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喜帕(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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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儿,妍儿……他的妍儿,为什么要救他呢!她不知道她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是的,她不知道,因为他来不及告诉她。
第十八章(2)
“李公子,我家相公是一名医者,让他为你把把脉吧!”他的事也拖满久了。
好似知悉天下所有事的乔可歆神秘难测,笑容中带着一丝保留,不冷不热地和人闲话家常,其实,当初她在信中留言说会帮叶妍的事,并非医治李承泽的傻病,而是在此时通知他叶妍尚在人世。因为用情至深的人难免想不开,虽非一心求死,但是若在为情所苦的折磨中,日渐消瘦,等叶妍回来时,说不定这人只剩一息尚存,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样可就不好玩了。
“你们就是妍儿为我寻访的名医?”李承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治好,他心里只惦着叶妍是否能平安回来。
“伸出左手。”段名沉着脸,像是不情不愿,被逼着为人看病。
李承泽依言伸出手,但他并不是很在意结果,中毒至今,除了一刚开始头脑混沌犯傻,以及后来性子变得温和,脸上的表情藏不住心里的想法外,他身子并无任何不适,一如常人。
他不心急,倒有人紧张地为他发问。
“怎么样,我家二少得了什么病?”怎会在昏迷醒来后就变傻,任谁也找不出征兆。
“没病。”收回手的段名冷冷说道。
“咦!”没病?
“他是中了南疆蛊毒。”
“什么,蛊……蛊毒?”那不是一种虫子吗?二少爷好端端的,怎会被人下了蛊?
“能治吗?”这答案出乎李承泽意料,他也想知道有几成治愈的机会。
“当然能治,”他是段名耶,只要一出手,万病皆除。“不过……”
“不过什么?”他问。
“此蛊不伤身,取出不难,但是……”为了一劳永逸除掉那蛊虫,必须投以一味药引,然而那药引具有剧毒,可能引发他失去所有记忆的后遗症,他虽是名医,但也有他难以预料的意外,人的脑子比治病解毒还难控制。
闻言,李承泽眉头微微一拧,略微思忖了一下。“如果不伤身,不治也罢,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没什么不好。”
“二少爷……”他真想将蛊毒留在身体一辈子吗?李怒急了,想劝他改变心意。
“你不后悔?”段名冷然的眸中多了一丝兴味,欣赏起他的痴情。
“绝不。”若是治好蛊毒却忘了妍儿,他宁可以身喂蛊。
果然是真性情男子,值得他费心。“既然你不肯医治,那我们夫妇俩就此告辞。”
咦!要走了吗?愣在当场的春草不知该离开,还是继续讨人,她豆大的泪珠挂在眼眶,要掉不掉地让人看了好笑。
“还不走,想赖在人家家里吃粮呀!”这笨丫头,一点也不开窍。
“可歆小姐,等等我,不要走得太快……”
春草急呼呼的跟着乔可歆走了,原本烘闹的嘈杂声也平静了许多。
面容憔悴消瘦的李承泽目光深沉,眉宇问浮起果决的冷意,干裂失了光泽的唇一掀。
“李怒,传令下去,各商行从今日起停止营运,不准再有买卖。”
“咦?”妍姑娘没死,最高兴的莫过于二少爷,他怎么没力图振作,反而还结束营运啊?
“就说我无心经营,准备变卖家产,全家移居塞外。”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不能再姑息养奸,任由他人伤害他最重要的人。
谁伤了他的妍儿,谁就该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图谋李家财产,他就偏让他们一毛都得不到。
“什么们”他们要搬到黄沙漫漫的塞外?
此时,叶妍昏昏沉沉地像从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中醒来,她犹记得身子往下坠落的惊骇感,刺耳刮人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她死了吗?
呵,应该是死了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哪有不死的道理,就算她仍眷恋着人世间的某个人,但她也回不去了。
只是,死了也会痛吗?
为什么她的心还是一样痛,因想起那个人而难忍心酸,想陪在他身边,听他说傻气的话,看他聚精会神审阅账本的模样。
可是她死了,再也看不到她爱的人,远远地离开了他,人鬼各一方。
她还来不及跟他说,她好爱好爱他……
好痛,好痛,她的心快要裂开了,要是能再活一回,她想
咦!迎面而来的是牛头马面拘魂使者吗?怎么有男有女,还长得那么奇怪,金头发绿眼睛的好吓人……而且地府的服装怎么这么伤风败俗呃,奇装异服,不但露出手臂还有长长的两条腿……
突然,一个方方黑黑的大框亮了起来,里头有人影,还传出骇人的嘶吼声,叶妍惊骇地跳了起来,抱住身子,神色惶恐的盯着,难道那是……阎王的审判镜?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她来的地府怎么跟说书人讲的都不一样!
第十九章(1)
在李承泽有心的布局下,姚霏霏有孕在身一事终于东窗事发了,她小腹微隆地被拖到李夫人面前,休书一封成了下堂妇。可是她仍贪恋富贵,死也不肯离开,扬言李府的人若再逼她,她就一头撞死在石柱上,死后变成厉鬼继续纠缠李家。
她还指天立地的发誓腹中孩子是李家骨肉,绝无虚假,否则必遭天打雷劈。
当然没人相信她这番话,一个从未和丈夫同房的女子,哪可能怀有李家少主,明明怀的是孽种,还敢乱栽赃,简直恬不知耻。
刚好从小妾处寻欢回来的李承恩打众人眼前经过,以为老天垂怜的姚霏霏赶紧捉住最后一丝机会,坦然地供出孩子的爹是谁。哪知李承恩横了心,翻脸不认人,一脚将她踢开。
两头空的姚霏霏一时气不过的说出了真相,原来他们在燕海山庄遭到弓箭手的突袭是出自她的安排,她知道李府两兄弟都在燕家蚕坊,因此买凶诛杀,坐收渔人之利。
可想而知,她的下场绝好不到哪去,不等主子吩咐,李怒便怒不可遏的将人丢出府外,任凭她敲碎了双手也拒不开门。
终于,李府没有了少夫人。
“妍儿,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披散着一头白发的李承泽面容憔悴,满脸青髭不修边幅,神色黯然的望着院子里的梧桐树,思念着不在身边的那个人,独自神伤。
为了揪住心机深沉、诡计多端的游镇德,他谎称要收起李家所有布行、绣坊,清算李府的家业和土地,打算移居塞外,不再回到伤心地。
哀莫大于心死,挚爱的人已不在人世,他还留下来干什么。
原本所有人都不相信,持着观望态度,但见到李家商行果真纷纷关门,不再营运,大惊失色的游镇德因断了财路而慌张不已,蠢蠢欲动地想做最后一次的了结。
枯等不到心爱女子的李承泽夜夜兴叹,难以入眠,对着无人的庭院诉说满腹情意,盼伊人早日归来,永结同心再不分离。
“妍儿,别让我担心了,快点回来……妍儿,我好想你,想念你的笑语,想念你生气擦腰念着我的模样,想念你圆嫩的容颜……”他说得哽咽,眼眶微泛泪光。
梧桐树的另一端,有棵刚种下不久的小树苗,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状似女子的形体,那物事动了一下,微微发出幼猫似的呻吟声。
声音虽微弱,但习武之人耳力相当敏锐,乍闻呻吟声,原本神情颓然的李承泽蓦地僵直身子,“妍儿?”
等了许久,不见回音,苦笑的嘴角多了抹涩然,暗嘲自己太过想念芳踪已杳的心上人,才会神智模糊,以为她听见他的呼唤,终于肯回到他身边。
他已经习惯了失望,等待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幽然地叹了口气,飘零的落花缓缓落在肩上,他的心绪纠结地化不开浓愁。起风了,该进房了,今日又等不到人了吧!放开手中的红花,任其飘落,他准备转身回房。
“……阿泽?”
地上一团蠕动的人形站了起来,浑身酸痛的舒展四肢,穿着一身奇装异服的叶妍睁开茫然的眼,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见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削瘦身影,讶异的以为他也跟她一样掉到一千多年后的时空。
不对啊,眼前的景物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是李府的后院……但她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走在路上撞到头的缘故……
“妍儿?”害怕是幻觉,李承泽转过身,情绪激动地紧紧握住拳,轻喃出声。
“咦!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不是在作梦……噢!好疼。”她按着头上的肿包,吃痛的轻呼。
那日,她以为自己死掉到了地府,可是那两个也被她吓得不轻的奇装异服男女一直跟她说,她还活着,只是掉到了他们的货车上,人没事……三人鸡同鸭讲半天,才知道,她跌落“天河”后,竟来到了一千多年后,一个叫“台湾”的地方,而且那个方方的大框不是阎王的审判镜,而是一种叫“液晶电视”的玩意儿。
救了她的女孩叫施星予,而那个金发绿眼、人高马大,全身毛茸茸像只熊的男人叫乔治,他们相信她的说词,也同意收留她,而且好心地要帮她找回古代的方式,让她能顺利回到自己的世界。
相处之后,她发现施星予和她一样都是没爹没娘的孤女,两人的个性十分相近,又都热心助人,因此结交成好友。
就在她到现代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收到施星予给她的相片和从婚纱上剪下的一小块布,她想念起远在古代,她心心念念的爱人,于是心情低落地往外走。
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她好像听到李承泽在喊她的名字。
她惊讶得四处寻找声音来源,却一不小心一头撞上路旁一棵外观奇特的老树,痛得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怎么了怎么了,妍儿,你哪里疼?”李承泽心急地想一探究竟,连忙走近了几步,却又担心是一场梦,树后头的那人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没事没事,撞到头而已……”叶妍见到他高兴地说不出话来,眼中含着泪。她抚着树身,不敢相信她竟然撞到了树就回到原来的时代,那熟悉的风声、令人怀念的气味,还有令她放不下,也忘不了的人。
她爱的人呀!原来分离是这么痛,椎心刺骨,她每天都想着再见他一面,亲口告诉他,今生今世只愿是他的妻,永不分离。
“你知道我等你等得心好痛……”要不是乔可歆一再保证,他早已尾随她而去,朝带走她的塔塔木河里跃身一跳。
“我也不好过啊,我好想你……”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扑簌簌的滑下脸庞。
“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他走近她,颤抖的手急切的摸上她温热、圆嫩的脸蛋,她是真的,不是他午夜梦回时的幻想,他衷心感谢老天的慈悲成全,没让他的祈求落空。
“我也想呀!可是……身不由己嘛!”叶妍嘟起嘴,撒着娇。
那个世界是她陌生的,所接触的人事物和她既有的认知完全不同,什么四轮传动的车子,什么一卡在手通行无阻,她完全不懂。虽然她很努力想去适应,但是始终格格不入,她看到的天空是灰蒙蒙的一片,草地小得可怜,连空气味道闻起来都酸酸的,令人想落泪。
听着她娇瞋嗓音,李承泽总算露出消失月余的笑颜。“妍儿,我忘了告诉你,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妻子,这一生若无你的相伴,了无生趣,你是那个把我从冷酷深渊中拉出的小菩萨,我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
“阿泽……”她动容地抽噎,哭得梨花带泪。“我、我也一样,我只要你当我的夫婿,不论我走了多远,一定会回到你身侧,你心如我心,盘石不移。”
梧桐树下,系着两颗为彼此悸动的心,两人相拥,传送着绵绵爱恋,以及不悔的执着,让老树新苗见证他俩的深情。
“啊,阿泽,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消瘦又长满胡确?”叶妍倚在他的怀里,回过神后,又急又心疼的问:“你的伤呢?好了吗?是不是又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伤害你……唔……唔……”他在干什么,没瞧见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瞧着她唠唠叨叨的小嘴儿吐出关心话语,始终不变的热心热肠为他焦急着,李承泽再也忍不住心中渴望,头一低,吻住了令人心暖的嫣红樱唇。她让他等得太久了,等得他失去耐性。虽然才短短的一个月,他却度日如年,每一天、每一刻都饱受失去她的折磨,恨不得时间可以倒流,回到她坠崖的那一日。
如果能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放弃引蛇出洞的计划,让她不用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的惊险,安稳地待在没有刀光血影的地方。
“等一下,等一下,你又想做什么,别一见到女人就发情。”他不能稍微克制吗?活像几千年没抱过女人似的。
“……这是什么衣服,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