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花护驾日常-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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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皇家子嗣,掌印怎么能这么屠猪宰狗一般说杀就杀?”她知道这样劝不了薛元,只能从朝中情况来说:“况且这一辈儿统共就我和他两个,这孩子一出事儿,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是我干的,连怀疑都不用怀疑。”
薛元对她的话颇不以为然,但瞧见她凝眉苦思的模样心里欢喜,挨近过去将唇印在她嫩滑小脸上:“谁敢怀疑皇上?”
姜佑被他亲的吓了一跳,忙挪着身子往后退了退,步辇左右乱晃一阵,她扶着冠冕坐稳,见前后抬辇的人都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瞧着才松了口气,侧头对着薛元恼道:“掌印收敛点,朕正说正经事儿呢。”
薛元欣欣然笑道:“臣只是情不自禁,臣对皇上一向正经。”他见姜佑憋着脸想发又不敢发的样子,轻巧带过了话题:“皇上放心,这孩子若真是留不得,那臣必然让他死的文武百官都心服口服。”
姜佑听出他话里的狠意,心里跳了跳,正要开口,这时候已经到了正殿,正能侧头瞧了瞧他,一步步坐上了龙椅。
她一坐在上头就发现今儿的气氛有些不对,看了报唱的内侍一眼,内侍高声道了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就有个在后面的官站了出来,对着姜佑叩头道:“臣有本奏!”
这人是都察院御史言官,好似跟赵家还有些关碍,姜佑心里一沉,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这时候却不能让他住嘴,只能轻轻颔首。
那言官一起身便道:“皇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上既然执意不肯纳君后入宫,那自然也谈不上有后之事,但国储之事事关国本,臣以为,皇上不能就此轻忽了,还是先立下储君为好。”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但从祖皇帝以来,言官就有直言谏上的特权,历任皇上都有‘不杀言官’的说法,他自然有资格这么说。姜佑差不多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气得攥紧了拳头。
果然,那言官平视着丹陛,神色却带了些自得,不急不慢地道:“臣听闻后宫昭容阁里的容太妃娘娘有幸怀了先皇遗腹,此乃天佑我大齐,也是天下万民的期待,还望皇上以国事为重,请立储君!”
太皇太后直接把这事儿摆上了明面,逼得姜佑想打马虎眼拖延时间都没机会,只能沉着脸道:“朕登基不过两三个月,今年的岁数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四,爱卿这就逼着朕立储,莫不是盼着朕早死?”她忘了这人是哪号,便干脆以爱卿代称。
那言官跪下道:“皇上言重了,臣对国朝之心日月可表,劝皇上立储也并非有意冒犯,而是忧心国本,为着怕国祚有失,臣不得不冒死直言。”他又抬起头侃侃而谈:“昔年宣宗皇帝高瞻远瞩,英宗皇帝才出生九个月就被立为储君,储君之事,本就是为了有备无患,为了国祚无失,与皇上在政并无关碍。”
姜佑沉声道:“你好大的口气!英宗是宣宗亲子,容太妃肚子里的不过是朕的庶弟,而且现在还未出生,品行才德还未可知,甚至连性别都不能确定,你一开口就为他讨要太子之位,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她恼火之下噼里啪啦说了一串,顿了下才继续道:“况且后宫之事是朕的家事,诸位放着好好地家国大事不去操心,尽盯着朕的后宫,到底是何居心?!”
这话不可谓不重,那言官却好似豁出去了一般,膝行几步高声道:“皇上无家事,家国一体,家事既是国事,臣恳请皇上立下储君,保我大齐国本无失。”
他一跪下不要紧,百官群里有好些跟赵家沆瀣一气的都跪了下来,其中更有几位老臣,齐声高呼道:“请立太子!”
这群人一副有恃无恐的情态,姜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人全拖出去廷杖,但她也知道惹了文官就等于捅了蚂蜂窝,武宗的时候又不是没闹出过上千文官同时请假辞官的事儿,她拍着案几道:“你们这些人是要谋反不成?!”
这时候朝上虽没有全部跪下,但也跪下了小半,就见跪下的人顿了一下,然后齐刷刷地扬声道:“请立储君!”
姜佑看他们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跟自己对着干,沉着面色正想着怎么开口反驳,就见负手稳稳立在一边的薛元开了口:“既然诸位大臣都开了口,那皇上也不好一概驳了,免得显得不近人情。。。”
他拖长了腔,让跪在地下的百官都面面相觑,就听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既然常御史说到英宗,想必大家都知道英宗和代宗的事儿。”
昔年土木堡兵。变,英宗被瓦剌人俘虏,是他的兄弟代宗继位,可代宗当皇帝当上了瘾,而且国无二主,他便直接把自己的亲哥哥封为南宫上皇,软禁在宫里,钝刀子割肉折磨了七年。
底下人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都不敢随意接话,他仍是稳当当地声口:“有句话叫丑话说在前头,兄弟阋墙的事儿已经国朝已经有过一回了,咱家这里问诸位大人一句,等过上十几年,容太妃肚子里的孩子长成,咱们皇上却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诸位大人早早地要立那孩子为储君,到时候储君年少气盛,皇上却也年轻,到时候姐弟生隙,诸位大人又该如何收场?”
两人同样都是孝宗之后,一个本就是顺成天命的皇上,另一个却是男子,又封了储君,按理来说更有权利继承皇位,到时候姐弟不阋墙才奇怪。这话一出,本来没跪着的有些动摇的大臣都坚定地站直了自己的膝盖。
薛元冷眼扫过方才开口的那些人,淡声儿道:“诸位唆使皇上立储的大人别嫌咱家说话难听,今儿咱家就在这里撂下一句,若是以后容太妃之子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今日的诸位都将是一同作乱的叛党,便是抄家灭族都不在话下,到时候别怪咱家心狠!”
这下连跪在地上的也是两股战战,冷汗涔涔,几十年之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谁敢用一家老小的性命保证以后的事儿?
薛元见方才那些人勇往直前的势头终于稍稍压了下来,面色微缓,正要叫人宣布退朝,忽然看见有个内侍插着小旗急匆匆跑进了殿内,对着姜佑高声儿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一大早就携着容太妃娘娘去了太庙,说是要拜见列祖。如今,如今。。。”他面有难色地顿了下,忽然扬声儿道:“如今正在哭太庙呢!”
太庙里头,容妃跪在地上,故作了一副惊慌神态,太皇太后却不慌不忙地上了香,跪伏在蒲团上叩拜起来,然后拉着容妃的手,慈和笑道:“你慌张什么,你为咱们大齐朝育了子嗣,是有功在身,便是列祖列宗见了你也会欣喜的。”
容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自个儿再清楚不过,列祖列宗要是知道了不降道雷下来劈死她才奇怪,因此她听了这话,笑得有些勉强:“妾不过是妃嫔,头次来太庙,自然紧张。”
太皇太后心里一哂,面上还是嗔道:“你也上的台面些,你以后是有大造化的人,见了这么点小场面就怯场,成何体统?”
容妃诺诺应是,随着她拜完了正殿的□□,又去了孝宗的夹室,太皇太后是长辈,不必行叩拜大礼,容妃却觉得一阵一阵地心虚,连着对神龛和帝后神椅叩了好几次。
太皇太后瞧着张皇后的神龛,眼底有轻蔑有不屑,但不到片刻就恢复如常,瞧着那牌位,神色有些怅惘:“张皇后稳坐后位,一来是她娘家有本事,二来也是她肚子争气,皇上出生的时候,虽然是个姑娘又先天不足,但先皇还是宠的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天下的宝贝都捧到她闺女面前,出生不到半年就封了太子。。。”
她语气轻鄙,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缓了声儿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儿子,皇上若是见了自然更加高兴,只可惜皇上现在没法亲眼见了,哀家这个做母后的,当然要为他完成遗愿,你放心,该你们母子的荣宠一分不少地都会给你讨回来!”
容妃心里嗤笑了声儿,但当然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是,又含着感激看她:“本以为这孩子注定是保不住的,多亏了有您,不然妾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说着就用绢子揩着眼角。
太皇太后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完全看不出底下藏着的诡谲心肝,她握了容妃的手,温言道:“怎么说也是哀家的孙子,哀家必然不会亏了他。”
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过姜佑也是她的孙女,两人好似一对儿亲热的婆媳,状极亲近地去了偏殿歇息,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正要浅浅饮一口,就听外面一阵喧闹,她一扬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丛云嬷嬷稍稍开门出去走了一遭,回来就躬身报道:“皇上带了人来,说是要见您。”
太皇太后讥诮地往外瞧了一眼,抬手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冷笑道:“她现在知道急着见哀家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对不起祖宗先列,难道还不许哀家拜谒太庙,哭告列祖列宗不成?!”
她巴不得姜佑把事情闹大,要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样她就是不想立储也不得不立了,因此她淡声儿道:“由着她闹,最好再添一把柴火,闹得更大些。”
丛云嬷嬷得了准话,出去见姜佑的时候一副半阴不阳地声口,福了福身道:“太后命奴才来当个耳报神,还望皇上不要见怪。”她清了清嗓子:“皇上今儿个早朝好大的威风,明着拒绝立储之事,还扯上了英宗和代宗两位先祖,哀家没皇上的本事,祖先还是要敬着的,既然皇上执意不允立储之事,那哀家也只能来拜谒太庙,以求先祖谅解。”
本来没多大的事儿,太皇太后非要往大了闹,都跑到太庙来哭灵了,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姜佑被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淹死?
她早上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正要发作,忽然眼挫瞄到太庙的匾额,心里一警,深吸一口气平了平心绪:“既然皇祖母要拜谒祖宗,那朕也不好拦着,正好也快到了祭祖的时候,就劳烦皇祖母在太庙这边住上几日,权当是为先祖尽孝心守灵了。”说着就真的命人回宫取太皇太后的日常要用的东西。
转眼哭太庙变守灵,丛云面色一僵,忙拦了她道:“皇上和太皇太后不过是一时的不快,况且太皇太后身子不好,常住这里就怕染了病,皇上等奴婢进去劝劝。”也不等姜佑同意,转身就走了进去。
这次出来就顺利多了,姜佑被人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好容易进来正殿,就见太皇太后红着眼眶,用绢子摁着眼角,瞧也不瞧姜佑一眼,只是对着大殿不住哀声喃语:“都是妾的不是,是妾无能无德,这才致使大齐朝无后,后宫主位空悬,就连储位都没有可承之人,成宗皇上若是要罚,就罚妾一人吧!”
☆、第45章
瞧瞧这戏演的,就连姜佑的祖父成宗皇帝都给拉了出来,她早就烦透了太皇太后的各种伎俩,故意用不大但刚好殿内人都能听见的声音,侧头对着薛元道:“皇祖母是不是害了病,不然怎么神叨叨的,还对着皇祖父说话,难道是青天白日见了鬼吗?”
薛元瞧见太皇太后的身子僵了一瞬,却还是故意配合着做出担忧神态来:“要不要请御医瞧瞧?”
太皇太后忍着气转过身,冷笑一声道:“哀家没病。”她侧头冷冷地看着姜佑:“你还知道我是你皇祖母!”
姜佑不由得腹诽:我倒是不想让你是我祖母,可惜祖母这个东西出生就定了,又没法退货。她避重就轻地道:“都是朕的不是,不该让祖母为国事劳心,还请皇祖母宽心,为几个朝臣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太皇太后这时候已经落了座,闻言手里的茶盏子一顿:“哀家若只是为了几个朝臣,何至于跑到太庙来惊动皇家的列祖列宗?哀家是为了这大齐朝的社稷!”
姜佑极明显地撇了撇嘴:“皇祖母言重了,不过是个还在娘胎里的孩子而已,您说的倒像是我大齐朝的救星一般,难道没这孩子,国朝还能亡了不成?”
太皇太后气得一把把茶盏子挥到她脚底下,一指孝宗的夹室:“你瞧瞧你出生的时候你父皇对你何等珍视,这孩子纵然不比你,也不该如此轻忽!”
姜佑抬脚把脚边的碎瓷踢开,面无表情地道:“该给他的朕一样都不会少给,难道非给了储位才叫珍视吗?万一日后兄弟阋墙,难道太皇太后能负的起这个责任?”
太皇太后冷笑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怕有人撼了你的位子!”她沉声道:“咱们齐朝的惯例就是男子为先,哀家想着不让你为难,便退而求其次,让你立储作罢,没想到你竟早早地就防备起来了!”
姜佑理所当然地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朕是皇上,自然要考虑身为君王考虑的事儿了。”她嫌恶地看了眼太皇太后:“皇祖母既然知道男子为先的惯例,也该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如今您却屡屡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