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绮情-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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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英华姑娘巧妙地转变话题所导引,回答转变的话题:“他所供给的消息,应该不会有假,真实性不容怀疑,那些消息不会损及他的利益。但其中的重要细节,他隐瞒了一些旁证以留后路。”
“你是说……”
“三叉河那条河,有心腹在府城活动,水蜈蚣就是其中之一。我知道的另一个,就是雷塘史家的史百万史富。这个人来历不明,是雷塘的大地主豪绅,连府城人士,也不知道史百万会武功,众所周知他不是江湖人,也不与江湖人士往来。鹰扬会的人,可能发现一些秘辛。因此锹会主说出河豚冯在芒村南汇角有知交,我就知道他一定知道,河豚冯与水蜈蚣史百万的交情,隐瞒可能另有用意,或者替自己留一条后路:等候机会夺取贡船。”
“你如果科错了……”
“应该不会错。”他说:“雷塘有小河直达湾头,贡船夜间驶入雷塘十分隐秘。那一带河溪纵横,大小湖泊水塘星罗棋布,地势隐蔽,村落甚少,船驶入芦苇获竹深处,躲一年半载也不易被人发现。未牌时分,出其不意直趋雷塘史家,必有所获。如果落空,再到三叉河盯着绝剑那些人。”
“哦!你的打算和行动,从不事先告诉我。”
英华感到失望委屈:“到现在才透露你要找杭教主的朋友,或者找贡船,我还以为是来游蜀冈名胜呢!该带剑的。”
“不能事先告诉你。”
他郑重地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分走漏消息的危险。杭教主信任我,全盘策划只有我知道如何执行。自始至终,劫船可说完全成功。结果,成功了才出意外。全盘计划只有三个人知道。仍然发生了意外,毛病可能出在杭教主或陈门主身上。要不是他们早有打算故意制造假象。安排另一些人把贡船转手,就是不小心把计划透露给朋友,被有心人不费吹灰之力把船夺走了,小妹,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
“我知道,怕万一我落在有心人手中……”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既然扮演亡命,就必须付出随时皆可能出生入死的代价。当然,你跟着我,我会全心全力保护你的安全,甚至会和你生死与共。但情势不由人,连老天爷也不敢保证苍生的生死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所以我希望你回到你爹身边。我保证如果夺回贡船,分给你一半,我不是小气鬼。”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英华转忧为喜,脸上有慧黠的笑容:“假使你夺回贡船,我立即离开你绝不沾手任何财物。我喜欢你。可不想和你一起背钦犯的滔天罪名,嘻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最后一句话,是模仿他的口音说的,居然相当神似,仅嗓门不够浑厚而已,腔调却维妙维肖,表示心中愉快。
“呵呵!轮不到咱们做钦犯,除非找到贡船之后,搬金银时被钦差府的人抓到,当堂人赃俱获。”他也欣然大笑:“问题是,走狗们发现我搬金银,能否活着胡说八道。我也会玩灭口的游戏,绝不会像杭教主那些人那么差劲,抢到的贡部还没完全控制,就迫不及待杀我和绝剑灭口,结果一个也没杀掉,后患无穷。”
“绝剑召来了一大群高手,你为何不接受我爹协助?我爹也有不少朋友……”
“不,人多了就被人看成真的强盗了。”
他掏出两吊钱结账:“天色不早了,该走了。”
“雷塘?”
“对,雷塘。雷塘史家,史家的人往来府城,通常南行进出北门,那条路一定布了眼线,甚至可能有埋伏。所以我绕道蜀冈,从他们的宅后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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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弯弯曲曲;有时需自行牵曳小渡船。
沿途小村花木扶疏,竹篱茅舍别有风味,小河中鹅鸭悠游,田中菜花有如一片金海,几声犬吠鹅呜,打破四周的沉寂。
在这里,看不到人间丑恶的一面。
两人像观赏风景名胜的游客,泰然自若过了一村又一村。
几乎所有的小村都名实相符,一二十家农舍具体而微,小巧玲珑别有天地,令人觉得此身已在图画中了。
如果这时想到刀光剑影,简直是罪过。
小径傍着小河,杨柳依依轻拂着河面,偶或一声水响,鱼儿跃出水面。要不就是绿影如箭,翠鸟惊鸿一瞥冲入水中,衔着小鱼冲天而起。
前面路左出现一座有五六户人家的小村,四周杨树成林,另一侧翠竹摇曳,每家屋前皆有果树成荫。
首先入目的是几个小童,在村口的树下,好奇地目迎陌生人,不住喝止几头狂吠的家犬冲出。
路右的小河形成湾流,河面似乎扩张了两倍,水流舒畅缓慢,距岸两三丈清澈见底,可看到深绿色的茂密水草随水摇曳。以外水色碧绿,深度难测。
面对村口的小土堤一段,砌建了三丈长的石级码头,有几位村姑在洗涤衣物用具,仅瞥了两人一眼,便相互叽哩呱啦以土语交谈,十分悦耳,两人似乎一个字也没听懂,不知道她们到底谈笑的内容是什么。
“这里应该是雷塘了。”英华自以为是:“但分明是河呀!”
“还在前面。”
赵辛曾经打听沿途情况,向前一指:“这条河是淮子河的一支上源。雷塘是两座塘,上塘长宽六里,下塘七里。这里的塘,皆可流入小溪河,经常沧海变桑田,淤塞不久又重浚挖掘。我想到的是……”
“是什么?”
“淮子河发源在西南的仪真县境,支流与源头甚多,这一段河宽水深,可能有支流通湾头,贡船应该可以驶入,更可藏匿在某些河湾芦获深处,搬走秘载的贡物,拆了沉入泥淖便没有痕迹可寻?”
“向洗衣的村姑问问看。”
谈说间,距村口的岔道口已不足三十步,村姑们的悦耳笑谈声清晰可辨,不时有村姑伸手向他俩指指点点,像在评头论足,笑容暧昧而美感十足。
“你听得懂她们的扬州土话?即使她们有些人曾经入府城,也不会用官话和你交谈,说不定会作弄你。”他不想惹麻烦:“如果引起村内男人的疑心,指咱们调戏妇女,那就很不妙,有理说不清。走啦走啦!”
“说得也是。”
赵英华的确听不懂姑娘们的话:“我们家的乡间也不说官话,外人也听不懂。陌生的外地人,没有地方藏匿,江湖亡命没有活动的空间,只能在通都大邑城市为非作歹。”
“哦!你家在何处?”
赵辛信口问:“呵呵!说不定你是我赵家这一支的分派呢!”
“江西。”
赵英华也信口答:“不会和你同宗,我肯定。”
“你的家……”
“京师真定府赵州,我的官话天下大可去得。天下各地真有成千上万种土话,有些地方东村与西村的人,说起话来也有如鸡同鸭讲,听不懂就大动肝火。咱们这些江湖亡命,要找地方逃灾避祸真不是易事。”
他一面说,一面察看小村:“住在这里享受田园之乐,确也像置身世外,生于斯死于斯,少却许多红尘烦恼。可是……”
“可是什么?”
“烦恼来了。”
“咦!你是说……”
“村内卧虎藏龙,有人要出来了。”
村口距道路约五十步,外缘果林翠竹围绕,仅能从枝叶缝隙中,偶或可以看到房屋的形影。
除了可看到村口的小童家犬之外,不可能看到村内的人影。看到小童和在码头洗涤衣物的村姑,怎么也看不出任何警兆。
可是,他看出气氛不对,凭他的经验与锐敏的目光和感觉,他看到先兆。
码头东端河岸,泊有几艘有小蓬舱的代步船,也可装载农产。后段的小篷舱前后没有舱门,从前后看,一目了然;从横方向看,就看不到舱内的光景了。
果然所料不差,村口西侧枝叶摇摇,钻出四名村夫打扮的雄壮大汉,但左手皆握有连鞘刀剑,脚下一紧,堵住了他俩的退路。
前面两艘小船内也跳出四名大汉,打扮相同,两起落便堵住了小径,进陆堵住了。
后面洗衣的村始一阵乱,纷纷收拾器具向村口飞奔。
前后夹堵,他俩如果抵挡不住,唯一的活路是小村,跳河是死路一条。
船到江心马行狭道,出了问题就得面对问题,如果示弱,恐怕就要葬身在河底了。
“气势慑人,这些仁兄不好对付。”
他向英华低声说:“不像是来发横财的江湖龙蛇,人多势众大有来头,可能是史百万的人,但气势却比土豪的打手强烈。你认识这些人吗?我不认识。”
八名中年大汉徐徐逼近,前后堵住气势汹汹,似乎被他俩的镇定神态激怒了,一个个横眉竖目满脸怒容,怒火将一触即发。
两人背水屹立,神态悠闲,背着手泰然自若,对方的强烈气势撼动不了他俩。
“喂!方老哥,看出端倪吗?”迎面堵住的干瘦身材中年人,向并肩而立的留大八字胡同伴问,鹰目在他俩的脸上扫来扫去,似想捕捉他们的神色变化。
“看出了,瞒不了人。”留大八字胡的方老哥,语气信心十足。
“那矮少年是母的。”
方老哥道破赵英华的身份:“正是咱们要捉的漏网之鱼。这两个家伙称得上郎才女貌,正是月华门徒众的特征。该门是以俊美男女名动江湖,这两人正符合该门徒众的气势特征。”
赵辛心中一动,疑云大起,“漏网之鱼”是何用意?会不会是月华门出了意外?
或许,月华门确在这附近潜伏,不小心落在对头的控制中。甚至可能被抓住了不少人。
月华门只剩下三十余名徒众,但每个人那可独当一面,实力仍然坚强,控制他们的人必须实力强一两倍。
这是说,这些人的同伴甚多,主力藏在小村内。
他不动声色,背着手神态从容,不理不睬,任由对方七嘴八舌在口头上示威。
“那就擒下再说吧!”
干瘦中年人冷冷一笑:“宁可错捉,不许纵放一人。那扮男装的小女人是我的,你对付那个年轻小辈。”
“好,小女人是你的,我魔掌丧门方亮不好色,你太湖神蛟上官泰好色如命,月华门的女人个个如花似玉,所以你处处奋勇争先。”
英华黛眉攒得紧紧地,居然没气得杏眼睁圆。
两人依然不理不睬,冷静的神情极为引人反感。
太湖神蛟不能自弹自唱干耗啦!拔出分水刺,将管状刺鞘插在腰带内,迈步上前打交道。
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先发话输气,斗眼神比气势像鸡。
“小女人。”
太湖神蛟又输了一分气势,万分不情愿地先发话:“在月华门中,地位想必不低,所以胆气相当旺,亮名号。”
“你这杂种真不要脸。”赵辛踏前两步破口大骂。
手中两尺长半寸粗的柳枝向对方一指:“你太湖神蛟是大名鼎鼎的水贼头头,在江湖你有颇高的地位,于敢向我这如龙似虎的英雄挑战。却无耻地向一位小姑娘叫阵。去你娘的混蛋。你是什么东西?呸!”
太湖神蛟鹰目中似要喷出火来,分水刺猛地点出,笑指天南锋尖疾射他的嘴巴,有如雷光激射,愤怒突袭,志在必得。
走中宫攻头部,虽说以奇速突袭,也不易击中目标,人的头会本能地闪避。
他不闪不避,左手一抄,扣住了有一枚倒刺的分水刺锋刃,右手的柳枝也走中宫探入,正中太湖神蛟的大嘴,传出刺耳的怪响。
“去你娘的!”他沉喝,一脚把太湖神蛟踢得倒摔出丈外。
“啊……”太湖神蛟飞摔时狂叫。
他的嗓音完全走了样,上下门牙各断了两颗,嘴唇烂裂鲜血迸流,砰然倒地拼命挣扎爬起,再狂叫一声前仆。
几乎在同一瞬间,赵英华扑向魔掌丧门方亮,像是平空幻化,斜撞入对方怀中,锋利的小匕首,贯入魔掌丧门的中腕穴,贴皮护腰上缘插入四寸。
一扳一带,暴退八尺。
“呃……”魔掌丧门的双掌来不及击出,做梦也没料到英华切入的身法如此快捷,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匕首人肚算不了什么。匕首窄小创口不算严重,但一扳之下,创口加宽三倍,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厉叫声中,掩住肚于前屈,摇摇欲倒。
一照面,优胜劣败,旁观的六个人,并没看清变化,肴到倒下的是自己人,大吃一惊。
“毙了他们!”终于挫倒的魔掌丧门竭力厉叫,被抢出的同伴扶住了。
另一同伴翻转太湖神蛟的身躯,感到手足无措,满脸全是血,嘴巴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大血洞,如何抢救?
四个人已别无抉择。同声怒吼,两刀两剑光芒迸射,向赵辛集中。
“替你们除名。”他也沉喝,声如雷震,夺来的分水刺吞吐如灵蛇,点打挑拨见光不见影,指东打西旋了大半圈,刀飞剑抛,人体四散。
分水刺基本的原型是鱼叉演变的,只不过仅用一尖而已。
尖后有一枚短倒钩,刺中鱼便不能滑脱,有如钓钩。在某些落后地区,仍有人使用单尖的鱼刺,但长度可能有六至八尺。
另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