讥讽,君随玉依然平和。“确是我的失礼,来日去扬州必定登门致歉,但不知五公子此来是……?”

“请君公子放了我三哥。”谢青岚硬着头皮道破来意。

“谢三公子。”君随玉这次真愕住了。“自扬州一别未曾再见,五公子怎会到这里来要人。”

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青岚也呆了。

“三哥昨日入了君王府寻人,今日仍不见踪影,君公子岂会不知。”

“寻人?”君随玉沉吟片刻,以轻咳掩住了一个微笑。“不知寻的是哪一位。”

“叶……迦夜姑娘。”青岚咬咬牙。“就是四年前扬州你见过的那位。”语毕又忍不住讽刺。“据说现在是你的义妹。”

“三公子是来找蹁跹?”君随玉忍俊不禁。“这夜间探访未免有失礼数。”

“家兄一时心急考虑不周……”说起来确实理亏,青岚心不在焉的敷衍,突然惊觉。“你说蹁跹?”

君随玉好整以暇的呷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回答。

“对,她如今是君蹁跹,君王府独一无二的小姐。”

不等三人从惊诧中反应过来,他回头对身后的随侍。

“平日夸口说一只蚊子也休想飞进来,谢三公子大大方方的呆了一夜,这回可是再不能吹牛了。”淡淡的话语似调侃又似轻责,随侍立时低下了头。

“请公子责罚。”

防卫不周,君随玉却像心情不错。

“罢了,谢三公子是人中之龙,挡不住也不足为奇。”他话锋一转,突然问起青岚。

“五公子是来寻兄长?”

“还请君公子成全。”明知故问,青岚悻悻然。

“带五公子去瞧瞧人在不在,若是方便也可请三公子过来一叙。”

不知是不是错觉,君随玉的神色总似在忍笑。

青岚纵然皮厚也不得不尴尬。都怪三哥,暗探香闺彻夜不归,传出去难听之极,闹到主人家带路找人,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蹁跹

朦胧的浅眠中,有什么在轻触,他立即睁开眼。

纤白的手把玩他的指尖,清亮明媚的黑眸已经没有先前沉重的睡意,自被子里慵懒的半支起身。

娇软的身体温热而美好,他伸手拥入怀里,不由自主的微笑。

“醒了?”

“嗯。”脸颊犹有刚醒来的粉红,美得不可思议。“你怎会到这里。”

“昨天你去看了灯会。”他深吸着馨香,语音有点模糊。“我看了你。”

她明白了一些,“你知我在西京?我应该掐断了所有线索。”

他笑了一声,把头埋进她的肩颈,惩罚式的轻啃。“要么你就再心狠点,看着我被流言淹死,那样我一定什么也查不到。”

肌肤的麻痒令她禁不住退缩,反而让他贴近了酥胸,益加放肆。她努力推开,被他勾住纤腰不放,指尖轻佻的流连在玉背,肩头的单衣早滑落下来。

“等等……”她费力的轻喘,徒劳的避让。

“我等了四年。”他执意索取更多回报,从鼻子里哼出声音。“你竟然敢逃走。”想起来犹有怒意,稍重的啃了一口。

她蜷起身体,控制不住的发热。“……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所以你就逃到另一个男人身边。”说起来怒气更盛,凹凸有致的曲线比昔时愈加撩人,他换了个更敏感的地方磨牙。“让他摸你的手……对他笑,还有些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忍住颤抖推开他的头,刚分开少许又挨近来。俊颜混杂着情欲和妒意,哪还有对外的半分端然。

“不是?他不是在扬州已对你留上了心?有没有吻过你,碰过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你。”

身下的人气息微乱,玉色冰肌上有他制造出的点点轻红,柔嫩的酥胸随着呼吸起伏,足以让圣人失控。

“……他不是……和你不一样……”她试图拉起半褪的丝衣,遮挡灼热的视线,反而被他扯下更多。说不出是耳畔的热气使人昏然,还是在放肆游移的手更致迷乱,隐约听见话语。

“不一样?他是你什么人。”

“他……”忽起了一线清明,她咬住了唇没有说下去,狠狠的瞪着他。“你以为这种方法……”

黑白分明的眸子氤氲着情欲,却已经找回了理智,不能不说有些失望。他低笑起来,停住了同样令自己失控的挑逗。“我以为是有用的。”

“你!”她一时不能确定是否该扑上去咬几口还以颜色。

院子里响起急促的脚步,没有预兆,门突然被重重撞开,来不及应变,他抄起被子掩住她,两双眼同时瞪住了冲进来的人。

青岚也傻了。

直勾勾的望着床上的人。

三哥完好无恙,可……眼光简直要杀人。

而被子里伏着的另一个,黑发凌乱,玉颜绯红,还有未及遮住的半边臂膀……很明显,他来得不是时候。

没等转过脑筋,后颈一空,人已被谢云书拎着甩出了门外,要不是银鹄碧隼接着,必定摔得相当难看。

气冲冲的女声忽然在耳边炸响,待看清房内的情景更是拔高了几度。霜镜周围几乎能看见火花四射。

“谢公子!你就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该为我家小姐想想,这成什么样子!真不该放你进来,十足的登徒子……”

充耳不闻尖叫般的怒斥,他低头吻了吻粉颊。

“我等你穿好衣服。”

霜镜重重的摔上门,嘴里仍在不停的咒骂,想起刚才的荒唐尴尬,她渐渐开始发笑,笑得全身发软,无力的蜷在被子里望着屋梁发呆。

他……竟真的找到了,该怎么办。

银鹄碧隼难得好心的接住了青岚。

下意识的想道谢,左右一边凑上来一张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你看见了什么?”

看见……

眼前浮起软玉似的肩,失惊的盈盈清眸,雪颊上令人心动的绯色……突而莫名的红了脸。

“他看了不该看的。”银鹄中肯的评论。

“谁叫他那么冒失。”碧隼有些幸灾乐祸。“我赌他会被修理的很惨。”

“我就知道不宜踏入,这干柴烈火的……”

“所以你才怂着他去。”

没觉出突然插口的声音不对,银鹄犹在得意的点头。“不然我们怎么清楚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三哥……”终于觉察自己被人利用了一把,青岚对站在跟前的人扯出讨好的笑。“我只是担心,你一夜未归,怕被人家扣下了……决不是有意撞破你的好事……呃……”

只见俊美的三哥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笑,轻声附在耳边低语。

“你看见的给我迅速忘掉,要是让我听见一个字……”

青岚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头点得如捣蒜。

在偏厅候了没多久,下侍抬入几个火盆,屋内的寒气迅速驱得干干净净,有旺火而无明烟,全无冬日取暖不可避免的炭气,不知烧的是何种材质。

青岚觉得热,叨咕着唤人把火盆撤下去,被谢云书制止。

“这火盆可不是为我们设的。”左右无事,碧隼代为解释。“主上畏冷,没发现这里一切布置都是为此?”

暖炉,温泉,地龙,火盆,温玉,甚至坐垫都是熊皮褥子。倘若足不出户,根本感觉不出是在北方过冬,做到这般细致,不知要耗费几许人工财力。

“君家果然是豪富天下,名不虚传。”细细打量着四周,银鹄自言自语。

难得的是并无爆发的气势。

与天山上的过度铺排不同,君家的阔不在表面的镶珠嵌玉,而在留心才看得出来的细枝末节,要说平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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