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纪女孩-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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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清楚,他所谓的聚聚聊聊,目的是什么。
不要忘记,不能忘记,更不准忘记。
他要她永远记得他弟弟,记得……因她而死的余定文。
想起小文,她不禁痛苦地吸口气。
两年前的那个事件,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她也永远不会忘记,更不敢忘记。
小文就算不在了,也像根针插在她心上,心脏每跳动一次,就痛一次。
但余定闲不会放过她,她知道,那个人有多疼他弟弟,心里就有多恨她。
即使,她和他曾经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曾经……
她步伐沉重地往前,虽然这个约她很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
她太了解余定闲了,她愈逃,只会让他愈发狠。
那个人,看来斯文又笑容满面,但从来就不是个好应付的家伙,他不会打架,可他有头脑,他要整一个人,就绝不会罢手,以前在国中时,就有学弟说过,打死都要成为他的朋友,绝不能和他变成敌人。
所以,她一定得赴约,随他处置,直到他甘心为止。
因为这是她欠他的。
然而,她才走几步,就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她抬头一看,是白睿安。
“你要去哪里?”他双手插在口袋,一脸沉凝,盯着她。
“去我要去的地方。”她蹙眉,闪开他。
他横跨一步,再挡。“你要去找那个男的?”
“这不关你的事,走开。”她不悦地瞪他一眼,绕过他。
他伸手拉住她。“他是来找你麻烦的,对吧?”
“我说了,他是我朋友。”她冷冷地道。
“朋友?你看起来可不像要去见朋友,反而像要去接受惩罚或制裁。”他讥讽。
她脸色微变,用力甩开他的手。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哦,这句话换你说,听起来真有趣。”他夸张地笑道。
她不想理他,冷着脸就走。
他微撇嘴角,跟在她身后。
她倏地站定,转身怒斥:“白睿安,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有跟着你吗?这条路不是谁都可以走吗?”他皮皮地耸肩。
“你现在该去医院换药,而不是在这里管我个人的私事。”她严厉地道。
他眯起眼,轻哼:“哼,真是好笑,我的公事、私事、大事、小事你全管遍了,现在却不准我管你的事?这太不公平了吧?”
“这根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今天就偏要管你的事,而且管定了。”他大声道。
“你为什么要管?”她反问。
他被问住,心顿了一下。
为什么要管?
因为担心那个男的找她麻烦,因为看她一脸要去赴死的模样,因为不爽她和那个男的在一起……
答案反射性在他脑中一一窜出,他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行为有多么奇怪。
他在干什么?他心里在想什么?尹正心要去哪里要去干嘛关他屁事啊?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不是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吗?
“如果你是故意要惹我,改天吧,现在我没空理你。”尹正心说罢,转身继续走。
只是故意要惹她吗?
他怔杵在原地,忙着整理自己混乱的心情,也忙着找其他的理由解释自己那份想跟着她的冲动。
两秒后,他还是跟了上去。
因为他找到理由了,就当是还孙老大那个事件而欠她的人情,他总觉得她这次去见那个男的绝不是好事。
尹正心蹙眉,愈走愈快。
他脚长,不疾不徐地跟着,始终与她保持两步距离。
来到捷运站,她真的生气了,回头瞪着他喝斥:“白睿安,你到底想怎样?”
“我怎样?我就不能搭捷运去医院换药吗?”他哼道。
“你……”她气结,决定不再搭理他,车一来,直接上车。
他也跟着上同一节车厢,上下班时间,车厢里人很拥挤,他原本与尹正心隔着一点空隙,但后面的人不断涌入,将他推向她,最后两人几乎靠在一起。
她背对着他,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由于她身高只到他下巴,他只要一低头,就会看见她从领口露出的雪白后颈,还有齐平短发下的柔细新生细发……
他的心口和脑袋突然有些麻酥,总觉得车厢里空气变得稀薄。
不久,车子快靠站时,突然强烈震动了一下,尹正心因心不在焉,来不及站稳,又没抓住车环,整个人就这样跌撞向他胸前。
她一惊,低呼:“抱歉!”
努力想挪开身子站直,与他保持点距离,但所有站立的人全朝同一方向跌晃,形成人浪将她挤压而来,她硬撑着,就怕再碰触到白睿安,到时他又要乱发火。
看她那副急着远离他,且看她被别人挤迫的样子,白睿安眉峰揪拧,一手抓住横杠,一手用力将她拉到怀里,转身以背隔开了她和其他人。
她愕然,抬头看他一眼。
“你干嘛?”
“没干嘛,给我乖乖站在这里。”他低头轻斥,接着佯装瞪着玻璃车窗,不想去解释或思索自己此刻的行径有什么意义。
她怔了怔,心头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
他……是在保护她吗?为什么?他不是讨厌她吗?应该……很讨厌她啊!
接着,车一停,少数人下车,却上来更多人,推挤着他和她,他无法撑抵,整个人被挤得更靠向她,到后来,他们两人变成面对面紧贴的局面。
尹正心有些尴尬,又无处可闪,只能把头转向一边,但随着车子的行驶晃动,她的侧脸常常会撞偎向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声便会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地传了过来。
怦登……怦登……
她忡忡地失了神,然后,为了听得更清楚,她毫无自觉地,像被催眠了般,轻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
从来不知道,人的心跳声会这么悦耳动听,她痴迷得忘了自己在何处,只觉得,这样听着他的心跳,她心底的那抹痛就会减轻一些。
白睿安微愣,屏住气息,低头看着她。
这是她第二次做这种动作,别人看来也许会以为她在向他撒娇,可他知道,她不是。
她只是透过他,在思念着某个人。
一股妒意毫无理由地冒了上来,他暗吸口气,却不敢惊扰她,更无法推开她,离谱的是,他甚至希望她就这样一直靠着他。
更希望这捷运一直往前行驶,别停……
这时,尹正心的手机铃响,她猛然惊立,头从他胸口慌张移开,拿出手机接听。
“喂?是……我快到了,你再等一下。”她低声道。
他皱起眉,很清楚是谁打给她的。
她关上手机,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点懊恼,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道:“对不起,我做了奇怪的事,请别在意。”
哦哦,向来正气凛然的风纪股长尹正心也会有这种表情啊!
他眉一挑,兴味地眯起眼,故意调侃:“你还知道奇怪啊?你就这么喜欢靠在我胸前吗?这是第二次了耶。”
她脸红微窘,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就这样靠在他身上,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啊!
“放心了吧!这只是我一时神经错乱,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难得能看见她的窘状,他觉得有趣极了。
“没关系,被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想靠就靠吧!我不介意。”他故作大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她一怔,抬头看他。
“就当还你上次救我的人情。”他哼道。
“这人情还得还真容易啊。”她揶揄。
“拜托,没多少女人可以靠到我像我这么结实的胸膛好吗?”他立刻挺胸自夸。
她被他的话逗得抿嘴一笑,不禁取笑:“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还得练练才行,连我都打不赢。”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笑脸,心跳再次失速,完全忘了要反驳。
看他表情奇异,她自己心也一突,愣了愣。
这好像是他们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这样聊天抬杠。
感觉……好奇怪……
却也……还不坏……
没多久,捷运进站,她吸口气,正色叮嘱道:“好了,我要下车了,你搭到下一站,一定要去医院换药。”
换药!换药!
这字眼不知为何挑起了他的某条神经,他忍不住闷声问:“干嘛老是要我去换药?你是真的关心我吗?还是……只是怕我像你的前男友那样被捅一刀就死掉?”
她脸色骤变,惊问:“你……你怎么会知道小文的事?”
“已经两年了,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他吗?”他盯着她。
“这一点都不关你的事。”她像被戳中痛处,怒声轻斥,然后转身急急钻出人群。
他有股拉住她的冲动,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她已下车,人潮再度涌来,阻挡在他和她之间,她的身影,已愈走愈远。
他拧着眉峰,心头像被什么紧紧拴住,而拴住他的源头,就是那抹渐渐消失的纤瘦身影……
车子要开了,刺耳的警示声响起,车门即将关上,就在这一刻,他倏地挤开人群,在车门合上前,冲了出去。
不关他的事吗?就算不关他的事,他也想管。
只要是她的事,他都想插手,管定了。
第7章(1)
尹正心走进这家餐厅时,心如刀绞。
这是余定文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他出事前,就是在这里用餐。
余定闲明知道,却偏偏约她在这里见面。
“正心。”坐在落地窗边的余定闲向她招招手,笑得灿烂。
她缓缓走向他,在他对面坐下。
“饿了吧?我帮你点好餐了。”余定闲笑着道。
她看着桌上的套餐,脸色微变。
只有她和他两人,但余定闲点了三份餐。
三份都一样。
“怎么了?”他笑。
“不要太过分,定闲。”她沉下脸,盯着他。
“我有吗?”余定闲挑眉。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痛苦地道。
今天正是余定文的生日,也是忌日。
所以余定闲才会回来,回来找她。
“哦?你记得啊?我以为你忘了呢。”他笑着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水。
“谁忘得了?我没忘,你也没忘。”她看着那三盘余定文最喜欢的料理,低喃。
“是啊,我没忘……那天,我们三人就坐在这里吃饭,小文还笑着求你饭后陪他一起到十二点,直到生日结束,但你却拒绝了他……”余定闲顿了一下,将杯子放下,眼神变冷。“你总是拒绝他。”
她抬起头,看他。
“即使是这样,小文却还是很爱你,崇拜你。”
她没作声,只是脸色更苍白。
“要是那天你陪他去买书就好了,我那个傻弟弟,太天真又太乐观,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太蠢。”他夹起一块咖哩牛肉,塞进嘴里,边说边嘲弄。
她看他吃着餐食,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蠢到为你白白赔上一条命。”他补上一句。
“我很抱歉。”她紧声道。
他眼一抬,盯着她一笑,语气却很凉冷:“你很抱歉,这句话你说了一千次一万次了,正心,我听得都很烦了。”
她无言,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要你记住小文,别忘了他永远把他放在心里,一直到死。”他阴沉地冷笑。
她心一阵揪凛。
记住小文,一直痛苦到死……
这就是余定闲对她的报复。
“小文既是为你而死,那你就用你的心来陪葬,这样才公平啊!对吧?虽然我爸妈认为是你害死小文,要把你和小文的所有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小文爱你,那么我就更该帮他把你紧紧锁住,这样他才能走得安心。”余定闲说着倾身向前,拉出一抹严厉的微笑。
他的话,就像往她心头不停灌铅施压,重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就是希望她背着余定文的影子永远活在这份罪恶感里。
不能喜欢上其他人,不能让任何人进驻心里。
余定闲要把活着的她,和死去的余定文,牢牢绑在一起。
“这句话,我在两年前出国前夕就跟你说过,你自己不也跟着我一起到小文的灵前发誓,说你会为了他一生不嫁,说你会永远把他守在心中……我以为,你是认真的……”他支着下巴又道。
“我当然是认真的。”她定定地看着他。
欠债还债,欠命偿命,她既然欠他们余家一条命,不论他要求什么,她都接受。
反正,她根本没心思去喜欢任何人,从来就没有。
“既然是认真的,又为什么和另一个男生走得这么近?搅和在一起?”他眯起眼。
“什么?谁?”她微愣。
“那个白睿安啊!你和他似乎还不错,也对他很关心。”
“白睿安?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