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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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而去。
黑影没入树干,玉燕绕着大树滴溜溜飞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南宫逸手中,看起来仍似原状,并无丝毫变化,其中情形,诡异之极。
杨飞走近那棵大树一瞧,顿时倒吸了口凉气,短短片刻功夫,原来枝繁叶茂、绿荫遮顶的大树已然枯萎,每片树叶都透出一种诡异的黑气,可见这暗器要击中人体,那人只怕立刻毒发身亡。
当初唐芸若是拿这种暗器对付他,恐怕他早就变成一坯黄土了。
南宫逸脱下手套,放入锦盒交还给他道:“此毒毒性猛烈,不可沾上一丝半点,这棵树需洒上生石灰,在烈日下曝晒四、五日方可移去,否则若有人中了毒,休怪我未提醒于你。”
那大树正在前庭,若不能近人,恐怕这几天来客都要绕道走,杨飞知南宫逸故意如此,不禁暗中大骂。
南宫逸又道:“此物太过歹毒,若非万不得已,切记不能使用。”言罢,飘然去了。
“你个龟孙王八蛋怎么不被毒死?”杨飞呆立片刻,终骂出声来。
他收好锦盒,正准备吩咐下人去弄生石灰来祛毒,忽闻“砰”的一声巨响,那大树轰然倒地,将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树干内流出的黑汁渗了一地,这么大一块地方尽是毒液,自己只怕要搬家了。
杨飞被吓了一跳,若非碍着南宫燕的面子,他已然操遍败家子的祖宗十八代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前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内堂的姚柳青。
杨飞自然不会是说耍暗器耍着玩来的,支吾了半天,方道:“刚刚那客人是我往年行走江湖的一名仇家,我们激斗一场,方才如此。”
他说得漏洞百出,姚柳青亦未多问,只是反问杨飞可伤到什么地方,要不要报官。
杨飞心道自己便是官,若去顺天府报官,还不让那个杨文增笑掉大牙?是以连说不用。
姚柳青见树身如此,显然有毒,又问处置之法。
杨飞道:“青青,那仇家的毒甚是厉害,须洒上生石灰,再在烈日下曝晒四、五日方可靠近,这倒好办,可这门堵了,这人可怎么进来?”
姚柳青稍一沉吟,想出一个权宜之计,打通府第左墙,将左侧的小巷权充正门,供家人行走,待得与王可卿成亲之日,这毒也散得差不多了,再恢复原状不迟。
只是如此一来,原来的正门关门大吉,那些尚未送礼的官员不得其所,还道杨飞再次拒礼门外,只得悻悻而还。
经此一事,杨飞对南宫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这次败家子不但断了他的财路,还让他实实在在的出了回糗。
至于那方锦盒,杨飞自是视若珍宝,与蝉翼剑一起深深藏好,这可不但是南宫燕的遗物,更是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器。
正当杨飞大肆铺张地准备自己与王可卿的婚事时,一道圣旨令婚礼变得遥遥无期。
这次却是朱佑樘钦封他为送嫁将军,命他次日率三千兵马,秘密护送朱玲芷自宣府出关,前去与鞑靼小王子达延汗成亲,并言明不得声张。
原来朱佑樘这几日被朝官吵得恼了,决定让朱玲芷提前离京,到时生米煮成熟饭,那些文武大臣们也无话可说。
护送将军,本来朱佑樘已另有人选,可朱玲芷指名让杨飞护送,朱佑樘心中对她本有愧意,不好拒绝,便应承下来。
因为误了杨飞的婚期,连朱佑樘亦感过意不去,许诺待他归来,亲自为他主婚。
杨飞只有自叹命苦,领了圣旨,马不停蹄地赶往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取了帅印和通关牒文,最后奔赴京军北营,挑选随去的兵马。
照朱佑樘之意,所选兵卒必须高大威猛,精明强干,个个都是百中选一的勇士,到时与鞑靼骑兵一较高下,方不能弱大明的威风。
杨飞当时直纳闷,怎么听着好像是在找配种的公鸡?
可惜京军安逸已久,疏于训练,即使以杨飞的眼光,也没几个看得上眼的,无奈只好乱选一通,反正这次是去送亲,又不是打仗。
回到府中,对姚柳青父女说了此事,姚昭武大为高兴,说了一番勉励的话,而姚柳青与他新婚燕尔,虽谈不上难舍难分,却暗暗落泪。
最难办的是王可卿,上次是悔婚,这次又延婚,偏偏朱佑樘已发诏令,严守此事,不可说清原因,而后果是难保这小妮子不会胡思乱想,学那些贞妇烈女干出什么傻事来。
杨飞前思后想,决定致书一封,说清原由,待自己离京之后,交给一名比较可靠的仆从,在原定婚期前日送至王府,秘呈王可卿。
他现在字虽识了不少,这书法却非长年累月习练难以功成,前后写了几封都难入自家法眼,又不敢去找姚柳青,最后只好偷偷找了名帐房先生捉刀代笔。
安排好诸般事宜,杨飞这才上床,与姚柳青好好亲热了一番,其间说了万般对不起,方才哄得佳人入眠。
次晨,杨飞在校场点齐兵马,先一步赶往城外,等候朱玲芷和同返漠北的姜依萍一行人。
临行前夜,依惯例朱玲芷被太后召见,叙以别情,可她只是太后的义女,真正的父母远在南昌,哪来多少亲情,只是在见朱佑樘时落了不少珠泪。
因是秘密前往,正行之时,堂堂一国公主除了那丰盛的嫁妆,连个公主送亲的仪式也没有,情形颇感有些凄凉。
杨飞与朱玲芷会合之后,才知同行的还有个文官,乃礼部郎中周子聪,品秩与他相同,而且还是此行正使。
注:明朝并无和亲之举,此为小说,切勿作真。
第四章昭君出塞
城外还有姜依萍带来的三百鞑靼骑兵,他们骑的都是比较矮小的蒙古战马,同杨飞的那三千骑兵相比之下,虽然显得不够人高马大,人数亦远远不及,但胜在训练有素,行动整齐划一,气势上亦毫不弱于对方。
给朱玲芷陪嫁的除了玲珑双姝外,还有八名年轻貌美的少女,她们都是朱玲芷的兄长朱寰豪从江南精选而来的处女,到时可以代替朱玲芷服侍鞑靼小王子。
这些少女已经知道自己将远赴他乡,是以行为举止颇为随便,并不似朱玲芷主仆那般成天躲在车上,反让那些京城兵痞们个个眼冒精光,要不是怕惹上杀头之罪,说不定会搞出什么事端来。
若说杨飞有什么不满,就是途中多了那个书呆子周子聪。
此人乃一榜进士,颇有读书人的风骨,对杨飞这个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既不讨好,也不巴结,甚至连正眼都不看上一眼。
杨飞心中虽然不爽,倒还忍得过去,可最过分的是,周子聪每日早晚起营和扎寨时,都要拉着杨飞对朱玲芷这个大明公主行跪拜之礼。
杨飞对着朱玲芷,哪里跪得下去?
如此诸般推托,逃过几次之后,周子聪摆起正使的架子,说要将杨飞治以逾礼之罪,责打五十军棍。
杨飞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岂会甘心受如此羞辱,毫不相让,还命手下去缚周子聪,两人争执起来。
那些官兵对周子聪这个正使并不看好,大多站在杨飞这边,很快将满口之乎者也的周子聪五花大绑。
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若非朱玲芷及时赶到,周子聪这个文弱书生恐将被打个半死。
朱玲芷虽说仍在生杨飞的气,可心中不知不觉间,已站在杨飞这边,望着跪了一地的士兵,亦未责问杨飞顶撞上司之罪,只是命杨飞放了周子聪,让两人从此以后都不用再跪拜了。
杨飞自是连忙谢恩,周子聪仍固执己见,早晚必拜,说什么我堂堂大明公主,若连属下臣民都不参拜,到了鞑靼,恐怕他们也不会如何尊重。
经此一事,杨飞和周子聪更是形同陌路,从此除了冷嘲热讽,连看都不看一眼。
其实杨飞对周子聪的这份傲骨倒是颇为佩服,以前在京城,即使那些一、二品大官,碰到他也是客客气气,似周子聪这般不畏权势,与杨飞公然顶撞者,万中无一。
不过佩服归佩服,这仇还是要报的。
周子聪乃是文官,不会骑马,一路上亦似朱玲芷般坐车,当杨飞讽刺他⋯;⋯;“若让鞑靼看到我堂堂大明使团正使坐在车上,岂非以为我大明的男人都是软脚蛋?”
周子聪一怒之下,非要骑马,杨飞暗中命手下将最烈的马让给周子聪。
一路上这文弱书生不知摔了多少次,总算勉强坐得稳了,只是可怜浑身上下无一处没有伤痕,连那套官服也摔得破破烂烂,看得杨飞心中大快。
不过,杨飞心知朱佑樘之所以派这么一个硬骨头来,就是为了杀杀他的锐气,故而倒也没有行事太过,继续使绊。
因为有周子聪这个眼中钉盯着,每日扎营后,杨飞再无机会偷偷凑到两位公主营帐旁偷窥,更别谈跟她们说些悄悄话,甚至同姜依萍再续前缘了。
杨飞苦闷之余只有苦练武功,顺便研究研究南宫逸送来的那九只玉燕。
别看当日南宫逸那一掷轻巧之极,其实运用了多种手法,在锦盒的暗格内藏有一小盒毒针和一张草图,每次使用玉燕之后,皆需将玉燕装入那种毒针,至于那张草图,画着使用玉燕的几种手法,若练得滚瓜烂熟,可九燕齐发,就算赵独行再世,也够他喝上一壶。
可惜杨飞是个半吊子,也没有若不学会誓不罢休的那股子狠劲,照着图练了几天,只习会最简单的那种手法,勉强可以学南宫逸那日掷出一只玉燕,就不肯再吃苦头。
京城距宣府不过数百里,沿途皆有官道,他们一行骑马乘车,就算走走停停,也不过七、八日光景便即抵达,宣府总兵姚信早已接到快马通传,大老远出城迎接,对品秩低了他一大截的杨飞殷勤招呼,对周子聪这个文官正眼瞧也不瞧,令杨飞大感虚荣。
一行人在宣府停留一日,周子聪换了一套崭新的官服,宾主尽欢之后,使团由姚信派兵护送过张家口,一直越过长城,进入敌境。
其间杨飞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是百般许诺,待回京之后在皇帝面前多说好话,早日将姚信调离宣府,去江南繁华之地享福。
又过数日,抵达蒙古草原,杨飞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听到周子聪吟起“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古诗,心中另有一番感慨。
进入鞑靼的势力范围后,姜依萍便不再拘谨,成天把杨飞拉到她的马车上,随行将士看了,都议论纷纷,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大家都不清楚他们到底在马车上搞什么,所以就有好事者开始胡思乱想,其实,姜依萍只是要乘现在多教杨飞一些蒙古话,说些鞑靼的风土人情,免得他到了汗廷一概不知,惹怒了达延汗。
此次和亲乃姜依萍一力促成,其中详情,杨飞不得而知,姜依萍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就是为了增加自己在汗廷说话的分量。
“蒙古分为瓦剌、鞑靼两个大部,蒙古大汗一向由鞑靼部首领,也就是我们伟大祖先成吉思汗的直系后裔担任,而太师一职则由瓦剌部首领担任,两部并不和睦,互有攻讦。瓦剌部曾一度强大,你们明朝的那位英宗皇帝,就是被瓦剌部的太师也先俘掳。
“我们现在这位大汗的尊号为全蒙古大汗,又称达延汗,你们明朝因为他未成年,总是喜欢叫小王子,他名为巴图蒙克,是上任济农巴延蒙克的独子,因为锲加思兰太师害死了他的父亲和上任满都鲁大汗,所以⋯;⋯;”
“等等!”杨飞忽然打断姜依萍问:“你们蒙古这里不是草原就是沙漠,难道还有养鸡的吗?”
姜依萍满脸疑惑,反问:“养鸡的?”
杨飞嘿嘿笑道:“你刚刚不是说,你们现任大汗的父亲是个鸡农?”
“砰——”姜依萍重重敲了杨飞一记爆栗,怒道:“你污辱我们大汗?”
杨飞低声咕哝道:“是你说你们大汗的老爹是养鸡的嘛⋯;⋯;”
“不是养鸡的!”姜依萍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是济农,不是鸡农!鸡农是我们,噢,不⋯;⋯;”她话未说完,杨飞已笑成一团。
姜依萍满脸寒霜,恶狠狠道:“本公主说得口水都干了,你却当笑话听,是不是皮痒了,想尝尝本公主蛊毒的厉害?”
杨飞也知济农非鸡农,只是坐得久了,有些发闷,说说笑话调剂调剂,哪知姜依萍发这么大的火?
是以他连忙道歉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说说那个万恶的锲加思兰太师,是如何害死那个济农和上任大汗的?”
“哼!”姜依萍生了半天闷气,喝了口水,方道:“济农是我们蒙古的一种官职,是副汗的意思,也就是大汗的助手。
“上一任济农巴延蒙克,是满都鲁大汗的侄子,被锲加思兰太师诬陷勾引他的女儿,也就是满都鲁汗的妃子伊克哈巴尔图,巴延蒙克济农逃亡被害,后来满都鲁汗发现锲加思兰的阴谋,派兵征讨,结果兵败身亡。”
杨飞听得头昏脑胀,叹道:“你们蒙古人名都这么长吗?”
姜依萍道:“还有更长的,你想不想听?”
杨飞摇摇头,忽道:“那你的蒙古名字叫什么?”
“我叫乌⋯;⋯;”姜依萍说了一个字,顿时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