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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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甘二娘用她的“鬼手”第三抓,抓住了钱麻子的肩井,用力一摁,将钱麻子摁倒在地毯上。
钱麻子苦笑连天:“你抓我干什么?”
甘二娘也不哭了,也不骂了。她慢慢坐下来,坐在他身边,有些发傻地看着“乖乖”的钱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抓住钱麻子干什么。尤其现在钱麻子“乖”得连动都不能动了,她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想了半天,才冷笑道:“你打了我两个耳光,我要打还。”
钱麻子自作自受,也只好服软:“好、好,你打,你打!”
甘二娘抬手,狠狠打了下来,钱麻子闭上了眼睛,满脸歉意,甘心承受。
等了半晌,却没觉到有手掌落在腮帮子上,不由得睁开眼,一下子傻了。
甘二娘正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手掌停在离他脸颊不过半寸的地方,眼中已有薄薄的泪光在闪动。
这哪里是打耳光,这简直像是在抚摸他。
钱麻子脸红了,怒道:“要打就打,这算什么?”
甘二娘咬着嘴唇,轻笑一声:“好,我打!”
她的手落下,轻轻在他面上拧了一下,娇笑道:“打过了。”
她的声音里,有一种炽烈的娇媚在疯长。
钱麻子苦笑:“打过了,放我走。”
“就不放!”甘二娘得意地笑道:“你能把我怎么样?”
钱麻子苦笑:“当然不能。”
“那就好。”甘二娘笑咪咪地道:“你先乖乖地躺一会儿,我去给你泡壶好茶。”
她站起身,温柔地凝视着他,嘴角漾着俏皮的微笑:
“我很想看看,钱麻子喝茶,是不是也会醉。”
甘二娘戴上面具,穿上老板娘服,扬长而去。再回来时,手中果然捧着一把宜兴陶壶,淡淡的茶香和袅袅的热气从壶嘴溢了出来。
钱麻子笑道:“你解开我的穴道好不好?”
“不好!”
甘二娘娇笑着,忙着除去面具和外衣,露出她灼人的身材。_
“我连手都不能动,怎么喝茶?”
甘二娘抿嘴一笑:“好办,我喂你。”
“我还有正经事呢,放我走吧!”
钱麻子简直是哀求了。面对这个敢作敢为的母大虫,他实在不知怎么办。
“难道我请你喝茶就不是正经事?”甘二娘冷笑道,“好歹我们还是老朋友呢!”
她丰满诱人的身子跪在他身边,光洁雪白的胳膊将钱麻子抱了起来,抱得很紧很紧。
钱麻子的胸口贴在她出奇高耸的乳峰上,软软颤颤的,一种久已陌生的感觉像潮水般流过他全身。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嗓子突然变得很干很干,脑中也有些发晕:
“这算什么?放开……再不放开我……我要骂人了……”
甘二娘泪水盈盈,双手抱得更紧:“不,就不放,就不!我就喜欢……喜欢听你骂我。”
钱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个母老虎,母大虫,扔在街上没人要的臭女人,胖成猪油的烂女人……”
甘二娘居然没有发火,连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她在微笑,似乎听得很惬意,但一串串珠泪仍不停地在她雪白丰润的面庞上滑过。
#奇#钱麻子把他所知道的最难听的话都骂光了,越骂声音越低,越骂鼻子越酸。
#书#甘二娘的身子似乎变得更热了,她雪白的脸上染上了桃花的颜色。
#网#钱麻子终于闭上眼,喃喃道:“对不起……”
甘二娘抱着钱麻子,一脚踢开了卧房的门。
卧室里很暗,显得有些神秘,神秘中又会让你有一种不安的躁动。
影影绰绰的,你还能看见里面有一张极大的床。
甘二娘抱着钱麻子,冲了进去。
房门被她反脚踢上了。
当年的楚大公子、现今的楚大老爷,听说母大虫甘二娘竟然就在金陵城里开酒店,脸都青了。
楚明不安地道:“爹,是不是……避一下?”
楚大老爷一声不吭,只是怔怔地发呆,老眼中闪着恐惧的光。
楚合欢怒道:“为什么要躲?难道咱们还会怕她吗?
她要是胆敢找麻烦,我就让她尝尝风雷鼓的厉害!”
李红日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显然同意楚合欢的意见。
楚明叹气:“想不到钱麻子认识甘二娘,两人好像还有什么过节。”
楚合欢一愣:“钱麻子和甘二娘?她们会有什么过节?”
楚明苦笑:“我只是这么认为。甘二娘看钱麻子的目光很不对劲。”
“钱麻子现在在她那里?”楚合欢追着问。
“不知道。”楚明摇摇头,“一听他叫出‘甘二娘’这三个字。野道人就溜号了,我也只好赶紧溜。”
楚合欢跳了起来:“甘二娘的武功只怕还在他之上,你们就不顾他的安危?”
她的小脸已气得通红。楚明呐呐无言。
李红日转身就冲了出去:“你们放心,我去看看。”
楚合欢一怔,追了出去:“我也去!”
李红日和楚合欢赶到酒楼门边,却被两个乡下打扮的人拦住了。一个是男人,身材虽然高大,但灰头土脸的,让人感到他有些不健康,看他岁数虽不算很老,头发却已大半白了。另一个则是风韵撩人的半老徐娘,虽也打扮得土里土气的,但笑得很开朗。
“你们找谁呀?”女人笑咪咪地问楚合欢。
“今天酒楼盘点,不开业。”男人咳了一声,吐出一口又浓又黄的痰来。
楚合欢很不友好地瞪着女人:“你就是甘二娘?”
“不是呀!”女人笑得更欢畅了,依然迷人的纤腰甚至还扭了几扭。
“那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要找甘二娘和钱麻子。”
楚合欢的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若是城里能用风雷鼓的话,她只怕早已开始击鼓了。
很可惜,那样的话,几条街的人都会遭殃,她也必会被官府捉拿。
“这里本没有什么甘二娘,也没有什么钱麻子。”男人咳得更厉害了。”老汉和俺老伴儿就是主人,凭什么要让你们进去?”
楚合欢愣住了:“这里没有甘二娘?”
“没听说过。”男人抬起昏浊无神的眼睛看了看楚合欢,又看了看李红日。
“这个酒楼真是你们开的?”
楚合欢火气上来了。她已看出了这两人都极不好斗,但忍不住还是要打一架。
“千真万确。你们要不信,问问左邻右舍就知道了。”
女人殷勤地应付着楚合欢,抽空还朝李红日飞了个媚眼。
李红日只当没看见。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男人。
好像在极力思索着什么。
楚合欢却看见了,恨恨地骂了一句:“不要脸!”
女人咯咯脆笑起来:“你要脸?整天跟个大男人跑东跑西的,你好意思说我?”
李红日冷笑道:“请你住口!在下素来很有耐心,但前辈若敢再出言不逊,侮辱楚姑娘,在下决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拍手娇笑:“那好呀,你什么时候来?你放心,我们当家的很开通,不会吃醋的。”
李红日拦住狂怒的楚合欢,盯着那女人,一字一顿地道:
“甘二娘在哪里?”
女人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何苦要问得那么清楚?”
李红日只是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他的神情很庄重,很严肃,也很固执。
“在床上。”妇人无奈地道,嘴角却挂着一丝俏皮的笑意。
“床上”,当然是一个很有余味的字眼。大部分人一听这两个字,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楚合欢没听懂。
“钱麻子在哪里?”她问。
女人看看她,抿嘴一乐:“在甘二娘身上。”
楚合欢的脸一下子通红了,又渐渐变得惨白。
第十一章 看剑
甘二娘的确是躺在床上。
一阵春风尚且能融化坚冰,更何况是铺天盖地的烈火呢?
钱麻子无法抗拒甘二娘丰满成熟的胴体的魅力了,他已熔进了她美丽的曲线织成的漩涡里。
现在已是狂风暴雨过后的黄昏。
宁静得使人陶然不知身在何处的黄昏。
钱麻子的脸理在她汗湿的胸脯上,似乎在倾听她的心跳。
甘二娘疲惫而又满足地微笑着,无力的手慢慢揉着他的头发。
“死麻子,臭麻子,你还是……那么……那么……”
她深情地喃喃道:“那么……毛手毛脚……”
钱麻子没有说话。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甘二娘柔声道:
“当年我追杀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可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你知不知道?”
钱麻子轻轻吻着她,含含糊糊地道:“不知道。你又丑又凶,谁敢要你?”
“可你却把我塞给了那死鬼!”甘二娘幽幽叹道:
“他虽然待我很好,可……唉!我一直……一直念着你这个臭麻子……”
钱麻子的唇不动了。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坐了起来,“我要走了。”
这次该甘二娘苦笑了:“我知道。”
当钱麻子穿好衣裳,已走到门边时,甘二娘却突然从床上跃下,扑过去抱住了他哽咽着道:
“记住,无论什么一时候,只要你……累了、烦了,就……就来找我……找我……呜呜……我会一直等你,在这里……等你来。只求你……呜呜……只求你别……别看不起我……”
钱麻子转过身,凝视着她泪痕吻痕狼藉不堪的娃娃脸,心里突然泛起了一股深沉的酸楚和爱怜。
甘二娘似乎想笑一下,但又确实在哭。
泪水滴下来,落在她雪白丰满的乳峰上。
钱麻子突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轻轻吻着她的柔唇。
甘二娘喉中发出了惊喜的呜咽,欣喜而又无力地承受着他的爱抚,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任他的唇热烈地吻遍全身。
许久,许久,钱麻子才柔声笑道:“你愿不愿意……
跟我走?”
楚合欢看到走出来的钱麻子,不由一呆。
钱麻子的神情显得很幸福,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他的眼睛也似乎亮多了。现在的钱麻子,完全可以用“神采奕奕”四个字来形容。
但当她看清随着钱麻子出来的甘二娘时,暗暗松了口气。
甘二娘又胖、又黑、又丑、又凶,满脸疤痕,实在没法和楚合欢相比。这两人之间的差别至少有天上地下那么大。
所以楚合欢当然不会相信钱麻子会看上这么一个女人,更不相信钱麻子会上她的床。
李红日仍旧面无表情,好像他什么都没看见。
那一对男女相视一笑,开心地摇摇头。
女人道:“好事已经成了,咱们还在这里惹什么讨厌?”
男人点点头:“咱们该走了。”
两人搀扶着,慢吞吞地走了。
没有人拦阻他们,也没有人和他们道别。
但他们走得并不凄凉。
钱麻子和甘二娘温柔的目光一直陪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
甘二娘突然尖叫道:“蒋小桥,过来!”
楚合欢本来一直轻蔑地瞪着她,这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不少过路人停步观看。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战战兢兢地从街角转了出来,灰溜溜地蹭到甘二娘身边,跪了下来:
“姑妈,您老人家……好?”
他虽然极力在笑,可挤出来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往起站的时候两腿都在哆嗦。
甘二娘冷笑:“哟——你还认得我这个当姑妈的啊?”
“认……认……认识,认识!”
蒋小桥两排牙齿直打架。
“认识?认识我你怎么还敢跑?”甘二娘横眉立目,活脱脱的母大虫嘴脸。
“嘿嘿、嘿嘿……,侄儿怎……怎敢、怎敢,嘿嘿……”
蒋小桥缩着头、躬着脸,极力陪着笑脸。
不知道蒋小桥底细的人,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他。他那副胆小如鼠、灰头土脸、穷愁潦倒的样子,谁看了都会觉得讨厌。
而实际上蒋小桥是个很有能耐的人,也是个很有名气的人。
武林朋友们受了重伤,中了剧毒后,首先想到的当然是野道人,其次就是蒋小桥了。由于野道人行踪飘忽,性子古怪,极难找到,也极难侍侯,蒋小桥就理所当然地揽了许多“生意”,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可惜谁第一眼看到这个大人物,心里都会产生一种失望的感觉。蒋小桥的形象和神情使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个名医,倒像是人贩子、神汉、龟奴一类人物,却又没有这类人那样虚伪和奸诈;他也像小偷,可惜没有小偷那种机灵劲。
连他的师父野道人,对他好像也很不满意,以至终于将他逐出门墙。所以蒋小桥现在正式的职业不是行医,而是卖药,卖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
据说蒋小桥被逐的原因,是因为女人,野道人认为他没有医德。但真相究竟如何,没人知道。
很多人不相信这种传说。他们认为,哪怕是再丑的女人,也不会看上蒋小桥。
楚合欢肺都气炸了。她并不是为蒋小桥抱不平,她只是觉得甘二娘的威风是耍给自己看的。
“呛啷”一声,楚合欢长剑出鞘:“甘二娘,别人叫你‘母大虫’,本姑娘今儿却要教训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