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情爷(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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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葛伤重无力,只能勉强用着头顶了顶她安慰。
“阿葛,不管他安全与否,夫君这会应该跟我一样着急吧,不,见不到我他说不定更急,我只要出一丁点事,夫君就会为我忧心,我真坏,这次铁教他急到最高点了!”她内疚不已。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逃,不能让夫君担心!
“夜里!阿葛,入夜后,趁着黑暗,外头那些人防备松懈的时候,你撑着点,咱们试试,如何?”她寻求阿葛的支持。
它低嗥了一声,算是同意。
好不容易捱到夜幕垂下,兰礼秋带着阿葛偷偷由后窗跳了出去,阿葛带伤的身子在她使力的推抱下才能顺利爬出来。
她喘吁吁的瞧着废仓四周,原本有七、八个人守卫她的,这会好像只剩三、四位,而且这三、四个似乎还无心守卫,只是围在一起吃饭喝酒,根本没人看顾她。
想不到这么顺利就能出来,早知道就早点逃离,让阿葛白流这么多血,她懊恼的拖着身子沉重的阿葛,谨慎小步的要离开——
“你们听说了没?国师不要他的妻子了,居然言明不想救人耶!”喝酒的守卫闲聊了起来。
这话让即将走人的兰礼秋脚步立时顿住。
“有这种事?国师不是宠妻出了名的吗?他有可能不要人?”
“这事我本来也不信,但听说寿辰那一日,他曾当众说出不爱妻子的话,当时没人要信,以为神人是同夫人说笑,但这会,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欸,真是这样?”
“就是这样,那苏子兵替他的主人来传话,说他们家夫人是自己赌气离开的,不用咱们出钱的老板费心再找人,你说,他家主子怎可能猜不出他的女人出事了?传这种话,不表明了不在乎他夫人的生死吗?”
“所以出钱的人才会要咱们撤人手,说是他不管了,叫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神人之妻?”
“那这样咱们还拿得到钱吗?”
“钱是拿到了,就是怎么处置这女人比较麻烦,咱们老大说,不如将她继续困着,干脆饿死她与那头畜生,也就结案了。”
“饿死她?我说一刀砍死她不是更容易?”
“笨蛋,你忘了她身旁那头畜生了吗?谁近得了她的身?!再说,她可是神人之妻,谁敢对她真动手,杀了她说不定真会触怒天神遭来下幸!”
她愕然的听完他们的对话,摇了摇头,抹了抹脸,最后露出笑脸。
“阿葛,你说说,夫君怎会不管我的死活,这些人真笨!我可是有福气的神人之妻,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死。再说,夫君一定是得知我的下落,所以才会要子兵说这种话的,说不定咱们再等一会夫君就会来救人,不过咱们别让他救,回府后我便可以耀武扬威一番,说说咱们是如何神勇脱逃的。呵呵,太好了,听这些人这么说,表示夫君没事,他回府了,咱们也快回去吧。”
她朝阿葛笑,一人一兽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
待她离开后,黑暗中的另一头,两道身影也悄然出现。
“公子,他们安全离开了。”
“嗯……”碧绿眸光仍紧随那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花色身影,久久,久久。
“夫君,夫君我回来了,夫君——”
兰礼秋拖着阿葛冲回府里,先将阿葛交给管家找大夫医治,就心急的赶来见丈夫,人还未奔进厅里,声音就已经传进大厅之中。
只是进了厅后,她一愣,对里头的欢乐景象感到愕然。
国师府有筵席吗?
厅里正坐满宾客,人人谈笑风生,还有乐坊奏乐助兴,而她的夫君就坐在主位上,笑逐颜开的喝着别人一杯杯敬上来的酒。
筵席上的人见到她一身狼狈,也只是讶异的噍了一眼,没有人多问上一句。这国师府的夫人本来就怪异,穿成这样出现也不足为奇。
“夫君……我回来了……”她愣愣的走近丈夫。别人不知道她出事了,自然不会多问什么,可是他呢?
“你回来就好,累了吧,先去休息。”见了她,他手还举着酒杯,只是淡淡的笑着说。
“你……”兰礼秋怔住。
她历劫归来,他竟连问上一声都没有?她的心微微发凉。
“怎么了,还有事要对我说吗?”见她杵着没动,诸天日多问了一句。
他果然还是问了,她心头一热,泪水就要委屈诉苦的夺眶而出。“有,我遇到了恶人将我困住,聿亏有阿葛保护我,不过阿葛也受了伤,你要不要现在跟我去看它,它英勇救主,伤得好重——”
“你可以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他不愠不火地岔开她的话,笑容仍在他脸上。
“夫君,你……”她以为他见到她平安回来,会激动的抱着她,问她有没有受伤,是否受到惊吓,所以在回来的路上拚命想着要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安慰,还想要抱着他哭诉自己的惨状,但怎么也没想到,府里却开着筵席,压根没有一丝她失踪该有的紧张。
这也就罢了,见到她后,他对待她的方式却……像是她刚由街上玩回来一般,稀松平常得不像话……
他难道一点都不紧张她吗?
“你全身真脏,还带着污血呢,不适合见客,还是快入内清洗干净吧。”他瞧了瞧她后皱眉。
兰礼秋听了脸色更加苍白。他嫌她脏,却没问这血污从哪来的?
“进去吧,大家都在瞧你呢。”他催促。
她呆呆转身,发现大伙确实都在议论她的模样,虽然他们见怪不怪,却仍是窃窃私语她的不知礼数。
这样的议论他从不在乎的,也不曾因为这样就要她避开或嫌弃她,不曾的,他不曾这样的……
“夫人,你还是先进房梳洗吧,有事等国师回房后再说也不迟。”苏子兵上前面无表情的说,就如从前一样。
兰礼秋瞧了一眼又继续转身喝酒的丈夫,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晚点再说。”她僵着脸庞,乖顺点头,转身离去。
诸天日放下酒杯,带笑的俊脸看起来一如往常,可清透的碧眸却悄悄黯下。
你们听说了没?国师不要他的妻子了,居然言明不想救人耶!
回到寝房梳洗完毕,兰礼秋独自坐在床榻上,拿着白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洗过头后的湿发,怔怔地想着废仓那伙人说的话。
不会的!她摇着头。夫君怎么会这么对她,她不信!
只是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冷淡?为什么他对她所发生的事只字不问?
他不曾担心过她吗?
寿辰那一日,他曾当众说出不爱妻子的话,当时没人要信,以为神人是同夫人说笑,但这会,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她咬着唇,又想起恶徒的话。
他还在恼她吗?
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否则他怎能用如此漠视她安危的态度面对她?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颗委屈的泪潸然落下,她决定待会夫君进房后,就要跟他好好谈谈。
若有误会要尽早解开,她不希望夫妻感情受影响。
倚在床头等着,等着等着,担心受怕了好久,她又累又困,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撑不住的阖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惊醒,见房内的烛火已烧尽,四周漆黑不见五指。
什么时辰了?夫君回房了吗?
她懊恼自己没等到人就先睡着,可摸摸身旁的位置,空的。
还没回房吗?她赶紧下床点燃新的烛火。
“真的没回房……”
她蹙着眉心,披上一件薄衫走出寝房找人,在府里绕了半天,才在离寝房较远的书斋里看见微弱的烛光。
“夫君,你还在夜读?不睡吗——”她堆起笑推门进去,进门后笑容却慢慢垮下。
他没有在夜读,他睡了,而且就睡在桌案旁的长榻上。
他……为什么要睡在这里而不回寝房呢?
这里只是供他读累了临时卧憩的地方,整夜睡在这并不舒服啊……
她轻声走至他身旁,愣愣的在长榻旁的矮凳上坐下。
望着已闭眸熟睡的男人,她眼中闪过不安的流光,就这样傻傻地盯了他半晌,才落寞地转身离开书斋。
门关上的刹那,长榻上的男人,双眸同时睁开。
悠长的一声叹后,一夜睁眼到天明。
“公子,太子知道夫人自己逃回府了。”苏子兵将探得的消息禀报。
“什么反应?”诸天日轻扯嘴角。
“紧张,相当的紧张。”玩嫁祸这一套又做得不漂亮,真是糟啊!
这位太子真不如表面的灵光,处事欠思虑,难怪陛下始终有着太子换人做做看的想法。
“他当然紧张,怕那些他花钱买来的江湖人泄露了身分。”
“是啊,他昨晚得知夫人脱逃后,紧急杀光了那些人,企图湮灭证据。”
“他也真够狠的,可惜只凭这点狠劲,很难坐稳皇位。”
“公子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我想假装不知道是他做的。”
苏子兵原本严肃的脸忍不住笑开。“我明白了,公子是神人国师,不能坏了平日的行事风范,但私底下身为凡人,还是有七情六欲的。”所以,这帐不能不算!
昨晚公子进宫向陛下请求动用皇朝别动军找人,别动军乃是陛下的特搜军,果然不消半天就找出夫人被困的仓房,但公子却吩咐别立刻救人,因为他无意让夫人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
确定她无生命大凝后,公子命他去太子那摆出不积极找人的态度,太子登时愕然,紧张之下便如公子预料的,无胆的撒手不管了,那些江湖人得到讯息,自然也慌了手脚的对夫人失了防卫,而夫人向来伶俐,有机会就会自己逃出。
这一切都在公子的算计内,没有一件出了差池,可事前公子还是担心夫人的安危,不放心的亲赴废仓,非要亲眼见她带着阿葛安全离开后才放心,甚至还吩咐,倘若她有任何危险,立即出手救人,不得让她有丝毫损伤。
公子对夫人的担心他全瞧在眼底,但这会只是单纯的内疚所致吗?
他越来越为公子的行为忧心,公子会不会误判了自己的心啊……
“子兵,你去通知朱典,就说秋儿平安回来,明日我将摆席宴请他,多谢他对秋儿的搭救。”
“这么一来太子铁定吓坏,以为您与大皇子连成一气了。”
太子当时根本没去大皇子那传话,大皇子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会莫名其妙被公子答谢,定会受宠若惊的查问原因,这下可好,若得知自己弟弟陷害他,这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接下来会发生兄弟阅墙的事就更不奇怪了。
公子这招也真毒,既不让自己浮出枱面破坏立场,又可私下让仇家焦头烂额,后悔做了错事,相信公子除了这么做外,定会再找机会修理那下知死活、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家伙,说不准那家伙捧在手中怕砸坏了的宝座,在这之后可能真要砸个稀烂了……
“子兵,记住这些事别让秋儿知晓。”诸天日再次交代。
“好的。不过……现在夫人回来了,您这么冷淡的对她,怕是会教她伤心难过的。”
“……她不信我的真话,我也没办法。”一谈到那个不肯接受事实的小女人,他的心便是一揪。
“那也是因为您先前对她实在太呵护,才会导致夫人……呃,『误会』了。”不好意思说是主子自己造的孽,对她宠上天,之后又说没爱过人家,谁信啊?
但这宠偏偏又不是故意的,看得出公子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就这么宠上一个人,这会要冷淡那人,这行为反倒显得刻意,还奇怪得很。
“唉……”一丝淡淡的苦笑掠过诸天日的唇,“既然她不信,我只好用行动表示。”
“公子想让夫人知难而退,最快的方法就是告诉她您娶她的目的,这样她应该就会大受打击,愤而心碎的离去。”这招虽狠,但应该最有效。
“不,非到不得已我不想说,这太伤人了!”诸天日断然拒绝。
“公子不忍心重伤她,却忍心用着这冷淡的态度折磨她,不一样狠?”公子在想什么他多少猜得到,一开始公子只想借腹生子,虽说不爱,毕竟夫妻三年,这情分非一朝一夕可以割舍,说到底,公子恐怕是还舍不得放人吧?
只是借腹生子已经够伤人,再这么不放手,恐怕会更伤吧。
诸天日一怔,没再说话。
他原本想让秋儿自己主动求去,让自己背上负心的罪名,这是他对她最后的温柔,不说那伤人的事实,可却忘了他的小家伙,是个得不到答案就不会甘休的固执丫头,所以,真能不伤她的让她走吗?他突然没了把握。
“夫君夫君,我亲自煮了凉汤,你帮我尝尝味道!”小人儿照旧人未到声先到。
“出去办你的事吧。”听见这声音,诸天日无声叹了口气朝着护卫吩咐。
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