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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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衡阳并不笨,“如果这两件事真有联系,那就是说——有人不希望他干扰我们寻宝。”
李莲花欣然道:“不错。紫岚堂是一处四处机关的庭院,这里是荒山野岭,除了一个据说藏有龙王棺的溶洞什么都没有,那紫岚堂的主人住在这里干什么?他将房子建在溶洞之上,溶洞的入口在他家院子里,这不能说只是巧合,很可能——他在看守这个溶洞。”
傅衡阳却摇头,“这说不通。如果紫岚堂的主人是为了看守龙王棺而住在此地,那么我们为龙王棺而来,他却为何无动于衷?”
李莲花柔声道:“那是因为他看守的并不是龙王棺。”
此言一出,傅衡阳心中骤然如白昼雪亮,他已明白他误会了什么。他在何处被角丽谯的局圈住,至此再也看不清真相!
“原来——”他突然纵声狂笑起来,“原来如此!角丽谯名不虚传,是我小看了她!是我的错!我错了!哈哈哈哈……”
李莲花有些敬畏地看着他狂笑,“嗯……”
傅衡阳狂笑一收,“但即使知道他只是看守溶洞,你又如何能猜到龙王棺不在地下?”
李莲花呛了口气,差点噎死。他听这位军师一番狂笑,只当他已经全盘想通,原来……原来其实他并没有想通。他只得继续循循善诱,“这个……龙王棺的事和这个全然……那个不相干。你想……他看守的是溶洞,说明溶洞里应当有些别的什么值得有人造了这么个庭院,长年累月住在这里看守的东西;角丽谯画了地图请你们来找一口棺材,然后在这个时候,是鱼龙牛马帮和百川院争斗得很激烈的时候,一方要破牢,一方要守牢,百川院把鱼龙牛马帮的行踪盯得很死,说不定其中也有军师你的功劳,所以……嗯……所以了……”他很期待地看着傅衡阳。
傅衡阳想了好一会儿,反问:“所以?”
李莲花呆呆地看着他。
傅衡阳等了一会儿,不见他继续“所以”,又问:“所以?”
李莲花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继续道:“她叫你们来寻宝挖棺材,自然是暗示你们在这溶洞里挖东西;紫岚堂的主人开始没有阻拦你们,是因为他对你们没有恶意,且他知道龙王棺在哪里,一旦他发现其实你们并不知道,他就会出手阻拦你们挖坑,这就是他遇袭的原因。龙王棺并不在地下,角丽谯却暗示你们到这里挖土,那土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叹了口气,“鱼龙牛马帮现在想做的事是什么?是破那一百八十八牢,不是抛绣球出题目比武招亲啊……”
傅衡阳失声道:“你是说……这下面不是龙王棺,而是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之一?”
李莲花歉然看着他,“我本来只是这样猜,但既然下面有‘炎帝白王’,那可能真的是……”
傅衡阳越想越惊,“如此说来,紫岚堂主人是百川院的人,他和新四顾门是友非敌,和断璧一刀门也是盟友,难怪他不对我们下杀手;角丽谯挑拨大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破开牢房,放出‘炎帝白王’,事情一旦发生,纵然我们不死,百川院也无法苛责我们;而若是紫岚堂主人为守牢伤了我们,百川院就和江湖各路势力结下梁子,角丽谯这是一石二鸟之计,甚至事情不成她也没有半点损失。”
李莲花欣然道:“军师真是聪明绝顶。”
傅衡阳一怔,脑中思路骤然打断,过了一会儿道:“纵然猜到紫岚堂主人守卫此地,你又怎知拉动铁链就能阻止炎帝白王破牢而出?”
“从昨夜开始,我一直听到毂辘和铁链的声音,”李莲花道,“紫岚堂主人精于机关,他既然能一人守住一牢,必定倚仗机关之力。从昨天我们跳下溶洞到现在,他以为我们是死人的同道,是为了破牢而来,他却没有动静,唯一的动静就是这铁链之声。刚才事到临头,我只能冒险猜这唯一的铁链和毂辘之声,就是守牢的关键……”他干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会扯出个大铁球出来。”
傅衡阳皱眉,“那黄土呢?你怎知铁球里有黄土?”
李莲花指指地下,“这是个十几丈的深坑,就算十丈中有五丈是堆土堆出来的,实际挖下去的只有七八丈,但挖出来的全是黄土,只有黄土没有别的,甚至连石块都很少,没有虫蚁,泥土的质地也很均匀。既然‘炎帝白王’在下面,这些黄土肯定不是天然生成,应该是后来推下去的。当年却是用什么东西运土的?那铁链扯出来一个铁球,这铁球要是实心,掉下去必然砸坏铁板,可能压住‘炎帝白王’,也可能将铁板和铁条砸坏,反而放他出来。方才情况危急,我既然已经赌了一把没输,那不妨再赌一把——这铁球是个运送黄土的工具,球形是为了在弯曲的通道中滚动自如,它内有黄土可以埋住地牢,”他微微一笑,“结果赢了。”
傅衡阳很久没有说话,突地将手里的铁链往地下一掷,铁链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他笑了起来,“你的运气真不错。”随即仰起头来,“琵公子,你都听见了吧?出来吧!在下四顾门傅衡阳,对先生绝无恶意,此间还有许多事要先生解释,请现身一见!”
他这句话运了真气,坑底白玿等人又变了脸色。原来那风流倜傥的“贾迎风”竟是四顾门的军师,莫怪一路上大家能逢凶化吉。但傅衡阳既然接了信函,却为何要假冒他人身份?底下埋的是“炎帝白王”,那龙王棺又在哪里?
铁链之声又轻轻地响了起来,挂住铁球的铁链慢慢移动,轱辘声响,随着铁链的移动,一个轮椅慢慢移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位黑衣书生,远远看去眉目俊秀,年纪虽然不小,却仍有潇洒飘逸之态。只听他咳了两声,缓缓地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年轻人,你很会猜,也确实……咳咳……运气很好……”
李莲花温和地看着他,“前辈伤得如何?”
琵公子笑了笑,“你知道我受了伤?”
李莲花道:“前辈用以撞破墙壁、攻击我们的铁器是咸日辇的残骸吧?那四个人拥有一座咸日辇,故而能攻入紫岚堂中……咸日辇的车轮受一式剑招所伤,再难移动,那剑招为剑走八方,挽起的剑花能将咸日辇的两个车轮一起削成八角之形,前辈剑气纵横开阔,非常惊人,那一场打斗必然激烈。”
琵公子微笑,“哦?”
李莲花又道:“前辈毁了咸日辇,却身受重伤,不得不撤出紫岚堂。恰逢外面大雾迷离,前辈伤后不忿,便在雾中下毒,将那四个恶徒困在屋内。结果在这个时候,我等三人误打误撞进了紫岚堂,前辈以为我们乃是援兵,于是下了杀手。”李莲花看着琵公子,“前辈启动机关,毒死了四名恶徒,但是我所住的客房却是为了掩饰溶洞入口而另外搭建的,墙壁无砖,只有一层泥灰,并没有毒气孔道,所以我们侥幸未死。前辈心急地牢安危,只当我们知道溶洞入口就在房中,于是推落院后假山上的咸日辇,打开它全部机关,让它撞墙而入。咸日辇虽然暗器厉害,我们却依然未死,前辈只得以强弩射箭杀人,最终却把我们逼入了溶洞之中。”他给琵公子行了一礼,“一切皆是误会,前辈孤身守牢,浴血尽责,可敬可佩。”
琵公子笑了笑,咳了两声,“后生可畏。”他看了傅衡阳一眼,“此地乃是天下第六牢,溶洞之中囚禁有九名绝顶高手,‘炎帝白王’不过其中之一,咳咳……这些人武功太高,要关押住他们只能将他们封入铁牢,埋于土中,否则他们总能想出办法破牢而出;所有的地牢都埋在地下深达数丈之处,但留有递送食物和饮水的通风暗道,暗道极小,他们绝无可能爬出。十几年来,此牢平安无事,咳咳……你们是第一批差一点破牢的人。”
傅衡阳一笑,“何不封住他们的武功?任他们天大的本事也爬不出来。”
琵公子道:“地牢无事可做,日夜相同,实是练功的绝妙之地,他们被关进去的时候大都武功被封,或经脉全废,但经过十几年的修炼,早已复原或更胜从前。”他长长地吐出口气,“一百八十八牢绝不可破,否则必将天下大乱。”他说得简单,却自然而然有股浩然之气。
李莲花自然是连连点头。
傅衡阳不禁也微微颔首,他想起一事,“此地为天下第六牢,只有先生一人看守,何等隐秘,角丽谯却怎么知道?”
琵公子道:“这个……你若有心做一件事,那件事你必会做成,这并不奇怪。”
傅衡阳扬起眉头,“何解?”
琵公子莞尔一笑,“如果角丽谯这十几年来一直暗中收集情报,她自然能知道江湖上哪些地方有古怪,就如我这里……十几年前我就知道此地必会泄露,在竹林中建这处房屋委实太不自然,我一个人居住,却消耗了十倍的粮食和物事……又如幕阜山那里……”他缓缓地道,“幕阜山那里虽然只有五人,但那‘天外魔星’不吃米饭,他以红豆为主食,这也是个易查的线索。只要对被困地牢的人有足够的了解,寻找到地牢下落,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傅衡阳哈哈一笑,“不错,但这也不能说明角丽谯没有得到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形图。”
琵公子颔首,抬头看了李莲花一眼,“但在我心中,地形图是永远不会泄露的。”
李莲花报以微笑,“在我心中,那地形图也是永远不会泄露的。”
琵公子莞尔,“那些误中毒菇的少年,已在紫岚堂休息,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可在山外接人。”言罢,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机关,铁链一路牵动轮椅,慢慢地转身远去。
“琵公子,江湖从不曾听过这个名字。”傅衡阳眯眼看着黑衣书生的背影,“这绝不是他的真名。他的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他甚至不肯站立起来,让我们看见他的身形。”
李莲花温和地道:“他孤身苦守在此十几年,若是碌碌无为也就罢了,他偏偏是惊才绝艳……那是何等寂寞。”傅衡阳微微一懔,只听李莲花道:“你不该怀疑他。”
此言入耳,他本觉自己该发怒,心头却是陡然苍凉。
琵公子的声音听来并不苍老,遥想十几年前,他以青春之年、惊世之才,就此自闭青竹山,只为江湖固守这九名囚徒。十几年光阴似水,天下不知有琵公子,不知深山碧水中的精妙机关、绝世剑招,不知有人为江湖之义,可将一生轻掷之。
赴汤蹈火易,而苦守很难。
李莲花望着琵公子离去的背影,目中充满敬意。
【六、龙王棺】
“炎帝白王”又被埋回了地下。
傅衡阳指挥众人将挖出的黄土重新填了回去,将那魔头严严实实地压在下面。白玿自从知晓他并非贾迎风,而是傅衡阳,那张脸就阴沉得宛若傅衡阳欠了他几十万两银子。其他各人见识了傅军师的聪明绝顶之后,对角丽谯已是断了大半念想,更是噤若寒蝉,不敢略有半点不满。一群人中,只有方多病问道:“既然地下埋的是江湖魔头,那藏着宝藏的龙王棺在哪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亮了,炯炯地看着傅衡阳。
傅衡阳一怔。他从来就不知道龙王棺究竟在哪里,李莲花不住地说龙王棺不在地下,又说龙王棺与地牢并没有什么关系,那龙王棺究竟在哪里?
幸好李莲花正是傅衡阳知己,只见他温文尔雅地微笑,“龙王棺啊,龙王棺不在地下,它在那里。”他指了指头顶。
众人一起抬头,却不见任何棺材的影子。方多病大怒,“龙王棺不在地下,难道还在天上?上面什么都没有,你耍猪啊?”
李莲花慢吞吞地咳嗽一声,“你可曾去过巫山?”
方多病莫名其妙,“什么?”
李莲花耐心地道:“镇边大将军萧政,他是巫山人氏。”
方多病道:“放……”他蓦地想起他现在是“方氏”儒雅俊美的方公子,硬生生把那个“屁”字吞入肚中,“本公子去巫山的时候,你也在旁,你难道忘了?”
李莲花啊了一声,歉然道:“原来如此……我最近记性不大好。萧政是巫山人氏,他的棺材用的黄杨木。黄杨木是种生长极慢的木材,要用黄杨木做一具棺木,能把一个大活……哦,不,一个死人放进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微笑道,“所以萧将军的棺材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雕刻精美棺外套椁的巨大棺木,而是一个盒子。”
“盒子?”众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盒子?”
李莲花比画了一个一尺来宽、两尺来长的位置,“巫山有一种习俗,名门望族之人去世之后,以悬棺葬之……”
方多病蓦然想起,失声道:“悬棺!”
李莲花微笑,“不错。这种小小的盒子样的棺材,是一种特殊的悬棺,以黄杨制成,可保尸骨千年不坏。”他抬起头来,“既然是悬棺,那么自然不会在土里。”
这就是为什么他三番两次说龙王棺不在地下。傅衡阳恨得牙痒痒的。这人分明早就想到龙王棺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