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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寡情爷(上)-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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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天日站定不动,神情憔悴。“到最后非得这么做的话,我会写的。”
  “是吗?”他看见主子眼窝下明显的青影,心知主子又一夜未眠,不禁怀疑,主子真写得出对女人来说最难以承受的休书吗?
  “交给我吧。”诸天日走向他,朝他伸出了手掌。
  “喔,在这。”苏子兵赶紧将小束袋交出。
  握住那只花色束袋,诸天日迅速消失在枫树林中。
  第七章
  书斋里,诸天日的眼神忽地一沉,瞪着由束袋滚出的东西。
  一枚牙,一枚蛀了牙的臼齿,这就是她慎重拜托子兵拿给他的东西?
  谁要我拔牙就是要我的命,我不会走上拔牙这条路的,牙在人在,牙除人亡!
  小家伙那日还哭天抢地的护牙,现在终于肯忍痛拔牙了。
  他将那颗牙以手指挑起,细细观看着。
  只见那牙被穿了一个细洞,细洞中系上红线。
  她想让他将此物当成项链坠饰戴在身上吗?
  发现束袋内还有张小纸签,他取出纸签,摊开。
  夫君:
  这是我的蛀齿,最教我恨得牙痒痒的东西,却也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将它拔下,穿上红线,想圈在你身上,从此我的牙疼不再,因为麻烦就系在你身上了。
  看完纸签后,诸天日五指收拢,整个人陷入沉思中。
  她想将自己这个麻烦系上他一辈子吗?
  重新再摊开手掌,怔怔地望着这枚牙,这牙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送给了他,可他却没有资格保存这种东西,一个自私卑鄙的人,如何能珍惜拥有这样东西?他不配!
  从来就知道她不是个乖顺听话的小家伙,受到打击后仍能笑着面对,说着不离开的话,真不知她这股子用扫把也赶不走的天真是哪里来的?
  “唉……”他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很棘手所以叹气吗?”诸佐贺杵着拐杖步入书斋内。
  “爹。”爹怎么来了?他将臼齿收进衣袖后起身。
  “听说她看见你与明明在一起的事了,这么一来也好,不能接受就应该会自动离去,省去我们的麻烦。”诸佐贺在他面前落坐后说。
  “她告诉子兵,她并不想离开。”他沉敛的将这件事告诉父亲。
  “什么?这女人这么不识好歹?!”
  “爹,不厚道的人是我,是我利用了她。”他愧疚的驳斥父亲的话。
  “那又如何?你是神人,让神人利用也是她的福分!”诸佐贺蛮横起来。
  诸天日面色一沉。“爹,你明知道我并非什么神人,只是一个拥有异色眼眸的人,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的以神人之姿辜负人?!”
  “别说了!”诸佐贺脸色发青的怒斥。
  他不喜欢听儿子说什么自己不是神人的话,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儿子成为神圣尊贵的神人国师,绝不容许他在言语间就轻意否定掉自己的身分。
  “听说你也拒绝明明了,那最好,尽快送走那不能生育的女人后,另外再娶,这次一定要找一个能够诞下子嗣的人,那个地方需要另一个碧眼神人,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不要忘记你的责任。”今天专程来此,就是为了提醒儿子这件事。
  “我并没有忘记我的责任,就算想忘也忘不了。”他自嘲的勾唇,神色漠然。
  “没忘就好,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嗯。”
  “那就好,既然事情已到这个地步,抛开那女人,尽快!”
  “晚安啊,夫君!”
  才刚熄上烛火,正坐上长榻准备就寝,忽然房里又亮起,诸天日一愕,瞧着小人儿正笑吟吟的蹦进书斋。
  “呃……嗯,晚安。”他迟了半晌才回声。
  这丫头这时候来书斋做什么呢?
  “夫君要入睡了吧?”兰礼秋用着弯月般的笑眼望着他问。
  “嗯。”他烛火已熄灭,人也躺在长榻上了,还用多问吗?
  “那太好了,我还怕来早了会打搅到夫君夜读,既然夫君已打算要入睡,那我就可以准备了。”她迳自拍手。
  “准备什么?”他蹙眉。
  “准备这个啊!”朝外头发出两声清脆的掌声,仆人立即搬进另一张长榻,与他现在躺的长榻相并,连成了一张容得下双人的床。
  接着阿葛也进来了,它伤势已好得差不多,这会头上还顶了件毯子,她抱过毯子,拍了拍它的头。“谢谢啊,真乖!”
  阿葛低嚎一声就跟着搬榻的奴仆们一起出去了。
  呵呵,这小子真识相!“这下太好了,好久没有抱着夫君一起睡,今天终于可以与夫君一起睡个好觉了!”一面说她一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但懒腰伸到一半,就见到床上的男人已起身下榻,脸上表情正经严肃,双手正在套上外袍,系回腰带。
  “夫、夫君,你不睡了吗?”她赶紧收起懒腰,呐呐的问。
  注意到他颈项上并没有戴上她送给他的寿礼,心中不免失望,但眼神一黯后,她又即刻打起精神,笑着面对他。
  “不了,你睡吧,我出去走走。”说完人已往外走去,脚步有些急。
  “夜已深,大部分奴仆也都已入睡,你要上哪走走啊?”她跑上前扯住他的腰带。
  “随便走走,你不用担心,先睡吧。”他轻轻拉开她缠上的手。
  那拉开她手的温度是冷的,兰礼秋由心底打了个冷颤。“那我陪你!”抛开那寒意,她马上再说。
  “不用了。”他态度好冷淡。
  “没关系的,我刚好也想走走。”
  他只是转身无声的望着她,那表情带着冷漠的拒绝。
  “夫君,我只是想陪陪你——”她脸上一直努力地维持傻笑。
  “秋儿,我想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令人不安的沉默后,诸天日终于用清澄却拒意甚坚的嗓音说。
  兰礼秋越笑越僵,终至愣愣的点了头。“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她退了开去。
  诸天日只瞧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旋身消失在门边。
  他一走,兰礼秋的泪马上掉了下来,不知何时,阿葛又回到她身边了,静静伏在她脚边,盯着主人一滴滴落在地上的泪水。
  “阿葛,我很厚脸皮是吧?夫君也一定这么认为,我脸皮厚到自己搬床要和他一起挤,这下好了,夫君烦得连床都让给我,这书斋怕是我不离开,他也不会再进来了……”
  她颓然地望着那扇阖上的门,眼角的泪簌簌落下,双眸整夜不敢阖上,盼啊盼地,就盼那扇阖上的门能再开启,可是一夜过去,她等的人大概也走了一夜吧,门板依旧安静的紧闭着,无声却残忍的划开他们两人的距离。
  “夫君,用膳了,今天我特别请嬷嬷教我煮你最爱吃的碧玉蒸鱼,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浪费了嬷嬷好几条鱼,这已经是最成功的一条了,你快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诸天日才刚回府就有人将他请至膳厅,这才知道她做了午膳等他。
  她不善厨务,这应该算是她第一回下厨。
  瞧了摆在桌上的五菜一汤,青菜焦黄,肉丝带血,炒蛋是唯一看起来正常的食物,至于她口中他最爱的那条碧玉蒸鱼嘛……
  他蹙了眉,鱼头已断,整条鱼看起来更是烂烂糊糊的,哪来的碧玉之相?
  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想笑,却拉直后垂下。
  “我不饿,你吃吧。”
  “不饿?可是,我听说你连早膳都没用就出门了,现在都已午时,怎么会不饿呢?”兰礼秋纳闷。
  “很抱歉,让你白忙了。”他用着没有歉意的语调说,悲哀的发现自己拒绝得越来越上手。
  “没关系,我煮的本来就不好吃,强迫你吃也不好……”双手绞着,兰礼秋忍着失望。他竟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她努力了好久的食物……“我煮的菜不好吃,不如要嬷嬷重新为你上菜,她煮的保证没问题——”她重新露出笑脸的又说。
  “不用了,我不想吃。”他起身,要走了。
  “等等!”她赶上前拦住他。
  他冷淡的望着她,就见她带着一夜无眠含着血丝的眸子,努力地挤着笑。“你若真吃不下,这是我托嬷嬷上好记买的包子,我记得你也爱吃,这个你拿着,趁热吃,晚点才不会饿肚子。”她捧上个被仔细包妥的热包子。
  他没有接过手,只是瞧见她捧包子的双手居然布满红红肿肿的伤痕,微眯起凤眼,撇过首,取过她手上的包子,并没有多问就转身离去。
  “阿葛,他拿了包子了,他拿了我的包子了耶!”他取走包子的刹那,兰礼秋立即像个孩子似的,开心的抱着脚边的阿葛又哭又笑的欢呼。
  阿葛被她抱得不舒服极了,不过还是忍受着主人哭哭笑笑的德行,没有企图反抗。
  午后,厨房嬷嬷另外端了盘菜饭来到书斋里。
  一进门,便瞧见那新搬进来的长榻已移走,知道是夫人一早要人撤的,她说书斋不大,放两张榻子太挤了,所以撤走,但明眼人都知道,书斋哪里不大,都够多挤下四、五张长榻没问题了,有问题的是国师一夜没回到这书斋来,他改睡别的地方了。
  唉,现在大伙都在议论纷纷,这对恩爱夫妻是怎么回事啊,吵架了吗?
  这可是不曾有的事,往常两人就算斗气,国师都会让着夫人的,这回两口子似乎闹得挺严重,夫人天天红着眼扮笑脸,国师则是天天冷着脸装冷漠,再这样下去可不太妙,扰得整个国师府上下都不安心。
  将端来的饭菜在主子面前放下,不意瞥见一旁的包子,这包子早搁凉了。主子还是没吃啊,唉,夫人是白高兴了。
  “国师,这是夫人要我为您另外再烹调的菜色,您吃一点吧,别枉费夫人的心意了。”嬷嬷劝说。
  诸天日颇无奈的往那盘菜饭望去,上头三四盘菜色都是新煮的,唯独那道碧玉蒸鱼没变。
  瞧见他的目光,嬷嬷叹了口气。“国师,这道蒸鱼可是费了夫人不少工夫蒸煮的,她还为此把手都弄伤了,你不能不吃几口。”这条鱼可是夫人煞费苦心之作,尽管夫人要她别端来献丑,但她还是偷偷端来了。
  “她的手是这么伤的?”他神色转为凝重。
  “唉,所谓的碧玉蒸鱼是指鱼身的刺全被挑起,但鱼的外观还保持完整,用特殊酱料蒸过后,味道清滑顺口,夫人为了您爱吃,特地一早就进厨房,亲自卷起袖来将鱼刺一根根的由鱼肉里挑起,但这鱼肉滑溜,鱼鳍与鱼刺刺得她满手伤,可我也没听见夫人喊一声疼,就这样折腾了一上午,弄坏了五条鱼,现在这一条是较完整的,您若不尝尝,就太对不起夫人的用心了。”
  她特地将鱼端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希望他至少吃上一口,别让夫人白费心思。
  瞪着那盘烂糊糊的鱼,诸天日心头微热,清扯着薄淡的唇办,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叹出气来,半晌后,他眉心一动。“这饭菜先放着吧,我出去一下,待会回来吃。”
  “可是这饭菜又要凉了,您不吃要上哪去啊——”话还没说完,他人早已离开书斋。
  兰礼秋盘着腿坐在床榻上,龇牙咧嘴的,拚命对十只摊开来的手指吹气。
  “好痛啊!”她忍着痛,眼鼻口几乎都要皱在一起了。
  诸天日离开书斋后,来到他已多日未踏进的寝房外,但他没有推门入内的打算,而是站在微启的窗外,静静的往屋内瞧。
  他没猜错,最怕痛的人怎可能满手伤也不吭一声,分明就是逞强!她真是个小笨蛋,光吹气不上药是止不了痛的……
  缓敛下脸,他想问她这是何苦,他已如此待她,她该要气愤的走人才是,为何还甘愿留下来受苦,让他只能对这样恶劣的自己生气。
  兰礼秋小嘴还在拚命地吹着红肿的手指,但还是好痛,正想着是否真该上药之际,眼光不经意的掠过窗台,登时小脸一亮,立即露出一脸惊喜。“夫君!”她兴奋的冲向窗台,推开窗子。“夫君,你回房了!”
  “不,我只是经过。”一见她,他飞快收起脸上的挣扎,重新回复冷漠。
  “只是经过啊……”她失望的垂下脸。“夫君,你真不打算再回寝房了吗?”扶着窗台,她终是问了出口。
  阳光照射在她落寞的脸庞上,没有该有的光彩,有的只是幽黯的阴影。
  他瞧着,心中竞莫名地发起怒。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要再看到没有笑容的她!是他做错事,所以现在要还她自由作为补偿,可她为什么不离开他这坏人?为什么要伤她也让他心痛?!
  手臂伸进窗台内,粗鲁的抓过她的手腕,将她肿胀的手指摊开,一点一点的红色伤口像扎进了他眼里一样痛,他粗声吼,“我没要你费心的!就算你拔鱼刺弄残了双手也不能让我留下你,我并不爱你,你的存在已严重造成我的困扰了!”
  “夫君……”兰礼秋被他的怒容吓着,整个人惊愕的说下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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